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舒虞
舒虞  发于:2020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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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帮大哥哥们看了还在那儿大笑,陈安宁跟一堆大哥哥们混久了,性格不是爱哭哭啼啼的那种,也跟着笑到笑声跟脆铃似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跟哥哥们来这个烧烤店,自己小短腿扑咚一下从椅子上爬下来,一跳一跳去了这烧烤店里的水龙头下。
  当时沈屹西他们都搁外头喝酒,有留心着门口也就没跟着进去。
  结果出来后陈安宁就跑去了沈屹西身边,小孩子什么都还不懂,跟沈屹西说里面叔叔摸她的时候那张纯真的小脸上是疑惑和干净的。
  边说话边看向里面的时候,眼里的害怕也单纯只是对陌生人的认生。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而桌上的其他人听完却是一怔,拍桌而起冲进去逮人的时候老板却已经从后门偷跑了。
  那天晚上沈屹西他们砸了整个烧烤店,来吃烧烤的客人被他们吓得惊声尖叫四下逃窜。
  陈安宁没有看到这些,有队员带她先回车上去了。
  但这小孩儿可能是反应有点慢,等沈屹西他们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因为害怕。
  在现在这不出门能知千里事的时代,还是有很多小孩甚至是成年人性意识缺失,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她们不懂这是一种伤害,不知道保护自己,大部分都是和陈安宁一样,受到伤害的时候懵懂又疑惑。
  但该庆幸的是,陈安宁没有不敢说,她跟哥哥们说了。
  后来那老板偷偷回来就被沈屹西吩咐在那儿的郭旭逮到了,废了条右手,也让他在那儿待不下去了。
  结果这人贼心不死,就算没了一条手他那肮脏的想法也不会因为有所收敛,反倒越来越猖狂,直接跟踪陈安宁企图把她带走。
  成年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不害怕,更何况一个五岁多的小孩。
  而今天路无坷在看到男子右手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她清楚自己必须把陈安宁抢回来,因为这孩子百分百会受到那种残忍的伤害。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上下摆动,沈屹西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绕回她伤口上:“衣服塞好没?”
  刚来的路上沈屹西往她腰后那块儿位置塞了件他的短T。
  路无坷点点头。
  “难受不?”
  路无坷竟然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在压着。
  路无坷转了眸去看他。
  雨天小心行驶这话在沈屹西那儿就跟放屁一样,他油门直踩,窗外雨水溅起一米高,中途超了不少车。
  明显很不耐烦。
  路无坷叫他。
  沈屹西嗯了声。
  路无坷视线落在他放一旁的手,被袖子盖住了的手指挪了过去,把手塞到了他掌心里。
  “我只有一点点疼。”
  不会很疼。
  是真的不是很疼,只是被刀尖划了那么一道,不致命。
  男人掌心要暖得多,路无坷的指尖则是苍白冰凉。
  沈屹西听了她的话后,瞧了她一眼。
  又没说什么,挪开了眼,把她手包住了。
  瞧着好像是听进去了,实际上油门一点儿也没踩少,反而越来越快。
  车开到一半来了电话,路无坷下意识扫了眼,是齐思铭的。
  沈屹西接听了:“有事儿?”
  他开的扬声,路无坷听到齐思铭说:“要没事儿能找你?就冲你中午比赛一完事儿就马不停蹄赶回去找奶茶妹那架势,我就算是天大五雷轰也不给你打这通电话。”
  还他妈是顶着暴雨回去的。
  沈屹西说:“行了,说正事儿。”
  就齐思铭那头衔,每天一堆破事儿要管,这会儿他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一看就是哪个又惹他不顺心了。
  “队里这些狗玩意儿就没一个省心的,几天不给老子他妈惹事儿就手痒。”齐思铭骂够了才说正事,“中午你这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回去就跟人隔壁车队打起来了。”
  沈屹西盲猜都知道是谁:“杨敞那小子?”
  “这回多了个邵司泽。”
  杨敞跟隔壁车队那梁子是八百年前就结下的,因为他某一任女朋友被那车队里一男的撬了墙角,从此这俩人每次一干上都是夹枪带棒针锋相对的,就差滚一起揍个你死我活。
  这回加了个邵司泽,就这人性子也确实容易跟人干架,但这么一来肯定不是女人的事儿,邵司泽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儿给兄弟两肋插刀的,再者他对女人从来不长情。
  不过别说年轻人了,随便个男的冲动起来打个架都是常事,更何况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年轻人,两三句话就能打起来。
  沈屹西问了句:“因为什么?”
