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芷还没从随意借出去一把伞被人珍藏这么多年的事实中缓过来,想了想:“不是,那时候我们都不算认识。我要是那么关注一刚成年的小朋友,我是变态吧?”
“那你还上了呢。”他直白指出。
“……能不能闭嘴。”
“我在帮助你正视自己的问题。”
裴芷拢了下衣襟往外走两步,突然止住:“我觉得你也得正视一下你的问题。”
“嗯,我有问题。”他开始认真剖析自我:“我不该一接吻就硬,让姐姐有可趁之机。”
“……等、等等。”
“也不该那么大,每次总弄得姐姐哭。”
“求你闭嘴。”
“更不该心软,姐姐一哭一闹就想着再给一次。”
“你才是变态吧?”
裴芷没脸再听他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捂着他还欲喋喋不休的嘴按在门框上,威胁:“一会儿唐嘉年上来,你再乱说,你就死了。”
“哦。”
他被捂着,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一说话温热都扑在她手心,带着潮气。也无所谓被威胁,把她的手往下拉一点儿露出自己的唇,在她指尖来回蹭着。
突然喊她:“姐姐。”
“干吗。”
他沉默半晌,突然道:“回陵城了。”
裴芷缩了下手指,有点儿痒:“……嗯。”
“那你还会不理我么。”
他问得很小心,尾音轻飘飘的,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存在他心底,对突如其来的好转依旧不安。怕随时,会因为身边的一些人和事,影响她的决定。
这是他们在一起时的陵城,也是他们分手的陵城。
裴芷有一瞬晃神,手指上细腻柔软的触感很快把她拉回现实。
她坚定摇头:“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是二合一!!看字数!!!
我又lay了……第四次(题外话:姐妹们取CP名都好有味道,芷定行也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局
美色当前, 也没能抵得住江瑞枝的夺命连环call。
不过裴芷从“先到杂志社会合一块儿过去”, 拖延到“你先去去接池颜我稍后就到”, 再磨蹭到“五分钟、五分钟绝对出现”。
很不准时了一次。
还是上次那家服务生年轻帅气穿得少的酒吧。灯光晦涩, 爵士乐摇曳,很有情调。
裴芷带着唐嘉年过来时,江瑞枝和池颜已经顾影自怜开始喝第二轮。
她听到唐嘉年跟在身后压着声音我操了一声。
“瞎激动什么。”她扭头。
“姐, 你朋友——”唐嘉年偷偷瞄着, 脸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有点激动得泛红:“你朋友都够好看的啊。”
江瑞枝他早就见过, 虽然当时也是一阵阵感叹,为什么好看的人都喜欢和同等颜值水平的人做朋友。
这会儿说的应该是池颜。
和江瑞枝干净利落的气场不一样,和裴芷温柔细腻的美也不一样,池颜是那种很容易在人群中突出, 傲得像孔雀似的明艳调调。
裴芷憋笑朝唐嘉年勾了勾指, 意味深长道:“不好意思啊,那位英年早婚。你要不还是盯着你江姐姐吧。”
“哎?”
这一声哎就很微妙, 像带着不可思议的感叹, 也像是提前对他江姐姐的气场投降。
两句话的工夫, 已经到桌前。
江瑞枝特别不满, 啧了好几声:“几点的飞机啊,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已经出机场了么。你是飞的隔壁市吗。爬我都爬来了。”
裴芷双手合十卖乖:“耽误了一会儿,我错了。我买单,成么。”
“那我金卡不是白充了。”
池颜在一旁醉眼朦胧地拍手,眼皮缓缓开阖一次,对着她身后:“就是你说的小唐?”
唐嘉年一脸惊喜凑上来:“姐, 你常提我啊?说我好还是说我不好呢,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成么。”
裴芷还没开口,池颜就抢断:“当然说你好啊。我们宝贝儿就喜欢年纪小的。”
之前一堆琐事。
裴芷还没跟池颜说过唐嘉年和谢行的关系,正巧提了,她又有点儿事情想宣布。准备今晚跟闺蜜俩摊牌。
甚至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被江瑞枝攻击的准备。
趁唐嘉年去吧台找人调酒的空隙,她坐下,清了清嗓子:“有点事要说,你们……要不要做个心理准备?”
另两人已经喝到第二轮,初显醉态,但神思还很清明。
江瑞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池颜主动一些,直截了当问她:“复合了?”
倒……还没那么明确。
不过差也差不多了。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开个头就知道后面会放什么招。
裴芷松了口气,心想真省去了不少麻烦。
她晃着桌前的高脚杯,不太敢抬眼:“也还没有。不过——”
“ok。知道。”
池颜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宝贝儿,你能别把氛围搞这么紧张么。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来跟我们说你明天去结婚呢。”
“那不会。”裴芷被她逗得放松笑出声,“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她说完自己一愣,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总觉得谢行虽然少年气很重,但气场威压,差点忘了他还不到22周岁。而自己,过完年都奔着27去了。
被年龄之间的差距吓了一跳。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是不是还挺……”
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震撼,话只说了一半她就没进行下去。
就听左手边江瑞枝凉飕飕开口,问她:“才意识到?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故意忽视,我不看好忘年恋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边的差距吧,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滚越大。”
她手指点着桌面,打比方:“你现在看不出什么,等你三十、四十、五十,甚至再往上,恐慌是成倍繁衍的。”
“怎么就忘年恋了。”
裴芷抓重点的能力非常强悍。
再一琢磨,这番话听起来特别耳熟。好像之前,她也是这么忽悠老裴的。
她开始走神。
想到出门前,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会不理我么。”
没想到问得这么有预见性。
她边想边开始重新构筑信心,一遍遍告诫自己:说好的,只听自己。
出神间隙听到池颜嘟哝着说了一句:“喜欢怎么了。光看他俩分开两年都没断个干净,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我就知道这辈子断不干净。怎么想怎么做吧,一辈子才几个两年。”
“那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疯起来我都替阿芷怕。”
“也得分阶段看。上一阶段的缺点可能在下一阶段早就不值一提呢。上一阶段的优点或许到下一阶段你就觉得烦,这哪儿说的好。我反正是弟弟党。”
“那你怎么嫁的你老公?”
