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焯望向温暖:“有用吗?”
“当然有用。”
他转过头,望着渐渐西沉的日落余晖,平静地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样都不会喜欢。”
温暖感觉有些难受,她的手落在千秋生锈的铁杆上,说道:“你说的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样都不会喜欢。”
江焯薄薄的唇抿了抿,挂起凉薄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又说道:“但是,喜欢的你的人,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会不喜欢。”
江焯抬头,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温暖却惊呼一声,转身跑到秋千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下:“江焯,你快来看。”
江焯走过来,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麻雀趴在枯枝间,半边翅膀都展不开了,但还活着,一跳一跳地支撑着行走。
她惊呼了一声,连忙跳下秋千,跑过去心疼地捡起了小麻雀。
“你打鸟干嘛呀?”
“你确定是我打的?”
“你刚刚不是朝着这个方向射击的么。”
江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能是手滑了。”
说着他伸手过来,捂住了小鸟的眼睛:“运气不好,安息吧。”
温暖:......
她拍了拍他的手:“人家只是翅膀受伤了,安什么息!”
“哦。”
温暖小心翼翼将鸟儿捧在掌心:“江焯,你真是个笨蛋。”
江焯挑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出“笨蛋”两个字,心里莫名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他拎了拎裤脚,蹲下身:“那你就负责把它的伤养好。”
“江焯,你想太多了。”温暖直接扯掉了他的黑色鸭舌帽,将小鸟装在里面,递给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自己打坏的,自己养,别想推给我。”
江焯愣了愣:“你确定我...养?”
温暖将小鸟塞进了江焯的怀里:“交给你了,好好养,每天拍照片给我汇报情况。”
江焯:......
*
经过校门口温暖帮江焯出头的事情之后,寒江cp粉再度死灰复燃,超话也热热闹闹地搞了起来,也开始重新连载了。
那段时间,江焯的抽屉里总是莫名其妙传出鸟叫声。
这也就罢了,叶青好歹也算是师承名门的武学天才少年,现在成天在树上飞来飞去,帮江焯的小鸟抓毛毛虫。
每天放学,温暖都会来江焯的教室看小鸟,小鸟被养在他空荡荡的抽屉里,生活也还挺滋润,被叶青每天几条肥溜溜圆滚滚的毛毛虫喂养着,竟然还长胖了不少。
温暖蹲在地上探头朝抽屉里望着——
“你挺细心的啊,还会照顾鸟儿。”
江焯坐在桌边,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恹恹地说:“我也觉得。”
坐在邻桌的叶青,一边绘着俩人的看鸟图,一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每天在树上飞来飞去抓虫子的人是他,好吗!
小鸟的左翼缠着窄窄的白色绷带,一跳一跳地在江焯的抽屉里挪动,小心地探出脑袋,望望温暖,吱吱叫几声。
这种野鸟一般都挺怕人,但是很奇怪,它竟然一点都不怕江焯。
江焯伸手过去,它便啄啄他的手。
“它喜欢你啊!”
“可能吧。”
温暖惊异地看着他和小鸟的相处,觉得不可思议。
学校的同学们都怕江焯,没想到这些小动物居然愿意亲近他。
江焯本来不打算养这只鸟,随便凑合着喂,但是没想到几天之后,他竟然也上了心。
别人喜欢它,他都会珍惜,哪怕只是一只小鸟。
温暖蹲在他桌边,说道:“它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放飞了吧。”
江焯一本正经地说:“再养几天吧,是我把它打下来,我还挺愧疚。”
叶青看着江焯和蹲在他面前的温暖,心说你愧疚个鬼,不就为了让这家伙每天过来跟你一起逗鸟吗!!!
于是那天下午,寒江cp的超话和论坛再度出现画风诡异的手绘同人图。
图中,“温寒”单膝跪在江焯身边,脑袋埋进课桌下,不知道在干什么,江焯的手臂撑着下颌,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狭长的眼眸中透出放空一切的迷离感。
cp粉们顷刻间炸了!
“这是什么神仙同人图!”
“太上头了吧!”
“污,没眼看。”
“大触请受我一拜,借问这是真实场景吗?高还原吗!”
“楼主你野心很大,这是要逆cp啊。”
“寒江党在此,cp绝不可逆!我们寒爷才是上面的那一个!”
“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吧,江寒好像也不错,近段时间江焯男人味爆棚了,在上面也没问题。”
“加一。”
“加身份证。”
......
最近,作为年级第一模范班主任,张志明老师敏感地注意到,寒江cp粉死灰复燃。
不仅死灰复燃,为了掩人耳目,她们还换了名字,换成了江寒cp粉。
张志明怀着一颗老父亲之心,深深感觉这帮小孩智商堪忧,他们以为把寒江换成江寒,就可以掩人耳目了吗!
幼稚!
不过温寒和江焯这俩男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别人就没绯闻,偏偏他俩就被安排上了呢!
要说关系好,江焯的朋友也不止温寒一个,别人怎么不传他和叶青、和陆宇呢!
当然温寒的朋友就更多了,就说他的那个什么鬼家族,关系不比他和江焯铁吗,怎么就不传别人,偏传他俩呢!
张志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江焯谈谈话。
毕竟温寒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自高中以来,女朋友还换了好几个,这说明温寒性取向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可能问题就出在江焯身上了。
办公室里,一身蓝白校服的江焯走进来,眼皮子耷拉着,一脸淡定和坦然。
还真别说,这小子模样好看是真的好看,阳光漫在他的皮肤上,白得仿佛要发光了似的,不管是五官还是身子骨,都是绝对一等一的品相。
张志明端起茶杯,和蔼可亲地说:“江焯同学,最近学习生活都还顺利吧。”
江焯:“我没搞同性恋。”
张志明差点给茶水呛着。
还真是单刀直入,搞得张志明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志明讪讪道:“我没这样说。”
“我不喜欢男人。”江焯继续说。
当然,张志明也不怀疑他,全校同学都知道江焯的为人,他做了就会承认,不想说的事会直接沉默,既然开口,必然不会说假话。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学校最近还是有很多关于你和温寒的流言蜚语,这个事,你们还是要注意一下,毕竟凡事不会空穴来风...”
