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在奈鲁先生和卡鲁卡沙的首领对峙之际,我按照对方的指示,跟着一位身材丰腴、艳光四射的金发女郎来到了拍卖会的场所。金发女郎给了我一个号码牌,领着我在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落座,声音亲切又和蔼地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她。
来到拍卖会现场之后,我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虽然我在幻术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经过玛蒙前辈的训练,对于幻术我还是有些敏锐的,如果只是水平普通的幻术师制造出了幻觉,我一眼就能看穿,但现在的情形有些古怪。
我小心谨慎地环视了一番四周,这是一个相当空旷的大厅,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人多不胜数。现场的光线十分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来自于台上,昏暗的光线照射出一张张面无表情而又苍白的脸,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正前方那一颗颗仿佛静止般的头颅。
拍卖主持人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厅,他的声音传到了任何一个角落。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的的确确有些古怪。但奇怪的是,我只能感受到其不同寻常的诡异之处,却没有发现这幅场景的破绽。
过了一会儿,一件新的商品被送到了台上——说是一件还不太确切,那是三个肤色各异的年轻女人,黑色皮肤、黄色皮肤和白色皮肤,她们穿着暴露且专为博人眼球而显得无比低俗的衣服,基本上只遮住了重要的部位。看她们的神态和动作,应该是被人注入了致幻剂,导致现在的意识不太清醒。
拍卖主持人将她们称为奴隶、性.奴、傀儡、娃娃,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形单影只的外国女子会被不法之徒绑架,要不是被绑到地下拍卖会,要不就是被卖到暗不见天日的妓院里去,在被榨干身上最后一丝价值之后,还会被人拿去贩卖掉身上的器官。
而我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黄色皮肤的女人令我感到有些眼熟。
台上白昼般的灯光使她的每一寸皮肤都闪耀着迷人的光亮,她的脸上即使被涂上了夸张的浓妆却依旧显得平和温柔。她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躺在地上微微地蜷缩起身体——尽管我的位置和那个女人隔了一段距离,但我仍旧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她是一名非常年轻的东方女性,至少和我记忆中相比年轻许多,湿漉漉的棕色头发半掩着她的脸庞……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沢田奈奈才对,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如果我所想的没错,应该是来意大利之后遭遇了不测,被人绑架了吧——估计是这样的,毕竟沢田奈奈是个对他人毫无戒心、心地善良的女性。
那张脸应该不会有错的。
竞价开始后,我率先报出了自己的价格:“一百万。”
年轻时的沢田奈奈和其他两个女人被送到了我的手里。我将那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安置在了身边空闲的位置,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沢田奈奈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看上去十分痛苦,闭着眼睛,年轻漂亮的脸上每一个部分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很快糊掉了脸上廉价的浓妆。
我犹豫了一下,身上并没有带手帕纸巾一类的东西。我低头看了一眼裙角布料,在心里默默地对奈鲁先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撕掉了裙子的一角,将其当做简单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替沢田奈奈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伴随着我的擦拭,沢田奈奈的素容也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随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那双跟沢田纲吉如出一辙的琥珀似的眼睛充满了朦胧的水汽,她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清晰,眼神和表情都略微迷茫地望着我。从她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她张开嘴,似乎想开口说话,但她的嗓子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并不能形成完整的一句话。
她有些吃力地抬起手,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朝我伸了过来。
我抓住了她的手,轻声地安抚着她:“请不用害怕,我在这里。”
她应该听见了我的声音。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她眼中的水汽似乎消散了一些,目光正在慢慢重新恢复着聚焦。
此时,她又张了张嘴,像是试图说些什么,不过声音实在太小了。我只好朝她的方向凑过去了一点,想要听清楚她的话语。
然而,与此同时,一条粗壮的、如同触手一般的东西忽然从她微微张开的口腔里钻了出来,仿佛迅猛的毒蛇一般缠上了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绞住了我的喉咙。
我:“!!!”
