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眼——耳东兔子
耳东兔子  发于:2020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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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十分的时候,太阳打过来的光,刚好将车影给投到了监控画面的道路上,根据后来王兴生在几次监控视频中出现的样子,他当时脑袋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而恰巧那个监控角度,只能看到半个帽顶,几乎都不能确认那是个人,如果不是有提前这些信息在辅助,李靳屿当时也不会很快联想到那个人是王兴生,而那台车就是李凌白那台。
  后来李靳屿让技术员把那个方位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进行了每个角度的拼凑、测算和建模,基本上将那台车的车型给还原,确实就是李凌白那台型号的保姆车。
  技术员又从另一条街道的监控入口找到了李凌白的车确实在附近出现过,那之后的王兴生便频频出现在相关的监控画面里,都是很短暂的一些画面。但因为出现的地点很繁杂,人流量又大,几乎都被忽略了。也曾有警员发现他当时的足迹,但是之后便又消失了,好像会瞬移一样。而且出现的地点都很不固定。
  “如果能证实17号李凌白在国外,那当时车里的人应该是全思云。”
  梁运安将泡面全部丢进垃圾桶里,疑惑不解地:“全思云为什么可以使用李凌白的保姆车?难道李凌白也是教徒?你妈妈家里没有《门》这本书吗?”
  李靳屿正在丰汇园换衣服,夹着耳麦,一边低头扣衬衫袖口,一边说:“我只能说我没看见过,毕竟我跟她关系不好,她的房间我没进过两回。”
  外头下着绵绵细雨,灯绒一般飘飘洒洒的,天光压得低,视野不够开阔。
  此时局里,有人呢喃着说了两句梦话,梁运安看着着一张张疲惫不堪地睡脸,想破案的欲望在胸腔里冲荡着,“或许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其实就是一件传销案?我真的不相信全思云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能搞起这么大一个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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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气氛使然,昏昧的光线,暧昧形色的男女交颈相贴,或者更火热一点,恨不得当场就钻进对方的身体里,那些最黑暗的画面被五光十色的灯光折射在酒里,哪怕是毒酒,这些人恐怕也甘之如饴。
  马猴从两个清纯的女大学生怀里起身准备去吐第三波的时候,被人拎着脖子一拽进了厕所,“啪嗒”两声干脆利落的锁门声,听起来格外熟悉,还不等他抬眼,已经看到了那双锃亮又熟悉的尖头少爷皮鞋。
  他只是顺着挺阔的西装裤腿慢慢瞧上去,不知道是他喝多了还是面前这位阔少的腿就这么长,感觉找了好久才看到脸。
  不过李靳屿已经蹲下来了,马猴立马发自灵魂深处地战栗起来,忍不住蹦了句口头禅:“操。”又被这丫逮了。
  “不打你,问你两件事。”
  李靳屿熟门熟路地拎过门口的小铁锤,他蹲着,一手搁在腿上,一手拎着小铁锤杵在地上,他笑起来都是冷淡的,马猴觉得这人真的真神了,怎么看着就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呢,有钱人大概洗澡都用牛奶吧,真嫩得出水。
  那你拎锤子干嘛?
  “问……”马猴颤颤巍巍的答。
  “王兴生为什么突然要脱离‘引真大师’?之前有人脱离成功了吗?还是想脱离的人都死了?还有,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冒充‘引真大师’?”
  马猴说:“王兴生不是想脱离‘引真大师’,他一开始加入‘引真大师’就是为了给陈青梅翻案的。陈青梅你知道吧,就是八年前在九门岭开车自杀的那个女的,王兴生跟她有一腿,她自杀那晚,王兴生见过她,两人还睡了,后来王兴生跟我说他要离婚,谁知道,两人睡了之后那女的就自杀了,当时王兴生就听那个女的神神叨叨地说什么‘门’之类的,他就想起当时在你妈家好像看过门那本书,所以第二天就去了你妈家,要了那本书。”
  马猴说完瞥了他一眼,有点试探的意思,自然马猴知道他是李凌白的儿子,李靳屿也不藏着掩着,甚至有点面无表情、毫无意外地问:“全国都知道我俩关系一般,你不用这么看我,所以我妈,也跟你们信教是吗?”
