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喘息着抓过她的手,把她往下带。
苏好却没有去动作,喘着气说:“……不用手了。”
“去,去床上……”
耳边轰然炸响一道惊雷,一室朦胧里,徐冽听见理智坍塌的声音。
*
换了个地方,就好像换了主场。
真上了阵,苏好在浴室里的气焰尽数熄灭,成了任人宰割的鱼羊。
卧室的顶灯已经依她关了,只剩浴室透出的光笼罩着两人。
苏好仰面望着天花板,感受着熟悉的指尖在她肌肤上一寸寸游走,浑身像过电了似的阵阵酥麻,等那指尖探索到最让她胆颤的地方,她忽然猛地蜷缩起来。
徐冽坐在她身侧,手指一顿,低声哄她:“不怕。”
苏好紧绷着一动不动:“一定要吗?”
“嗯,”徐冽俯下身,在她眉心亲了一下,瞧着她的眼睛,“不然会很疼。”
“疼就疼!”她憋红了脸,“你就直接来不行吗?”
“我舍不得。”明明上一刻还在说这么温情脉脉的话,下一刻,他却强硬地掰开了她。
苏好拦不及,再并拢时已经纳入他的手掌。
她放弃抵抗,偏过头,埋首在柔软的枕头里,在他动作间溢出一声声细若蚊吟的气音。
徐冽听着她情动的声音,紧盯着眼前这一幕,心潮翻涌之下喘息越来越重。
他侧躺下来,扔掉她的枕头,把她揽进怀里,吻上她的柔软,手指继续缓缓磨蹭,直到指尖浸泡在湿润里。
徐冽捻了捻满手的潮湿,起身下了床。
苏好没敢睁眼,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就听窸窸窣窣一阵响,片刻后,床重新凹陷下去一块。
徐冽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可以了。”
苏好紧紧闭着眼睛,点点头。
“怕吗?”徐冽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
苏好还没来得及斟酌出答案,就听见了他带着笑意的后半句:“怕也来不及了。”
下一瞬,一双滚烫的手扣上了她的腿弯。
除了迎接他,她已经别无选择。
第76章 结局·与你千般好
墙上的时钟悄悄走过了十二点。
窗外更深露重, 大街小巷星星点点的灯火裹在薄雾中,散发着微弱清冷的光,昏沉沉的卧室里却氤氲起湿热的水汽, 热浪一潮又一潮翻滚涌动。
缠绵的喘息和着婉转的低吟此起彼伏,浴室磨砂玻璃透出的灯光给被褥染上一层朦胧的暗金色, 照见雪白的床单上洇开的一滩滩深色水渍。
苏好浑身汗涔涔, 像泡在一汪水里,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每一次钻心的激荡都将她推挤向更汹涌的漩涡,她在强烈的震颤中拼命仰起头,张嘴汲取新鲜空气, 一边牢牢抱紧徐冽的背脊, 指尖难耐蜷缩, 抓挠间,指甲重重掐进他的皮肉。
徐冽浑然不觉痛,低头看她乌黑散落的长发,看她水光潋滟的唇, 看她白瓷般细腻光滑的肌肤,看她的柔软因为他颠荡成摄人心魂的形状,目光一瞬也无法移开。
他握过她的手, 与她紧紧十指相扣,动作得更深更重。
长夜漫漫了无尽头, 他甘心情愿做一叶扁舟,在她的汪洋里沉没。
*
这一晚,苏好精疲力竭却一点也不想睡。
狼藉的床单收拾去了房间角落, 她被徐冽抱到浴室重新洗过澡后,跟他一起窝进崭新绵软的棉被里,一直不愿意合眼。
徐冽乐意在这些琐事上纵着她,她不爱睡,就抱着她陪她说话,把她想问却不忍心问起的事一件件告诉她,把他的过去坦诚地摊给她看。
他说那一年虽然很糟糕,但因为已经竭尽所能,回想起来并没有遗憾的地方。
当时医生说,妈妈仍然存在一些微意识,所以那半年,他把每一天都当作跟妈妈相处的最后一天,把所有从前没能出口的话全都讲给了妈妈听——他的矛盾,他的两难,他回忆里有关于妈妈的一切,还有他的抱歉。
他说,妈妈走的那一天,爸爸和姐姐都来送了妈妈。
虽然曾经撕破脸,闹翻天,彼此憎恨,可在那一天,他们抛开芥蒂,一家四口团圆了最后一次,一起完成了那场告别。
他说,他慢慢想通了一些事。
独立生活也不意味着孑然一身,亏欠也不意味着断绝血脉。
父母子女之间能够重叠的朝夕太过短暂,他没有太多时间再浪费。
那些所谓的债,可能不像他从前想得那样难偿还。在有限的生命里彼此相伴,也是一种偿还。
苏好静静地听着,忍不住想,大概这就是人生——在缺憾里寻找圆满,找不到圆满,也终会找到答案;而得到了答案,或许也就得到了另一种圆满。