我下意识地拔出了腿上的短刀,想要干净利落地切断这条绞住我脖子的、仿佛触手一般的东西。不过正当我准备下手的那一刻,我忽然听见了沢田奈奈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的眼睛里开始泛起了泪水。
我很快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是想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么?天真的人是活不长的。”
一道年轻中性的声音从我前方响了起来。
我一边抓住这条缠住脖子的触手,一边循着声音往前面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全身上下黑漆漆的人坐在我正前方的椅子上。他穿着密不透风的斗篷,大半张脸也被遮了起来,我只能看见对方脸上留着紫色的、倒三角的花纹,以及帽兜下、沿着耳边垂落下来的紫色的头发。
看见他,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等等,这个打扮跟玛蒙前辈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呕,我真是一滴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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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幻术师毒蛇
虽然玛蒙前辈跟眼前的这名幻术师南辕北辙,一个是婴儿另一个则是成年人,但两者处处透露出一股近乎诡异的相似感。
同样密不透风的装扮,脸颊上形状相同的倒三角紫色花纹,连幻术的手法也有些相似——玛蒙前辈似乎也很中意这种看上去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常常拿它当作向敌人进攻的武器。
这大概就是在幻术师中间的某种潮流吧,我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幻术师们的癖好还真是惊人的一致呢。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在脑子里想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一看见这个幻术师现出了真身,我就立刻拔出手.枪,朝着幻术师的方向开了一枪。
出膛的子弹向着对方的额头飞射而去,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子弹的轨迹不可能出现差错,我的手感也控制得非常好,不出意料的话这颗子弹就会射穿幻术师的额头,将他的整个头骨打裂——然而事实上却是,这个子弹径直穿过了对方的额头,这个幻术师的身影像是被忽然搅乱的一团水雾一样,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并不感到意外,如果会被我这么简单地击中,那这个幻术师未免太过业余了。我用短刀割开了一直缠住我脖子的触手,那根深紫色的触手拼命蠕动了一下后也紧跟着消失不见了,沢田奈奈也恢复了原状,只不过情况刚有些好转的她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很快,那个神神秘秘的幻术师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影分裂成了好几个,站在我身侧的不同方位。
我扫视了一圈,目光一一看向完全相同的这些人影,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站在我左边的幻术师张开了嘴:“快死的人没必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卡鲁卡沙可没告诉我那家伙还带了一个人来。”右边的幻术师紧跟着开口说道。
一模一样的声音从我身后的方向接着传了过来:“不加钱的话可不行。”
话音刚刚落下,五个完全相同的人影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动作,他们那将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深色的斗篷发出诡异的动静,紧接着大量的触手从斗篷底下钻了出来,犹如嗅到了某种令人感到饥渴难耐的鲜血一般,这些触手从四面八方争相恐后地朝我涌来。
一旦被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想要挣开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我从生理上拒绝这种东西碰到我的身体。
我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借着旁边的座椅跳在半空中,夺过触手的第一波纠缠之后就稳稳当当地踩在了这些不停蠕动着的的触手上。
虽然这些触手在主人的操纵下既灵活又迅速,可我的反射神经跟身体的灵活程度也绝不逊色,两秒之后,我就踩着这些触手瞬间移动到位于左侧方位的幻术师面前,随即反手握住刀柄,凌空朝他毫无防备的脖子上割去。
幻术师所制造的幻术是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使自身立于比敌人优势的地位,不过与之相应的,幻术师的近身战斗能力是显而易见的短板,毕竟身体在剧烈运动的同时很难保持精神力的集中,勉强为之只会造成对自己大脑的反噬。
在我的印象中,同时具备幻术和战斗才能的人只有六道骸。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幻术师跟其他幻术师一样并不具备近身战斗的能力。
他的身体在我快速逼近的同时就反射性地往后仰去,这样小幅度的拉开距离虽然并不能保证他的绝对安全,但至少使他避开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刀。我的刀刃割开了他的脖子,但是伤口很浅,只切开了皮肤而没有伤及血管。
在伤口涌出第一滴鲜血之前,他的身体很快扭曲了一下,随后再次在空中消散了。
我看了一下刀刃上沾上的那点鲜红的血液,然后抬起眼睛,望了望那些停止动作的其他幻术师身影,略有所思地说:“哦……看来刚才那个的确是本体。”
片刻后,那道年轻中性的声音在半空中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大厅里,只不过这一次声音里的情绪要起伏得多,流露出了一点难以掩饰的惊讶。
“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来我伤到他的本体这件事情让他产生了防备,让他近乎完美地将身体隐藏了起来。不过这个问题让我有些难以回答,玛蒙前辈的锻炼让我增进了对幻术的敏锐程度,再加上我本身对危险的直觉,所以尽管这个人的幻术十分精妙,但想要识破这种级别的幻术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答说:“用眼睛看出来的。”
听我这么说,幻术师的声音显得有些生气:“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是在愚弄我么?”
“不,我从来不开玩笑,”我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我已经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师的幻术,如果被这种程度的幻术蒙骗过去的话,那未免太丢脸了。”
“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师?”飘在半空中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出的话,语气中蕴含着一股讥诮和讽刺。
“所以我才说,这世上自以为是又平庸无能的幻术师实在太多了。”
“让你临死之前看看什么叫做顶尖的幻术吧!”
伴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另外四道停滞不动的身影忽然猛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在深色斗篷的遮掩下仍显得纤细的身体渐渐膨胀了起来,肌肉跟骨骼如同不断胀大的气球一般,最终撑破了衣服和全身上下的皮肤,那四道一模一样的幻术师的身影在一瞬间变成了恐怖狰狞的巨大水蛭。
黑色水蛭那庞大臃肿的身体几乎能碰到高高的天花板,四个遍布着尖牙、滴答着透明涎水的巨大口器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那样直勾勾地对着我。
同一时间,那些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的观众不约而同地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紧接着如同完全丧失自我意识的蚂蚁一般朝我爬来。
我第一时间抱起了昏迷中的沢田奈奈,躲开了巨大水蛭的袭击。
“你到底是谁?”我皱起眉头,对着虚无缥缈的空气再次问道。
“毒蛇,”声音响了起来,“把这个名字带进墓地里吧!”
“不过很快,我会送奈鲁那家伙跟你一起上路的。永别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道声音就彻底消失了。看来这个名叫毒蛇的幻术师已经离开了,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大概是去攻击奈鲁先生了吧。
我一边保护着沢田奈奈躲避水蛭和幻术傀儡的攻击,一边觉得“毒蛇”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过了一会儿,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指环争夺战的时候Reborn前辈曾经提到过“毒蛇”是玛蒙前辈曾经的名字,不过玛蒙前辈对这个名字相当排斥就是了,玛蒙前辈还曾经勒令我不准用“毒蛇”来称呼他。
相同的装扮、相同的花纹,连名字也是一模一样的,这么看来的话……
这应该就是属于幻术师的时尚吧,我忍不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