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舒虞
舒虞  发于:2020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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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女生上课才来的, 好奇问:“比分多少?”
  许浓浓说:“一百比五十四。”
  女生:“……”
  那的确是输得挺惨的。
  体育老师拎着个花名册不太熟练地点他们班人的名字, 按学号顺序一个一个叫名字。
  一个班没多少个人, 很快就点到了路无坷。
  路无坷正想应到,篮球场被关上的铁网门被人一脚踢开。
  铁丝门撞在围着篮球场三四米高的铁丝上,晃动了几下。
  篮球场里几十个人头循声都望了过去。
  沈屹西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衣服,和齐思铭一前一后进来,手里都拎着瓶水。
  刚进来路无坷目光就和他碰上了。
  她挪开了。
  齐思铭笑嘻嘻地从沈屹西身后探头:“报告老师,换衣服去了。”
  一看就跟老师混得很熟,肯定就这老师自己带的那班学生。
  还真巧,凑一起上篮球课了。
  体育老师花名册指了他一下,很明显在开玩笑:“赶紧的,归队去,不然待会儿去操场给我跑个一千米。”
  “遵命!”齐思铭还装模作样敬了个礼。
  体育老师笑着就要拿花名册砸他,齐思铭笑着跑开了。
  沈屹西连报告都没打,早插着兜径直走进去了。
  一米八多的个子,队伍最后一排那俩位置一看就是他们两个的。
  男生长得高,前面那几排没人能挡着他视线。
  两人一西一东,对角线的位置。
  路无坷没再往那边瞥过一眼,但能感觉到那头那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体育老师在她们这边点完名就让她们解散活动去了,回了自己那班。
  路无坷和许浓浓拿上了个篮球去了最靠边的那个篮球架,那边人少一点。
  体育课期末就考运球上篮,投篮,运球等基本动作。
  她们两个来来回回就练这几个动作。
  这篮球课对男生来说就是来划水的,期末过考小菜一碟,但对于很多没打过篮球的女生来说就不一样了。
  像路无坷和许浓浓这种没打过篮球的,有时候在那儿投了大半天球可能都没投进去一个。
  这会儿太阳已经小了点儿,没那么热了,薄薄一层落在篮球场上。
  路无坷被晒得脸上有点发烫。
  打了没一会儿许浓浓就说要去上个厕所,这一趟去了就没见她回来,也不知道趁老师不在跑哪儿玩去了。
  路无坷一个人在那儿枯燥无趣地投着球。
  又一个投出去撞在篮板上的,咚咚咚地跑出去好远。
  路无坷不着不急地走过去捡球,刚捡完球转身就看见了朝这边慢悠悠走过来的沈屹西。
  她收回眼,往篮球架下走去,又开始投她的球。
  周围篮球拍打声和人声混杂在一起,喧杂又热闹。
  身后脚步声在靠近,不急不缓的,从容不迫的,见她不理也不着急。
  路无坷又一个球弹了出去,她又跑出去捡了回来。
  旁边那人似乎也没急着跟她说话,还悠哉悠哉在旁边看她投了几个球。
  路无坷旁若无人地投她的球。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在不知道投出第几个连篮筐边儿都没碰到的球后,再投出去一个的时候被沈屹西抬手轻而易举拦住了。
  他截了她的胡,漫不经心在地上拍了两下,最后把篮球收回了手里。
  男生手大,篮球在他手里显得很小。
  路无坷终于看向他。
  他很明显没有把篮球还给她的意思,挑起眼皮看她:“就一天没见,又不认识人了?”
  路无坷沉默了会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看着他:“把球还我。”
  沈屹西盯着她眼睛,眸色有点暗。
  路无坷固执地和他对视。
  半晌,沈屹西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球扔了过来,篮球砸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到她脚边。
  篮球碰上她脚尖,路无坷一会儿才蹲身下去捡。
  那边似乎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余光里沈屹西抬脚走了。
  路无坷起身,抬手掷了一个出去。
  进了。
  篮球落在地上砰砰响。
  这节课快上完了许浓浓才回来,脸色绯红,路无坷没问她去哪儿了,把球给她练习。
  下课解散后体委来找许浓浓,这体委是她们班的,眼下有点儿急事来不及把那筐篮球搬去器材室,托许浓浓帮忙。
  “许浓浓,帮个忙,”他踢了踢脚边那筐篮球,“找个人帮忙把这筐篮球一起搬回器材室呗。”
  许浓浓:“你自己怎么不搬?”
