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歌只能沉默了。
李忘津还是做不到低头和李心筠道歉,最后只能丢下句“我还有会议,我先走了”,强行给自己个台阶下。
方君容望着他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得好笑。她忽然为之前的自己十分不值,说到底李忘津就是个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的虚伪人。只要逮着这点,就足够让他有苦说不出。
她对李心筠说道:“我给你买了些礼物回来,上楼看看。”
刚刚看妈妈帮自己怼爸爸看得神清气爽的李心筠立刻站了起来,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好啊,妈妈对我最好了。”
江雅歌想要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君容对她视若无睹。她有些委屈,明明自己已经退让了,怎么反而没落得声好呢。
原本她以为干妈将她接过来,会好好对她。但现在看来,不是亲生的终究有差别,她就算再努力讨好,李心筠再如何任性,她还是比不过李心筠。
第8章
“哇啊,这手镯好好看!”
李心筠脸喜悦地看着妈妈送给她的翡翠手镯,“这个应该是冰种吧。”作为李家大小姐,她对于珠宝玉石多少有些鉴赏能力。
方君容唇角勾了勾,“是的。”
“感觉比般的冰种更好,有些接近玻璃种了。”
“等你生日,我再送你更好的。”钱与其留着给那对父子,还不如拿出来多花些。
李心筠眉眼弯弯,显得越发娇俏,“谢谢妈妈。”
只是想起了刚刚在客厅发生的事情,她眉头皱了起来,“妈妈,爸爸最近怎么回事。自从江雅歌被接回来,他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李心筠的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性格使然,即使被针对了,也不会示弱,而是更为强硬地顶了回去。今天并非她和父亲头次吵架,这几天已经吵过几回了。
她感觉这个家,越来越不像家了。
方君容轻描淡写道:“不用管他,你还有我。”
李心筠想了想,“也是。”她继续说道:“还是妈妈你眼光比较好,钟宜就比江雅歌好多了,至少不会整天摆出副被我欺负的模样。”
她原本对钟宜感觉也只是般,但有江雅歌做对比,好感度瞬间蹭蹭往上冒了。
方君容笑了笑,“你也别总欺负她。”
“我才没欺负她,我对她可好了。”李心筠说到半,注意到方君容的不同,“咦,妈妈最近换化妆品了吗?怎么感觉皮肤看起来好了很多,今天的妆容很贴啊。”
这熊孩子!
她今天可没化妆!
方君容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做了几次美容。”
“哪家美容院?我也去试试。”李心筠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方君容哄了她会儿,终于让宝贝女儿心情好了许多。她准备等身体结果出来以后,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给女儿服用美颜丸,然后让她成为生日宴上最漂亮的那位。
她又询问女儿是否要出去旅游散散心,被李心筠口拒绝了。按照她的说法,这天气晒死了,出去的话没准她皮肤要黑圈,她可不想生日宴上变成只黑天鹅。方君容终究是以她想法为准,便答应了。
她顺道去白鹤那边同徐微微会面。徐微微的能力不是说说而已,这些天内,她该调查得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她坐在方君容对面,开门见山说道:“给李忘津绘制画作的是个画家贺明。他十年前就开始给李忘津画画了,李忘津的钱都会转给他,最后再转回他另张卡上。除了贺明,还有另个画家,只是那画家三年前就失踪了,也不定是失踪,也可能是不做这方面的生意了。”
“每画幅,李忘津就给贺明五万块。”
方君容眼神闪了闪,“李忘津也太小气了吧,幅画才给五万。”
这些年来,他让这位贺明绘制的最少也有五十幅吧。
徐微微沉吟,“说起来,前些年这方面的法律有所变动,制作赝品售卖,被抓到的话也是犯法的吧。”
方君容点点头,“虽然说古玩界都觉得买到赝品是眼光问题,不算犯法。但他们的潜规则是他们的潜规则,结果如何还是法律说了算。”
这么大笔的金额,足够让贺明牢底坐穿了。
徐微微说道:“如果你想报警,我律师已经准备好了。”
方君容摇摇头,“就算报警了,贺明也供出李忘津,到时候李忘津不承认怎么办?他完全可以口咬定自己是受骗人,或者弃卒保车,将他那事务所负责人弄出来当挡箭牌。”
她还想让李忘津离婚后抱着他那堆赝品哭呢。
她抬起头,语气坚定,“那贺明做这些无非就是为了钱,他能和李忘津合作,也能换个合作对象。更何况他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他要是不肯配合,就送他进牢房。”
“我们和他做笔大的生意。”
徐微微嘴角抽了抽,“你不怕到时候李忘津把公司账面上的钱都拿走吗?”
