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帮她?
姚妈妈捂脸,缓缓颔首。
她见姑娘放不下,便想搭把手,巫蛊有用无用她不知,可下毒,总不会有错的。
付姝妍呆愣住,一下便哭了出来。
此情此景,倒显主仆情深。
紧接着,遮月将锦盒摆在面前,那里头躺着两个草扎的小人,上头贴着生辰八字,以及好几根银针。
直叫众人倒吸一口气。
遮月道:“裴夫人,此物是你藏在付家宗祠,意在害皇后与老太太,你认是不认?”
现下的情形,还由得她不认么?
路都走到头了,付姝妍耸着肩嗤声一笑。
遮月转而拿出一袋药粉,朝姚妈妈道:“此物乃红芍,从姚妈妈屋中搜出,你可认罪?”
主仆二人不言,皆是默认的意思。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仔细瞧了眼遮月手中的晦物,当即险些没背过气。
她用拐杖指着付姝妍,颤着声儿道:“混账,不肖子孙!我付家何曾对不住你?你生母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付家依旧养着你,替你说亲,你有何不满,有何不满?”
有何不满?
付姝妍红着眼,仰起脖颈,道:“你少假惺惺,这儿没外人,祖母你究竟是个什么人,这里头谁还不知,啊?你何曾将我们小辈当作亲人了,我们哪一个,不是你光门耀祖的棋子?走得好,便能于你眼中多一分,走废了,便将弃之不顾,嗤,凉薄至极。”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似是这辈子,还没遇过谁这般同她说过话。
付严栢气极起身,抬手指着她,“你的教养,你的教养呢!你怎敢如此同你祖母说话?”
然就对上付姝妍那双微红的眸子,付严栢的语气渐弱,却是移开目光。
付姝妍哽咽一声,“我的教养?我何来教养,你可管教过我么?我娘她一时糊涂,你呢,你就没半点错处?”
似是死到临头,主仆二人皆是不管不顾。
姚妈妈颤着声儿抬头,“老爷啊,我们小娘刚进付家那阵,可真将你放在心尖儿上,受着老太太刁难亦是一声不吭,她等你护她,可你呢?你又做了甚?”
话落,付严栢猛然抬起头望向付茗颂,似是叫人戳了脊梁骨,面色慌张,吞咽一声道:“胡言乱语!”
姜氏紧紧拽着付姝云的手,沉默不语。
座上,付茗颂小口小口抿着茶,递上空盏,朝素心无声做了个口型:添茶。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不小心睡着,来晚了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85章
一室静谧,静得只能听到付茗颂手边茶盖碰盏的声响。
一声、一声,打在人心上,晦涩难明。
付姝妍蓦然挺直脊背,朝座上之人看去,她如今锦衣华服,发髻上那根步摇轻轻晃动,脖颈下的银坠子折出的光线,都带着点儿仗势欺人的意味。
她扯起嘴角一笑,“皇后可知,我为何要害你?”
话声刚落,“啪”的一声,遮月一巴掌落在她脸颊上,道:“放肆!”
姚妈妈扑了过来,咬牙道:“你一个贱婢,怎敢动主子?”
可说罢,她脸色随即一变。
当初在俞州时,她依着云姨娘的脸色,没少对付茗颂动手,这样一巴掌,亦是打过的。
如今,倒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了。
思此,姚妈妈恍若被抽干了力气,半趴在地。
付茗颂搁下茶盏,轻声道:“遮月,你让她说。”
遮月蹙眉,只好退开。
付姝妍攥紧了手心,望向付茗颂时,浑身都在发颤,“是你向夫人举发我娘,是你故意的!我落到如今的下场,都是你害的付茗颂!可你凭何能荣华富贵,这不公平!”
话落,老太太瞳孔紧缩,目光掠过付茗颂,落在姜氏身上。
姜氏抿唇低头,似是默认了付姝妍所言。
老太太向后踉跄一步,觉得多日不犯的头疼病又犯了。
她竟不知,当初云小娘的事,竟是五丫头一手促成。
想必,是恨极了,怨极了。
老太太闭了闭眼,当即跪下道:“老身教养无方,才让二丫头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没脸替她求情,任凭皇后做主!”