  “我有点儿事,”体委拍拍她肩,“你看这就你一个跟我同班的,我也只能找你了,谢谢谢谢,哥下次请你吃饭。”
  许浓浓跟这体委应该挺熟的,翻了他个白眼:“你说说,从开学到现在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
  “哎哟,都算上都算上,下次准请你,行了不说了,我先走了啊,真有急事儿。”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许浓浓这班里除了自己班的体委就只认识路无坷,当然只能找她帮忙。
  路无坷没什么要紧事,答应了。
  那箱篮球给男生搬毫不费力气,但女生就有点吃力了,特别还得从篮球场搬到学校体育楼的器材室。
  一路上许浓浓小声抱怨了几句,两人走走停停花了点儿时间才把东西搬到了体育楼。
  到的时候许浓浓甩着两条发酸的胳膊:“体委真不道德,胳膊酸死我了。”
  路无坷看了眼二楼的器材室:“走吧。”

  许浓浓这才闷头拎起箱子的另一边,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随着秋渐浓,天黑得越来越早。
  夕阳西下,晚霞盘踞在天际。
  器材室门没关,路无坷和许浓浓推门进去,里头窗户紧闭,只有从排气扇漏进来的几丝红光。
  室内昏暗逼仄,迎面扑来白天还没消散的闷热。
  也不知道是谁排球搬来了就往门后一堆,路无坷推门的时候没注意,撞翻了那筐排球,排球瞬间滚了满地。
  许浓浓听见声响从路无坷身后探头去看:“怎么把东西搬来了也不放好?”
  排球滚得满地都是,那里头东西又放得乱,估计是学生拿来了就往这儿一堆。
  路无坷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先捡里面的排球吧。”
  许浓浓点点头:“好。”
  路无坷在许浓浓前面进去,许浓浓踢开挡在面前的那筐篮球,正想进去,楼梯那边有人叫了她一声。
  “同学。”
  许浓浓转头就看见从楼梯上慢步走上来的沈屹西,愣了一下。
  沈屹西手里夹着根烟,往她这边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还没开口跟人说话,许浓浓的耳朵已经通红。
  沈屹西跟没瞧见似的,往器材室偏了下头:“路无坷在里面?”
  许浓浓当然不会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但听到他要找路无坷还是愣了下。
  她反应了会儿才讷讷点头:“是啊。”
  “行,”他踢了踢脚下那箱篮球,对她笑了下,“你可以先走了,这玩意儿我帮你搬进去。”
  许浓浓迟疑了一下,往器材室里看了一眼:“这……”
  沈屹西:“你是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
  许浓浓听他就这么直接地把她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吓了一跳,连忙下意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沈屹西这人就是坏,故意的。
  他朝她扬了扬下巴:“那你现在能让我进去了?”
  许浓浓这种段位根本不够他玩的,一下就被他坑了,点点头侧身让开:“好。”
  这体育楼隔音好,路无坷在里头只隐隐约约听到许浓浓说话的声音,也没去注意。
  她把排球捡进箱子里,捡到一半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了,器材室里瞬间暗了不少。
  她去捡排球的手一顿,回头去看。
  夕阳昏沉暮色里,那人手里夹着根点燃的烟。
  他睨着眼看她。
  虽然他还未开口说话,身上那种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却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
  和一个小时前在篮球场不欢而散时同样的感觉。
  路无坷回过头,继续捡自己的排球。
  结果捡到一半就被人抓住手腕拽了起来,转身压在了身后的铁质置物架上。
  背后被硌得生疼,烟草味瞬间将她包围,沈屹西埋头在她颈间亲吻。
  路无坷怔了会儿,反应过来才想推开他:“沈屹西!”