方君容语气轻描淡写,“那样也挺好的,反正钱最后也是到我们手上。”
她对于那公司并没有太大的感情。而且这些年来,李忘津逐渐掌控公司,最要紧的几个职位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她要是和他抢,就算抢回来了,也得大出血。还不如趁现在,多收割部分钱。再说了,公司这些年的效益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徐微微见她决意已定,也就不劝说她了。
两人讨论得差不多后,方君容打了电话给会所的老板宁卿。
宁卿很快就过来了,对她说道:“你之前和我说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帮你查到了。”
方君容前些天便让宁卿帮忙查查钟宜那张名片丢失的事情。因为只是桩小事,宁卿便没推辞。以前宁卿刚经营这家会所时,曾经遇到过麻烦,被方君容给帮了把,所以两人交情不错。
宁卿直接将找到的监控画面用投影仪放出来。
第个场景是个短发的女孩子,趁员工休息室没有人,用钥匙将柜子给打开,扯出钟宜的制服,从口袋掏出了张名片,撕得粉碎后,丢到马桶了冲了。
另个场景是江雅歌和那短发少女聊天。
宁卿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你要收钟宜养女这事,只有钟宜和江雅歌知道。那个撕了钟宜名片的叫葛燕,她和江雅歌聊过天。不过休息室只有监控没有窃听器,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聊天内容,只能说江雅歌有这个嫌疑。”
“我也问了葛燕,不过她不肯承认和江雅歌有关。我已经让人辞退她了。我这里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方君容让宁卿将这视频发给她份,然后转手发给了钟宜。她也不是想要挑拨离间什么的,就是让钟宜留个心眼。
等做完了这事,她抬头对宁卿笑笑,和她聊了会儿才离开。
……
钟宜正在房间里画画。现在的她早就辞去了会所的工作,每隔两天就会去医院陪奶奶半天,其余时间都呆在李家学习绘画。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只是家里没有多余的资本供她。如今倒是有了这机会,这让她分外珍惜现在的生活。
画到半,手机震动了下。
钟宜打开手机,发现是干妈给她发的消息——那是两个视频。
十分钟后,她有些茫然地盯着屏幕。其实在名片丢了后,她也有所猜测,方面怀疑好友,另方面又觉得这样私下揣测的自己想法太阴暗了,怎么能够怀疑自己的好友呢,说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丢的。
为什么雅歌要这么做?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在刚入学时,钟宜和江雅歌关系其实只是般,两人都是别人眼的美人,自然常常被其他人拿来做对比。只是当两人意外发现对方都在白鹤里工作时,因为这共同的秘密才走近了。
在钟宜眼,雅歌太过单纯,性格又太直,容易被欺负,激起了她的保护欲,所以她便常常护着她。
时间,钟宜被这消息刺激得头脑片空白,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去面对江雅歌。
敲门声响起,钟宜回过神来,江雅歌温柔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切了盘你喜欢吃的水果,开门下好吗?”
