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霄却把雨伞塞到她手里,走向前去,淡淡道:“我来看看我爸。”
他蹲在墓前,看着碑上照片里年轻英俊的男人。
那个人眉目和他相似,在对他朗笑。
周鸣霄心里伤感,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轻咳一声:
“老周同志,今年我来看你了,带来了一堆好消息。”
杨秀平默不作声挪到他旁边,给他遮雪,听着儿子絮絮的说他这几年的大事小事。
比赛,冠军,金钱、名望,他现在都有了。
周鸣霄长长叹着:“老周,你儿子终于出息啦!
还给你带了个儿媳妇回来。不过今儿天气不好,她又胆小,就没带来看你……”
杨秀平凝神听他说话。
周鸣霄也没流露厌恶,继续说:
“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过程可曲折,改天给你细细讲。现在我们长大了,到了年纪。大前天,领证了。”
“不过我们不打算要孩子,生孩子很受罪,她太小了,我怕她疼……我总觉得,她自己还是孩子呢。”
顿了下,他又叹道:
“况且,生了孩子也不一定养不好,索性就不生了吧!也省得将来有小孩儿多受罪……”
杨秀平听着,手抖得厉害,雪沫子簌簌的落下,她用另一手抹了抹眼,无声的哭起来。
周鸣霄已经站了起来,接过伞,站在她对面,低头看着她。
这一刻他才发现,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弱,矮小,苍老。
杨秀平哽咽:“妈给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对……”
周鸣霄没有说话。
盯了她半天,他终于淡淡开口:“我和棠棠领证了,你不去苏家看看吗?”
……
这一年的年夜饭,苏家吃得热闹。
儿女双全,佳婿在侧,亲家碰头。
苏家喜气盈盈,气氛温暖。
苏妈妈不停地给杨秀平夹菜。
席间男人们推杯换盏,气氛一直热络着。
饭后聊天。
苏妈妈小心的问起了杨秀平接下来的打算。
因为患了抑郁症,杨秀平心情总是低落,看到满校园的半大孩子,时时刻刻都会想起自己儿子,情绪越来越不好。
这样很影响工作和生活,学校在考虑怎么办,但大概率会辞退。
杨秀平沉默下来,她现在打不起精神,对什么都没兴趣。
周鸣霄突然开口:“换个环境吧,住到大学里。”
他一直觉得大学内部很宜居,种种气氛都很好,充满生机与活力,令人喜欢。
杨秀平说:“不是只有教职工才能住在里面吗?”
周鸣霄:“你可以去当个助教。”
杨秀平:“你们,应该不太欢迎我……”
周鸣霄:“没事,再买一套房。”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等到开年再回海城。
解决了心底压着的大石头,他的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愉悦,打比赛也更加得心应手。
生活似乎就这样圆满了,他再也没有过不开心的时候。
他终于发现,与世界和解,才能让自己更快乐。
……
#婚礼·流年#
*
这一年的夏天,周鸣霄磕磕绊绊的毕业了。
主要是学院领导,大手一挥,把他拿的冠军折算成了加分,以资鼓励。
毕业之后,他反倒更加忙碌,因为要准备婚礼。
这是一件难事,他希望足够惊艳。
最后在海滩上举行。
夏日海滩,泳池派对,邀请了两边的亲戚,还有他圈子里的好友。
颜棠的室友们也参加了,时间证明了她们都是好姑娘。
但是。
竟然没有人愿意当伴娘和伴郎。
理由清奇:“谁愿意站你俩旁边呀?到时候照片要上了新闻,我们脸往哪搁啊?”
周鸣霄一身白色西装,身姿笔挺有型,双眸湛亮,精气神十足。
他失笑:“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怎么会上新闻?”
颜棠站在他旁边,一袭淡蓝婚纱如梦似幻,头戴钻石头饰,戴了一双蓝色美瞳,越发精致如画,像海中游出来的小美人鱼。
“不去不去!不给伴!”年轻人瞎起哄。
一番闹腾之后,婚礼终于成功举行,随后就是盛大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这是极度放松的一天,男孩子们坏心眼的轮流来给周鸣霄灌酒。
他喝了很多,但眼睛很亮,还清醒着。
倒是苏铭,似乎又高兴又伤感,拉着妹妹说了一通醉话,又放言要给她撑腰叫周鸣霄好看。
吹了吹海风,苏铭酒醒了点,就开始半真半假的嚎哭:
“我妹都嫁出去了,为什么我还是单身……”
他记得来参加婚礼之前,有同学惊讶的来找他,说才知道他竟然是周鸣霄的大舅哥。
他当时一脸沧桑:
“当初,他是我的死对头;
现在,他拐走了我妹妹,只有我还单身这么多年……”
苏铭心里很不平衡,嚎着嚎着,想起来问:
“周鸣霄,你有没有未婚的姐妹?”
一旁的人跟着哈哈大笑。
周鸣霄淡定回答:“有啊。家族里有两个未婚姐妹。”
苏铭抬起微醺的眼,有点儿期待:“说说?”
