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濒临冲过来,一个飞毛腿,踹到了最外围的某个小喽啰,嘴里还叫着操.你奶奶。
郗高原紧随其后,“我靠,逢宁还真是你啊,没事吧?”
他们几个人刚准备去找地方吃饭,路过看到孟桃雨蹲在巷口急得直抹眼泪。上去问了两句才知道,逢宁被人找了麻烦。
被踹倒的小喽啰躺地上,表情痛苦地捂着裤.裆翻滚。视线突然出现了一双带着甩钩的运动板鞋,漫不经心踩过他的手过去,背影竟然有几分斯文贵公子的味道。
粗金链大哥提高嗓门呵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逼,要死啊!”
其实赵濒临平时挺随意的,也没什么大少的架子。但是一旦被惹毛了谁都拉不住,凶得很。更别说郗高原了,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燃的那种。
赵濒临:“你吗个比的,再骂你爷爷一句?”
郗高原:“看什么看?你们他妈的眼睛给我老实点!”
逢宁:“……”
黄毛挡在江问面前。
江问说了句,“滚开。”
被他又冷又蔑视的神情刺激到,黄毛呸地把烟头吐到地上,“我叼你吗的,现在的小.逼崽子都这么狂了吗。”
说着就上手推了江问一把。
江问站稳身形,“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于是黄毛换了只手推,挑衅地说,碰你怎么了,碰你,就碰你。结果被甩了一个踉跄,他正准备发动新一轮的大骂,“你他吗——”
下一秒,就被踹翻在地。
江问把手表摘掉,往旁边地上一丢。紧接在他肚子上狠命补了一脚。
第15章
黄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两人瞬间扭打到一起。
段雨薇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惊叫两声,迅速让开场地。
短短几分钟就彻底失控的场面,让逢宁有一刻的失语。
预料之中,偶像剧里英雄救美的情节没有顺利上演。
帅不过几秒,黄毛这边的帮手也都冲了上来。江问他们只有三个人,很快形成以少对多的状况,渐渐落入了下风。
城里长大的几个少爷,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傻了吧唧没有经受过丁点社会的毒打,以为到哪都是老子最叼,实际战斗力和地痞流氓完全没有可比性。
那群流氓盯准了肚子粗暴地抡拳,眼看着英雄就要被暴揍成狗熊,段雨薇想上前拉架,瞧着那个架势又腿软,不敢动弹。
“别打了,别打了,怎么回事那边!”远处有几个巡逻的保安过来。
正在缠斗中的混混眼看不对,骂骂咧咧抽身,往反方向跑了。
几个保安是孟桃雨喊的。他们来了之后,认出在场都是启德的学生,询问是什么情况。
孟桃雨眼眶还是红的,鼓起勇气,颤颤巍巍指向段雨薇,“是她…就是她。”
段雨薇底气不足瞪了她一眼,知道事情闹大,低下头,没敢说话。
另一边,赵濒临和郗高原也从地上骂骂咧咧爬了起来,他们俩还好,稍微受了点内伤,没见血。
江问因为跟黄毛互殴,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他眉骨磕破了皮,伤口裂开,渗出血丝。
他一声不响,随手揩了一下。
过了会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来了,把打架的几个人都领走。
带回学校盘问了一番,问清楚缘由,磨磨蹭蹭很久,才知道他们是见义勇为。于是段雨薇和孟桃雨留下,把赵濒临他们从教务处放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隐隐约约飘起小雨。几个人身上脏兮兮的,都有点疲惫。
郗高原手勾住江问脖子,“看不出来啊头牌,打起架来这么疯。”
江问神情慵懒,头发有点乱,他随手拨了拨。
赵濒临抬手,捶了江问一把,“你忘了么,小时候打架就是他最狠,现在从良了而已。”
他嘶了一声,“下手轻点。”
直觉作祟,赵濒临促狭道:“说,老实说,逢宁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被调戏的人置若罔闻。
郗高原知道江问最近心情糟糕,他这会后知后觉,忍不住问了,“所以头牌现在啥情况啊?”