  “你说这俩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就因为他们骂咱们RIA是垃圾碰运气车队,”齐思铭一瞧就是骂归骂,但还是站自己这边的,“不过韩兆东车队底下那几个狗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他妈嘴贱的。”
  韩兆东跟沈屹西还是认识的,同在一条街上搞酒吧生意,还都是玩车的,自然认识,上回俩人还一起去的阳城看比赛。
  副驾的路无坷没打扰沈屹西,只是抓着他手玩。
  齐思铭在那边说的滔滔不绝:“邵司泽最近下了功夫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方那一两个刺头的非说他是撞上运气好,邵司泽那小子听了肯定不爽。”
  “还说RIA就一垃圾车队,废物教出来的都废物。”
  齐思铭可能是在气头上,嘴快了都没发现,还在兀自说着,但路无坷听到这句话却是一顿。
  她抬眼去看他,沈屹西脸色都没波动一分,开着他自己的车。
  路无坷看他的时候他像是有感知到,瞧了过来。
  她没挪眼。
  齐思铭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操,那个,屹哥……”
  沈屹西视线从路无坷脸上移开,打断他的话:“老子是有多废,才让你觉得我连这点儿话都不能听?”
  “靠。”齐思铭被他话头被他堵了个实打实,但被他这么一说确实尴尬全没了,“你不介意就行。”
  又说:“不过这事儿搁谁他妈都得气,不过骂归骂,他们就不应该动手,这他妈打赢了亏打输了也亏,俩臭小子现在肉疼不说,还他妈被派出所带走了,”齐思铭简直恨铁不成钢,齐思铭简直恨铁不成钢,“就不能忍忍什么屁事儿都没有,非得给我挑事儿,他俩现在是好了,耳根子清静了没人念叨他们。这事儿我还没跟杨总说,想先来问问你意见。”
  沈屹西转个弯抄近路:“晚点儿我给老李打个电话。”
  齐思铭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态度了,老李就沈屹西派出所里的熟人。
  “我这边有点儿事,先挂了。”
  “那行,”齐思铭说,“那我晚点儿等你电话。”
  沈屹西嗯了声应下了。
  挂了电话后,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
  公路上的车要比马路上少很多,就寥寥几辆。
  路灯几米一盏,昏黄的灯光时明时暗,前面的红色车尾灯在雨痕里扭曲模糊。
  路无坷能感觉到沈屹西抓着自己手的力度很紧。
  即使她跟他说伤口并不是很疼。
  最容易让人产生敬畏的就大自然的力量,这会儿暴雨天气大家车都开成了龟速,有车熄火了报废在路边。
  沈屹西开了转向灯,想要超车。
  平时路上人遇着这种一般不会硬杠,结果今天前头那辆车的车主跟哪儿撞着了似的。
  沈屹西正想加速上去,结果前头那车车灯一闪车轮一转,很不要命似的堵住了他的路。
  还好沈屹西刹车踩得快才没撞上,路无坷被安全带勒了一下。
  她去看沈屹西,果然,他又再次打了转向灯。
  如果说第一次还是巧合,第二次百分百就是故意的了。
  前头那辆外型看起来就不一般的超跑再次耍着速度挡在了面前。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沈屹西有点不爽,一两次他还能给对方好脸色,这次他直接油门一踩。

  前面那车明显就在防备他,往左开了过来。
  路无坷耳边充斥着骤然加速的引擎声,前面的车近在咫尺,下一秒几乎就要撞上。
  沈屹西脚下油门却一分也没松。
  不是比谁更不怕死么,那就比比。
  就在路无坷心跳漏了一拍的那一刻,前头的车千钧一发之刻往右拐了过去。
  沈屹西则是速度半分未减,嚣张地擦肩而过。
  他赢了。
  但后头那车很明显就是认识沈屹西的,很快就跟了上来。
  路无坷朝外面看了眼:“他们是谁?”
