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翘摇
翘摇  发于:2020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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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孔楠差点就四仰八叉地倒在车里了,半个身体靠在座椅上,惊恐地看着郑书意,“外面的地烫脚吗?”
  “嘘!”郑书意跟她比了个“闭嘴”的动作,坐着喘了口气。
  见鬼,她刚刚居然看见岳星洲了。
  在这里看见岳星洲没什么,毕竟是他上班的地方。
  但他居然从一辆奔驰的驾驶座上下来的。
  这么快就连新车都换了???
  一瞬间,郑书意感觉自己头上都在冒烟。
  换做平时,她倒是不怕撞见岳星洲。
  只是此情此景,岳星洲开着奔驰,而她坐着出租车,过分地人间真实。
  见郑书意不说话,孔楠自己把脑袋探出去一小截,目光往前面一转,正正好也看见了岳星洲。
  他绕到后备箱,搬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随后才离开。
  孔楠眨眨眼睛:“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
  “我小心求证大胆猜测一下,你们分手了?”
  “……”
  “而且是你被甩了。”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止是被甩了,而且还被绿了。”
  “……”
  “好,看来对方新女友还是个有钱人,这不新车都换上了。”
  郑书意叹了口气,看着岳星洲越走越远,才松了口气,整个肩膀都垮了,要死不活地看着孔楠。
  “其实你不必猜得这么准。”
  孔楠对自己分析的结果正确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些得意:“在当前的背景下搜集信息,并全面理解,我要是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就新闻工作者失格了好吧?”
  郑书意:“……”
  直到岳星洲进了一家咖啡厅,郑书意才打开车门走下来,孔楠紧随其后。
  “哎呀,其实也还好。”孔楠见郑书意走那么快,便小跑两步追上去,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停在路边那辆奔驰,“奔驰C而已,也就三十多万吧,算不上多好的车,真的有钱人都看不上的,而且咱们努努力也不是买不起的。”
  这么一说——郑书意也回头看那辆车,脑海里却出现了时宴的身影。
  自己一会儿劳斯莱斯一会儿宾利换着坐,却给外甥女买三十多万的奔驰。
  这男人不仅抠抠搜搜的,还俗。
  想到时宴,郑书意摸着空荡荡的耳垂,若有所思。
  ——
  傍晚时分,江城CBD第一波下班高峰期来临,行人匆匆,车辆秩序井然。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汇入车流。
  时宴坐在后排,摘下眼镜,闭眼揉了揉眉骨,手边放着一份会议纪要。
  睁眼的瞬间,他似乎看见旁边车座上有一个小小的晃眼的东西。
  他戴上眼镜,仔细一看,是一枚珍珠耳环。
  时宴将它捏了起来,正思忖着这是谁落下的东西,前排陈盛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通后,“嗯”了两下,犹豫片刻,然后转身,将手机递了过来。
  “时总,《财经周刊》的郑书意记者找您。”
  时宴垂眼,合掌将耳环握于手心,另一只手接过了陈盛的手机。
  他平静地应了一声,那边立刻接了话。
  叫了声“时总”,尾音下扬,听起来竟然带着一丝慌张。
  “我好像把耳环落在您车上了,请问您有看见吗?就是一枚珍珠耳环。”
  时宴重新松开了掌心。
  夜幕即将降临,天色由昏黄转为暗沉的深蓝,车里只开着驾驶座的探照灯,余光透到后排,照得那枚珍珠在他掌心里盈盈泽润。
  “没看见。”
  “……”郑书意顿了一下,接着说,“能不能麻烦您再看看?这枚耳环对我真的很重要。”
  “有多重要?”
  “……”郑书意再次顿了一下。
  这是重点吗?
  算了。
  “它是……我外婆给我妈妈的,我妈妈又给了我。”
  电话对面无声。
  郑书意哽咽了一下:“它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对面依然无人应答。
  郑书意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它……是我的嫁妆,未来要在婚礼上带着它出嫁的,一看见它我就会想到我外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这一段表演,含情带意,楚楚可怜。
  电话里默了片刻,时宴平日里清冷的声音带了点喑哑。
  “嗯,现在看见了。”
  郑书意眯眼笑了,浑身舒展,脚尖碾着地面转了半圈。
  利用耳环获取见面机会,计划通。
  “那……”
  郑书意话不说完,等着看时宴的态度。
  对面声音平静响起。
  “你的嫁妆是塑料制品。”
  郑书意:“……”
 
 
第八章 
  马尔克斯还说过,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就是要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
  所以郑书意决定在此刻的尴尬中浴火重生。
  塑料怎么了?
  它改变了人类的日常生活,成为最伟大的发明,又一度因为环境污染成为最糟糕的发明,是当代枭雄,你看不起吗?
  “我家祖上穷,当时生活苦,种地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郑书意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包含情绪,但人不在时宴面前,所以脸上毫无波澜。
  “虽然它是塑料制品,但在当时已经是我家最珍贵的东西了。”
  “我外婆拿丝巾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好多年,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带。”
  “毕竟是塑料制品,容易坏。”
  “不是重要时刻我也不会戴的。”
  每说完一句,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郑书意倚在沙发上,耳边安静得连身旁加湿器出气的声音都能听见。
  时钟秒针动了三下,电话里再响起的是陈盛的声音。
  “郑小姐,您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
  “不看见它我都睡不着觉。”
  “那我给您送过来?”
