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摔门而出,奚盼仰头看向头顶的羽毛吊灯,长叹声。
元宏远走到楼下,发现顾远彻倚在车前,没有离开。
后者看向他,而后立直身子,朝他走去。
元宏远眼底划过丝狼狈,却还是恶狠狠地看向比自己高小截的男人:“恭喜你,顾先生,切如你所愿。”
顾远彻闻言,唇角轻佻起,“元先生,可不是我让你的母亲来找盼盼的。”
“即使不是我,也不会是你。”
元宏远字字道。
顾远彻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淡淡掀起眼皮,是胜利者的姿态。
“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
午后,奚盼和申杉月坐在沙发上聊天。
“然后呢然后呢?最后他怎么说!”申杉月把剥好的松子扔进嘴里,看着奚盼,满眼闪烁着卦的光芒。
奚盼脑袋歪靠在抱枕上,“还能怎么样?后来就离开了呗。”
“哎我就知道你们俩没戏,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看不出来吗?不来电就死活不来电。”申杉月把松子往她嘴里塞,“不过我也不喜欢那个元宏远和他妈妈那个强势的态度,我觉得你要真嫁过去,除非事事都听婆婆的,否则日子点都不好过。”
“这么想我妈还挺好的。”贾菡梅虽然在她择偶这件事上花样百出,但是从小到大,很多事还是很尊重她的意见。
奚盼莞尔:“其实我对他可能从来没有来过电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都碰不到爱情了。”
“瞎说啥啊,”申杉月贼眉鼠眼笑,“要不要考虑下小顾?”
奚盼个抱枕砸过去,打得她嗷嗷叫,“干嘛!顾远彻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待见啊!我这不是和你当了这么多年闺蜜,就看你对顾远彻才有那种少女春心萌动的感觉吗?”
“那是年少无知。”
“呵呵。”申杉月不再提奚盼不爱听的,转移话题:“我下周三年会,你什么时候?”
“周四吧。”
“哎马上就要放假了哦,今年的寒假我打算出去度假,没有男朋友这年更要过得喜庆。”
奚盼点点头,想到如果放假了也挺好,不仅解放了,还不用见到某些人了。
-
周,也是年前的最后个周,奚盼来到公司。
今天她来的比较早,所以此时楼层里还没多少人,有来的员工都汇到茶水间开卦早会了。
奚盼坐在位子上准备着今天的工作,过了会儿就看到裴南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奚盼眼熟的保温袋。
奚盼终于撞到来送早餐的人了。而裴南也意外今天这么早会看到她。
把早餐放到她桌面,裴南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微笑:
“奚小姐,顾总让我给您带的早餐。”
“……”奚盼道,“你拿回去,就说我已经吃过了。”
“奚小姐,你这样我不好交差……”
“我真的不要,你拿走。”
裴南:我真的好难。
最后裴南还是回到了楼上,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男人背着金灿灿升起的日光坐在落地窗前,裴南迎着光走过去,到他面前:“顾总……”
顾远彻看到他手里提的早餐,眉头蹙,就听到他解释:“刚才我在楼下看到奚小姐了。”
顾远彻心里咯噔。
“她说什么了。”
“奚小姐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把早餐拿上来。”
男人的脸黑了,薄唇抿成了条线:
“她都拒绝了元宏远,为什么还不接受我的早餐?”
面对顾总这灵魂拷问,裴南也陷入了呆滞,好半晌安慰道:“顾总……我觉得奚盼小姐可能还没想清楚,不过您的希望肯定又大了。”
顾远彻按住眉心,陷入了沉思。
-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四的年会。这次年会的举办地点是在林城的个大庄园,规模很大,因为是新总上任的第年年会,因此比往年举办的都要隆重。
下午,奚盼和同事到了现场,签完到,她们走进现场,找到位置坐下。
时间到了,就进入开场舞和开场白,过了会儿就轮到顾远彻上台发言。
当他迈开步伐走向舞台央,灯光和全场的目光打在身形颀长的男人身上,顾远彻看过去比平时都要更高高在上,矜贵清冷,当真是身价上亿,令万千女人垂涎的男人。
奚盼的耳边适时响起女员工的花痴的议论声,只愣了瞬,心就平静如水。
顾远彻回顾了过去年寻致的取得的成就以及突破,寻致的时装部依然是公司的坚力量,掏空许多女人的钱包,也成为时尚和奢华的代名词。
而婚纱设计领域虽然今年才进军,但却被顾远彻提及并加以表扬,“我很喜欢寻致的婚纱,并且有信心带领寻致做得更好。”
这句话让婚纱设计部的员工们都听了特别暖心。
他报告完毕,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接下去是业绩总结和优秀员工表彰环节,欢歌劲舞以及全部的环节结束后,大家就可以正式移步宴会厅,共享晚宴。
顾远彻只出现了会儿,就消失不见了,总裁不在,大家自然玩得更嗨。
奚盼袭棕色小香风,高挑清冷的她吸引了许多现场单身男士的目光,可是每个前来搭讪的人都被她悉数婉拒。
大家闹着笑着,她只是坐在位上笑着,偶尔捧捧场地鼓掌,低调的完全不出风头。
过了会儿晚宴到了收尾,她正打算离开,申杉月的电话进来,她起身走到外面安静的地方去接。
“你在开年会呢?”
“嗯,怎么了?”
