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黎晚拍了怕她的头顶,微笑道:“你喜欢做什么,那就去做,不要管他人怎么说,那些说你的人,只是怕你身为一个女子,学问却超过了他们,叫他们脸上无光。”
林妤用力点头:“阿晚姐姐你说的太对了!那些交了钱坐在课堂里的学生都不如我!他们就是气他们比不过我。”
黎晚笑道:“是啊,你是我见过最好学的小姑娘了。”
林妤被她夸的有些脸红,然后有些向往的说:“要是能去城里读书就好了。听说在城里,女子都能上学堂。” 她说着,好奇的看着黎晚:“阿晚姐姐,你是京都人,在京都,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上学堂?”
黎晚想了想,道:“学堂不分男女都可以上,但在京都,学费贵,不只是平民家的女子,就连许多男子,也是上不起学的。”
林妤又有些失落道:“那我家肯定是交不起的。”
黎晚看到林妤失望的小脸,心里微微一动,然后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到京都去生活?”
林妤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黎晚说:“在那里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学堂上学。”
林妤小脸上很是挣扎:“可是我没有钱。”
黎晚捏捏她的小脸:“阿晚姐姐有啊,而且你阿晚姐姐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光是皇帝赐给她的黄金,都够寻常百姓花上几辈子了。
林妤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他们怎么办?”
黎晚柔声说道:“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你们一家人都可以跟我一起去京都。”
林妤眼睛里亮晶晶的:“真的吗?”
黎晚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真的,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林妤立刻开心的抱住了她:“阿晚姐姐,我愿意的,我愿意跟你去京都!”
黎晚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先不要说,让我去跟你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说。”
林妤连连点头,眼睛晶晶亮。
……
林致的母亲到天黑才回来。
林致做好了饭菜等她。
林致的父亲为了多赚钱,去了城里给人做工,因为离得远,所以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灯火温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林致的母亲是个极温婉的妇人,说话也很温柔,她往黎晚碗里夹了块肉,然后说道:“我去信局看了,还没有回信来。这里离京都路途遥远,信局的信,半个月才送一次,路上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也是有的,你先不要着急,好好地养伤,等你的家人收到信,就会过来接你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呢。”
黎晚点了点头,感激道:“辛苦婶婶了。”
林致母亲笑着说道:“这有什么辛苦的。若是叫你家人知道你平安无事,还不知道多高兴。”
黎晚笑了笑。
这都快过了小半年,京都里那些人,肯定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她已经听说了。
太后已经伏诛,黎家一族杀了三十余口。
而黎家那些不知情的,都没有被砍头,只是被牵连,不管是什么,总比丢了命要强。
黎晚一能说话写字,就立刻写了信让林致的母亲替她寄去京都。
她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小皇帝。
家中父母虽然承受了丧女之痛,但还有兄长弟弟可以寄托。
可是她的小皇帝,却只有她了。
只是在这里寄信不方便,路途遥远,来回两个月都是正常。
她现在腿伤未愈,而且林家为了救她,家中已有债务,也出不起她回京都的盘缠,她身上也无贵重物品可以抵卖。
她只能眼巴巴的等京都那边收到她的回信,然后派人来接她。
就在这时,林致母亲忽然笑着问道:“阿妤,你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黎晚转头去看林妤,发现她一直在偷笑。
听到母亲这么一问,林妤立刻看向黎晚,有些慌张,不知道要怎么回。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吃饭的林致把筷子和碗往桌上一搁,说:“我吃饱了。”然后就拉开椅子起身出去了。
林致母亲有些奇怪,问林妤:“你哥哥怎么了?”
林妤道:“不知道,今天我回来他就不高兴了。”
林致母亲只是奇怪了一下,就没有想太多,接着问道:“你哥哥不高兴,那你怎么那么高兴?”
林妤又看向黎晚。
林致母亲也看向黎晚,眼神里带着好奇。
黎晚停下筷子,看着她说道:“婶婶,我想让你们跟我一起回京都。”
林致母亲顿时愣了愣,随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黎晚接着说道:“阿妤这样好学,应该光明正大的去学堂上学,婶婶和叔叔都不是那等认为女子读书无用的迂腐之人,应当也是希望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学堂上学的。小致也是,他那样聪明,京都有最好的老师,最广大的天地,他不该被困在这里。”
林致母亲神色怔然:“可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京都那么远…….”
林妤顿时有些着急:“阿娘!难道你想哥哥也一直就待在这里吗?跟爹爹一样,等娶了妻,就去城里给人做工,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林致母亲顿时一震,面色显然犹豫起来,她有些为难道:“京都那样远,我们又无亲无故的……”
黎晚打断了她:“怎么会是无亲无故?”她温柔笑道:“我就是你们的亲人,我的亲人自然也是你们的亲人。”
林致母亲一愣。
黎晚接着说道:“婶婶,你若是只是担心在京都站不下脚跟,那尽管放心。我的家里在京都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贵族,但我父亲也是个五品官,家中也小有家业,让你们在京都安置下来是不成问题的。”黎晚顿了顿,说道:“你只要考虑愿不愿意就好了。”
林妤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第93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林致的母亲因为林致和林妤的未来, 很是意动,但还是表示要等林致的父亲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
黎晚吃完饭,就去了林致的房门外。
林致原本的房间让给她了,他现在就住在后面的杂物房里, 杂物房里的杂物都被清出去了,但是空间有限,摆张床就没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黎晚来到林致的房门外, 敲了敲门。
里面不出声。
黎晚隔着门说:“小致,我有话要跟你说,让我进去好吗?”
