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翘摇
翘摇  发于:2020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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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时月趴在时宴背上,这个近距离,才闻到时宴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舅舅,你喝酒了啊?跟谁啊?”
  时宴没有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她紧紧揪着,还一阵阵地抽气。
  都疼得冒冷汗了,秦时月却还在想,她舅舅平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不仅如此,和他亲近的人会知道,他护短起来简直不讲原则。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这绝对不是可圈可点的优良品质。
  但对于女人来说,这完全是无法拒绝的特质。
  所以,没有女人能拒绝她的小舅舅,没有!
  “舅舅,你今天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候,秦时月还不忘关心她舅舅的终身大事。
  “没什么。”
  “唉,我跟你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秦时月声音越来越弱,几乎是咬着牙忍住疼痛在说话,“像你这种男人,只要你稍微主动一点,没有女人能抵挡你的魅力的,我别的地方脑子不行,但这方面是很懂的,你再加加油,天下你都有。”
  “闭嘴。”
  “哦……”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给秦时月检查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段时间春节,大大小小的聚会没断过,光是酒都比平时多喝不少,加上今晚吃了些生蚝,所以这急性胃炎来得也不算意外。
  不过见了医生,知道只是小毛病后,秦时月瞬间就觉得舒服多了,坐上车后还刷了会儿微博。
  在医院折腾了一会儿,出来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新春的树枝在清晨的雾气中冒了嫩芽儿,环卫工人已经拿着扫把开始清扫公路。
  今天应该是个艳阳天。
  秦时月打了哈切,盘算着回去补个觉后,去青安的地标性建筑中心公园逛逛。
  思及此,她便想问问时宴有什么安排。
  一转头,却见他靠在背椅上,闭着双眼,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但秦时月知道他没睡,并且心情似乎不太好。
  半夜被折腾进医院,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因此秦时月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
  许久,在秦时月也昏昏欲睡时,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了。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啊?”秦时月倏地清醒,“昨天才来呀,怎么就回家了?”
  时宴慢慢睁开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
  “你病了。”
  “其实我……”秦时月摸了摸肚子,“还好吧。”
  她这胃炎是老毛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吃了药休息一阵儿便能恢复元气。
  可时宴的语气不容置喙。
  一想到回家做不了什么就又要上班了,秦时月脸皱成一团,丧气地看着窗外。
  “唉,感觉几天假期过得好快,回去又要上班了。”
  时宴:“那你不去了。”
  一听时宴那冷冰冰的声音,秦时月立刻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想去,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学到很多东西,使我成长。”
  时宴戴上眼镜,轻笑了声,又刺得秦时月一阵激灵。
  “不想去就别去了,在家养病。”
  他这么一说,秦时月顿时就觉得自己得个胃癌也值得。
  “嗯,舅舅你说得对,我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得好好养养。”
  ——
  清晨,王美茹赶早去超市抢了最新鲜的菜,回到家里还不到九点。
  她习惯性去敲郑书意的房间门,里面没动静,便直接推开。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话音落下,却见郑书意抱着腿坐在飘窗上。
  王美茹阴阳怪气一番,“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郑书意披散着头发,回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王美茹上下打量她几眼,“心情不好?”
  “没有啊。”郑书意朝她挥挥手,“妈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王美茹努努嘴,轻轻带上了门,转头却跟郑肃碎碎念了起来。
  “大过年的,你不去关心关心你女儿?起这么早是要干嘛?中邪了似的。”
  郑肃洗着菜,抱怨道:“人家起晚了你要骂,起早了你也不满意,我看你就是找事,后天等她回江城工作了,你又想的不行。”
  夫妻俩拌嘴的功夫,郑书意从房间出来了。
  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却没升温,特别是天刚亮那会儿,路边的绿植还凝了霜。
  郑书意今天难得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裹着围巾,没怎么化妆,只描了描眉毛。
  她拿上包,直接往大门走去。
  “爸,妈,我今天有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说完的同时,响起关门声。
  王美茹和郑肃在厨房里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看来还真是心情不好。”“我生的我能感觉不到?”