“没情况,就不上不下地被人吊着呗。”完了紧跟一句,“被人吊着也就算了,自己还犟,还不肯承认,当局者迷啊当局者迷。”
江问脸色微变。
“别说,这女的还挺有一套,玩欲擒故纵吧,放长线钓大鱼,准备套死江问?”
赵濒临听出他语气不好,忙道:“没没没,逢宁不是那种拿乔的人,我刚开玩笑的。”
郗高原还是觉得荒谬,“妈的,长这么帅,被一个女人玩,像不像话?”
江问终于不耐,打断他们,“别吵了,真的好烦。”
郗高原逼着他问,“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知道。”
“你现在稍微想下呗,谈恋爱追女人多大个事儿啊,又不丢脸,迟早要跨出这步。”
还欲再聊,赵濒临眼尖,一眼就看见逢宁。
她从石凳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望着这边说,“走吧,大侠们,请你们吃饭。”
*
逢宁没问他们意见,自己做主挑了一家菜馆。虽然招牌都已经破旧,里面卫生条件倒是还可以,几位少爷勉强接受。
搁平时,他们连余光都不会给这种苍蝇馆子。
唰唰唰点完菜,逢宁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塑料袋。
菜很快上桌,绿绿的炒肥肠,卤过的浓香酱肉,还有香喷喷的小羊排冒着热气。郗高原挑剔地拿筷子扒拉两下,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发现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几个人都饿了,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一会,逢宁放下筷子,默默注视对面正在进食的几个人,清清嗓子,“不得不说,诸位刚刚骂脏话的样子挺帅的。”
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嚼着饭,沉默着,又听逢宁讽刺道:“虽然后来挨揍的时候也是真的蛮狼狈的。”
“操之。”被她这么一说,郗高原又想起刚刚丢脸的场景,气坏了,“改天小爷我找人,揍不死那帮傻逼,别给我逮到。”
逢宁环起胳膊,“如果今天老师不来,你们三个现在大概率就躺在医院了哟。”
赵濒临摸摸鼻子,朝气蓬勃地嚷道:“你懂什么叫年少轻狂吗?躺医院怎么了,不失为一种人生体验。”
“躺医院是运气好,如果躺去太平间了呢?”
赵濒临无语了一下。
逢宁对别人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和平时嬉笑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声音都变得很严厉:“我知道你们轮不着我批评。但我还是想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逞一时威风不可取,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
趁着其他三个人还在怔愣,她又变回那副轻松的模样,“低头是一门必修课,现在学不会,没关系。不过就是跌的跟头不够疼,受的伤不够重。迟早哪天,你们痛的够刻骨铭心,痛的忘不掉了,就学会了。”
她语重深长地说完,席间安静了好一会。江问抬眼,和逢宁目光相撞。
赵濒临辩不过,跨跨跨鼓起掌,“灯红酒绿惹人醉,听我宁姐讲社会。”
郗高原表情有点怪异:“逢宁,你看上去咋这么像个教导主任啊?”
逢宁瞅他一眼,正正经经地回答,“你看的没有错,这是我的梦想之一。”
赵濒临被她逗得直乐。
几瓶啤酒摆在桌上,逢宁挨个撬开盖子,递给赵濒临和郗高原。又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一点出来,放到江问面前。
她自个儿先灌了一大口,把手里瓶子举了举,对他们说,“不过今天还是要谢谢你们。”
匪夷所思两秒,郗高原跟着闷了一口,“头一次碰上你这种女生,真新鲜。”
赵濒临也兴奋了,“换白的怎么样?”
“算了,明天还要上学,意思意思就行了。改天请你们去简糖喝个够。”
江问看着眼前的杯子,目测最多两口酒。他默了一下,总算开口说:“什么意思?”
