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他冷酷的神色,如同十二月的寒冰样,冻得她浑身发冷。
“无论是谁,都不能在我面前伤害到雅歌分毫,即使是您也样。”
“从今以后,我们断绝母子关系。”
……
每每回想起这幕,就如同心脏被次次凌迟样。痛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方君容深呼吸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在她面前,李忘津依旧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江雅歌的好话,试图增加她的好感。
“雅歌要是知道这事肯定很高兴,你见过那孩子吗?她真的是个很懂事很善良的女孩子,你到时候肯定也会很喜欢她的。”
“希望她来到咱们家以后,心筠也会多像她学习。心筠这孩子就是太任性了点。我听说她又找你要零花钱了?”
方君容扯了扯嘴角,“咱们家不缺钱,难道还要让唯的小公主受委屈吗?要说花钱的话,你平时随便买的副画都比她年的零花钱多吧。”
前世李忘津总是拿心筠和江雅歌做对比,抬高江雅歌,贬低心筠。心筠并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女孩子,但是在这次次的贬低,不可避免地对江雅歌产生了恶感。
李忘津本人又是个双标到不行的人,边觉得心筠花钱多,另边又每年挥霍不少钱给江雅歌举办生日宴送她各种礼物。或许对他来说,钱花在江雅歌身上,花再多都是值得的,花在自己亲生女儿身上就成了浪费。也不知道江雅歌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到这里,即使对他完全没感情了,方君容心依旧涌现出无名怒火,语气冷淡了下来。
“女孩子本来就要富养。如果咱们家连养个女孩的钱都没有,我看还是别收养人了,免得人来了也是受委屈。或者你也少去几次拍卖所买东西吧。”
李忘津神色变,有些讨好地和她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心筠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也疼她了。”
像是生怕方君容不相信,他当着她的面给心筠转账了百万作为零花钱。
方君容懒得同他继续虚以为蛇,很快就将他打发走了。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家里的财产清点清楚,将来离婚的时候省得吃亏。方家最为值钱的除了房子和地皮,便是她和李忘津开的电器公司——艾容集团了,还有个新成立的护肤品公司“美芳”。到后来这护肤品公司被叉烧儿子送给了江雅歌。江雅歌据说手有流传下来的美容方子,凭借着这个赚得盆满钵满,后来更是结交了好几个大佬做她的后台。
她重生的时间点不算太坏,无论是财务部门人事部和研发部都有她的人,尤其是掌管财务的经理徐微微更是她的大学好友。前世她到后面逐渐将这些人手交给儿子,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腹都被叉烧儿子给替换了,于是便失去了和他们对抗的资本,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她打了个电话给好友徐微微,约了周六下午作为见面时间,方君容在常去的个会所“白鹤”订了包厢。在那之前,她也清点了下名下的资产——店铺有十六处,都是在地段十分好的位置。单单这些店铺便价值十多亿了。再加上写着她名字的别墅和套房,加起来应该也有四十亿左右。家里购买的房子都是记在她的名下,也因为这点,李忘津成为了别人眼的好男人。在两人离婚的时候,在舆论上更是占据了不少的优势。
她长长地吐出口气,幸亏这些房子还没送出去。在前世心筠的成年礼上,她将自己手的这些房产分为二,送给了儿子和女儿。后来女儿心筠的房子更是被李忘津以投资的名义哄了去。
想到这点,方君容就更恨李忘津了。
这辈子,房产店铺说什么也不能给出去。
她收拾好心情,冷眼旁观李忘津在那边热火朝天地让人收拾江雅歌的房间。他想将江雅歌房间安排在二楼李时泽房间附近,被她阻止了,改到楼。
等到周六,她用过午饭以后,便开车前往S市相当有名的会所白鹤。等了十来分钟,她的好友徐微微到了。徐微微还带了个笔记本电脑过来。她头短发,看起来干练利落。
才见面,徐微微便打开电脑,又拿出U盘,“就算你没约我,我也有些事要和你交代。”
她是个谨慎性格,重要的东西都另外存盘里。
上辈子除了女儿以外,方君容最想念的便是这个好朋友。徐微微和她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因为她的缘故,还被李忘津使了手段,当了替罪羊送到监狱里。对于她,方君容直有亏欠的情绪。
“什么事?”
