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天族抗争多年,分辨的出来这是天族的力量,但如此强悍的,除了帝君以外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打不过,出来时已在商量着能不能拼尽全力保一个人离开。
白星现自乌云中落下,踩着尘灰浮于空中:“白星现。”
几人打量眼前白发飞扬的漂亮少年。
从他们的表情中,白星现知道他们对他的名字感到陌生。
他现在十分出名不假,但出名的是身份,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名字是正常的。
白星现补充:“前冥君舒罗耶是我父亲,天族帝君舒罗赫是我叔叔,山海族族长阴长黎是我义父……”
此言一出,众人目露惊色,同时摸不准他的立场了:“原来是你……那你现在是代表谁来的?天族,还是山海族?”
代表天族,他们可能全部要死。
山海族的话那就好说了。
山海族虽也瞧不起其他种族,但他们的自视甚高表现在不搭理你,不会像天族一样没理由的逼你上供,夺你族宝,杀你族人。
所以他们讨厌山海族不假,却与山海族没仇没怨。
“都不是。”白星现拿出背到滚瓜烂熟的台词,“我是来提个醒,杀你们的人就快到了,速速离开。”
路溪桥熟门熟路的扔给他们一张地图:“去标识的地方,会有人接应你们。”
拜火族长伸出手,地图被定在半空,又被他推回去:“回去告诉阴长黎,我们不需要山海族的施舍!”
“没人施舍你们,是你们对我还有利用价值。”白星现淡淡道,“听着,我要夺回属于我父亲的王位,山海族是我最重要的助力。但,就像你们所担心的一样,我也怕将来我会成为我义父的傀儡,所以需要自己的力量来抗衡山海族……”
这一刻,白星现就像一个没得感情的背台词机器。
但他的“没得感情”,在拜火族几人眼里是格外的“冷静沉着”。
族长微微怔,和长老面面相觑:“我们只是小族……”
白星现点头:“对,所以我招揽的对象并不只你们,愿意的话速度走,不愿意就留下等死吧。”
拜火族长开始犹豫。
路溪桥摇了摇手里的地图,再次扔过去,嘻嘻笑道:“路上慢慢考虑不迟啊,反正海岛已经毁了,你们不搬也得搬。”
这次族长没有拒绝,等地图飞到脸前时,“勉为其难”的一抓。
一句话也没说,领着几位长老逃走了。
白星现和路溪桥不能走,等会儿寒栖的人马到了,他们还得阻拦一下。
不,是要用一种装逼的方式碾压对方。
依照经验,族长可能会派个长老留下来躲在暗处偷窥。
白星现心中感慨,他若摆明自己现在所做的努力,是为了日后的各族稳定,是为了天下太平,他们不信,还说他装逼。
反过来说自己都是为了利益,他们反而更容易接受。
难怪叔叔从前帮人总喜欢“交易”,或许不仅仅是为了“两清”。
“又要动手了。”路溪桥活动着筋骨,想想都他妈心烦。
打架不累,重点是要打的“漂亮”太难了,“白哥,你叔叔不该给你天宝,该给你天狂才是啊。”
天宝的力量和王族金光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这一点不假。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着没有项海葵干架时的那股猛劲儿,更漂亮,更能唬人。
“不,我可降不住天狂。”白星现连连摇头,掰下两颗金门牙,准备再敲击一次,让地动和火山喷发来的更猛烈一些,环境越乱越适合以少打多。
“我说你能不能把剑换个地方藏啊?”路溪桥一瞧见他掰门牙就直抽嘴角,“缺两颗牙,说最狠的话,漏最多的风,你觉得合适吗?”
“和他们说话时,我不都是用内力的吗? ”不张嘴,他们又看不到,白星现觉得没问题。
路溪桥比划了下:“往后你成为帝君,一言不合就掰牙?”
“那又如何?”白星现从来都没在意过,眼下是情况特殊不得已而为之,“叔叔亲手帮我种上的,哪里见不得人?”