  沈屹西瞟都没瞟一眼,光看车就认出来了:“跟俩小兔崽子打架的那伙。”
  那车追上了他们,和他们的车并排着疯狂地按着喇叭。
  沈屹西落了车窗。
  暴雨声夹带雷声瞬间从外面飘了进来。
  路无坷透过沈屹西那边的车窗看了眼,一个黄毛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后,这人即使挂了彩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带着那种油腻的流里流气。
  他吹了声口哨,欠嗖嗖的,声音混在暴雨里。
  “哟,这不我们RIA车队的沈教练吗?”
  “车技牛逼啊沈教练,就我们的车说超就超过去了,都不怕把人给撞死了的?”
  沈屹西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有什么话要说才落的车窗。
  一听着是这种,他也没那个耐心,瞥了对方一眼,理都懒得理,就要升车窗。
  结果那人来了句:“哦,我都忘了呢,沈教练当年可是赛道上直接撞残的两个人呢,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领航员兄弟,那我是能理解了,今天沈教练敢这么猛。”
  沈屹西车窗没升上去了。
  那人一口一个教练,说话话里带刺儿的:“您可是当年在赛道上都能差点撞死人的,那就不奇怪了。”
  这人说完像个骄傲的胜利者,让主驾的人车超过他们走了。
  路无坷看着沈屹西。
  沈屹西没什么表情。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压制的那股烦躁,这种暴躁从一开始在舞蹈中心楼下揍人的时候就存在了。
  他急着去医院,没计较,要继续超车。
  前头那车跟他妈赖皮虫一样又粘上了。
  沈屹西眸色暗了暗。
  路无坷视线从前头收回,看向他。
  “沈屹西。”
  结果下一秒的沈屹西直接油门一踩。
  嘭的一声。
  那车不受控制打了个转,轮胎打着转甩去了路边,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路无坷愣了一下。
  沈屹西看都没看一眼,扬长而去。
 
 
第82章 
  医院急诊大厅一片兵荒马乱, 光滑的瓷砖上带着水的脚印凌乱,担架床滚过留下一长串的雨水。
  沈屹西他们到的时候郭旭已经等在那儿了。
  郭旭是沈屹西叫过来的, 沈屹西自己还有个路无坷抽不开身,就让郭旭过来等陈安宁看完病了把她送回家。
  陈安宁醒来的时候就没哭了,挂完号后牵着郭旭的手去诊室,还不忘回身跟老师说再见。
  小孩子是最爱恨分明的, 谁对自己好她就喜欢谁,跟谁好,今天她下车后就一直粘着路无坷。
  沈屹西带路无坷去了诊室,医生戴着橡胶手套帮她检查伤口。
  路无坷坐在病床上, 沈屹西在旁边帮她拎着衣服不掉下去。
  路无坷皮肤很白, 微微渗着血的伤口横在她细腰处有些突兀,却又莫名有种病感的娇弱,仿佛不堪一折。
  那戴着口罩的女医生说事儿不大,伤口不深, 就是在雨里泡久了有点发炎。
  但在女医生手碰上那儿的时候路无坷睫毛还是轻颤了下, 沈屹西垂了眼皮看她。
  路无坷没注意到他在看她, 唇下意识抿着,注意力全放后头那伤口上了。
  跟那种去医院打针的小孩儿似的,怕疼, 又偏去注意它。
  如果说沈屹西跟路无坷这人不熟的话, 看她这表情他可能会以为是真的很疼。
  因为路无坷在外人面前确实什么都不怕, 看着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 就刚在车上一样, 她看着一点儿也不疼,还反过来安慰他。
  但这世界上除了她奶奶妈妈,沈屹西估计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了。
  路无坷这人瞧着冷冷静静什么苦都能吃,包括皮肉苦。但其实她娇气得不行,以前去他家烫着手了都要拿到他面前给他看,会招人疼得很。
  那身细皮嫩肉有时候一碰就红,沈屹西也不是一次两次把她弄哭了。
  当然她每次床上哭他也别想好过,身上总得多几个牙印,还闹脾气。
  但她就是不跟外人喊疼,就刚刚在车上还跟他说不是很疼,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沈屹西靠在病床旁,递了只手过去,往她脸上吹了口气。
  路无坷神绪这才被他拉了过来,她一愣,抬头去看他。
  沈屹西觑着她,放她面前的手送了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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