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被渣了二十年后——落雨秋寒
落雨秋寒  发于:2020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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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日子相处,她妈是一个很冷静理智的人,不会过多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身上,包括她这女儿。但有一点她妈绝不能容忍的,那就是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女认贼作母。
  她这话倒叫钟树鸿意外,他以为以周惠兰对儿子那求全责备的样子,也绝不会让女儿亲近他呢。
  周惠兰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他也不应该拦着儿子去见她才对,于是钟树鸿对一旁的钟国栋说道,“国栋,晚点你送你姐回去,顺便拿点东西去看看你妈。”
  钟国栋一扭头,“我不去!”
  周思恬气笑了,不去就不去,真以为她妈有空理会他啊?她妈忙着呢,每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泡在大棚里,给这个植物切片,给那个植物做分离……
  况且他去了,多半要给她妈脸色看的,为了不气着她妈,他还是别去好了。
  这厢,韩惠竹带着不虞的心情,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特别是看到周思恬和周惠兰有七分相似度的侧脸时,她原本就乌云密布的心情,此时更是狂风骤起大雨倾盆。
  但她努力装出一副平静开朗的样子,“我回来了!咦,思恬你怎么有空回来?”
  钟国栋听到韩惠竹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她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连忙站起来上前接过。
  钟树鸿朝她身后看了看,“回来啦,国梁和思语呢?”
  唯独周思恬静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喝水。
  韩惠竹笑道,“在他们奶奶家,刚才经过咱妈家时,两猴子死活要下来,只好依了他们了。”
  韩惠竹特意去厨房泡了四杯茶端了出来,两本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一杯给了钟国栋,自己拿了一杯。
  对此,周思恬轻轻颔首,道了一句,“谢谢。”
  韩惠竹有些难过地道,“思恬,你连声韩姨都不愿意叫了吗?”她现在知道了,周惠兰眼里揉不得沙子。
  周思恬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向她爸。
  钟树鸿还没表示,一旁的钟国栋就受不了,正在发作,却被一旁的韩惠竹压下来了。
  钟树鸿斟酌着说道,“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叫了又何妨?
  周思恬跟着点头,“对啊,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她又何必耿耿于怀?
  看着女儿,钟树鸿目露欣赏,女儿的话术大有长进啊。
  钟国栋再也忍不住了,“周思恬你够了啊,见了长辈问都不问一声就罢了,现在长辈给你倒了茶,你连叫人都不会,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周思恬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他被继母拿捏着的样子真的好蠢。
  钟树鸿头疼,他妻子对大儿子的影响太大了。
  周思恬再次看向钟树鸿,“爸,你说句话吧,想让我怎么做?”亲妈告诉过她,如果韩惠竹来找她麻烦,让她推给她爸,非不得已,自己别和她对上。晚辈和长辈斗,输是正常的,赢了也不值得夸耀。
  钟国栋也希冀地看向他爸。
  钟树鸿陷入沉思,他当然是希望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别那么生分,可他刚才已经隐约暗示过了,她也隐晦地拒绝了。
  女儿这话似乎只要他想,她就会去做,但真的是如此吗?
  他能明显感觉到女儿此举,其实是让他管管韩惠竹的意思。
  女儿登门至今,从刚才的交谈中,他能感觉到女儿对他是关心的。但对于继母,她的态度也是隐晦又明确的。
  如果这时他蹭鼻子上脸要求女儿,就会寒了女儿的心,那太得不偿失了。
  “惠竹,你先回房吧。”
  韩惠竹不可置信地看向钟树鸿,这是让她避让的意思是吗?
  钟国栋也不敢相信他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爸,这样太过分了吧?哪有长辈避让晚辈的道理?况且错的明明是我姐,是她失礼没教养——”
  周思恬听到这,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这是确确实实地在质疑她的人品?前面那句‘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她忍了,但她听到没教养这三个字,终于忍无可忍!
  啪!她一巴掌甩过去,“钟国栋,我忍你犯蠢很久了!请你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归根到底,只有她对不起我们,没有我们对不起她!麻烦别再用养育大恩来压我!你愿意认贼作母那是你的事,不要拉上我!”