  却已经晚了。
  沈屹西发现了她的迟疑,他在她颈窝里散漫地笑了声。
  路无坷就要推开他。
  沈屹西从她颈间抬头,没让。
  他一手垂在身侧夹着烟,另一只手扣住她下巴往上抬。
  路无坷被迫逼视他眼睛。
  “路无坷,你到底是讨厌我?”
  她胸口微微起伏。
  沈屹西紧盯着她眼睛。
  “还是喜欢上我了?”
 
 
第29章 
  路无坷直视他眼睛。
  沈屹西扣着她下巴的指节漫不经心地摩挲她脸颊。
  透过排风扇进来的夕阳落了半边在他脸上,从他眼皮上纵横而过。
  黑色的眼睛深邃得仿佛快要把她吸进去。
  他似乎也没有要等她回复的意思, 好像这在他那儿压根已经不算个问题, 而是个反问。
  他又重新俯身埋进她颈间,偏头双唇顺着她颈侧游走。
  路无坷背靠在冰凉坚硬的置物架上, 双手抵在他胸前, 却没推开他。
  橙红的夕阳落在水泥地上,光束里细尘沉沉浮浮。
  外头好像起了风, 夕阳倒影里的排气扇扇叶转了几圈。
  路无坷视线落在上头,只有那里是亮的。
  而身处黑暗里的他们是万丈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路无坷开了口。
  “沈屹西, 你能不能不要惦记我了?”
  沈屹西跟没在听似的,叼着她耳下一小块肉,又松开。
  他亲了亲那处,应了她一句:“不能。”
  他垂在身侧的食指敲了敲烟,烟灰簌簌落下。
  两人像只是在聊一个很平淡的天, 他来到她耳边。
  “路无坷,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路无坷双手抵上了他的肩胛骨, 脸色很平静:“我没有。”
  沈屹西顺势被她推开,垂了眼皮对上她眼睛:“路无坷, 你知不知道你全身上下写满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情绪。
  路无坷执拗地直视他。
  看破不说破就不是沈屹西的作风,在他面前, 连她都被看得透透的。
  他不留情面地说了出来:“想要我, 却又不敢要。”
  路无坷那股抗拒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 像深深扎根在血肉里。
  视线被他紧紧抓着,她眼里但凡有点儿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她比谁都能镇静,只要她想。
  “你想多了,”说完使了劲儿推他肩膀,“饿了,放我去吃饭。”
  很明显连聊这个话题都很抗拒。
  沈屹西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疯了,并不舍得把她逼太紧。
  是的,不舍得。
  真他妈疯了。
  他偏开头,又转回头来看她,没再提那个话题。
  “球都没捡完就想去吃饭?想太美了你。”
  路无坷抬头看他。
  他烟塞进嘴里,弯身把脚边一排球捡起来扔进那个蓝色塑料箱子里,叼着烟朝她抬了抬下巴:“捡球。”
  路无坷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蹲下身捡球。
  沈屹西开门把器材室外那箱篮球搬进来的时候,路无坷里面球已经捡完了。
  她一点也不客气,没什么事做了就走了,也没等他。
  等沈屹西把那箱篮球扔上去的时候回头人哪里还在,早就没影了。
  =
  酒吧那份工作路无坷辞掉了,周五晚上难得清闲。
  于熙儿和阿释晚上都有课,宿舍里就她一个人,最近有个考试,她刷了一晚上习题。
  等把手头的习题刷完阿释也差不多快下课回来了。
  路无坷起身去阳台透了口气,还没到下课时间校道上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闲聊着天散步。
  在这段时间之前,路无坷的生活一直是平淡又枯燥的。
  打工,学习,睡觉。
  没工打的时候就学习,学习完了就睡觉,其他时间就是跟阿释混在一起,就这样平淡又规矩地过着她的每一天。
  这样规规矩矩的生活在那人出现后开始被打破。
  课堂上捣乱,酒吧干架,进局子,这些事儿放在平时路无坷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在这人身上却跟家常便饭似的。
  他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没人管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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