她心有些纳闷,上辈子似乎没有这出。
徐微微打开个档,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这几年李总从公司账面上划走了不少钱买古董书画,金额加起来不少了。”
方君容恍惚间想起,上辈子徐微微也曾提醒过她这事,只是她当时不当回事,还和徐微微闹了点不愉快。也难怪她后来就没和她提这事了。
李忘津似乎从十年前就迷上了古董书画,他尤其喜欢个许放翁的书画家,还为此成立了个事务所,专门帮他打点这方面的事务,不惜花大价格买下不少他的作品。但说也奇怪,李忘津虽然买了很多,却不曾举办过展览,而是将这些书画收在他的别墅里。
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花了多少?”
徐微微说道:“我计算了下,这十年来这方面的开销加起来也有三十六亿了。”
即使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方君容表情也不由变,这毫无疑问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
虽然李家有钱,但三十六亿也不是什么小数字了。他哪里来的脸斥责女儿花钱大手大脚。
徐微微沉声道:“虽然我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这些——”她也是今年重新整理账目,才发现不对劲的,在犹豫了段时间后,还是决定告诉自己的好朋友。
方君容认真看着徐微微做的账本,目光在行字上凝固。
《丹顶鹤》,亿五千万。
在三年前,李忘津花了大价格买下这幅作品。
《丹顶鹤》称得上是书画大家许放翁最出名的作品之,方君容曾经看过真迹,就在她舅舅的领导张老先生家里。她可以肯定的是,张老先生肯定不会将这幅作品卖出去的。李忘津当时和她起,也是见过真迹的。
这就意味着,他所买下的这幅画毫无疑问是赝品。花亿多的高价买幅赝品?这么做的定是脑子进水的傻子。李忘津是傻子吗?显然不是的。
那么只有个解释了,这些年来李忘津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堂而皇之地将公司的收益转到他的私人账号上。在前世分财产的时候,他将自己购买的那些书画送给了女儿李心筠。那时候的她还以为他对心筠还是疼爱的,谁知道送的却是摞废纸。
想到这里,她胃开始翻滚,恶心感不断上涌。
虽然对于自己的猜测有些笃定,但她依旧需要更多的证据。方君容打了电话给那位拥有《丹顶鹤》这幅作品的张叔,那位也是大师许放翁的忠实粉丝,这些年来没少收集关于许放翁的消息,更是知道不少作品的下落。
她询问了许放翁相关作品的些下落,可以肯定的是,名单上有几幅作品毫无疑问真迹在张叔几个朋友手。
挂下电话以后,方君容忽的笑了,只是那笑容透着讽刺,不知道是在嘲笑李忘津还是在嘲笑自己,或许两者皆有吧。她原本以为她和李忘津的矛盾是从江雅歌的到来开始的,却没想到,在十年前,他便开始算计着他们的财产,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原来从开始,他们就不算是家人。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他真是好耐心。
徐微微是个聪明人,从她的电话也听出了端倪,脸上流露出怒气,只是在方君容面前才强行忍耐自己的情绪,“你准备怎么做?要离婚吗?”
以她对好友的了解,在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用心险恶地算计着财产,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方君容说道:“他这些年来能那么顺利买下那么多赝品,应该是有人帮忙作假。”以李忘津谨慎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找很多人,毕竟越多人知道,事情就越容易泄露出去。
她停顿了下,微微眯起的眼睛流露出锋锐的冰凉,“我们先找到那人,让他画更多的作品。”
“他不是喜欢买赝品吗?那就让他买个够!”
