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妙妙一手执鞭,同这几只狐妖缠斗起来。
蜚愁鞭已被她收服,人与鞭子心意相通,招招凌厉,直将狐妖逼得连连后退。无处遁藏的银光之中,巨大的红影逐渐笼罩上来。
妖气渐弱。
“你们……你们……这是白费力气……”
一团粉红色的残影挣扎着从躯壳之中被扯出,那狐妖老祖终是敌不过离魂阵之力,妖魂很快便仅余一丝牵连,即将脱离人身。
燕妙妙没听清,便落到这老祖面前,上前蹲下。
“我们没办法惩戒你们,但是我师兄如今已上书了仙门,不日内妖界狐族便将对你们的所作所为进行惩戒。”她毫无感情地笑笑,“到时候你再嘴硬试试。”
那老祖强憋着一口气:“……巢州城……原本就快没了……”
她一脸无语:“你知道你这样说话说半截,我是听不懂什么意思的吧?”
那狐妖老祖瞪她一眼,脸色青白,终于连那一丝牵连也断了,妖魂登时晃晃悠悠地飘上了半空。
“对了,你戏法变得好烂。”仿佛是嫌他脸色不够难看,燕妙妙又朝他大声一喊,补了一枪。
狐妖老祖最终也只来得及无声咒骂一句,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阵外。
燕妙妙耸了耸肩,伸出手便将蜚愁鞭召回,灵力一探,确定城中再无狐妖之后,转身就朝阵中的温敛走了过去。
可谁知刚刚踏进了阵眼的范围,燕妙妙便猛地觉出眉心一阵剧痛。
这疼来得极猛,仿佛有人抓着一把凿子使劲往她头骨深处猛砸,让她整个人都疼得扭曲起来。
撑着最后一点气力,又朝着阵中的温敛走了几步,燕妙妙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双更了。
由于总是不满意,改文改的我已经快要心脏病发了。
所以决定干脆一次性发出来,这样就不能改了啊哈哈哈哈(丧心病狂)……
本可爱誓不为奴!
第18章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第二次在榻边见到温敛的身影,燕妙妙已经有些习惯了。
坐起身来之后,燕妙妙渐渐回忆起昨夜的事情。她将灵力灌注全身,发觉除了眉心处还有一点残留的痛感,似乎没留下别的后遗症。
“你醒了。”温敛注意到她的动作,上前询问,“感觉怎么样?”
燕妙妙摇了摇头:“没事了。”接着有些不解,“昨夜是怎么回事?”
她光记得自己有些头疼,进了离魂阵之后就迅速晕了过去。
温敛淡淡道:“许是因为离魂阵威力太大,你第一次接触,经受不住。”
燕妙妙“哦”了一声——还是自己菜呗。
“那现在这巢州城中的百姓可都恢复正常了?”
