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彻和贾菡梅并肩往前走去，奚盼也没有了解释刚才那个误会的机会。
　　上车后顾远彻先是把贾菡梅送回了家，后者下车，顾远彻就收掉刚才全部的温柔和笑容，蹙起眉，言不发地看着手机。
　　奚盼还未察觉他情绪的突变，对他道：“你等会儿在前面的公交车站放我下去吧？我那样回去也很——”
　　“闭嘴。”
　　他冰冷不悦的声音使她的话戛然而止。
　　奚盼眼底划过惊愕，转头就看到他烦倦阴沉的脸，她几乎要开口，最后还是忍着闭上了嘴。
　　坐在副驾驶的裴南转头看了眼气氛突变的后座，默默拉上了隔板，示意司机开车。刚才在车上贾菡梅有提到奚盼的住处，所以知道目的地在哪。
　　车内分外安静，两人各自看着窗外，言不发。
　　到达小区门口时，车子停下。奚盼拿过包包，没有转头看他，冷声言：
　　“不好意思，今天给顾总添麻烦了，你放心……等会儿我就给我妈打电话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不让你的名誉受损。谢谢送我回来，再见。”
　　她正转身，手腕就被紧紧攥住，他侧身倾覆上前，骤然逼近，几乎身贴身的距离，暧·昧至极。
　　“利用完我就扔？还是……我不是你利用的第个了？”
　　他瞪着她，声音沙哑的可怕，落在她身侧的手把她紧紧圈在领地范围之内，使她动弹不得。
　　“顾远彻——”她气得直呼其名，想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她眼眶渐渐红了圈，“顾远彻，你有病啊？”
　　明明是他莫名其妙甩脸色，让她闭嘴，她都不知何时惹怒了这位太子爷，她凭什么还要像以前那样体谅他阴晴不定的情绪？
　　“刚才你妈妈口那个外国男人是谁？”
　　路上吃醋抓狂到了极点的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质问。
　　奚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和你有关系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他喉结滚动，掐住她的腰肢，薄唇吐出压抑着怒火的几字：
　　“你单方面提的分手，经过我同意了吗？”
　　腰间传来禁锢的疼痛感，奚盼吃痛地皱眉，拳头捶在在男人肩头，声音发颤：“放开，你弄疼我了……”
　　顾远彻看到她发红的眼眶，怔了下，微松开手就被把推开。
　　奚盼压抑着眼眶的沸腾，字句清楚地告诉他：
　　“麻烦你搞清楚，是我甩的你，这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她说完，甩门下车。
　　-
　　走进家门，奚盼脱掉鞋，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慢慢走去厨房。
　　保温壶里没有水，她拿起烧水壶，装了水放上去烧。她手撑在桌子两侧，低头看着水蒸气渐渐腾升，直到视野渐渐模糊。
　　她仰头眨了眨眼睛，将多余的情绪压了下去。
　　最后她端着杯水走回客厅，坐去沙发上，房间里昏暗片，带着有点阴凉，她抱腿将身子蜷缩成团，视线聚焦在桌面上的黄桃罐头，又渐渐失了焦。
　　记忆，她第次想过放弃和顾远彻的感情，是在他同意和她交往后的第二周。
　　那时他们俩的关系班里同学还不知道，而且就连她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她。
　　当时的奚盼沉浸在极度的喜悦，晃着他的手问：“我们要在空间公布吗？”
　　然而他拒绝了。
　　顾远彻说不喜欢这样刻意公之于众的方式，奚盼想起她在空间看到其他对情侣的甜蜜互动，心里羡慕，却也尊重他的性格，毕竟想想能追到他，就够幸运了。
　　后来在班级，她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而顾远彻也没有过分的举动，她每每私下和他半开玩笑地说：“我们的关系难不成见不得光吗？”
　　那时高二，顾远彻参加了个机器人设计大赛，是学校组织的团体参赛，其个队友是被称为学校三大女神之的女生，高的超级学霸，人美声甜性格软，也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下午第四节课，顾远彻都要去训练，奚盼买了水果沙拉，翘了课给他送去。谁知到实验室门口，她却看到他和那女生坐在桌，顾远彻拿着模型，对方在旁和他交谈着，笑意甜美，就连他脸色都没那么冰冷。