瞧,撇清干系,老太太比谁都快。
经她一提点,付严栢亦是规规矩矩下跪,道:“是,迫害祖母与姐妹,实在有辱门面,我身为其父,亦不敢包庇,全凭皇后做主。”
“父亲……”付毓平在身后喃喃唤他,少年一双眼通红通红。
可他的父亲,又怎会为他一句恳求而弃整个付家与仕途于不顾呢?
那断是不会的。
付姝妍疯了似的笑了几声,转而朝付姝云道:“四妹妹,瞧见了吗?”
瞧见了吗,付家之人,是如何追名逐利,无情无义。
付姝云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往姜氏身后缩了一步,不由咽了口水。
须臾,内侍将付姝妍与姚妈妈复又押了下去,殿门一开一阖,付姝妍的骂声与阴雨声,一并消失。
殿内一时恢复宁静,恍若无事发生。
付茗颂抿唇浅笑,似还是当初那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她温声细语道:“父亲,祖母,请起罢。”
赐座,添茶。
银白色凤袍的姑娘握着团扇,轻言慢语:
“祖母,您身子未好爽利,过几日,再差太医给您瞧瞧。”
“天暖了,祖母偶也出门赏赏花,走动走动才好。”
老太太僵着笑意点头应声。
远远望去,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临离宫时,付茗颂叹了声儿,道:“父亲当初,可是最疼爱二姐姐呢,若能多添一分关怀,许也不至于此。”
她轻轻道了句“可惜”二字,像是拿刀扎付严栢的心窝子似的,哽得他脚步僵硬,一时回不了神。
“唝”的一声,殿门阖上。
付茗颂手中的团扇落在脚边,正欲弯腰去捡便听遮月推窗道:“娘娘,雨停了。”
阴云散去,天色湛蓝,几丝光亮泄下,暖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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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付家人离宫后不久,付姝妍亦被放出了宫。
她回到裴宅后,精神不济,频频头疼、胸疼,嗜睡,短短五日,便瘦成了一把枯柴,卧床不起。
又过三日,裴家便办起了丧事。
姜氏坐在园里,一颗心缓缓落定。
姐妹至亲,一人做错,名誉受损那是连坐的。
尤其是还未出阁的付姝云。
正如当初云小娘那件事,姜氏不愿闹大,这回亦是同样。
可这回,付姝妍犯的错实在太大,姜氏就是有十条八条命,也不敢求到皇后面前去。
但没想到,竟无波无浪。
哦,倒是老太太与付严栢心中掀起了一番波浪,自那日从宫中回府,二人皆是沉默不言。
似是叫付姝妍那番话扎了心窝,几日都没回过神。
姜氏倏地明白过来,二丫头死罪难逃,五丫头却还是要唤付家人进宫瞧她一眼,为的,不就是要他们心下膈应难受。
她叹了声气,从吴妈妈手中接过蒲扇,道:“我啊,又欠了五丫头一个人情。”
云小娘的事,付姝妍的事,这其一其二,她都未叫付姝云受到牵连。
说罢,她远远见付严栢归来,却是连起都不起,无甚情绪道:“去给老爷端碗茶。”
她又说:“给杨儿送碗鸡汤去,这阵子公务忙,都累瘦了。”
“欸。”吴妈妈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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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姝妍是夜里没的,付茗颂早在前夜,便从闻恕口中知晓了此事。
他的消息快到连盯着裴家的遮月都还不及。
男人半楼着她的月要身,盯着她将药汁喝下,塞给她一块蜜饯道:“这样便放过她,当真不觉委屈?”
他知道她在付姝妍手里吃过多少苦,若是依他处置,付姝妍绝不可能安然死于裴家。
“嗯。”姑娘嚼着蜜饯,碰了碰自己的小腹,道:“备孕,积德。”
闻恕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眉间阴云一扫,掌心躁动地移动,可现下她身子没好全,还动不得。
他埋头在她脖颈间,“何时才能开始备孕?”