话音未落,江焯继续道:“但我喜欢温寒。”
“咳...”
张志明再度被茶水呛到,一脸咳嗽了好几声。
能不能别这么语出惊人!
江焯语调平淡,掀起眼皮望向他:“如果温寒是女孩,我会考虑让她当我女朋友,但他不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很困扰,但是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不会和男人在一起。所以,您不必担心什么。”
听着江焯这番话,张志明居然还有点同情了,他想到了那句烂俗的老台词——
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知道我爱你,我们却不能在一起。
作为一个外表严肃、内心感性的男人,张志明摘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莫名有些泪目了。
“江焯同学...你不要灰心,现在好好学习,将来一定会遇到自己的爱情。”
原本想和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江焯,同性的感情是不为世俗所容的,但是现在张志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都快哭了。
江焯看着张志明这副表情,嘴角抽了抽。
这班主任的共情能力也太强了吧。
而且,绝大部分内容还都是他自己想象的。
“如果您没事,我就先走了。”
“那什么。”张志明连忙叫住了江焯:“我听说温寒同学还有个孪生妹妹,你要不考虑一下?”
江焯:......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向他安利温寒的妹妹!
☆、经期专用
现在, 温暖有一半的时间用来练功和学习, 还有一半的时间, 花在了逛街某宝买买买上, 现在她有一大兴趣,就是逛男装配饰, 使劲儿地打扮自己。
这辈子可能当男孩就这一回了, 她得好好过把瘾,按照自己对男生的欣赏眼光, 来拾掇“温寒”。
她的功夫自然也没白搭, 那段时间, “温寒”的魅力值是达到顶峰了。
女孩们蠢蠢欲动、芳心暗许,一封接着一封的情书外加小礼物,递到了温暖的课桌里。
每天,温暖的课桌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全是来自于女孩们的小礼物。
课间时分,温暖看着这些真诚的来信, 嘴角弯起来,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走在她身边的无论男生女生, 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脑子里各种自嗨——
“啊, 我死了我死了!”
“怎么这么好看啊!”
“妈妈我想嫁给他呜呜呜!”
“老子是男的都想太阳他。”
对于这一封封真心告白的情书,温暖也会回信委婉拒绝,并且鼓励这些喜欢她的女孩,希望她们能好好学习, 将来考上好大学,会遇到更加优秀的男孩。
年级倒数的学渣炖出来的浓鸡汤,真的很香。这些女孩们收到“温寒”真诚的回信,不仅没有感觉到被拒绝的丢脸,反而越发觉得他人品正直。
那段时间,温寒在女孩们心目中的形象变得“光伟正”起来,甚至声望都快赶上学生会主席陆绪阳了。
阳光温煦的午后,江焯躺在草坪树下小憩,不过他并没有睡着,手里拿着弹弓,绷紧弹簧。
小麻雀站在江焯的肩膀上,时而啄啄他的头发,跳来跳去,俨然似跟定他了。
叶青拿着画本,正绘着他的手,铅笔落在本上,沙沙作响。
他手背皮肤很白,血管微微凸起,淡青色脉络依稀可见。手指颀长,线条优美。
这样的一双手,堪称完美。
此时,这位爷正拿着弹弓,百无聊赖地跟一片树叶较劲。
树梢顶端的那片梧桐叶,都快被他打得稀巴烂了。
陆宇坐在他身边,啧啧感叹:“都说女大十八变,温寒这哪儿是十八变啊,简直就是七十二变,现在全校女生都成他迷妹了。”
叶青一边绘画,一边补充:“不止女生。”
“对对,男的居然也不能幸免,听说给她的情书里面,还有几个0,问她有没有哪方面的意向。”
叶青喃了声:“可怕怕。”
江焯抬起眸子,问道:“0?”
“来来,青儿,给你江焯哥哥解释一下,什么是0。”
叶青放下笔,左手比个1,右手比了个0,然后把左手戳进了右手的圈圈里。
“你俩cp粉,不是一会儿江寒一会儿寒江的吗。”陆宇笑眯眯地说:“这里面差别可大着呢。”
江焯皱眉:“什么差别。”
“就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的差别,谁当1,谁当0的差别。过去她们一直站寒江,现在江寒的呼声也高了起来,大有逆cp的意思。”
江焯用力打掉了对面那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子,他现在...真听不得这个。
“闭嘴。”
陆宇识相地闭嘴了。
江焯瞄准了树梢上的一片枯叶,“嗖”的一声,连叶带枝地打了下来。
良久,他轻不可闻地喃了声:“就他那样,还想当1。”
*
温暖看中了一款新季的国潮卫衣,黑色,oversize,背后有张开的血红色蝙蝠,绝对拉风。
两件拼团打对折,温暖毫不犹豫复制了链接,给江焯发了过去:“焯哥,来一件?”
收到信息的江焯,正恹恹地打折呵欠,懒懒地听课写笔记。
打开温暖发来的链接,他往下拉到底,扫了一眼,回道:“花里胡哨。”
“年轻就应该花里胡哨!来一件嘛,两件拼团打对折,就跟买一件是一个价,咱俩穿兄弟装,多拉风。”
江焯忙着记笔记,也懒得跟她废话,随手拍了两件,一大一小的两个尺码,琢磨着她的身段,选了最小的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