  “不好意思麻烦您,我自己去取吧。”

  “……明白了。”
  就这么挂了电话,也没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郑书意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一串地址。
  她盯着那些字看了半晌——博港云湾,确实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博港云湾。
  以她对这个地方房价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是助理陈盛的住宅。
  那么——
  郑书意一个翻身跳起来,冲进了卧室。
  她打开衣柜,迅速换下今天穿了一整天的衣服,然后走到梳妆柜前,在一排口红里抓出那只被男性夸过最多的颜色。
  只是当她对着镜子要上嘴时,心思一动,放下了口红。
  最后她不仅没有补口红,反而擦掉了原来的。
  夜凉如水,郑书意坐着车,穿过霓虹笼罩下的车水马龙,在半个小时后停在了博港云湾大门。
  穿着制服的门卫分别立在两边的站台上,像两棵小白杨,除了眼珠子哪里都不动。
  郑书走到门卫室窗口,年轻的保安跟她交涉两句,随后登记身份证便放行了。
  十分钟后,郑书意已经站在时宴家门前,在抬手按门铃之前,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从出门到现在,一路通畅,连堵车都没有遇上,这让她产生了过于顺利的不真实感。
  根据墨菲定律,一般这种时候一定会发生点什么坎坷。
  但既然来都来了。
  郑书意理了理头发,按下门铃。
  片刻,门缓缓打开,郑书意垂着眼睛,先笑了,才抬头。
  然而门后空无一人。
  哦,自动门。
  她收了笑,迈步走进去。
  绕过门廊,离客厅还有一段距离,更近的反而是侧边的露天阳台。
  郑书意的视线原本直直打入客厅找人,但往里走两步后,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存在感的吸引,随即就调转目光,往左边看去。
  客厅没有开顶灯,浓墨般的夜空作幕,落地灯的光晕照亮一隅,柔和而静谧。
  时宴就坐在灯下,倚着靠椅,双腿舒展伸直,偏垂着头翻看手里的一本杂志。
  他的眼镜被镀上一层细碎的金光,架在鼻梁上,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郑书意一时没有出声打破这油画般一幕。
  直到风动,时宴视线离开杂志,抬眼看过来,郑书意的长发正好被风吹起。
  两人的目光遥遥交错。
  她从大门走进来时,夜里寒气重,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两人视线对上,郑书意上前一步,撩着头发,开口道:“时总,我来拿东西。”
  时宴抬下巴,示意她自己去桌子那边拿。
  郑书意立刻转身走过去。
  她眼眸转动,心里许多想法翻涌,而时宴的视线从她背影上淡淡扫过,终是合上了杂志。
  那枚塑料珍珠耳环就摆在一张置物桌上,在夜色里依然淡淡地发光。
  郑书意伸手时,余光看见桌后的柜子上有一堆她很眼熟的东西。
  她多看了两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时宴家里竟然有几张宋乐岚的音乐专辑?
  虽然宋乐岚确实很红很红,是话语乐坛殿堂级的流行女歌手,但她今年也四十几岁了,看起来完全不像时宴的音乐品味。
  郑书意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时宴,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
  片刻莫名其妙的沉默后,郑书意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并且无比自然地挑起话题,“时总,你喜欢宋乐岚呀?”
  不管他的品味为什么和他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反正找到切入点使劲聊就行了。
  时宴往柜子那里瞥了一眼,还没应答,郑书意便又说道:“好巧,我超级喜欢她的,你收藏的这些专辑我都有诶。”
  她说着说着便往他面前走,双眼弯成月牙,“你最喜欢她哪首歌啊?”
  在郑书意离时宴只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听到某个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郑书意一惊,没想到这个房子里还有其他人。
  同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沙发上,放着一件白色羊绒大衣。
  旁边是一个黑色的女包和鹅黄色的围巾。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瞬间席卷了郑书意的大脑,所有意向都指向一个结果。
  这房子里有女人。
  年轻女人。
  时宴的女朋友。
  绝了,绝了。
  郑书意脑子里上千只蜜蜂同时嗡嗡嗡地叫出来。
  有女朋友早说啊!
  而且有女朋友就算了,她还专撞到人家二人世界的时候进来,回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一种自己要被撕的感觉,郑书意的脸腾地涨红,抓起自己的耳环便准备撤退:“那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时宴靠在桌边,白衬衫因背脊微躬而多了几道褶皱,他目光垂下来,打量着郑书意的表情,“这就走了?”
  “太晚了不打扰了。”郑书意朝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但是走到门边时,她皱了皱眉,心底的涟漪难以平复。
  她前段时间付出的沉没成本就算了,若真的是有女朋友的,那她岂不是必须中断计划了。
  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也很难死心。
  所以本来已经伸手准备开门了,她心念一动,干脆改为扶住门。
  随后,她慢悠悠地回头,看着还在客厅的时宴。
  时宴发现她没走,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那个……”
  郑书意脸上的红晕未消散,连声音也便软了许多,听起来似乎即将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不方便的事情,能不能问您女朋友借一点东西?”
  时宴抬眉梢:“我女朋友?”
  他的回答似是而非,郑书意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房间里那位,不是您女朋女吗?”
  她看着那房间,紧张感竟然胜过她当初第一份工作的面试。
  时宴顺着郑书意的意思,回头往房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时,极轻地哂笑一声。
  “不是。”
  “……”
  郑书意浑身都松了下来,手心却依然发烫,喃喃自语:“那就好……”
  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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