钟宜打开门,门外站在江雅歌。她身上穿着套C家最新季的裙子,笑容如记忆清纯可人。
“你啊,也别整天画画,偶尔也要放松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她的言行声音都是那么体贴周到。
“雅歌,我找到把我名片偷了的人了。”
江雅歌抬了抬眸,疑惑的表情是如此真实,“不是你不小心掉的吗?”
钟宜说道:“我同老板说了这事,她帮我调出监控,是葛燕拿走的。”
江雅歌粉嫩的唇瓣微微张了张,露出愤慨的表情,“没想到居然是她,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钟宜定定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丝的表情变化,“葛燕承认了,是你告诉她的。”她这也算是诈了江雅歌回。她内心始终不愿意相信好友会是这种人。
“她肯定是在故意诬陷我!你相信她说的话了吗?我以为你会直站在我这边的!”江雅歌语气有些激动,漂亮的眼睛雾气氤氲,“当时是葛燕看到你那两天那么高兴,很好奇,跑来问我,我就和她说你被干妈收养的事情。”
她洁白整齐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神态看上去受伤又可怜,“我真没想到她会因为嫉妒而拿了你的名片。”
“她以前直看不起你,我以为这样说能帮你出气的。”
“对不起,是我太轻信其他人了,你要怪我也是可以的。”
钟宜该说什么呢,从视频上来看,葛燕分明很清楚那张名片就收在她制服口袋,没有雅歌告诉她的话,她怎么会知道?
如果雅歌承认了这事,并且道歉了,她还能原谅。偏偏她表现得副受了冤枉的委屈样子……她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判断。
江雅歌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你真的不信我吗?”
钟宜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信你这回。”
这也是最后回了。
第9章
李忘津坐在贺明对面,语气深沉了几分,“你已经完成了那副《寒江雪》?”
《寒江雪》是许放翁最出名的画作,据说在十年前被个神秘富豪拍下了5.6亿的天价,曾有香江富豪想要掷十亿买下,最后却铩羽而归。
他今天就是收到这则消息,所以才放下公司的事务匆忙赶了过来。这些年来,他和贺明合作过许多次,不过像这样大手笔的还是头次。
贺明微微点头,“再过几天就完成了,你要买下吗?如果你不买的话,我就卖给其他人了,也有几个人想要找我约画稿。”
他这些年不仅帮李忘津绘画转移财产,平时也会画几幅画出手换点钱。
李忘津坐了起来,之前他从公司账面拿钱,次最多也就是几千万,积少成多,这回下子拿十亿……也不知道君容是否会同意。
他想起君容这段时间对他态度越发冷淡,并且这两天还想将自己的侄子安排进公司,可见她已经开始不安分,试图插手公司的大权。他心闪过决意,“除了《寒江雪》,你还有没有其他作品,到时候账面上凑个十五亿。”
他之所以相信贺明不会出卖他,就是因为贺明唯的儿子就在他手,贺明又十分重视他儿子。刚好最近有股东想要出手手的股份,到时候这笔钱可以将股份给买了,那么他的股份就能稳稳压过君容。
贺明犹豫了下,说道:“我尽量。”
十五亿,按照那人的说法,事情顺利的话,不仅会将他和他儿子送出国去。而且还会给他千万。比起李忘津,那位可是大方多了。他这些年来帮李忘津画了那么多幅,也才赚个几百万。而且……
他想起了曾经和自己起给李忘津绘画的朋友,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失踪。他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忘津闻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放心,你儿子我会给你安排到最好的学校里,以后还会帮忙送到国外去留学。”
贺明垂着头,声音充满了感激,“那就拜托您了。”
桌子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头。
忽的他抬起头,说道:“对了,我个朋友在国外见过长得很像温思尔的人。他前些天过来找我喝茶,看到我的画后认了出来。”
李忘津曾经拿着温思尔的照片,让贺明帮忙绘画了好几幅,画室还摆放着好几副温思尔的画像,所以贺明对温思尔并不陌生。
李忘津因为震惊而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看起来有些狰狞,“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可能?”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