  ——
  郑书意打车到了水族馆门口。
  昨晚,当时宴要她尽一下地主之谊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中心公园。
  可是转念一想,大冬天的逛什么公园,便提了水族馆。
  没想到这么个地方,时宴居然一口答应了。
  水族馆十点开门,郑书意昨晚和时宴约的也是十点,不过她九点半就到了。
  因为昨天一整夜,她几乎没有过深度睡眠。
  即便经过了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她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时宴。
  她不知道秦时月有没有跟时宴说过她的事情。
  如果说了,为什么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如果没说。
  不,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说的,毕竟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秦时月和郑书意短暂的交情根本包不住那团火。
  云层散去,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水族馆门口的广场上。
  看着好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其实寒风依然像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

  不知不觉就快十点了。
  入口处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在排队买票,有的在买路边的小玩意儿,却不见时宴的身影。
  郑书意踮起脚,紧紧盯着入口处。
  远处俨然的小旗帜在风里张牙舞爪,没有一刻地停歇。
  越是临近十点,郑书意心里越是发慌。
  有时候预感来的毫无道理,却又迅速在心里扎根发芽。
  比如此刻,她隐隐觉得时宴不会来了。
  一产生了这个想法,郑书意的心好像突然被揪住,悬在胸口,堵住呼吸的通道。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子,找不到安放之处。
  这样干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在身体里缓缓攀爬,挠得人难受。
  半晌,郑书意转身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走动了两下,然后继续等着。
  这几分钟的每一秒,都像被慢放了十倍,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当广场中心的挂钟指向十点整的那一刻,郑书意突然感觉到一阵下坠感。
  像沉入水里,波浪平和,却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沉。
  广场上放起了欢快的音乐,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从大门跑进来,带来一阵阵地欢声笑语。
  郑书意盯着挂钟出了一会儿神,呆呆地看着墙面,一个卖花的老太太经过她身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郑书意骤然回神,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一般,左右挪了两步,最后又站回原处。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
  像过了二十年一般漫长。
  有好几次,郑书意想拿出手机问问时宴怎么还没来。
  可心虚也好,愧疚也好,她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时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迟到。
  他没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郑书意只是不想承认而已,也不想亲手去戳破这一点。
  过了一会儿,她裹了裹围巾,抱着两瓶矿泉水,站上了卖票窗口旁边的台阶。
  那里视线好,能够将入口处的情况尽收眼底。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广场侧面,一辆车已经停了很久。
  时宴比郑书意到的早。
  原本早上八点多,他和秦时月已经踏上了归途。
  但当车快要开到高速路口时,时宴突然吩咐司机改了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但是真的来了这里,他却找不到一个下车的理由。
  刚到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空旷的广场上偶尔有几张传单被风吹起。
  秦时月放倒了副驾驶的座椅,盖着外套睡得很香。
  时宴静静地坐在车里,直到于阳光下,看见郑书意走了过来。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郑书意的马尾在光下轻轻晃悠,她穿着牛仔裤和白球鞋,背着双肩包,像个女大学生,但时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看着她去机器前取了票,看着她在绿化带旁安静地站着,低着头,双脚时不时踢一下小石子,也看着她好几次拿出手机,最后却又放进包里。
  时宴双手抱在胸前,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远方的她。
  ——
  十一点整,海洋馆里第一个节目开始,场内的欢呼声和音乐声快掀翻了屋顶。
  而这个时候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里面越是热闹,就显得外面越是冷清。
  郑书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无法在时宴迟到的一个小时候再自欺欺人。
  两瓶水一口都没喝过,她抱在胸前,慢吞吞地朝出口走去。
  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广场上的挂钟。
  万一呢。
  那一丝比头发还细的侥幸心理拦住了郑书意的脚步。
  她走到门边,拨通了时宴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可是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郑书意也沉默了一会儿。
  这通电话安静到郑书意觉得对面根本就没有人。
  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来了吗?”
  通话似乎卡顿了片刻。
  紧接着,对方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来陪你演戏吗?”
  怀里的矿泉水突然掉地,迅速地滚到路边。
  郑书意呆滞地站在大门口,感觉浑身一下子凉透,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而她的嗓子像浸泡在酸水里,想说话,却被涩噎的感觉堵在胸口。
  几秒后,她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声“对不起”,电话里就响起了忙音。
 
 
第四十三章 
  大年初五俗称破五节,拜财神,送穷鬼,家家户户煮上了饺子,准备博一个好彩头。
  郑书意家也不例外。
  傍晚,王美茹在厨房剁饺子馅儿。
  厨房的窗户临近郑书意房间的窗户,她刻意用了大力,力求郑书意能听到她的不满。
  “咚!咚!咚!”
  王美茹泄愤似的握着刀柄往菜板上砸。
  “二十几岁了,还只知道蒙头睡觉,跟猪有什么区别,大过年的,回来就睡,我看要长在床上了!”
  “也不知道出来帮帮忙,懒成这样,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江城日子是怎么过的!”
  郑肃擀着饺子皮儿,笑眯眯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不操心。”王美茹冷哼了一声,“你看看你女儿这个样子,她以后最好是有那个福气被人伺候,不然迟早把自己饿死!”
  念叨了几句后,她把菜刀一放,气冲冲地推开郑书意房间。
  “吃饭了!还要我请你吗!”
  郑书意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闷闷地“哦”了一声。
  从水族馆回来后,她骗爸妈说吃过午饭了,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陷入昏天暗地的睡眠中。
  至于为什么睡觉――
  时宴挂电话前那句话,像一把刀子,直截了当地戳穿了她最后的侥幸。
  脑子里所有弦断掉的那一瞬间,带来的崩溃往往只是暂时的。
  而残留的情绪却于无声无息处悄悄蔓延。
  郑书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能明确感受到自己此刻应该是难受的,谎言被戳穿的羞愧,做错事情的自责,应该都是有的。
  可是却没有爆发的情绪,不像曾经发现岳星洲背叛时,那样彻头彻尾的愤怒。
  她甚至根本哭不出来。
  现在只觉得一口一口提不上气,像重感冒的病人,呼吸变得不顺畅,胸腔里被什么酸涩的东西充胀得满满当当,精神无法集中。
  一做什么,就会走神。
  逃避这种情绪的方法就是睡觉。
  她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可睡觉往往又是一种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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