“没,我妈让你小年来我家吃饭,非得催我现在就邀请你。”
奚盼笑了,“行啊,帮我谢谢阿姨。”
“谢啥,她可乐意见到你,恨不得过年我不用回来,换你回来就行。”
外头的冷风忽而吹起,奚盼抱住了双臂,对电话那头说:“不说了,等我回家再说。”
“嗯,你去忙吧。”
奚盼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裴南朝她走来,她心里咯噔下,就见他站定在她面前,微笑道:“奚小姐,请您跟我走趟,顾总找您。”
又找她。
果然啊,裴南出现,准不是什么好事。
奚盼也不知道顾远彻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只能跟他走去,谁知裴南把她带到了山庄门口,就看到男人的迈巴赫停在外头。
裴南帮她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发懵地上车,就看到顾远彻已经坐在后座了。
她上车,就闻到股浓烈的酒味,他领带扯到旁,眸色深重,看样子像是醉了。
“顾远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转眸看她,嗓音低沉:“送你回去。”
“??”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他睁开眼,对司机道:“开车。”
奚盼:“……”
他执意要把她送回家,奚盼最后也接受了现实,在路上,她没出声,他也很安静。
奚盼觉得他醉了,又怀着很重的心事。
只是她和他之间关系微妙,她也问不出口。
到了家门口,她转头朝他礼貌微笑:“我上去了,你回去早点休息。”
她转身欲走,手却突然被他握住。
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还是想问你这个问题——”
“你可以再给我次机会和我在起吗?”
她呆住,想抽回手,“顾远彻,你喝醉了。”
他抬手掰正她的身子,身子倾覆而上,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她,“我没喝醉。我真的……改变了很多,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他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良久的缄默后,她垂下眸,轻摇头:“对不起。”
男人心沉了下去。
“……为什么。”
奚盼淡声言:“还需要理由么,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你。”
顾远彻声音低得像是很委屈:
“可你都给了元宏远机会,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你明明都拒绝了他。”
他的喜欢,难道还比不上元宏远吗?
奚盼无奈:
“难道天底下就你们两个男人了吗?我非得在你们之间二选?我就算不和元宏远在起,为什么就要和你在起?”
顾远彻闻言,眼里的炽热的火焰如同被水浇灭般,他垂着眸,半晌低声说了句:
“这不公平。”
为什么元宏远好歹有靠近她的机会,他只有被推开的份。
奚盼觉得他真的喝醉了,否则现在在她面前脸委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抽回手,别开脸,就听到他再次出声:“就不能再试试看吗?”
“六年前我试过了,我没见过哪个人两次都往火海里跳的。”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紧闭着,光线悄悄从缝隙钻进来。
黑色大床上,躺着的男人动了动指尖。
过了会儿,顾远彻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头颅仿佛有电钻在往里打,隐隐发疼。
他坐直身子。
顾洛星端着温水敲门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按着眉心,看过去很疲惫。
“哥,你终于醒了啊,昨晚你可累死我了,把你从唐象会所带回来。”
顾远彻抬头看他。
“你在乱说什么。”
“不会吧,宿醉了真的忘了?”
十个小时前,顾洛星接到裴南的电话,说他哥在个人唐象喝酒,喝得很猛,当时顾洛星找他有事,疯狂打了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得知他哥在唐象,他第时间就赶过去了。
果然顾洛星来就看到顾远彻个平时那么懂得节制、喝酒都保持分寸的男人,喝得眼神都混沌飘忽了。
他哥酒量向来很好,喝成这样定是出了什么事。
顾洛星心里沉,在他旁边坐下,“哥,发生什么事了。”
顾远彻转头睨他,只扔给他两字:“回去。”
“是不是公司的问题?欠债了……还是破产了?”
“……”
“难道是什么项目黄了?亏了几个亿?几十个亿?”
“……”
顾洛星着急,“哥,有什么事家里人都替你扛着啊!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但是不能把身体搞垮了啊!”
裴南在旁扛着,连忙拦住了顾洛星:“小少爷,和公司无关。”
“那是因为什么?”
裴南看向喝醉的男人,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和……奚盼小姐有关。”
顾洛星愣住了。
“果然……又是她。”
从小到大,他看到他哥为数不多的几次情绪失控,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最开始是他哥高考毕业那段时间。
几乎整个暑假,他都没离开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事都不会出来,大家都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后来,顾洛星竟然看到他会抽烟了,酗酒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那次,是在深夜。他在楼上睡觉,就听到楼下传来声响,他以为进贼了,下楼看,料理台上摆了很多黄桃,切片的、没削的,地上全是罐子摔碎的玻璃碎片,顾远彻坐在地上,垂着眼动不动,整个人看过去满了颓废和绝望。
他这副模样外人从未见过,就连顾洛星也不敢在他面前过问原因。
后来他从阙渺那边听到了原因。
他开始明白,奚盼是顾远彻的禁忌。
像是护在心底最里的那层,如被坚硬的蚌壳保护着的蚌肉,就连别人触碰也都触碰不得。
顾洛星叹了声气,“哥,你上次不是追去骞岭找奚盼了吗?你没把她追回来吗?”
男人低着头,半晌才有了动静:
“追不回来了。”
她不会再喜欢他了。
顾洛星见此,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怎么会追不回来了呢?高的时候不是她追你的吗?”
难道“当初你对我爱搭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这话是真的?
他看向裴南:“裴南哥!你说说,奚盼是那样难追的人吗?她真的点都不带搭理我哥?!”
裴南:“嗯。”
“……”顾洛星语塞,“怎、怎么可能呢?我哥这么优秀的人追谁谁不答应啊?他不用追就有女生送上门!个奚盼怎么了,就是十个奚盼都要乖乖到我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