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屿放下酒杯,咚一声响。
!“阿拾。”他语气平和,透着一丝嘲讽,“赵平读书读傻了,送他回房间,冷静冷静。”
赵平骤然反应过来,这是禁他足,连学都不让他再上的意思。
他难以置信看着哥哥,赵母唇直哆嗦:“屿哥儿……”
赵安安握紧叉子,也小声求情:“大哥,二哥不是故意的。”
阿拾连忙从外面走进来,心道二少真是胆子肥,那个地方还敢提!
偏偏赵平处在青春期,见哥哥这样对自己,他顾不得害怕,愤怒起身:“他们说得没错,哥你就是疯了。明明已经成事实的东西,三年了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们当年都看见了,她……”赵平咬牙,到底也说不下去,“你一直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越想越不能好好生……”
话没说话,赵平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所有人都怔住了。
赵安安把脸颊埋进胳膊,咬唇让自己别哭。
她、她也很难过,她讨厌二哥。大小姐不仅是大哥的伤口,也是她的伤口。
所有人噤若寒蝉,往常赵平赵安安回家,是氛围最轻松的时候,没想到这次竟然出了事。
赵屿坐下来,许久,他淡淡道:“吃饭。”
赵平没想到,他被一关,就足足关了十天,生生到了六月末。
这期间,大哥竟然真的没放他出来,前两天他连饭都不能吃,还是赵母托了人,给他塞了点吃的进去。
赵平心里很冷,他知道大哥走不出过去,可是像个神经病一样,疯到这么彻底,让他心中很压抑。
他是赵屿亲弟弟,可提到大小姐去世的事实,大哥依旧没有放过他!
赵平不能去上学,他喜欢的少女担忧地给他发消息,他只能说:“没事。”
过几天,赵平又有点儿后悔了。大哥当年那么绝望,他作为弟弟,实在不该触他逆鳞。
赵安安溜进来看他,赵平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抱住妹妹,低声道歉。
!“安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我知道你和大哥……对不起,是二哥自私,二哥错了。”
赵安安眼眶发红,小大人似的,拍拍赵平肩膀,安慰道。
“等大哥不生气,就会放你出去了,娘很伤心,二哥,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二哥不去京市了。”
阿拾把一摞资料往张曼曼怀里塞:“我肚子疼,你帮我递给赵爷啊。”
张曼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几分忐忑,咬牙把资料送进去。
没一会儿她脸色难看出门。
老八摇摇头:“阿拾这混小子,竟然让大美女进去挨骂。”
老八摸摸鼻子,含糊不清道:“赵爷心情不好,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多做事,少说话。”
张曼曼作为名牌大学毕业、业务能力很高的女人,自然也懂得看眼色,点点头。
晚上赵屿回家,一眼看见门口上孱弱的中年女人。
赵母扶着门框,眼里带着泪水,担忧地看着她。
赵屿脚步顿了顿,走过去:“娘,怎么在外面?”
“屿哥儿,你原谅你弟弟吧,别再关着他了,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们这样,娘心里也难受。”赵母实在忍不住,哪怕家境变好,她骨子里依旧是杏花村那个胆小敏感又脆弱的女人。
她还不到五十,头发却白了一半。
赵屿漆黑的眸看了母亲许久,看得赵母泪水涟涟。
“我求你,我这个老人家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你看清现实,好好过,啊?屿哥儿,娘求求你。”
赵屿手指颤了颤,这场梦醉了太久,他确实该醒醒了。
许久,他推起赵母的轮椅。
“娘,我送你回去。”夜风吹散他的声音,许久,赵母才听清他的话,“我答应你。”
赵母猛地捂住唇。
赵平在被关的十一天,终于被放了出来。
“大哥,对不起。”他嗫嚅道,“我不去了。”
“去吧。”赵屿平静说,“我也去。”
第65章
赵平不可置信抬起眼。
他都做好准备放弃竞赛,打算晚上给小少女讲,喊她别等自己了,没想到大哥突然同意去京市。
赵平结结巴巴道:“哥,真、真的吗?”
赵屿淡淡看他一眼:“不想去?”
