我顿了顿,抬起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声说:“就算不是最厉害的英雄,还是会有人喜欢他的…………因为我认为他很有魅力,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八木俊典:“…………”
八木俊典:“………………姆。”
“……八木先生你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么?真的不要紧么?”
走到医院门口,我看见了停放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于是十分有礼貌地向八木先生道了别。
“尽管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遇见八木先生的这一天的确是愉快的一天,”我礼节周到地说着,接着犹豫了一下,“虽然还是不知道帮助别人会有什么意义,又辛苦又没有钱,不过……”
八木俊典以一种足以令人安心的语气说:“但是花很漂亮,不是么?”
“……的确如此,”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是非常美丽的花。”
道别后,我就拿着黑色手提箱和行李走到了轿车的旁边。
我刚一走近,黑漆漆的车窗就慢慢悠悠地摇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那张熟悉的、用“美丽”和“漂亮”来形容也绝对不为过的脸。
太宰治坐在绝对不应该让他出现的驾驶位上,像个正打算做坏事而格外兴奋的小孩子那样半趴在摇下来的车窗上,用他那双在阳光下也丝毫没有温度的、冷冰冰的、连我的人影都倒映不进去的眼睛盯着我。
他温柔地说:“在陌生地方迷了路的美丽的小姐,我来接你了,没有什么是比能亲手接到你更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接下来,”太宰治声音轻快,“就让我们坐上车、一路冲向江面的大桥,来个美妙的车毁人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琴妹:我混饭圈只搞顶流(不
亲友说想看我搞港黑的三匹,但又觉得中也的性格不太好搞
我:换成森鸥外和哒宰,岂不是永无止境的三匹,而且搞得非常自然【喂
…………果然是因为这两个人渣没有廉耻啊!!我可以!!【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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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不认为这世界上还有比跟太宰治死在一起更加悲惨的事情。
所以我一言不发, 只是单手提住对方的衣领,将他丢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尽管现在我并没有自己的驾照, 但是只要简简单单地审视一番车内的各种设备,我就知道该怎么开了。
我双手抓住方向盘, 双眼平视前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是安安静静地任凭太宰治把玩着我的头发。实话说, 我现在的模样看上去不太整洁, 毕竟刚从爆炸和火海中救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整理自己。
手上的伤口自然不必多说, 身上的裙子也变得灰扑扑的——这件裙子是森鸥外出门和爱丽丝逛街时顺便为我买的,依照森鸥外别具一格的审美,我本来以为会非常花里胡哨, 但没想到这却是一条中规中矩的黑色裙子。
“这样不是很好么?就算染上了血也不会被人轻易看出来, ”森鸥外的脸上露出了隐秘的微笑,说,“我认为它会合你心意。”
除此之外,我的发梢也因为灼烧而微微卷曲、焦黑了起来,太宰治捉住我的一缕头发捏在手里,时不时地缠在细细长长的手指上, 摆弄我的头发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太宰治却看起来兴致盎然。
我原本只把这个当作小学生上课期间的无聊行径,直到太宰治冷不丁地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 紧贴着我的头发开始比划。
我呼吸一顿,轿车行驶的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偏转,危险地与旁边的车辆擦身而过。我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我不喜欢有人拿着利器靠近我,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太宰治。我侧过脸,朝对方递过去一个冷淡的眼神,语气不太好:“请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太宰治将手里的小剪刀弄得咔咔作响,回答说:“帮你修剪头发咯,去见黑道的首领至少要保持干净整洁吧,这副模样可不行。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哦。”
我简短地拒绝他:“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必这么客气,在如何修剪女性的秀发这方面,我可是颇有心得,”太宰治声音依旧轻快,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毫不客气的洋洋得意,“纯子、麻美子和绘里都夸赞过我。”
纯子……啊,这个名字我略有耳闻,是曾经把炸弹寄到港口黑手党来的女人。
对此,安吾前辈还冷酷毒辣地评价说,要是太宰治再这样没心没肺地拨动小姐姐们的芳心,肯定会在二十岁之前就被病娇小姐姐们合谋杀死,然后筑成水泥沉进横滨的港口。
还没等我张开口再次拒绝,太宰治就手起刀落、看准时机,趁机剪下了我的一小截头发,然后堂而皇之地将其放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透明塑胶袋里,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凶案证据一般。
我:“…………这又是什么。”
闻言,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又开始了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这个么?是这样的,我打算用这个来施加让你迷恋上我的魔法。”
我想了想,否定了他的说法:“没有这种东西。”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了哦。”太宰治说着,将装有一小截头发的透明塑胶袋靠在嘴边,看上去似乎只是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封口似的。他盯着我,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继续说:“我会让你体验一下的。”
我微微一愣,然后又听他用一贯不着调的语气说:“啊——好想让琴赶快迷恋上我,然后心甘情愿地跟我一起殉情啊!去哪里才能找到这种魔法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人身上可以传递出来的信息,比想象得还要多,细微的脸部肌肉颤抖、神色的微妙变化和眼神不自觉的游移,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些东西异乎寻常的敏锐,因此能够得到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但是在太宰治身上我什么都看不到。他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泥潭,或者诡异的黑洞,所有的目光和视线一旦投在他的身上就会被立刻吸进去,如果因为他的“不可知”而产生对他产生好奇,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我注视了片刻,就立刻默不作声地转过头,继续看上前方的车道。过了半天才认认真真地说:“没有这种魔法。就算是有,你也不可能会使用它。”
太宰治的眼睛弯了起来,可即便做出了这样的表情,他也依旧没有在笑:“哦呀,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这样正派的人么?”