里面还是不出声。
黎晚说:“小致,你不开门, 我就得一直站着,我的腿还没好,不能久站……”
话还没说完, 门就猛然从里头打开, 林致背着光站在门口, 手抓着门把手,一张俊俏的脸蛋上一双黑眼睛定定地盯了她一眼, 然后扭头进去。
黎晚扶着门栏, 慢慢跨过门槛走进去, 林致已经在床上坐下了,还是不看她, 别着脸, 脸朝着墙。
黎晚慢慢地走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了。
“小致。”
她叫他一声。
林致突然红了眼:“你别叫我。反正你日思夜想的要回京都,等你回了京都,我们反正也再也见不着面,现在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黎晚轻声道:“那你和我一起回京都不就好了吗?”
林致愣住,然后猛地转过脸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盈盈笑着的黎晚。
黎晚说道:“我方才已经跟婶婶说过了,我想把你们一家人都带到京都去,阿妤很愿意,婶婶也是愿意的,但还要问你还有叔叔愿不愿意。”她顿了顿,柔声问:“小致,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去京都。”
林致发红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脸上还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黎晚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后抓过他的手,轻轻握了一握:“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家人一样,我也舍不得和你们分开。”
林致脸热了热,努力不去注意自己被黎晚握住的手,只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向往的问道:“京都是什么样的?”
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父亲一起去最近的城里,那是一座小城,也令从小就在这小山村里长大的他眼花缭乱。
黎晚笑着道:“京都很大,很繁华,有最好的绫罗丝绸,也有最好的学堂,最好的老师。”
她顿了顿,看着林致,嘴角的笑意加深:“还有最好看的姑娘。”她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的小致生的好看又聪明,到了京都,一定会有很多女子爱慕。”
林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羞恼地瞪了黎晚一眼,小麦色的俊脸上都透出红来。
……
因着信使漏掉了黎晚的信,等到第二批才送出去。
黎晚的信送到京都。
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
四月初的一个清晨。
信被信使亲自送到黎府。
信封上有署名黎晚。
一封信将黎家弄了个人仰马翻。
黎母痛哭了一场,把反复看了数遍的信塞回信封里,红着眼塞到黎家长兄手里,颤着声道:“去,快去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宫里。”
黎家长兄红着眼睛重重一点头,拿着信出去。
不到片刻,这封信就被送往宫里。
曹钰接到这封信,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小钱子从乾正宫一路跑过来,差点喘不过来气,走到曹钰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出一脑门的汗。
曹钰皱眉,压低了声音训斥:“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钱子红着眼眶,抖着手把信封往他手里塞,着急让他看:“晚、晚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曹钰心里猛地一跳,正要训斥,余光瞥到手里信封上那两个字,顿时手都一抖。
曹钰心里发慌,嗓子发抖:“哪里来的?”
小钱子终于缓过气来:“黎家、是黎家的人送进来的。”
刚才还训斥了小钱子的曹钰,手脚发软的往龙椅那边方向走去。
殿下的大臣们只看到曹钰递了一封信上去。
皇帝只看到信封,脸色就大变,猛地从龙椅上起身。
殿下正高谈阔论的大臣们顿时都噤了声,看了看上头的皇帝,又面面相觑。
猜测着出了什么大事,竟会让速来端庄沉稳的皇帝这样失态。
皇帝看了信,一言不发便从龙椅上站起来往下走,在下台阶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被曹钰扶住,他甩开曹钰扶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曹公公!曹公公!”
大臣们连忙叫住曹钰,问出了什么事。
曹钰这会儿也心神大乱呢,更担心皇帝,哪能顾得上他们,摆了摆手,匆匆跟着皇帝去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个和皇帝一同遭遇刺杀,坠崖落水至今半年,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几乎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的黎晚,居然来信了,信从千里之外的燕城来。
……
收到信的皇帝几乎疯了,一刻都等不及,丢下百官冲回了乾正宫。
“阿晚还活着……朕就知道,曹钰,朕就知道,阿晚一定还活着!”皇帝手里紧紧攥着信,声音发颤,说到后来,嘴角越扬越高,眼睛却越来越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凤眼通红:“曹钰……阿晚她还活着……曹钰,朕是不是在做梦?”
曹钰心都揪起来,也涌出泪来,忙擦了,笑道:“主子,不是做梦,是真的,这信是今早到的黎家,黎夫人看完,立刻就送到宫里来了。主子,晚姑娘还活着,真是天大的喜事。”
皇帝突然转身攥住他的手臂:“快,曹钰,快叫他们去准备,朕要亲自去接她!朕要亲自去接朕的阿晚……阿晚她腿上有伤,你吩咐下去,马车上多铺几层毯子,铺的厚些…….去、去把赵太医叫来!叫他随朕同行,阿晚她伤了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治……还有糕点,让御膳房准备板栗糕,那是阿晚最喜欢吃的……”
皇帝红着眼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这半年来,皇帝越来越沉默,一日比一日话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好像只凭一口气吊着,现在却神情亢奋,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曹钰瞧着,眼眶发酸发胀,嘴角却高高的扬起来,
乾正宫的宫人们听说黎晚还活着,也是一阵欢天喜地。
这半年的日子,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