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下,手里的针落了下去。
不管如何手艺如何高超,下针多少都会有疼感,拔针的时候,他还是能听到她小小的抽气声。
玲珑肌肤娇嫩,很是敏感,真的是娇贵身子。稍微热一点,动一动,都会出汗,稍微扎一下,在旁人身上不疼不痒,落到她身上,就会格外敏锐。
她被父母捧在手上,除去年幼的那一回,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
今日被针一扎,她才知道自己身子竟然这么娇贵。
穴位扎的很准,取针之后,也没有血出来。只不过,之前扎过的地方有些红肿,看上去好几个红点,像是发了小疹子。
年轻道士皱了皱眉,他瞥了玲珑一眼,发现她满脸恼怒,因为气恼,嘴唇都微微嘟起来。不过看上去不是生他的气,更像是对自己生气。
“疼吗?”他问。
玲珑摇摇头,她一下突然起了个主意,脸庞上越发失落。
要是正常男子,见到她这模样,不管如何,先急着嘘寒问暖,满心都是怜香惜玉。可面前的男子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衣领拉好,起身出去。
别说怜香惜玉,就连话都没多一句。
玲珑目瞪口呆见着年轻道士收拾东西出去,她躺在那里,恨不得立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不是毁容了,不然为何他竟然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忍不住哼了几声,找来的老妪以为她又要有什么需求。伸手给她脱衣裙,差点没把她背过气去。
不过只是气了小会,她就释然了。
要真是那种,见着美色便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恐怕她此刻也不能好好躺在这儿。
不过他越是这样,她就莫名的越是心痒痒。
以前她见到的男子,不管身份如何,她最多维持着面上的交情。尤其之后,不少男子争先恐后的想要讨她欢心。
见多了急切想要讨好她的男子,遇见这个对她没有任何感觉的。挫败之余,反而有种强烈的征服欲。
若是他能对她有什么,自己在父母赶来之前,能安心在此处养伤。
可这个年轻道士对她,好像真的是没什么。
入夜之后,她躺在床上。她不习惯早睡,家里除去父母之外,没有别的长辈,而父母对她疼爱的很,也舍不得她早早起来给父母请安,只要不过分,她想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在家里她不到一定时辰,是不会睡的。
但那位不知姓名的道士入睡很早,天黑之后一个时辰后,就会入睡。第二日天不亮就会起来。
玲珑听着他那边已经彻底安静下来,闭上眼心里默默数数,数了好几次,都没能睡着。因为腿那儿打着木板,身上有伤,翻身都艰难。
真心烦意燥的当口,突然门口那里传来一声巨响。
玲珑还没反应过来,屏风后面就已经点了灯。
外面的风灌进来,将挂着的竹帘吹的几乎撞在墙壁上。
她还没有所反应,灯光就已经从屏风后转了过来,漆黑一片中,他手里的灯盏就是唯一的光亮,玲珑本能看向他,见到他现在的模样的时候,呼吸不由自主的顿住。
白日里束的一丝不苟的发冠已经取下,乌发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中衣衣襟半开,虽然不至于里头风景一览无余,可人睡觉的时候,哪里可能规规矩矩的,衣襟敞开稍许,露出微隆的胸口。
一看之下,粗犷和秀美相互映衬。尤其微微敞开的衣襟,像是要引人往里探。
玲珑的目光,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你救命恩人,你却想睡我!!!
