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伊路米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了,毕竟他们最开始商讨好的可不是这样。
富江一下子兴趣就来了,问:“你能让我回去?我肯定是想的,毕竟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启,而且……”她突然噤声。她还不想这么快把自己的秘密直白地暴露出去。
如果说‘富江’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瘟疫,那她就是0号传染者,是最需要被消灭的存在。毕竟‘富江’可不是什么可以被治愈的……只可能被同化。
乱看着富江答应的这么爽快,甚至都没有犹豫,也表现得像是不太在乎的样子,说:“嗯,跟我走。”
伊路米和乱就这么当着西索的面把人带走了,留下西索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酒店的房间里。
西索:???
他真的是好苦涩好苦涩一男的,本来想办法支走幻影旅团的人,带着富江偷跑就已经是很容易被库洛洛留下把柄的事情了,冒着这样的风险来了巴托奇亚共和国,想和富江约一炮被打断也就算了,之前和好基友小伊约好的打一架也被鸽了!人还被带走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冒这么大风险偷渡富江的……西索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之中。
西索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算了,那就不告诉他们另外一个消息了——那个面孔和富江神似的笼中少女,还有富江身上令人着迷、又能引起杀欲的神奇魔力……他不是不知道,他自己能抵抗,所以才一直没有说。
等着看好戏吧~他想。
……如果等他知道富江的分裂能力,可能也会对于今日的冷淡产生些许的懊悔吧?
*
到了巴托奇亚共和国,就没有人不知道枯枯戮山的揍敌客家。明明是一个杀手世家,却活得像是一个土地主,不仅有一整片山作为家族领地,而且家里的大门也被当成旅游参观景点了。
最神奇的是,就连他们自己回家居然都是坐旅游巴士上的山!
富江坐在巴士上,仍然有些没回神,难掩自己的惊讶。
干脆弄个缆车不是更方便?
“家族领地上空不允许有飞行物。”伊路米解释道。
富江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况且,如果不是你体能太弱,我和乱直接跑上山会更快。”他又补充道。
富江的心情登时有些微妙,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当作‘累赘’,她倒是已经习惯自己作为弱者的身份了,她感到微妙的点是……上枯枯戮山的路程绝对不算短,至少他们坐巴士都坐了有一个小时了还没到,他们却说要跑着上山?真是狠人。
那她还是宁愿因为体能太弱而不得不坐着上山。
“杀手世家不应该隐蔽的吗?为什么还是个旅游景点啊?”反正吐槽都被人听见了,富江干脆把自己的疑问都问出来:“不担心会被人寻仇,或者窃取机密之类的吗?”
“这是除了杀人业务以外的拓展业务,家族和旅行社之间有合作,可以从中拿抽成,反正他们也进不去大门。”伊路米理直气壮地说:“就算进了大门,也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进主宅呢。”
“哦……”富江应和道。伊路米的半个小时她就还是不追问了——说不定她爬几个小时都到不了。而且伊路米易容了之后实在是有点有碍观瞻,饶是她也不想再多看两眼。
不对,她现在已经有念能力了呀?说不定也很厉害呢!她心想。长久以来都习惯了当普通人的生活,突然有了念能力还有点不习惯。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乱一直没有出声,看着窗外的景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反倒是坐在前排的乘客饶有兴致地转过头问伊路米:“你懂得好多呀,你也是导游吗?”
“不是。”伊路米的回答瞬间精简了许多,冷淡地回了一句就不再开口。
乘客看出来他不想多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刚想郁闷地感慨一句,看了一眼富江就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也难怪这个黑发美男区别对待,要是换成他,他也愿意给美少女讲解——虽然伊路米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每次来参观揍敌客家的似乎总有那么几个爱闹事的,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那人并没有带什么炸弹之类的高危物品,可能只是单纯的愤青,泄愤般地在大门上踹了两脚,即便看到了旁边有小门,想了想也不敢真的闯进去,只是怂怂地回到了巴士上自己的座位。
“嗤,还以为多有能耐呢。”在巴士上坐在富江他们前方的乘客也看到了这一场闹剧,嗤笑了一声:“真有能耐就进去当面骂啊。”
富江在看到揍敌客家的门的时候也震撼了一下——这石头门也太高了吧?而且居然从下往上有七扇门?边上还有一扇普通小门?
这五扇门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家里还有长翅膀的必须从上面飞吗?还是说为了防止大家一起进门拥堵,所以一人一扇门?这石门看起来就重,他们家里的青壮年就算推的动,老人怎么办?还有侧门,只见过在角落里安侧门的,没见过侧门和正门安装在一起的,怎么想都觉得弱智至极——虽然还真挺好看的。
富江又看向了伊路米,一方面是因为乱现在真的是一副‘别来烦我,我不想跟人说话’的样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伊路米本人长的又好看还是大少爷,家里有这么大一座山,完全符合她的取向!她问:“你家这几个门是干什么用的?”