姑娘抖着肩膀笑起来,伸出一只手,道:“五日罢,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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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至四月中下旬,春日将过,气温转热。
闻昔出了月子,头一回带着孩子进宫,小小的团子,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沈太后见了眉开眼笑,爱不释手。
付茗颂弯腰,捏了捏他的小手,食指便被他反握住。
闻昔笑道:“他很喜欢皇嫂呢。”
姑娘抿唇一笑,忍不住伸手逗逗他。
离宫前,闻昔给允秋使了个眼色,允秋将手中正正方方的扁平匣子递上,遮月匆匆接过。
闻昔细问:“听太医道,皇嫂身子已大好,且已能受孕了?”
付茗颂眉梢一扬,朝她点了两下头。
这宫中还真不是藏事的地儿,辰时的消息,酉时便传开了。
见状,闻昔凑近她,压低声音道:“那,近日房事应十分频繁罢?”
付茗颂一滞,耳根渐红。
床笫之事,做与说,向来是不同的,说给外人听,那就更臊人了。
闻昔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随即,她附在姑娘耳边低语几句,付茗颂惊诧地回望闻昔一眼,“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些“技巧”,上辈子的她再熟知不过。Tiempo viejo
可她以为,正经人家的姑娘,定是不会学这种行径。
闻昔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皇嫂,男人三妻四妾惯了,要将人栓紧,自然得要会些手段,对外人的,对枕边人的,都少不得。”
此刻,闻昔口中的“枕边人”,正于御花园浅酌清酒。
薛显清初为人父,很是克制,喝了两杯就放下酒樽,道:“如今这时局大好,该收回来的,也都收了,独独是缺人。”
说到此,沈其衡极为同意,连连点头:“缺,户部、兵部、都察院,这三处极为缺人,不过倒是不必都从下提拔,臣有几个人选可荐。”
闻恕颔首:“明日朝中再议。”
沈其衡皱眉,“今夜微臣无事,不若至御书房探讨一番,这几个人都是——”
“成了成了,沈世子,怪不得你母亲急着要你成家,我瞧你再耗下去,人情世故是半分都不能懂了。”薛显清打击他道。
沈其衡滞了一瞬,一脸平和地举起酒樽,轻抿了一口。
闻恕拍了拍衣裳起身,勾着唇角往昭阳宫去。
然而,今日却不同以往。
寝殿一片昏暗,仅有床榻上鼓起了一个小包。
这才几时,她便歇下了?
是头疼,还是哪里疼?
闻恕走近,轻轻掀起被褥,手还没探近她额头,便被眼前的景象僵住了动作。
第86章
他眉梢一跳,手心朝下,僵滞不动,喉结肉眼可见地滚动了两下。
上辈子,他见过她更放浪、诱人的模样,可一次都没抵抗住。
更遑论经年,她受过正经的礼仪规矩教养,性子被磨得略平滑温和,床笫之间,至多也就是多叫两声……
可眼下的是何情景?
一张被被褥闷久的小脸泛红,从耳根至脸颊,像是爬满了云彩。
杏眸轻抬,稍显笑意,抿紧的嘴角却泄出一丝没来由的紧张。
再往下看,也不是没来由的。
暗红薄纱贴着玲珑的曲线,那布料上一个一个小孔,泄尽春光。
青梅缀云峦,确是好春光。
闻恕喉舌有些干。
忽然,手腕一热,姑娘伸手抓住他,将他的掌心往额头上贴。
她吐出几个字,“没病,头也不疼。”
闻恕收了手,扯开衣领和袖口,话音清冽,道:“谁给你的衣物?”
“不好看吗?”她视线随着他移动,从床榻到梨花木架,又从梨花木架至床榻,走了个来回。
一来一回,衣裳褪下,只剩素色寝衣着身。
男人唇角微勾,声音沙哑,“好看。”
穿在她身上,怎么会不好看?
他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慢慢地说:“宋宋,你坐起来,给朕瞧瞧。”
须臾,男人去而复返,手里握着一盏灯。
灯盏凑近,看得愈发分明清晰。
齐月凶上衣,衣面是薄薄的一层纱,背上两根扣紧的红带,月要际上坠满了流苏,露出一颗圆圆的肚脐。
白白净净的小月复,随着她的呼吸收缩
再往下,是条正儿八经的红裙,露出两截白皙的脚踝,此刻正交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