“是是是,白哥果然和葵姐一样,干大事儿的人!”路溪桥朝他竖起大拇指。
白星现刚要说话,忽然一阵头痛欲裂。
原本两人都在半空飘着,他痛的落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路溪桥直接收起灵力跳下去,手掌冒着绿光就往他头上探。
数月来他陪着白星现出生入死,替他挡下无数明枪暗箭,绝大多数是情分,也有稍许目的性。
白星现的变化,路溪桥了解的最直观,越来越相信他有本事成为天族帝君。
抱紧他的大腿,早已无家可归的路溪桥日后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余生不愁了。
也符合当初遇到项海葵时他的心愿,成就一番大事业。
感知过后,路溪桥奇怪:“没什么问题啊?”
白星现却仍旧双手捧头,天旋地转了好一阵儿:“不知道,我的意识海……”
想到什么,他骤然举目望天,惊疑不定:“难道叔叔出事了?”
☆、第97章 试剑石
路溪桥愣了愣:“难道是保护禁制?”
有本事的长辈, 通常在自家小辈意识海里留下点儿力量,关键时刻可以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更强一些的,还能在第一时间锁定小辈的位置,前去搭救。
反过来, 若长辈遭受难以负荷的重创之时, 小辈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不会吧?天下能重创你叔叔的人, 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路溪桥正想着都有谁, 猛地想起项海葵和阴长黎是在一起的,“阴前辈都敌不过话,那我葵姐……?!”
他也开始一阵天旋地转,大力拍着白星现的后背, 催促, “你快试一试, 能不能反向捕捉到你叔叔的意识!咱们得赶紧过去救人啊!”
白星现本就头晕, 被他拍的险些吐出来:“我若此时走, 这里……”
“有什么事情还能比你叔叔和葵姐的命重要?!”路溪桥着急, 就差指着?谋亲勇钏承牌辶耍叭缃裨谀阈睦铮阑啬憷献拥耐跷唬丫仁裁炊贾匾耸遣皇牵俊?
“当然不是了!”白星现气的头痛都减轻不少, “可我就是随便那么一猜,叔叔哪儿那么容易出事儿?而且叔叔好像也没在我意识海里留下过保护禁制, 我出世时我父亲还在, 要留下保护也是他留吧?”
路溪桥抓抓头皮,想想是这么个道理。
白星现扶着膝盖站直身体:“更有可能是暗伤发作, 毕竟你的医术尚处于摸索阶段,不管哪儿受伤, 都给我强行灌入一堆建木之力。”
善恶果合体之后,阴长黎送了路溪桥一本医术和一本毒经,现在他一手医一手毒,正在寻找两者的平衡点。
路溪桥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立马陪着笑:“白哥别生气,我最近这不是陪着你刀山火海的,太累了嘛,脾气难免燥了点。”
白星现很生气,所有质疑他在灵感回归之后会对叔叔不利的声音,都令他生气。
但转念一想其他,他的气消了,心暖了几分。
这些日子,他同样将路溪桥的变化看在眼里。
眼见这个原本善良的有点儿缺心眼的家伙,心中关于利益的思量越来越重,令他摸不准他心中的“情谊”究竟还剩下几分。
就凭路溪桥刚才的反应,他能掂的清了。
同时自责自己不该存在这种心思。
他不该怪路溪桥质疑他,不该怪所有质疑他的声音。
叔叔教过的,他人信任不信任自己,不在于他们的目光,在于自己本事,是自己的问题。
*
万里之外的山巅,浮云缭绕间,寒栖正悠闲抚琴。
星奴立在他身后,报告海岛上的情况:“师父,此番又失败了。”
意料之中的事儿,寒栖笑道:“很好。”
星奴犹豫着问:“师父总故意让着他,是想让他麻痹大意?”