第4章 见血
早知道他俊美,就算翻遍洛阳城,也难能找出一个能和眼前人媲美的男子。但如今一见,才发觉白日见得正人君子不算什么,夜间披头散发的模样,可是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之前听说过见色起意,她觉得不过是男子好色。如今见着眼前人才知道,其实美色上,男女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之前都没有遇见能叫她动心的美色罢了。
女子美色可让男子辗转反侧,可是男人一旦真的有美色起来,也足够让她生出别的心思。
他以为玲珑是被吓着了,将手里的灯盏搁置到她床前,而后大步去关窗。
“不必害怕,只是山风而已。”他淡淡的和她解释,嗓音清冷却足够悦耳。
“山林之中半夜经常起风,也常常下雨。偶尔风雨猛烈,会把紧闭的门窗吹开,并不是有歹人。”
玲珑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一句话都不会和她说呢。毕竟这两日,他视自己于无物,不她如何有心,他总是冷冷淡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副非言勿听非礼勿视的模样。比洛阳所有的和尚加在一块都清心寡欲,是个出世的修行人。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和她解释那么多。
他既然这么说了,玲珑自然不会冷淡着脸色不理睬。她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里满满都是信赖。
她双眸生的最好,一双秋水剪瞳,柔情一笑,秋波荡漾。就算她心中无情,那双眼眸也能露出无限深情。
就是那双眼眸,哪怕她再如何冷淡,也惹得许多多情男子前赴后继,用尽各种手段,争先恐后的讨她欢心。
玲珑知道她这双眼眸的厉害,所以特意用了起来。
她边笑边打量他,千转百回的目光不留痕迹的在他胸前流淌,他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柔柔的光泽。
她满心狼血沸腾,真的想要伸手进去看看。
年轻道士看了看她,见她似乎真的没有受惊,他想起她的伤口,从屏风上扯下道袍披在身上,过来查看。
他掀开了她身上被子的一角,看了下她伤腿是否还好。
他在山中已经呆的习惯了,不管山风怎么刮,他都可以坦然处之。他见她生的娇小玲珑,显然出身非富即贵,应该不适宜。受到惊吓,甚至牵扯到伤处,都不奇怪。
他附身下来,原本肩膀处的青丝落下来,滑落在她的腿上,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她重新换上的衣裙也是以透气为主,哪怕他伸手把落下的发丝给撩上去,但青丝冰凉的触感,还是被她记住了。
仔细看过,确认伤口没有任何异样,才把被子给她盖好。
他抬头的时候,目光再一次和她对上,玲珑望着他的脸,突然觉得,他的容貌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你的伤腿没事,好好睡吧。”说着他颔首,转身离开。
玲珑望着他宽阔的肩背,点点头。
走到屏风的时候,年轻道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站定微微侧首过来。玲珑立刻闭上眼,装作自己已经乖乖睡觉的样子。
等到他看过来,她已经是好好睡在床上的模样,两眼闭着。
他过了一会,回头过来。绕到屏风后面,重新躺下。
两人相处的时日稍微久了点,玲珑各种拐弯抹角的想要打听他的事,可惜他对此几乎是丝毫不动。
不仅如此,他对她的出身并不好奇,甚至在她勉强能开口的时候,都未曾问过她到底是什么人家,为何有人追杀她。
她开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他制止。说是她嗓子虽然有好转,但还是要继续休养。
玲珑把自己的家门告诉了他。原本她以为父母可以很快找过来,但养伤了好一段时日,也没有见到家里人,不禁有些担心。
这里离洛阳有老长的一段路,这里地处偏僻,出行不便。想要找人送消息,都不是很容易。
下山不容易,还别说要另外找人替她传送消息到洛阳去。苏家的府邸在洛阳内城里,洛阳内城是皇宫和皇亲贵族所在,寻常人轻易进去不得。就别说送消息了。
所以玲珑干脆就做好了在他这儿继续慢慢养伤的打算。
眼前这个人不是坏人,而且精通医理,在他这儿养伤,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幸好他并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包袱,不仅仅亲自为她开药针灸,还请来了一个老妪来照顾她。
那个老妪伺候她一段时日,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请来这个老妪的,也没有问过。
那个照顾她的老妪,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而且时不时有些嫌弃。