*
苏好和徐冽度过了日夜颠倒的平安夜和圣诞节,等到周一回了趟南中看望老班,提前给他带去了新年礼物。
杜康见到两人,激动得好像一年没说过话,叽里呱啦拉着两人唠嗑,唏嘘当初他留在了七班继续教书,结果他们俩北上的北上,跨洋的跨洋,高三一年班上没有苏好,生气都少了不少。
苏好笑着说:“但您头发应该多了不少。”
杜康摸摸日渐浓密的头顶,觉得这倒是一句真话,没有苏好给他惹事,也不用愁怎么妥善处理学生早恋的问题,可不知少掉了多少头发。
杜康感慨了半天,最后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了两张保存许久的毕业照,说是当初特意多印的,给了两人一人一张。
苏好想说照片上也没有他俩,这不提起来还好,提起来不是徒增伤感吗?结果接过照片一看,好家伙,队伍边上立了两块她和徐冽的等身人形牌,依然是当初运动会上土到掉渣的风格。
要不是她和徐冽颜值过硬,生生撑起了场子,她估计大家都想撕碎这张毕业照。
苏好也不知该感动还是无语,但倒真有点想念照片上这些人了。
只可惜她和徐冽的寒假和国内不一致,他们多数同学都在外地念大学,这次没法好好聚一聚。
不过来日方长,也没什么好着急。
送苏好和徐冽出校门的时候,杜康拉了他们一人一只手,有那么些“同桌情缘一线牵,珍惜这段缘”的意思,说两个都是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大人,今后要继续好好相互扶持,相互帮衬,同甘共苦。
苏好被这架势一愣,差点以为是婚礼现场司仪在念主持词。
杜康也联想到了这事,跟两人说,修成正果了可别忘记请他这个班主任喝杯喜酒。
苏好嘴上说着“法定年龄都不到呢,您也太猴急了吧”,可听到徐冽笑着说“一定”的时候,却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一天——
高朋满座,礼堂钟声敲响,他们沿着花路,一路从校服走到了婚纱。
*
结束南城这边的安排,歇了两天,苏好和徐冽一起去了北城。
苏好已经很久没见爸妈,徐冽的姐姐姐夫因为预定了元旦去英国的行程,也催着徐冽元旦之前回趟家。两人落地北城机场以后本该各回各家,但当天刚好是徐冽妈妈的忌日,苏好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墓园,跟家里打了声招呼,说要去看望一下男朋友妈妈。
北城的十二月就是实打实的隆冬了。跟落地南城时一样样卸掉衣物截然相反,苏好一出机场就被徐冽用一件长至脚踝的羽绒服和围巾帽子从头到脚裹成了熊。
她抱怨着说笑,说这么臃肿怎么见家长,本意是想让这天的气氛轻松一些,把这趟祭奠说成是徐冽带她见妈妈,却没想到她这嘴开了光似的,跟徐冽一起来到郊区墓园后,真见到了家长。
徐妈妈的墓碑前已经放了一束白菊,一对年轻男女相携着站在那里,正在低声交谈。
女人似乎是站太久等累了,跺着脚嘀咕“臭小子怎么还不到”。
徐冽意外地顿住脚步,那对男女似有所觉回过头来。
男人对徐冽笑着招招手,女人却没顾得上徐冽,视线牢牢锁住了苏好,跟身边男人小声嘟囔:“怪不得这小子有了女朋友忘了姐。”
苏好听出来了,这是夸她漂亮的意思。
还听出来了,这是徐冽的姐姐和姐夫。
她被这阵仗滞住,低头瞟了眼自己这只有温度没有风度的一身黑,缓缓扭头看向徐冽。
徐冽对她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两人会等在这里,牵着她走上前去。
虽然已经不必要,他还是给两边做了介绍。
猝不及防见了家长,要说丝毫不慌那是假的,但本着输什么不能输气势,丢什么不能丢面子的原则,苏好还是落落大方地跟着徐冽叫了一声:“姐姐姐夫好,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程浪笑着朝她点点头。
徐翘一脸感怀,摁摁并不存在湿润的眼角:“多好的白菜呀,怎么就给我弟拱了呢。”
“……”徐冽看她一眼,“你在这儿等半天就为了说这话。”
“可不是吗?你以为我稀罕在这儿等你呀,还不是为了瞧瞧我们南城来的姑娘。”徐翘气哼哼地挽过苏好胳膊,把她拉到一旁,连珠炮似的问她,“我弟对你好不好?跟你脾气臭不臭?知不知道疼人?”