“想!想!”
如果不是还惴惴不安,赵平险些跳起来。
赵安安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哥二哥都要去京市,她眼巴巴地看着。以前怕大哥伤心,她没敢提,可是她好想去看一眼大小姐的故乡噢。
赵安安记得那年冬天,眉目张扬骄傲的少女,笑容狡黠。大小姐那么漂亮,她小时候一直觉得大小姐是仙女。
长大了明白世界上没有仙女这回事,她依旧觉得记忆里的大小姐好看得不像话。
大哥这个模样,赵安安是理解的。
任凭谁和仙女爱了一场,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大小姐成了她这辈子永不褪色的梦,也是自己的恩人。
赵安安性子内敛,羡慕地看着二哥,却不敢提出跟着去京市。
赵屿冲她伸出手,小姑娘眼睛一亮,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问:“大哥,我也可以去吗?”
“嗯,去准备。”
小丫头欢呼一声,赵屿黑色的瞳看着弟弟妹妹,第一次意识到,三年来,他到底变成了怎样一个存在,连自己带大的孩子,和他讲话都噤若寒蝉。
赵母出行不便,留在坞东岛上。
赵屿恰好有桩生意去京市谈,先前他拒绝了,这次过去也是顺便。
七月初,赵屿带着弟弟妹妹和手下,到达了京市。
赵安安握住赵平的手,眼里羞怯好奇。
这就是大小姐的家乡啊,大城市车水马龙,没有河流和巨大的湖泊,也没有凤仙花和桃花,一排排行道树整整齐齐,人们的步子也迈得飞快。
赵平挺直腰板,放在几年前,他来这样的地方,估计会不安,可是这两年,大哥铁血手腕,把坞东发展得很好,说是整个南部地头蛇也不会为过。
作为有钱有势男人的亲弟弟,赵平适应良好。
赵屿虽没有在京市定居的打算,但现在什么都!都缺,就是不缺钱,于是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住进新买的一所别墅。
别墅区离纪家大宅很远,他没有和纪家人碰面的想法。
当年黛宁那件事,纪家查过情况,是申屠涉害死黛宁,可纪家对赵屿难免有怨怼。
因此这么久以来,纪氏和赵屿,一个合作都没有。
赵屿发展第一年很不顺利,后来赵父死去,他专心投入工作,才渐渐好起来。
“二哥,你什么时候考试啊?”
“七月十二号。”赵平说,“安安,我听说京市的游乐场和咱们那里不一样,要不要二哥得空带你去看看?”
赵安安下意识看向赵屿。
赵屿道:“让老八跟着。”
赵平点头:“放心吧哥,我会照顾好安安的。”
阿拾笑着摇摇头,二少爷和小姐还是孩子心性,可赵爷年少便沉稳,这几年气度更是不凡,一个永远都在被迫成长和不断失去的人,连阿拾都看得惋惜。
阿拾看一眼旁边的张曼曼,她眸中的爱慕之色很浅,偶尔会落在赵屿身上。
阿拾心中叹口气,如果赵爷能走出过去,接受别的姑娘,该有多好。现在什么都有,他何必把自己磋磨成那样。
赵平和赵安安回了自己房间。
“张秘书,王秘书,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要和蕤梦谈的合作案。”
张曼曼习惯赵屿的冷淡和工作狂模式,也不敢逾矩劝他休息,立刻道:“明白,赵爷,早已经拟好。”
一旁的王助理也微笑着点头。
阿拾送两个秘书出去,看见张曼曼脸上的失落之色,他悄悄安慰道:“赵爷是这样,你是不知道,他这几年多不容易。”
年纪轻轻,最初一无所有,看不起赵屿的人很多。
他每天装扮得老成,看上去又稳重,不知道谁先开的口,起初有人喊他矿主,后来才都习惯喊他赵爷。
年龄大些总比毛小子能唬人。
张曼曼咬唇,忍不住问:“恕我冒昧,赵爷的妻子,真的已经……”
哪里是什么妻子?也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阿拾不敢多说,支支吾吾道:“妹子,!哥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这个话题,咱们少提啊。”
“抱歉,我才来一年,很多事不了解,让拾哥为难了。”纵然知道不好,可张曼曼依旧有几分好奇,“你见过她吗?”