“我这不是后悔着么。”
眼看着辩论会要变成批-斗大会,池颜趁机偏头朝裴芷比了个口型:她不懂。
然后勾着精致的指甲捏了捏裴芷的耳垂:“宝贝儿,听我的。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没人能替你做决定。”
“……啊。”
裴芷点着头随口应了一声。
其实今晚来这里,在脑海里放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和闺蜜摊牌。她其实心里挺坚定的,但最好的朋友如果有相悖的想法,多多少少会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有点影响。
说出来看似只是宣布一个决定,而发现有人站队还是很容易鼓舞内心士气的。
她朝池颜拢了个爱心,就听她又说:“不过你要是就馋人家的身子,没想结果。我勉强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也是站你的。”
这句就明显带着开玩笑性质了。
裴芷没忍住笑,余光瞥见唐嘉年回来赶紧撇开话题。
她转移话题的速度不够快,江瑞枝又是背对唐嘉年,还在慷慨发言:“弟弟有什么好,幼稚、天真、冲动、没担当。上个床还得教,蹭一蹭就软了,多没意思。”
有时候男人群体的团结就那么迅速且奇妙。
虽然江瑞枝没有指名道姓,但唐嘉年觉得自己身为年轻气盛的一员,也被深深侮辱了。
他啪嗒一声放下高脚杯,挑着剑眉:“不是,江姐姐。你怎么还搞人身攻击。谁他妈蹭一蹭就软了?”
江瑞枝又喝完一杯,气势汹汹往桌上对着拍。
“就你们这种年纪小的啊,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放屁。你有本事来摸。”唐嘉年一拍裆,“邦邦硬!”
两个没那方面经验的隔着桌比气势,声音有点大。路过的服务员忍不住频频侧目。
裴芷托着腮往里偏头,没眼看。
池颜也不想加入,跟着她一起偏头。
于是几分钟内没人管没人顾的,酒场成了战场。
唐嘉年来势汹汹,要因为比死还重要的男人尊严问题跟江瑞枝对拼三轮。
桌上齐刷刷三排小口玻璃方杯,基酒都是高浓度威士忌。但兑过冰块和果汁,每杯浅浅两口的量。
筒灯满室摇曳,灯光打过来时,唐嘉年举起第一排第一杯下颌一扬:“第一杯一口闷。”
闷完拍往桌上拍:“不闷不是中国人。”
江瑞枝气势更足,两杯一齐举:“一下干俩,不喝不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我操。”唐嘉年暗骂一声,“这么牛逼。”
他左右手并用捞过三杯:“三阳开泰我先来。”
“四海一家我全干。”
……
裴芷是整桌最清醒的,她中途阻止了好几次。
但那两个酒意上头,越喝越来劲。
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江瑞枝突然打了个酒嗝开始笑:“可以啊,唐嘉年。酒量练、练过啊……”
“哎,好、好说。”
唐嘉年大概完全忘了谢行派他来的目的,只顾着喝酒,脸烧得跟猴屁股似的,往江瑞枝那儿倒:“江姐姐姐也牛、牛逼。”
他手机倒扣在桌上,隔着一张桌子,连裴芷都能看清底下明明灭灭不停闪的光。
她摸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倒是没人找她。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瞬,下一秒就有新信息跳了出来。
某人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从落地窗往外拍的一轮月色。客厅亮着灯,除了那轮皎洁明月,还有倒映在玻璃上的清瘦身影。
灰色针织毛衣,居家亚麻长裤。
手机的角度刚好遮住大半张脸,从边角露出一点儿恹恹神色。
配文:【月亮和我】
不管是照片还是文,看起来还真能感同身受到一丝寂寥落寞的气氛。
裴芷也举起手机朝唐嘉年方向拍了张照,发过去:【纸醉金迷和表弟】
很委婉的表达方式。
粗略一看,纸醉金迷和我无关,我没浪。
再仔细琢磨,琢磨到表弟的称呼上,仿佛又有点别的隐秘的含义。
总之憋了一晚上的满腔郁结就因为短短几个字,清空归零了。
谢行站在落地窗前反反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久,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有点想笑。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明明不高兴了一晚,就因为滋出的一点愉悦苗头,他就能抓着一点点爬起来。于是满世界能看到的,都是令人高兴的东西。
他往后倒退着让自己摔在沙发上,翻身。
脸沉在柔软的皮质里,哼着气笑了起来。
狗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
酒局进行到凌晨。
江瑞枝和唐嘉年站起来还能弯路直路并着走,确实是海量。他俩说没喝够,死活不理旁人的劝阻自己约了下一摊。
池颜中途被老公接走,裴芷自己打车回家。
第二天意料之中起晚了。
裴芷还要把所有在祁山拍的照片归档,在家收拾妥帖就去了工作室。
她没在的这段时间,工作室几个员工有条不紊地接洽着手头上的商业活动,比自己单打独斗省心许多。
不过挺神奇的是没见着唐嘉年。
昨晚也不知道他们续摊喝到几点。
唐嘉年在耳边絮叨惯了,突然没人说话,显得工作间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