“嗯,”温敛道,“狐妖已被驱逐出城、逃回了妖界,你放心便是。我向仙门中传了书信,不日便会有仙君到妖界惩处这些狐妖。”
“感觉这事还挺容易解决的呢。”她扁了扁嘴。
想着出来短短这么几天马上又要回孤鸿境,燕妙妙有点不爽。
许是看出燕妙妙在想什么,温敛道:“你也该到下山历练的时候了,等这次回到孤鸿境之后,我便让师尊许你日后自由下山。”
“真的吗?”燕妙妙睁大双眼。
温敛眼神柔和起来,心中低低一笑。
“自然是真的。”
两人在客栈中休息了一会,又出了门。
为了避免狐妖们去而复返,两人还需在这城外置下驱逐妖物的阵法,短期内将巢州城护住。
出客栈的时候,正好遇见有人前来住店,安排的恰巧是燕妙妙隔壁的房间。
是个青衫书生,长得一副俊秀的好模样,出门之前燕妙妙还多瞅了几眼。
走到大街上,果然发觉之前的狐狸气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白日里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师兄,”燕妙妙低声问,“你说他们被狐妖附身那么久,是什么感觉呢?是知道自己被狐妖附了身,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
“应当是有意识的,”温敛沉吟道,“不过不知道自己被附了身,也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但是会觉得日子过得昏昏沉沉。”
在这城中转了一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燕妙妙的错觉,总觉得没了狐妖,这整座巢州城都变得死气沉沉的,阴森得很。
而且总有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看。
这原本巢州百姓们的眼神,不像狐妖们多是探究和好奇,却是带着怪异的恶意。
连笑容都让人脊背发凉。
一路走来,燕妙妙被盯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拽上了师兄的衣袖。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巢州城里的人……有点奇怪啊。”
*
正是这时,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人突然倒了地。
两人冲上前去,只见倒地的是个老人。这一下摔得结实,老人蜷起身体,四肢猛烈地抽搐着,嘴里边咿咿呀呀地呜咽边冒出白沫来。
——好像传说中的……羊癫疯。
“师兄,”燕妙妙急道,“快寻一截木头塞到他嘴里,别咬着舌头了。”
她伸出双手,一手攥住老人抽搐的肢体,一手捻了凝神静气的法诀,试图让老人镇定下来。
一通操作下来,老人总算是镇定下来。
等他的面容恢复平和之后,燕妙妙认出面前这人,正是淑云的父亲。
可是让人有些奇怪的是,淑云父亲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既不见他同燕妙妙两人道谢,也不理两人同他说话,只自顾自地颤颤巍巍便打算离开。
——不是说,在狐妖附身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会有记忆吗?
“老伯?”燕妙妙扯住他,“您还记得我们吗?”
淑云父亲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那双眼睛蒙着白障,全然没有前一日闲聊时的精气和灵动。他歪了歪头,仿佛僵硬的木偶盯着燕妙妙看,喉间发出了锯木头一样粗糙刺耳的声音。
——好像丧尸。
姑娘吓了一跳,赶忙松开了手。
“阿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燕妙妙回过身,看到陌生的淑云从不远处匆忙走来。
她仍是同昨日一样的打扮,石青色的衫子,腰间围着沾上些许油污的围裙。可不知为何,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张脸变得黑黄,四肢僵硬,走路的姿势很是别扭。
走到近前,她似乎才发现燕妙妙和温敛两人。
“小、小燕姑娘?”她盯着燕妙妙半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淑云看人的样子也很怪,压着下巴歪着头,从斜下方对上燕妙妙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颤动,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肌肉。
“……淑云嫂。”燕妙妙蹙着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淑云眼中忽然冒出欣喜来,一把抓住了她。她力气变得极大,紧抓着她的手臂,似乎恨不能勒进她的臂骨里去。
燕妙妙下意识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身边的温敛已经伸出了手,一把将淑云拽开。
淑云突然被人拽开,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抬起头时,却见到面前的白衣男子正冷冷看她。