阿拾愣了愣,猝不及防想起那年冬天,自己和黑脸老八带着大小姐进山的场面。
她雪肤花貌,樱桃红唇。眉宇顾盼间,就那一眼,阿拾竟也记了这么久。
张曼曼难免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会让赵爷这样的人,为她疯魔那么多年啊?
床上的少女毫无形象地趴着。
七月份到来,凤鸣的天气又干燥又热。青团愁死了。陈景回去地下赛场打黑拳,纪恬这两天围着他献殷勤。看着毫无斗志的黛宁,青团心里急,却又喊不动她。
“我怎么觉得,我和以前完全没有变化?”
如果因为保养得好,还是十七岁那张嫩脸就不说了,可分明罩杯都没长一点。怎么感觉自从和青团结了契约,她就停止生长了呢?
还好她发育得早,不然得哭。
青团有点儿心虚,瞅瞅黛黛,开始装死。
黛宁似笑非笑,个蠢货,还以为能瞒。她也装作不知道,没有青团打扰,舒舒服服休息了好一会儿。
下午手下告诉她:“大小姐,厉扈去京市了,给你送来这个。”
黛宁看看那一箱独家研制的牛奶,毫无节操地收下。
东西她要,人可不要。
入夜,黛宁总算愿意出门。
“谷子,走,带你去看热闹!”
邱谷南跟着她到了地方,才知道大小姐口中的热闹是什么意思。
她嘴角抽了抽,拦住大小姐:“这样的地方很危险,咱们换个地方玩好不好?酒吧、ktv?”
黛宁靠在她身上,笑盈盈道:“你别怕嘛,陈景哥哥在里面就是爸爸,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邱谷南拿她没办法,只好拿出卡,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清紫金卡,眸光一闪,变得很恭敬:“请跟!我来。”
他带着她们走暗道,地下赛场特殊,一年的会费金额高昂,这样隐秘的地方,连黛宁都花了一番功夫才办到这张紫金卡。
邱谷南虽然一直跟着大小姐,可是摸不准她对那个陈景是什么想法,如果说大小姐看上了人家,可是在陈景受伤之后,她没心没肺转身就自己浪,如果说对他只是逗弄,现在也差不多该走了,偏她还另有打算的模样。
才走进去,里面就传来沸腾的嘶吼声。
“踹他的头,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打,给老子打!”
邱谷南脸皮子一抖,她是从村里走出来的女人,这段时间,被大小姐勒令去上课,学会了不少东西,但是这样血腥可怖的场面,邱谷南一时半会儿还承受不了。
倒是她身边的小祖宗,嘴唇勾起,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邱谷南鼓起勇气随着大小姐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台上两个男人。
一个黝黑皮肤,身材小山一般高壮,肌肉虬结,脑袋上破了一条口子,汗如雨下。
另一个男人,邱谷南认识。
是陈景。
比起大块头,陈景身形修长,小麦色的皮肤也没那么夸张。他瘦削不少,身材却好得恰到好处。
陈景上半身露出来,腹肌之下被裤子包裹住,邱谷南目光在他背上的伤疤停下来,莫名有点儿为他揪心。
这才多久,他被硫酸腐蚀的伤口勉强好,刀伤也没痊愈,竟然来了这种地方。
黛宁拉邱谷南找了个地方坐下,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陈景身体素质,可真是强悍。
这就是气运子,开挂一般的存在,让人眼红。正是这样,他才能在狼群里活下来。这个书中世界,竟然也没人怀疑不科学。
搁在别人身上,大半年都不会好。
椅子带有智能屏,可以随时下注。耳边嘶吼声狂热,黛宁眼睛一眨,下注一百万陈景赢。
黛宁看一眼场上的男人,陈景的伤没完全好,大块头也发觉了,专门往他伤口上打。
这一举动让很多人站起来呐喊。
! “干他娘的,把零踢下去!”
“老子买了毒牙赢,零受伤了,毒牙,给他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