伊路米瞥了她一眼,这次却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小会儿,富江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导游已经开始介绍这个‘试炼之门’了。
他们竟然就真的老老实实站在外面听着导游解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
“这门本来是给巨人建造的吧……旁边那么大个侧门居然是给狗喂食的狗洞?”富江摇了摇头,新奇感已经过去了,示意他带路。
伊路米本身停留就是为了迁就她——原因当然是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此时也并没有犹豫,直接拎着她的领子,一只手推开门走了进去,乱也跟上,其他普通游客就只能见到残影了。
乘客目瞪口呆:“一只手就开了……”这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普通游客或者他之前猜测的导游了,搞不好他在车上听见的都是内幕啊!
他到底碰上了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门关上后,乘客又悄咪咪地走上前,自己试着推了一下,门果然纹丝不动。
他也不会不信邪,只是一直保持着震撼脸坐回了巴士,直到回家都没回过神。
*
伊路米从来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更别说迁就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之所以愿意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乱藤四郎自从一年之前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之后,经过一定的协商,就成为了他们家的免费劳动力。而且乱本身就是短刀出身,当刺客还挺得心应手的。
虽然一开始让他杀人他有点不情愿,但最后答应他借给他揍敌客的情报网,他就还是答应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这个‘富江’吧?
他们最开始的协议就是和‘富江’有关,为了留下这么个好用的免费劳动力——而且他长的比自家弟弟还矮,还是黑发,忽视掉那双眼睛和骨铠的话,长得也挺像他们家的人的——伊路米倒是不介意满足富江的一点小小需求。
乱的付出,富江却是不知道的。
“要怎么回去?”富江在得知慢悠悠走上去估计要几个小时之后,就也用念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这个世界也有日.本,我去了之后却发现只是单纯的小岛国……”乱说:“所以,想回去,就只能借助非自然力量,你……应该已经遇见过了吧?”
富江沉吟:“你是说念?”
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完全是……你在黑暗大陆应该见过拿尼加了才对。”
黑暗大陆?
虽然富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名词,却也能凭借着本能知道这是在说她刚醒来时的那片森林。可乱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们难道不是因为西索才会相见吗?
拿尼加又是谁?
不对……乱既然认为他见过了,还知道她曾经在黑暗大陆,就说明他有某种方式能和黑暗大陆连通,或者是能窥见。
“你是说……?”富江有些迟疑地问。
“向你撒娇的那个小孩子。”乱解释道。
撒娇?小孩子?
富江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却有点无语:“这也叫撒娇?正常人撒娇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吗?”如果他那能叫撒娇,那富江的颐指气使都只能算是撒娇的最低阶段了。
“我向他许愿能让你到安全的地方,但是我本身是暗堕的刀剑付丧神,所以没有办法支付代价,因此……支付代价的是你。”乱有点尴尬地说。
难怪那小孩一上来就索取,不过也幸好许愿的是乱……不过这样能够让别人许愿,另一个人完成代价,不是很赖皮吗?不不不,这个能力本身就已经像是开挂一样了。
“所以我只需要再向他许一次愿,并且完成代价,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吗?!”富江的语调都变得高昂。她对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留恋,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能让她搅风搅雨的世界。
乱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还是低低地回应道:“……嗯。”
她就这么急切吗?
是急切地想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急切地想离开他?
乱垂下地手指动了动,突然做出了抓握的动作,但最终还是又卸下了力气,整个过程却没有人注意到。
“那太好啦!我们现在就去吧?”富江催促道。
乱在这个时候,心中却升起了莫名的勇气,他直直地看向富江,问:“那……我呢?”
富江:“什么?”
“你要走了……我呢?”他重复道。
富江仍然没能搞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她心思的确有时候十分细腻,但那也是在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上才会表现得如此……她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随便你啊。”你想离开就离开,想留下就留下呗。
乱的心彻底凉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呀。
*
等见到了被关在屋子里的亚路嘉·揍敌客,富江才觉得有些同病相怜——毕竟富江也常被人囚禁。
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不想管,就算想管也无能为力。
“满足我的愿望,我想要回到原本……最初的世界去。”富江难得虔诚地低声祈求道——这是她无论对那个神明都没有过的。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她。
“富江。”
“给我你的心脏。”
“给我你的大脑。”
“给我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即便再疼痛,她也要回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回去。
那是她的根。
只有回到了那片土地,她才会停止漂泊。
富江闭上了眼,感受着身上剧烈的痛感和汩汩流出的鲜血,却难得的没有尖叫哀嚎的想法,心中反而是一片平静和安宁。
也许还有期待。
*
富江离开了,乱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这个世界——也没有人会愿意再给他支付代价了,也……没有人支付得起。
伊路米差点就要问出‘你不后悔吗’这种话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万一他真后悔了怎么办?免费劳动力就跑了。他只是沉默了半晌,看着和自己弟弟一般大的小少年,勉强安慰道:“揍敌客家可以给你算工龄制,在你工作满二十年之后可以给你增加暗杀保险,等你死了帮你报仇。”
乱:……
他原本还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被这一句话打破,哭笑不得道:“暂且不提这个,既然我要成为长期工,再怎么也该给我工资吧?抽成之类的?”
伊路米立刻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着他:“根据我们的条约限制,你是终身免费工。”
乱一耸肩,也不再争辩,而是转身离开。
在富江走前,其实也是问过他的,毕竟那个索取条件太过苛刻,一个人恐怕没有办法活着完成,死后完成也不知道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