　　奚盼把他叫了出来，忍着醋坛子打翻的酸意，把手盒子递过去，轻声道：“我今晚不等你吃饭了……”
　　他却只是淡淡说了声“嗯”，完全察觉不出她的情绪。
　　奚盼下了楼，路过楼前的草坪，却听到几个男生在交谈——
　　“陆神今天到底还来不来打球了？”
　　“他最近都没空，参加啥比赛呢，好像高那个童可也在。”
　　“卧槽突然羡慕，这人也太幸福了吧，有妹子陪着，哪还需要我们啊。”
　　男生们笑作团，“陆神和童可配在起还差不多，你们站在童可旁边都是低配。”
　　“去你x的……”
　　奚盼脚步顿了下，听出来其个男生的声音——是顾远彻平时玩的还不错的朋友。
　　她垂下头，眼底落寞。
　　原来连他身边的朋友，都不知道她这个女朋友的存在，她透明得只能默默听着别人说关于他的流言，却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告诉众人：“他是我的。”
　　……
　　奚盼每每想起过去卑微的自己，心底都忍不住嘲笑。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逃离了，他又上来理直气壮追上来质问她和别人的关系？那不成她要永远像那样直追着他跑么？
　　她真的累了。
　　-
　　因为失眠，奚盼整晚没有睡好，加之第二天气温骤降，她是硬撑着才爬起来的。
　　到了公司，她身体不太舒服，就在位子上休息。谁知过了会儿有同事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去收拾会议室，再过十分钟就要开会了。
　　奚盼脸懵，并不知道这件事，同事就说Liya在群里通知的，同完成的还有殷元菱，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奚盼发觉自己漏看了通知，立马去准备。她急匆匆整理了下会议室里的桌面，又跑去打印材料。
　　已经有各部门员工去到会议室等候，这时殷元菱也从楼下上来，看到奚盼还站在打印机前，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弄好？！他们都在等了。”
　　“你刚才在哪呢？”
　　她丝毫不心虚：“我刚才在楼下人事部处理些事，怎么，我不在你就没办法做事了？”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在这说风凉话？”奚盼不想多废话，拿起打印好的件正要走，殷元菱却堵在身后，奚盼直接撞上她肩头，手的件撒落地。
　　殷元菱吃痛地叫了声，踉跄着往后退，“你怎么回事啊，就不能慢点吗？”她声音尖利，旁边的同事也看了过来。
　　奚盼气得攥紧拳心，忍着怼她的冲动，去弯腰去捡纸，那瞬间，她余光看到几个身影朝这个方向走来。
　　为首的是顾远彻。
　　他步履沉稳，单身插兜，身上的深蓝色西装熨烫妥帖，只是眉峰紧蹙，就差把“心情不好”四个大字写在脸上。身后好几个设计部的高管，所路经之处气场顿时肃穆。

　　下刻，她就和他四目对视。
 
　　☆、9、学会放下
 
　　chapter 09
　　奚盼看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知他刚才是否看到那幕。她垂下头，继续捡着材料。
　　殷元菱却立刻变了脸色，站定姿势，微笑着鞠躬说了句“顾总好”。
　　谁知顾远彻冷冷看了她眼：
　　“我看你不用开会，就站在门口吵架得了。”
　　顾远彻步伐没有停留，走向会议室，站在原地的殷元菱笑容僵住，脸色红阵白阵，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奚盼抬头扫了她眼，道：“还不来帮忙？想继续站着被当猴儿样参观？”
　　“……”殷元菱心里即使再怎么气，也只能乖乖闭嘴。
　　她竟然被总裁训话了，如果现在再出什么岔子，搞不好饭碗都保不住。
　　两人飞速捡了材料，飞奔进会议室，里头已经坐满了，顾远彻坐在为首的位子，看到着急忙慌分发材料的奚盼，眼底的情绪暗潮汹涌。
　　因为奚盼的失误导致耽误了开会时间，大家都猜着时间观念极强的Boss定会生气，加之今天顾远彻的眉头就没有舒缓过，这不正是火上浇油吗？