“不对,”我摇了摇头,平静地继续说,“因为太宰先生比我想象得还要不择手段一点。魔法对太宰先生而言过于浪漫了。”
太宰治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将手中的小剪刀抬了起来,正对着我的侧脸。锋利的两刃一张一合,慢吞吞地切开了我的侧脸,也将他看向我的目光切得粉碎。
太宰治缓慢地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能否称之为微笑的表情,他说:“琴,我要继续帮你修剪头发了哦。”
我偏过头,伴随着我的动作,鸦羽般的长发轻轻地晃动起来。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请便,太宰先生。”
太宰治开始帮我修剪那些不小心被烧得微微卷曲、焦黑的发梢。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的手法非常娴熟,神态也表现出十足的游刃有余,看来这门讨好女人的技巧已经被他修炼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不过要是能安安分分地帮我做这种事情就不会是太宰治本人了,没过多久,他就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说起了理发师和绵羊的故事。
牧羊人聘用理发师来修剪羊毛,可是贪欲却促使理发师在修剪羊毛的时候用剪刀剪下了绵羊肚皮上的羊肉,那个位置的羊肉最为肥美,绵羊接连发出凄厉的惨叫,就在这个时候——
——我停下了黑色轿车,解下了安全带,就在太宰治说在兴头上的时候,我冷不丁地侧过身,朝对方凑了过去。
他还拿着那把锋利的剪刀,我凑近得太快,剪刀的刀尖顺势从我的发梢滑向了我的喉咙,到最后恰好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像理发师割下羊肉一样割开我的皮肉,不过这把对于我来说过于危险的剪刀仍然拿在太宰治手里,一动不动。
我动作自如地替对方解开安全带,礼貌地提醒道:“太宰先生,死秽八斋会已经到了。”
太宰治看起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搭理我的心思。他垂下眼睛,毫无温度可言的目光也随之滑落在那把几乎快要刺破我的喉咙的剪刀上,一贯表情虚假的脸上就像一潭冷冰冰的死水。
他注意到了,我也注意到了。在我忽然凑过去的同一时间,他下意识地将剪刀移开了一点。那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距离,能造成的只不过是能刺破皮肤和不能刺破皮肤的区别而已。
他将脸抬了起来,看向我。
我也同样看向他。
这不算是相互注视,或者说是普通意义上的对望。更像是在无法避让的狭小空间里,两条毒蛇在用冷冰冰的视线相互审视、较量而已,只要找到哪怕一个破绽,那么——
“果然……还是差了一点东西。”太宰治忽然说。
我眨了眨眼睛,紧接着看见太宰治随手丢开剪刀,伸出双手朝我探了过来,冰凉的手指正好贴在我的脸上。
他用细细长长的手指按在我的脸颊上,提起我脸部的肌肉,迫使我做出了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他歪着脑袋看了几眼,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嗯,这样就好多了。”
“我不太明白,”我面无表情,目光冷淡,“这又是在做什么。”
“在这么重要的外交场合,用这样一张冷冰冰的脸可不行,”太宰治摸了摸我的脸颊,说,“还是露出你的微笑吧,说不定对方会因为这个就迷恋上你而对你百依百顺。”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我的目的地是死秽八斋会,而太宰治的却不是。他只不过是被森鸥外派来顺便接送我的,实际上他另有目的。
“到头来还是要出差啊——”太宰治趴在车窗上,摆出了一副消极怠工的态度。
“不过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像只打算对邻居家的鱼缸下手的猫,“虽说只是个半成品,但也是个有趣的东西,用来当作礼物再合适不过。”
我礼貌地说:“我会期待的。”
临走之前,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敲了敲对方的车窗,让太宰治把那个透明塑胶袋交出来。
紧接着,在对方的注视下,我面不改色地将另外一小截藏在手心里的头发放了进去——那是一截蓬松的、微微卷曲的、黑色的头发。男人的头发和女人的头发被装在了一起。
我将手中的透明塑胶袋交还给了他,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平静地开口道:“和太宰先生不同,我可是一个浪漫的人。”
太宰治只是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死秽八斋会的根据地意外的是一个普通的宅邸,然而建筑物设计得非常巧妙,墙壁高耸、窗口高且少,里面的人正好能一览无遗地监视外面的情况,而从外面看过去,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无法轻易探测的小小的堡垒。
白天,死秽八斋会的门口紧闭。大门上并没有死秽八斋会的标记,看起来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我敲开了死秽八斋会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青年,似乎已经在门内恭候多时了,身上一丝不苟地穿着体面的黑色西装。我本以为像这种残余的黑道会穿着保守的和服,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面无表情、气质阴沉又锐利的青年比我高出一截,毫不避讳地低头看着我。在过于短暂的初次见面之际,我们就开始不动声色地相互打量起来——我认识他的脸,也知道他是谁,他叫治崎廻,是死秽八斋会的少主。
实话说,对方会派出少主亲自来接待我,这一点让我没有想到。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在打量了我几眼之后,露出了不太满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