  钟国栋、钟树鸿、韩惠竹都被她这一巴掌弄得意外极了。
  周思恬进钟国栋步步进逼,“我为什么不叫她?你不知道原因吗?”然后她又看向韩惠竹,“你也不知道原因吗?”揣着明白装糊涂!
  “都不知道原因是吧?那我告诉你们,我不叫她是因为我站我妈那边,我不想让我妈难过,你听到了?她倒一杯水劳苦功高是吧?难道我就得为了她这杯茶伤我妈的心吗?”
  周思恬有些暴躁地道,“本来老一辈的恩怨我不想掺和。我妈也让我以学业为主,不让我掺和,说该报的仇她自己报,谁亏欠她的她自己会拿回来,不需要我一个孩子冲在前头。咱妈的遭遇是谁造成的,谁又是最终得益者,你眼瞎看不见,一味认定她是无辜的。呵,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倒好,拿着干净的好处还想清清白白地做人。你也挺可以的,蠢得次次被人利用,那么明显的利用你都看不出来吗?妈不和你计较,你就欺她。身为人子,数次亲自下场拿刀捅向自己的生母,你对得起她的生育之恩吗?你的脑子呢?被狗吃了吗?你的良心呢?都不会痛的吗?”
  钟国栋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他没想到他姐一巴掌过来后,还指着他的鼻子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痛批了一顿。
  “还有,刚才爸让你送我回去,顺便去看看咱妈,你一口回绝了。你有什么好得意拿乔的?凭你是组织部长的儿子?我妈连咱爸都瞧不上,还能瞧上你?”
  听到她这句话,钟树鸿嘴角抽了抽。
  “还是凭你京大生的身份?你能考上京大,她韩惠竹多大的功劳我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身体里流着咱妈一半的血,你敢抹杀了咱妈的功劳?”
  他们这些人完全不知道她妈的脑袋瓜有多聪明,她以她亲妈为傲。
  钟国栋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他姐这一席话,字字句句,都像在敲打着他的骨髓,鞭策着他的灵魂。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钟树鸿觉得不忍,“思恬,行了,别说了!”
  “爸,不是我说,你真该管管他了。”
  这母女二人简直就是大儿子的克星,瞧,这话他记得当时周惠兰也说过。
  “你已经说得够多得了,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别得理不饶人。”
  周思恬没说话了,她始终认为:主动欺人的一方,事后被人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韩惠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周思恬这番话明面上是教训弟弟,但哪一句不是打在她脸上的?
  “思恬,你别骂国栋,你口下留情,别再拿话伤害他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心理不舒服,你就骂我好了。”
  “爸?”周思恬再次看向她爸。她的手段,也就骗骗心瞎眼瞎的钟国栋罢了。
  钟树鸿头疼,他对韩惠竹说道,“已经够乱了,别再火上浇油了。”
  争执之后,周思恬也呆不下去了,她顺势提出告辞,是她爸送的她。
  两人一路沉默,及至到了村口,钟树鸿才停下相送的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卷钱塞给她,“本来想留你吃顿饭的,这下却是吃不成了,这钱你拿着。”
  这卷钱目测有六七十块,周思恬吃了一惊,“爸?”
  “拿着吧,就当是压岁钱。思恬,别和你弟计较。”
  周思恬突然觉得手上这钱有点烫手。
  “思恬,你妈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何必对过往耿耿于怀呢?”钟树鸿不得不承认周惠兰是个能将日子一步步过好的人。但一家人各站在对立的阵营,真的让他很无奈。
  “我知道,但我不能因为她凭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就当她曾受过苦吃过的罪不存在。”
 
 
第71章 
  周徽嵐到家的时候,周思恬已经在家帮忙摘菜了,她正在处理红薯叶子。
  大棚里试种的第一批反季节蔬菜成熟了。
  现在的年代,人民仅仅能维持温饱,反季节蔬菜目前的市场不大,所以周徽嵐种的不多,只是用来给自家人改善口味的。
  看到周徽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地上还放着一个纸箱,周思恬连忙过来帮忙。
  听到动静,李桂香也从后院出来了,她手里还拽着一把扫帚,显然正在打扫鸡舍。看到她们母女二人三两下就将东西全都搬进了屋,她又折回鸡舍准备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
  周思恬搬完东西,忍不住上前挽着周徽嵐人手,“妈,我以后会孝顺你的。”
  周思恬很清楚,她弟弟钟国栋算是废了。除非她后妈愿意放手不再拿捏钟国栋,否则她那蠢弟弟必然是挂在她那颗歪脖子树上下不来了。
  但韩惠竹愿意放手的可能很小,因为不管她妈表现得多么不在意,很多人都不会信她妈是真的不在意钟国栋的,世人始终相信母子天性。
  韩惠竹与她们这边隔着周海一条人命,注定了势不两立的。韩惠竹捏着他就如同握着一把大杀器,怎么可能会大发善心地放手呢?