　　然而——
　　等到全部准备好，男人只冷冷说了句：“开会。”
　　殷元菱心里大松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这场是婚纱设计部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明年三月春季的婚纱高定秀。这场的高定比较特别，其主打款将由寻致和Warren联袂设计。
　　奚盼闻言，精神顿时打起——Warren竟然会答应和寻致合作？！
　　要知道Warren很少和时装品牌合作，都是独立设计，很多国际大牌都伸出过橄榄枝，之前的DIKA也被他拒绝过。如果这次寻致能和Warren合作，将会大大提高寻致的知名度。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谁会和Warren真正合作。
　　顾远彻环视圈，视线最后落在某人身上：
　　“这次的设计由奚盼合作完成。”
　　她愣住。
　　众人哗然。时间心怀各异的目光朝她蜂拥而来，有人开了口：“顾总，奚盼刚来公司就来设计主打款，还是和Warren合作，这个……不太合适吧？”
　　“对啊顾总，奚盼经验不够丰富。”
　　底下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奚盼看着顾远彻，心底拂过多道情绪——
　　她虽然很愿意和偶像合作。
　　但是事关重大，她确实不敢担起这样的责任。
　　她正要开口，顾远彻按下PPT翻页笔，张婚纱设计图出现在屏幕上。
　　这不正是前几天他让她画的设计图稿吗？
　　“前段时间我让所有的设计师都交了份设计稿，只标明了主面料是蕾丝，让大家自由发挥。这张是奚盼的设计稿，你们交上来的什么样，和她对比，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而且，这是Warren自己提出的要求，也是他看过设计稿后的选择。”
　　因为设计时间短，加上没有说明是这个用途，大家也没有太用心。如果知道这竟然是份交给Warren批改的卷子，谁不会想破了头皮去设计？
　　-
　　从会议室出来，奚盼被乐容兴奋地揽住，“你也太幸运了吧！和Warren合作，这事儿可以吹辈子了啊！”
　　许多和奚盼关系不错的同事都过来祝贺，当然也有不爽的人，“这根本就是让她钻了空子，随便幅稿子就能看出实力了？难不成她还比得过阿蜜吗？”阿蜜是寻致的CD。
　　奚盼耳边过滤过闲言碎语，没有回应，谁知路过的阿蜜听到了这话，莞尔道：“明年的春季高定我没参与设计，但是大家都是拿实力争取的。”她看向奚盼，“你的设计稿我刚才看了，的确很漂亮。”
　　几人见阿蜜帮她说话，默默缄口，奚盼回以微笑，就看到阿蜜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呜呜呜这是什么暖心的仙女啊。
　　回到位子上，奚盼还偷偷沉浸在兴奋。转念想顾远彻前几天的帮忙，她意外他会这样帮她，其实她当时没来多久，不需要参与设计，可他还是给了她这个任务。
　　她觉得欠他句感谢，可是昨晚在车上的那些话……
　　又激怒了他。
　　午奚盼和乐容吃完饭去附近新开的DQ买了份冰淇淋。冬天的冰淇淋让人心情格外愉悦，她吃完后也想通了，就上了楼。
　　裴南看到她来了，连忙上前，奚盼问他：“现在顾总有时间吗？我……我想请教他些关于春季高定的事项。”
　　裴南通报完从男人办公室出来，道：“顾总在开个视频会议，需要等待，你可以先稍等片刻。”
　　裴南领她去了休息室等待，过了会儿房间门再次被打开。
　　顾洛星肩膀夹着手机，手里提溜着几戴东西走了进来，“行知道了，老师那边你自己去说，别拉上我……”他话音未落，在看到奚盼抬起的脸时，瞠目结舌。
　　奚盼同样怔住。
　　她认得这是顾远彻的弟弟。
　　“我有事，先挂。”顾洛星掐断了电话，脑还没从震惊缓过来：“奚盼？”
　　奚盼也没想到他会记得他，淡淡点了下头，顾洛星嘴角扯起荒唐的笑：“你怎么会在我哥公司？”
　　“你哥聘请的我，有问题吗？”
　　顾洛星见她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的气不打处来，“真行，出国这么多年，终于逍遥快活够了？”
　　奚盼勾唇：“和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