徐冽走到墓碑前,将一束白菊搁下,望向远处有说有笑的苏好和徐翘,原本低沉的心绪忽然拨云见日。
程浪拍了拍他的肩,说:“你爸本来也要来,东南亚那边生意走不开,我跟他说我和你姐会过来,让他别赶来赶去了。”
徐冽点点头。
一旁徐翘问了苏好半天,得出一个惨痛的结论:徐冽在她这里是狗,在苏好那里是舔狗。
她捂着心脏说不问了不问了,再问气得心肌梗塞,拉着苏好走到徐冽身边,递给两人两张金光闪闪的卡:“喏,新年礼物。”
徐冽垂眼看了眼她掌心的卡,一时没接。
徐翘干脆把卡塞进苏好手心:“不是银行卡,温泉度假村的卡,你俩元旦没事出去玩玩。”
苏好明白了。
徐翘因为元旦另有计划,没法给徐冽过生日,所以给两人安排了游玩行程。
徐冽朝苏好点点头,示意她拿着吧。
苏好瞅瞅徐冽,清清嗓子:“我手边没带礼物,白拿姐姐的礼物好像不太好。”
徐翘眉梢一扬,以为她要拒绝,没想到她突然问:“姐姐你家缺油画吗?”
“嗯?”徐翘一愣。
“我画幅油画给你,以后应该会升值,可能还怪值钱的。”
在场三人都被她逗笑。
徐冽揉揉苏好的头发,眼底全是骄傲。
*
苏好跟爸爸妈妈待了几天,元旦和徐冽一起去了北城郊区的温泉度假村跨年。
她觉得徐冽姐姐送这份礼物的时候一定没考虑到,对于一个刚开过荤的男性来说,跟女朋友泡温泉是多致命的诱惑。
来度假村之前,苏好想象着这个美好的假期应该是——新年,烟火,温泉,美食,说不定还能等来一场她期盼已久的皑皑大雪。
来度假村之后,苏好的假期实际上是——徐冽,床,哥哥,不要了,慢点。
苏好万万没想到,她为了让徐冽对这份新年礼物接受得更加安心,勤勤恳恳付出了一幅油画,却换来他的搓扁揉圆。
一月二号就是徐冽的生日。元旦当天,苏好当了一天的生日礼物,被他拆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晚上已经累得等不住零点。
徐冽不介意这些细枝末节,看她十点不到就在床上打起盹,拿遥控器关了电视,让她安心睡觉。
苏好一开始还想再熬两个钟头,可等徐冽熄了灯,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身体好像认得这是心安的地方,自说自话就放弃了抵抗,一下子沉入了梦乡。
苏好在梦里回到了去年的一年二号。
她在新泽西雨夹雪的夜里买了一个很好看的雪人蛋糕,回到宿舍点上蜡烛,对蛋糕笑着说:“男朋友生日快乐。”
笑到眼睛里热泪浮动。
她一个人吃着蛋糕,边吃边望着窗外,心想雨夹雪算什么雪,又湿又冷,还堆积不起来,下多久都是徒劳无功。
蛋糕很大,她吃到撑,吃到难以下咽却还在努力,不知道在执拗什么,好像只要她吃光了蛋糕,雪就会积起来,她和徐冽看雪的约定就会实现。
苏好从这个难过的梦境中惊醒,看见昏暗的天花板一时没回过神来。她抬起手,碰了碰眼角的湿润,才记起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
苏好松了口气,伸手去摸床褥,却发现身边空荡荡没有人。
她一愣,突然迷迷糊糊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梦境。
苏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徐冽。”
窗边传来一阵窸窣响动,徐冽回过身来,点亮了床头灯,在床沿坐下:“吵醒你了?”
苏好看清他的脸,那口气这才彻底松了下来,一把搂住他的腰:“你不睡觉干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