  偏偏她弟弟又没那个智慧堪破这一切,或者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她可以想见,等日后他没了利用价值,定然会被韩惠竹弃如敝履的。
  这么一想,她弟弟也挺可怜的。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必先自救方可得救之,脚下的泡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怪得了谁呢?
  她突然间的感性,让周徽嵐转过头来看向她,“怎么样,去那边被欺负了?”
  “没有。”周思恬绝口不提她奶奶嫌弃她带去的东西价值低了,还有她将钟国栋训了一顿的事。
  知道她没被欺负,周徽嵐点点头,笑道,“这次去省城给你们都带了东西,你自己翻来看看。”
  说着,她将报纸包裹的桃树枝拿了出来,往屋外走去。她找了一个破桶,将拿回来的桃枝放进去,然后用铲子铲了两三铲的湿泥沙进去将下端埋住。
  “妈-妈-”周思恬一路冲出来,声音里难掩兴奋。
  周徽嵐闻言,笑着应了一声。
  “天啊,这是录音机吗?还有英文磁带!”周思恬心中也在疯狂呐喊,天啊,因为她学的是英语专业,她自己都还在偷偷攒钱,就想给自己买一台录音机,她没想到她妈去一趟省城回来竟然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

  “怎么了怎么了?”
  李桂香正在后院打扫鸡舍,听到周思恬高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从后院跑回来。
  “外婆外婆,我妈给我买了一台录音机和一套英文配磁带的教材!”周思恬将手中的两样东西递到李桂香跟前。
  周徽嵐笑道,“你就看到这两样?”
  周思恬瞪大了眼,难道还有?她二话不说又冲回屋里,终于她发现了那本牛津字典和其他的英文读物,然后发出兴奋的呐喊,“啊——啊——啊——”
  “这孩子——”李桂香笑着摇了摇头,她眼睛一扫就看到女儿脚边破木桶里插着的桃树枝,“你咋还弄回来一把树枝?”
  “有用。”周徽嵐将破木桶放到墙角去。
  “妈,我还买了五卷羊毛线,改明儿你给你自己和我爸勾一顶帽子啊。”羊毛线她是去百货大楼买录音机的时候看到的,也不让摸,她看着感觉质量很好的样子,就买下来了。
  李桂香嗔她,“费那钱干啥?我和你爸有帽子戴。”
  周徽嵐不语,两老的帽子都起毛边了,保暖性一般,她直接给他们换了得了。多的话不用说,一说父母肯定是推辞的。
  吃晚饭的时候,周徽嵐始终惦记着给桃树嫁接的事。
  嫁接分枝接和芽接两种,她给桃树做的嫁接是枝接。
  枝接的最佳时机是在果树萌发前的早春进行,这个时节的温度湿度等也有利于形成层的旺盛分裂,加快伤口愈合。
  大寒过后,下一个节气就是立春了,加上她有实验室支持,提前一点嫁接也是可以的。
  “爸,咱们山上有没有毛桃?”
  周父没答,倒是一旁的周母抢答道,“有的,夏天的时候娃儿们上山经常能采到青竣竣的毛桃。”
  “大概在哪里,您和我说说,我明儿得上山挖一颗回来。”
  李桂香不解,“挖回来干啥?那果子味道怪酸的。”
  “妈,我有用呢,到时你看啊。”
  嫁接技术的两个主体,一个是砧木,一个是接穗,她从高煦那里带回来的桃枝就是接穗,现在她要给带回来的桃枝选择砧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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