寒栖摇头:“你想多了,我单纯让着他而已。”
星奴“啊”了一声,愈发想不出个所以然。
长黎君让白星现出面,拉拢这些小族当炮灰,这些小族分散时不足为据,可若真汇聚在一处,那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等长黎君去搭救那些山海囚徒时,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难道不是师父最担忧的事情吗?
星奴偷眼瞧一眼自家师父,明朗的笑容之下似乎藏着一抹忧郁?
她想起上次师父对戚隐下手,却惨遭失败。
万事俱备,独独没料到雀迟这恶兽心中竟然还有师徒之情。
“师父是不是被长黎君……说动了?”星奴大着担子问,“也开始觉得那些山海囚徒未必……”
琴音戛然而止,寒栖收了笑容:“不,山海兽族的存在对我人族绝对是悬顶之剑。”
星奴:“那……”
寒栖话锋一转:“但是,白星现的突然‘出现’,令我明白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长黎兄的眼界。他不会放出难控的囚徒,没打算血流成河的向天族报复,而是想扶白星现上位,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各族的和平。”
他起身面向深谷,山风吹的他衣袖翻飞,“长黎兄让白星现来笼络这些小族,是为了锻炼白星现,为他铺路。同时,也是特意给我看的……”
看清楚白星现的能力和品性,并且借此讥讽他的狭隘。
别在拿着人族的利益当成不择手段的借口了,最终能为人族争取最大利益和长远和平的人是他阴长黎,不是他寒栖。
“我甚至怀疑那件灭天神器根本不存在,若存在,也不会是个杀戮之器。”
寒栖的心情,近来真的是复杂无比。
他一直以为他和阴长黎不过是立场之争,原来不是。
阴长黎说他二人即使没有立场之争也不会成为挚友,因为自己配不上,竟是真的。
“亏我之前还咄咄逼人,现在想来真是……”
星奴听懂了,也看出了师父的颓然,对于师父来说,输给长黎君,还输的这么彻底,的确是个沉重的打击:“可也不怪您啊,他之前怎么不直接告诉您?”
寒栖望天摇头:“因为长黎兄知道我不会相信,不能随便暴露白星现的存在。再一个,他自己应也不是十分确定,灵感回归之后,白星现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事实证明他教导的极好。
星奴问道:“那师父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要倒戈帮着白星现?
若师父猜得都是真的,这条路无疑对各族都有好处,除了天族。
也算将功补过了,是个极佳的回头机会。
若继续帮着帝君的话,师父从前行事所谓的“为了人族”,都成了打脸。
但星奴感受到了师父的心有不甘。
她内心不由一震,莫非师父有时候行事,并非出于无奈?
徒儿质疑的目光,令寒栖颇为难堪,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摸不准自己是个什么心态。
他重新落座,拨了下琴弦:“其实,我还没有彻底输给长黎兄。他想得美,但做起来哪有如此简单?即使我倒戈,与他联手扶持白星现,那些山海囚徒的法阵,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单是这个持久战就很难定胜负。
偷阵盘已是不可能了,寒栖上次打草惊蛇,现在帝君必定防着他了。
再来,山海族已经不比当年了,数量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且没了许多狠角色,比如阴长黎的父亲,还有阴长黎不准备放出来的混沌等凶兽。
没有真正的灭天神器,想打赢天族岂会容易。
帝君身为“头狼”,在天族的声望一贯极佳,不是区区一个白星现能够动摇的。
彼岸城大败虽丢人,但那会儿帝君刚渡劫归来,情有可原。
且发生在冥界,天族人也没亲眼看到……
寒栖正思虑着,一道流光“嗖”地破云而来。
星奴接过手中,是一枚玉简,神识入内一瞧,震惊道:“师父,上界出事儿了!”
寒栖:“嗯?”
“那位项姑娘……”提起项海葵,星奴眼中便有几分敬佩之情,“她杀上天界抢了阵盘……”
寒栖听到项海葵夺了阵盘有机会开启却不开启时,知道自己猜对了,阴长黎的确不打算放出难控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