玲珑不喜欢她,幸好她年轻,加上跟着他的作息,好好休养,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打算再过几天,她就让他把人给辞退算了。
今日他有事要出去一趟,只留下玲珑。
或许没了他,老妪待她,越发怠慢起来,要一杯水都得好半天。
那老妪磨磨蹭蹭把水送到她手边,她坐在床边上,拿起水杯,正好见着老妪正偷眼打量自己。
见着玲珑看自己一眼,那老妪立刻低下头去。
伺候她喝了水,老妪从她手里把陶杯接过去,嘴里不满嘀咕了两声,开始慢慢往外走。
老妪喜欢躲懒,除非是玲珑内急,非得要她搭手,不然都是躲到院子里,眯着眼睛晒太阳。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妪回头,看了玲珑一眼,浑浊的眼里映照出少女的风姿。
玲珑没有说话,她冷眼看着那老妪走开,眉头微颦,等到门再次合上。她看了室内一眼,发现室内除去一面屏风,还有挂起的竹帘之外,没有其他的遮挡身形的东西。
她迟疑了下,伸手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
老妪走到外面之后,丢了自己手里的陶碗,站在太阳底下。山上要比山下要冷点。山下已经热的要摇扇子,山上却还是恰好。
老妪等到中午,给玲珑做了饭,她自己吃过之后,将碗筷往木盆里一丢,连洗都不洗了。若是平常,老妪一定早些把碗筷都给洗了,好显得自己手脚勤快。
倒不是因为雇自己的年轻郎君不在,是因为她决定做一笔大的,事成之后,就立刻离开。到时候人都找不到了,还管什么勤快不勤快。
老妪原本是个做人口生意的,年纪大了,干脆就稍稍歇息一会。正巧哪日有人找年纪大的妇人去照料病人,她就来了。因为平常老妇人不是病的起不来身,就是还有孙子要照顾,哪里会来。
所以她就留在这里了,见到那个小娘子,哪怕是她那双眼睛看了不少女子,也看呆了,哪怕那张脸蛋有伤,也能看出无上的美貌。
老妪在这里好几日,终于摸清楚了,这个女子是这家的郎君路上救回来的,姓谁名谁完全不知道。
老妪知道之后,起了心思,这样的容貌身段,她这一辈子几乎没有见过,简直就是上好的货色。
老妪站在门口,过了好会,琢磨里头的人已经睡下了,小心推开门,往里头一看,果然见到床上人已经躺好闭眼入睡。
她赶紧跑到门口,左右张望,见到一个男子走过来。
“快,她睡了。”老妪说着,就往那个男子背上推了一把。
男子是老妪找来的帮手,生的短小精悍,听到老妪催促,很是不满,“一个女子,家里男人也没见到,到时候直接动手捆了丢到麻袋里就行,催甚么催!”
他这么一说,老妪想起他已经出门,下山一趟并不容易,最快也要傍晚时候才回来,到那个时候,自己早就带着人跑了,还会怕他?
男人一面往门内走,“那女子腿断了?”
老妪嗯了一声。
“断腿的,卖不了好价钱。”
“腿断了,但是长得够漂亮,价钱一定好。”老妪说着,领着人到院子里,到玲珑房门前。她把门推开,让男人进去。
那男人进去从背后把身子的抹布拿出来,抹布用来塞口,先捆了人,再用抹布把嘴给塞了,免得一路上吵吵闹闹。
男人这事干的多了,驾轻就熟。
他看到床上的躺着的女子,吞了一口唾沫,那女子脸颊上有淡淡的伤口,不过好的已经差不多了,莹白的肌肤如玉,格外惹人垂涎。
难怪外面那老妪说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货色,到时候往外面出手,就凭着这张脸蛋,也能有不少的钱。
男人吞了一口唾沫,拿起绳子就上前,蹲身下来,慢慢靠近,正要到她跟前,原本紧闭双目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她放在枕头的手抬起来,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手里钗子尖尖的那一段猛地刺入他的咽喉。
玲珑骤然发难,那男人没有防备,被她刺个正着。
她手里的那只钗子,另一头打的尖尖的,十分锋利,顿时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钗子扎到男人脖子里,玲珑用力一拔,顿时伤口喷涌出殷红滚烫的血。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鲜血喷涌的脖子倒在地上。
玲珑持着钗子,心里琢磨方法对付外面的人,却听到外面那老妪尖叫了两声。另外还夹着一声惨叫。
急促的脚步过后,虚掩的门被一把推开。
原本应该离开的他此刻站在门口,他手里持着一把环首刀,刀寒光凛凛,刀身上沾染着鲜血。
元泓几步进来,见到地上躺着的尸体。
玲珑瞬时变了张面孔,丢开手里的钗子,满脸惊慌。
他见到她衣襟上都是血,奔过去,看到地上尸体,眉头蹙起,正要问她是否安好。玲珑却抢先一步投入他怀里,轻泣起来。
美人入怀让年轻男子格外无措,最后他只好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迟疑着虚放在她的背上。
玲珑埋首在他的怀里,她往结实的胸膛里埋得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