  马猴立马说,“这我不知道你妈是不是,我们不集会也不做礼拜,唯一的途径就是心理疗养师。”
  “其实你们只是一个诈骗团伙?”
  马猴:“别这么说好吗,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我又不是负责收钱的。只不过这里的‘心理疗养师’洗脑很厉害。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那王兴生在这么个地方卧底六七年,最后还是这么憋屈的自杀结尾?”李靳屿无法想象这男人得笨到什么程度。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种脑子的好不好?”马猴说,“王兴生这个人本来就不聪明,但是他对那个陈青梅是真心的,警察很快就结案了,当时陈青梅已经有家庭了,他更不能出来说什么,所以才决定自己去找找所谓的‘心理疗养师’。”
  李靳屿静静地看着他一眼,眼神饶有兴趣,“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啊,你这样的人,还需要‘心理疗养师’?”
  马猴挠挠脑袋,“我那时候跟着王兴生关系好,怕他遇上什么事,就跟他一起去了,我们广东双雄你以为吃素得?后来稍微有点人模狗样之后,想脱离,差点被整死,我哪敢,就这么混呗,后来王兴生要脱离,我就劝他不要跟人家作对了,你看他最后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
  马猴就是一团烂泥,和在哪里哪里也能捏出自己的形状,跟王兴生这样一根筋的相比,马猴虽然看着轻贱草根,可他生命力到底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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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树木葳蕤,细雨如针,天总也不晴。
  警局焦作如一团乱麻,麻雀小的办公室里,老局长方正凡面容刚毅,穿着警服,也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梁运安和专家组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专家,还有刑侦支队的队长,还有个疑似犯罪嫌疑人的儿子,怎么都觉得这气压有点低。
  小警花送文件进来,一瞧这情形,二话不说给他们悄悄关上门,显然是到了最棘手的环节,外面值班的警察也正打探里头的情况,朝她一使眼色,便听她嘘一声。
  “局长压力很大,剩下的几个都不说话,里头的气氛可以用乌云压顶来形容了。”
  “李靳屿没走啊?”
  小警花笑笑,意味深长那胳膊撞她:“没呢,有想法啊”
  同事羞赧,“没有,他那么冷,能有什么想法。”
  小警花涩涩地说:“其实他很奶的,有时候跟梁警官说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小奶狗一条。有点冷奶吧。”
  同事笑岔气,这什么鬼形容词。
  ……
  明天就是周三,全思云一旦出境恐怕再要找她就是大海捞针了。
  可全然又没有证据,他们目前所有的逻辑都是基于李靳屿的推测,如果不是那天李靳屿恰巧看见全思云从那个所谓‘心理疗养师’的小区出来,他们压根不会往全思云方向上去查,而且,全思云生活中又是如此简朴一个人,口碑风评如此好。
  “不管,先扣了再说!”方正凡脱下帽子往桌上一拍,当机立断,“抓!抓错了我革职!大不了用我这个公安局局长换一个邪教头目!
  “余华同志说过,生活就是这么现实,一边是灯红酒绿,一边是断壁残垣,断壁残垣我来,灯红酒绿留给你们,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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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吧,“叶濛撸出手臂,对那只加拿大无毛猫说,“抓破了,我正好去打疫苗,可以偷偷跑去见我宝贝,我想他都快想疯了。”
  Chris原先还凶神恶煞地,仿佛怕她碰瓷,突然悄悄地先往后撤了两步,然后一溜烟蹿没影了。

  神经病!
 
 
第70章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丝丝缕缕黏黏腻腻,不那么痛快,将整个世界渲染得雨雾朦胧, 教人难以瞧清, 路人像游魂飘荡在世间。
  抓捕前十九小时, 鹳山区分局接到一通报警电话,办公室里所有人跟着头皮骤然一紧, 刚才那个女警员挂完电话后, 面色凝重站起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哗啦”一声直接推开办公室大门,打破里头压抑紧张的气氛:“方局长, 你们看下这个。”
  几个男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 女警员走到方局长和李靳屿身边, 将刚才找出的信息递给他们看,她十分信任李靳屿, 所以手机画面离他紧凑了些, 方正凡同志有些愤愤不平地把她蠢蠢欲动的手给掰回来,提醒道:“你局长在这。”
  李靳屿注意力在手机上,女警员红着脸悄悄打量他一眼, 见他神色冷淡,这才往下说:“刚刚接到网友报警,说明天有人直播自杀。”
  话音刚落,方正凡头皮瞬间跳起来, 真是不够添乱的。心中有个非常不妙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正要浮出水面, 又好像,他们落入了别人的大网中, 岸上有人在徐徐拉着线,看似平静无澜的海平面下,汹涌暗藏。
  “地址查了吗”方正凡沉声问。
  “在阳光锦城,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女警员点头道,“这姑娘叫虞微,南方人,是个短视频网红,微播和豆油都有几百万的粉丝,最近很火的。”
  这几年他们处理过不少这种网红事件,梁运安早已熟门熟路地问:“然后呢?被黑了?还是被扒皮了?”