温敛对待外人时,一直都十分冷淡。临光道君曾偷偷同燕妙妙吐槽,总觉得温敛就是经年不化雪山尖上的万年玄冰,捂不热融不化,隔着千山百水也能觉出那透骨的寒气。
而他生气的时候,周身更是如同凝了一层坚实的寒冰,气势之大叫人不自觉向后退却。
“温、温公子……”淑云缩了缩脖子,眼神略带几分惧意嗫嚅着,“抱歉……我就是见到小燕姑娘太高兴了……”
高兴?燕妙妙便揉着手臂边蹙眉看她。
她方才并未错过淑云的眼神,直白又激动——那样的眼神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猎人见到猎物之后的兴奋。
温敛没说话,只拉着燕妙妙便准备离开。
刚走出一步,却又听见淑云叫她。
“小燕姑娘,阿福想同你一起玩……”她不敢看温敛,只直直盯着燕妙妙,眼神中含着隐隐的渴望,“小燕姑娘要是有空,不如再来家里……吃顿便饭……”
燕妙妙往回扯了扯温敛。
“师兄。”她递给温敛一个“正是搞清真相的好时机”的眼神。
后者看她,眼中的凌厉消退些许。
“淑云嫂,”燕妙妙会意,转身便朝着淑云道,“那不如就现在吧。”
第二次来淑云家,却同昨日似乎完全变了个样。
淑云的父母如今都有些痴呆,行动怪异得叫人不寒而栗,似乎也不大会说话;而阿福,骤然成了一个阴沉沉的小孩,只顾躲在淑云身后喊饿,看向燕妙妙他们的眼神瑟缩又闪躲。
燕妙妙被这一夕之间颠覆的氛围弄得有点懵。眼见着昨日还欢乐和睦的一家人成了这副样子,心里隐隐觉得这还不如让狐妖附了身。
当然心里可以这么想,却不能说出来。
温敛和燕妙妙两人极不自在地坐在客厅,等着淑云给他们沏茶。
方见到淑云跨过门槛,这时却听见门口有人急切地敲打大门。
“李淑云!李淑云!”浑厚的男子声音从门口传来。
淑云听见这人叫门的声音,手上一抖,险些撒了茶水。
“李淑云!开门!”门外的男子力气极大,直敲得院门哐哐作响,“你躲什么?街上的人都看见了,你还想藏起来不成?”
淑云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赶到院门口开了门。
燕妙妙起身,朝着门口望去。
一个高额宽颌的中年男子走进院子里来。他身着锦衣,头上带着玉冠,显然身份不低。
他同燕妙妙对上了眼,随后颔首一笑,便拉着淑云出了院门。
毕竟是仙门中人,耳力较之常人好上一些。
燕妙妙隐隐听见门外那中年男子低声呵斥淑云的声音。
“……你还想将这事瞒下?你当咱们城里的人都死了不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地窖里藏过什么东西?我念你们孤儿寡母,一直不曾对外提过……”
“……我已经吩咐了下去,今晚上便着手准备仪式,你莫要再冒出不该有的念头……”
声音零零碎碎地传进耳朵,话听得不甚分明,连起来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燕妙妙同温敛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过了一会,淑云又重新进了屋,绝口不提方才那男人的事情。
今日中午的这顿饭吃得极为不适。
不说真正的淑云厨艺极差,连狐妖淑云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也不说淑云和父母三人吃饭时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俩,彷佛他们比饭菜还香。
就光光说阿福在一旁一边摔碗一边闹着要吃肉的熊孩子样,就叫人受不了。
匆匆结束了这顿饭,温敛和燕妙妙回到街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谈恋爱啦,先走两章剧情~
第19章
过了中午,街上的行人更多了。
两人穿梭在巢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中,惊讶地发现这城中许多人都有四肢颤抖、走路不稳的毛病。
从几岁的小孩到壮年的男子,行走之间都不大稳当,有几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还聚在一起说着自己时不时关节疼的毛病。而街上的老人更是病得严重,似乎还多有痴呆的症状。
时不时会有人在街上摔倒,却似乎没人将这事当成异常。
燕妙妙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线索,却又消逝得极快,来不及抓住。
她在穿书之前学的生物,旁听过一些医学类的课程。
她总觉得,这些症状有些熟悉。
“他们是……得了什么瘟疫吗?”一时没有头绪的燕妙妙看向温敛。
后者摇了摇头:“人界若见瘟疫,多有凶兽现世,如今这巢州城中气息虽阴沉,却全无半分凶兽痕迹。”
那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城中大部分人都患上相同的病症?
两人带着疑惑,寻了一间茶楼坐下,顺便去去肠胃中残余的淑云家的饭菜味。
身为已辟谷的道修,虽然是吃了食物也没关系,但是由于淑云家的饭食着实糟心,两人均觉得有些不适。
刚刚点了单,便有一中年男子主动走到他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