到时候两人离婚,这些赝品当然得分给他了,毕竟她可是个好人,君子不夺人所好。
第3章
方君容和好友徐微微针对此事讨论了好会儿。她最能够信任的便是徐微微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不宜做太多小动作,只能交给她了。
从包厢里出来,方君容忽的听到了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放开我,你再动手动脚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那是曾经成为她无数个夜晚梦魇的嗓音,倔强透着楚楚可怜的意味,属于江雅歌的声音。每当她用这种声音说话时,她身边的骑士们恨不得冲锋陷阵,为她保驾护航。
她转过头,看到江雅歌穿着服务员专属的制服,完美勾勒出纤细的身段,亭亭玉立,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她皮肤白皙,五官虽然只是清秀,但那清纯的气质却让她鹤立鸡群,再加上那略带不驯的气质,也难怪会吸引会所里的富二代的注意力。对于这些富家子弟来说,征服这样的女孩子会更有成就感。
她面前的男子听到她那色厉内敛的话语,直接笑了,用调戏的语气说道:“你去报警啊,都来这地方了,还装什么纯情呢。”
他手紧紧抓着江雅歌的手腕,目光在她曼妙的身体曲线上移动,带着下流的意味。
如果是别人的话,方君容很有可能会出面帮忙说情下。但换到江雅歌身上,想到前世女儿的悲惨遭遇,她就没有这份善心了。再说了,江雅歌这个人的运道好得有些邪门,贯都能逢凶化吉,这次应该也能有惊无险。她倒是不知道江雅歌在来到方家之前,居然曾经跑来这会所里打工过。李忘津应该还没和江雅歌说要收养她的事情吧,不然她不至于出来打工,肯定早辞职了。
她和会所的老板有些交情,多少也知道些。这会所里的服务员都是精心挑选的,相貌每个都是等的,收入也不低,个月底薪都有好几万。不过在这地方,虽然不至于吃大亏,但免不了会有些不长眼的人喜欢动手动脚。
那位富家少爷话说的虽然难听,但其实也在理。在这地方工作的人,多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以江雅歌的学历,真要赚钱,完全可以去当家教,虽然赚的不如这个多,但胜在安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江雅歌微微仰起头,神色隐忍而倔强,“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也不会受你的侮辱。”
说罢,她用力甩开了那人的手。
那富家少爷被个服务员打了脸,脸色有些挂不住。
“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我今天还非要让你给我倒酒。”
这时候,忽然冲出了个瓜子脸的少女。比起江雅歌的清纯,这位少女相貌更为娇媚,眼睛仿佛含着钩子样,贴身的制服更是凸显出她傲人的胸围,呼之欲出,“顾少,雅歌酒量不好,只怕会给你们扫兴,我陪你喝好了。”
方君容认出了对方,这位少女是江雅歌前世开始的闺蜜钟宜,后来好像和江雅歌因为男人而翻脸,转而对付江雅歌。方君容曾经听儿子提过嘴,说这位钟宜心思深沉,只是将江雅歌当做钓金龟婿的踏板。
她虽然不知道钟宜后来情况如何,但得罪了江雅歌的人,基本都没好下场,钟宜应该也不例外的。
这照面,倒是让方君容对她印象有些改观。能在这时候冒着得罪人的危险出面给江雅歌解围,这个钟宜倒是个讲义气的人。
谁都看得出钟宜是在给江雅歌台阶下,只要那位富家少爷愿意顺着台阶下,那么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偏偏江雅歌不走寻常路,她神色不悦地对钟宜说道:“小宜,别理这种人!你和他喝酒,等下被占便宜怎么办?”
“大不了这份工作我们不要了!”
她倒是振振有词,她的好友钟宜忍不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雅歌……”
方君容都对江雅歌无语了,她略沉吟,改变了原先的念头,抬脚走向那边。
“两位能帮我整理下包厢吗?”她对江雅歌和钟宜说道,也不知道等江雅歌过段时间在李家见到她,到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
江雅歌显然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连忙说道:“好的,您的包厢号是多少?”
钟宜也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那位富家少爷显然认出了方君容,用亲切的语气说道:“咦,是方总啊,既然你看上她们了,我这个小辈就不跟你抢了。”
他还做了个请的动作。
方君容微微笑,重新返回包厢里。
江雅歌和钟宜跟在她们身后。等门关上以后,方君容好整以暇说道:“你们两人怎么会在这地方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