“不胜酒力的人少喝点,免得出事。”逢宁低笑,意有所指。
饭吃到中途,赵濒临突然说,“啊,我去上个厕所。”
过了会儿他回来,凑到逢宁耳边问,“你刚刚不是去买东西吗,把账给结了?”
逢宁神色安然,“说了请你们,安心吃。”
赵濒临急了,“那要被别人知道,我们仨出来吃饭还要女生请客,多丢人啊。”
逢宁笑的很坏,很恶劣,“我教你玩一招怎么样?”
“什么?”
逢宁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没过一会,郗高原又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连台词都一模一样,“我去上个厕所。”
逢宁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坐下来,别溜去结账了,说了今天我请客。”
郗高原皱眉,“这怎么行?”
“那这样吧。”逢宁单手一拍桌子,宣布道:“我们谁也不结账了,今天吃霸王餐!”
其他两个人侧目。
逢宁指了指自己,“等会儿,我先跑。”然后指了下郗高原,“再你跑。”
又指向赵濒临,“你跟上,江问垫底。”
逢宁笑的高兴,眉飞色舞一拍手:“大家都记得机灵点,跑快点,千万别被追上了。”
郗高原看赵濒临的样子,瞬间反应过来,笑的不行,应和道,“行啊,玩就玩,不跑的是孙子。”
“行。”逢宁鸡贼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准备好了吗?”
赵濒临和郗高原严阵以待地点头。
“3、2、1——跑!”
她发号施令完,像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服务员立在原地,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又跟着两阵风卷过。她摸摸胸口,平复心跳,摇了摇头,难以理解这群高中生的行为艺术。
江问一个人坐着,等他们前后都跑出去了,慢吞吞站起来,去前台结账。
刚点开支付宝,手臂就被人扯了一下。他回头,看到逢宁喘着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早就结完了,你个傻呆。”
*
出去才发现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郗高原和赵濒临早就跑的没了影。
逢宁左右张望,“你身上有伤,不能沾水,走,先去那边的亭子躲躲雨。”
江问没反对,默默地跟上去,在逢宁旁边的长凳上坐下。
她低头,打开塑料袋,翻的稀里哗啦地响,掏出了双氧水,碘伏,创口贴,棉签。
“会用吗?”她递给他。
江问睇了两秒,摇摇头。
逢宁有点不耐烦,“把膝盖伸直。”她在他面前蹲下。
先是观察了两秒,才开始动手。她帮孟瀚漠处理伤口的次数多了,也愈发熟练起来。
药液沾上的瞬间,江问直觉躲了一下。
逢宁手停了停,眼风一扫,“疼?”
“还好。”
她速度放慢,“是会有点疼,忍着点吧。”
江问看着她认真涂碘伏的模样,有点走神。
头顶悬挂的一盏灯,勉强照亮这方天地。更远的,都被黑夜和雨模糊了去。逢宁眯着眼,面容被光影衬得诡谲,嘴角带了点微末的笑意。
像极了第一次见,她也是这么忽远忽近地笑,他鬼迷心窍,被她骗走衣服。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掉进她的圈套。
江问心跳一点一点加快,脑海里闪过很多碎片,还有郗高原的话。
他已经分不清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欲擒故纵的成分。
如果她是欲擒故纵,那他呢?
心甘情愿沉沦吗?
逢宁一抬头,和江问直勾勾的目光对上。
两人无声对视,他眼里的情绪不加遮掩,逢宁一看就懂。
他问,“你对谁都是这么好吗,你男朋友不介意?”
距离这样近,逢宁轻挑了下唇,朝他一笑,“江问,我跟你说过的吧?”
他迷茫了一瞬,“什么。”
“你当我自以为是也好,自作多情也罢,我就再跟你说一遍。”
逢宁定定地看着他,语气笃定,“别喜欢上我。”
江问不接话。
他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明明知道被人三番两次,这么明确地拒绝,识趣一点的,有点羞耻心的,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