  “都不是,她本来就充满争议,除了她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一些官微底下的评论对她都是冷嘲热讽的。但虞微是个搞笑博主,她拍的短视频都是恶搞的,也不惜丑化自己,有时候还素颜。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应该说挺开朗乐观一个女孩,直播自杀这种行为,应该不太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被人胁迫?或者是可能最近受了什么打击?”梁运安说,“有时候人的崩溃可能就是一瞬间。”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她直播自杀的时间,明天15:05。”
  李靳屿一直低头没出声,靠在桌沿上抱着双臂静静听着,这会儿抬头扫了她一眼,“全思云的登机时间?”
  “对!”
  气氛一瞬沉默,谁也没说话,静得落针可闻,方正凡道: “找几个警员过去看看,这事儿应该不是巧合。”
  直播自杀影响更恶劣,微博上已经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因为虞微微播拥有三百万粉丝,这条自杀直播的微播一经发出,粉丝早已炸锅,一个个开始疯狂打电话报警。当然,谩骂也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地涌向她,恶毒的猜测像毒蛇,无孔不入,钻入她的五脏六腑。
  【戏精又博热度了。】
  【真正自杀的人,连出门买安眠药都要笑着,因为他生怕别人看出来,好不容易鼓起的自杀勇气,又会被陌生人一句善意的问候,给打消了。你们品,细细品。】
  【听说这位姐最近跟元华的大佬走很近啊,大佬是美女看多了,想尝尝屎是什么味道吗?】
  【上过两次热搜,这位姐真以为自己红了?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逼数吗?】
  【虞微小姐姐,我不说别的,我就希望您能改个名字,您跟我的本命撞名了,她还没红呢,不想坏了她的名声,谢谢姐。】口气冷漠又卑微,却让人心凉到寒潭底。
  虞微回了这条,【毛姆说过,名声只是过眼云烟,是芸芸众生的幻想罢了。我从小到大就叫虞微,她要不满意,让她等我死后改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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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点,叶濛睡前刷到这条微博,立马给梁运安打了个电话。
  梁运安正窝在办公室跟李靳屿吃泡面。李靳屿穿着衬衫,卷着袖子,露出清瘦的一截手臂,弓着背坐在沙发上,泡面几乎没怎么动,叉子还高高地卷在面里。他看着矮几上的电脑,一手夹着烟,另只手时不时敲着键盘,在查全思云过去的档案。
  梁运安矮他半截,盘腿坐在地上,悉悉索索地吸溜着最后一口泡面嗦子,又端起来将汤也喝了个一干二净,抽了张纸巾大咧咧随手一擦,转头看那人冷淡又深沉,问了句:“有什么发现?”
  “嗯,”李靳屿冷淡地看着电脑,拖着档案随口应了句,“等会跟你说。”
  彼时,梁运安手机猝不及防地一响,他下意识看了眼李靳屿,“是叶濛。”
  李靳屿人躬着,就这么回头瞧了他一眼,烟夹在手里,微微一扬下巴,示意他接。然后也没再看电脑,人往沙发上一靠,一边抽烟,一边听着。
  梁运安说:“啊,啊,我们接到报警了。”
  “刚刚去了她家里,不过没人,邻居说下午就出去了,等会过去再看下。你是她粉丝啊?”
  叶濛刚敷完面膜,扎着个丸子头,正对着镜子往颈子上抹颈霜,“算不上吧,我奶奶看她视频,之前给我发过好几次。”她又往手心挤了点,一边搓一边说:“年纪这么轻,挺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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