周鸣霄:“一个是我表姐,现在快45了,还单着呢。”
苏铭皱眉:“45?不要!”
周鸣霄又徐徐说:“还有一个堂妹也是未婚,今年5岁,上幼儿园大班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苏铭又扑过来要掐死他。
一片欢乐。
……
结束了婚礼之后。
颜棠和周鸣霄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不过两人都不想要孩子,也就没那么多压力。
人生甚至没什么目标。
按照之前的计划,婚礼结束后,可以开始环游世界了,反正有的是钱和闲。
又过了一年。
两人已经把国内游了一遍。
颜棠在夏天毕业,随后周鸣霄宣布退役。
这两年其实他正值巅峰,钱不少赚,但太多了也没意思,就这样吧。
很多粉丝各种惋惜,但得知他是和小娇妻环游世界去了,顿时被一口狗粮噎死。
两人相伴,去了很多国家,看过各种各样的风景。
在很多地方,留下了给彼此的情书,相约老了要来再看一遍,把情书都找出来。
如果喜欢某个地方,就多住一段时间,腻了再走。
仿佛永远有看不完的风景,说不尽的爱意。
在旅途中,他们又学了一些语言和其他技能。
结果颜棠成了摄影师,周鸣霄变成了美食家,也算意外收获。
时光一年一年过去。
斗转星移。
已是几十年后。
颜棠做到了当初的承诺,陪了周鸣霄一辈子。
当年眉眼清隽的少年,如今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优雅从容的老去了,躺在棺椁中。
颜棠也已经很老了,这具身体日渐沉重,她感受到了大地的牵引。
在安葬他之后,忽然有一团白光,没进她身体里的系统之中。
随后,系统喵双眸亮起来。
任务终于完成。
……
#任务结算#
*
颜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牵扯着,回到了系统空间之中。
她有些怔的看了看自己的短手短脚,过于灵活的身体,她有些不习惯。
喵喵难得的心情大好,甩着尾巴对她说:
【任务结束了哦,你的身体已经寿终正寝,完成使命。你应该高兴,这是你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颜棠静坐半天,叹了口气,眼睛微红。
感觉像做了一场很长、很开心的梦。
尽管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她还是有点想念周鸣霄。
喵喵说:【别伤心了。那都是假象】
说着又开始更新任务日志:
【第一个任务:已完成。
任务对象的灵魂碎片:已收集。
任务对象的记忆:已提取,检测完毕,无误。
注:本世界全部过程已存入系统,查看需要扣除100积分。】
【任务奖励:无(已全部扣除)】
颜棠不懂:“什么叫假象?他没有死吗?”
系统喵这会儿也不装严肃了:【可以这么理解,我给你解释清楚。】
它问:【你知道你的任务对象,是谁吗?】
很显然,答案不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
颜棠摇了摇头。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是我们的主神大人。】
颜棠惊讶极了:“主神?他怎么会……”
在她心里,主神大人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会变成任务对象?
灵魂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喵喵叹了口气,给她讲了一下以前的事——
原来,主神确实很厉害。
只是主世界被坏人操纵,出现了巨大的bug,主神为了修补这些bug,和坏人们同归于尽,化成了精神碎片。
然后,他们主世界就人才凋零、灵气稀薄,很多年都没有灵物修成正果了。
颜棠:“……”
她有点不敢相信,她这么笨,竟然是第一个修炼成功的吗?
喵喵纠正:【拜托,现在还没成功,你没拿到成精许可证,还没被天地规则彻底接受。】
颜棠已经明白了:“把主神大人的灵魂碎片收集完毕,等他回来,我就可以完成考核转正了?”
喵喵:【聪明!所以你要努力吖。】
颜棠还是有点不能置信:“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会选你做任务?!】喵喵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
颜棠鼓着嘴生了一秒钟的闷气,然后走过去把它抱住:
“萌萌,我们一起努力吧,只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也没有别的小伙伴了……”
她声音里满是怅然,目光纯澈,让系统几乎有些动容了。
哎,只能互帮互助了,别无他法。
系统说:【好了。第一个任务是为了让你习惯任务流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多花点时间也不亏。
现在让你瞻仰一下主神大人~】
它一挥爪,系统空间暗了下去,墙壁上浮现出画面来。
画面中的人,面容和年轻时候的周鸣霄有七八分相似,却有一双深邃湛蓝的眼睛,眸中含着淡淡微笑。
他皮肤冷白,迎雪而立,身后是一望无垠、死寂萧索的雪原。
他柔软的浅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眉间的血红符号越显殷红,像是某种带着魔力的文字印记。
他整个人,看起来俊美优雅又神秘,像一个不可触及的谜。
颜棠有点不敢多看。
在系统放出来的这段影像中,主神大人似乎正在修补世界bug。
他凭空书写了一行行文字,然后言出法随一般,周围雪原开始消解,雪水哗哗流淌,草色涌出,花木生长。
雪原很快变成森林,又充满了生机。
系统给颜棠看了一段,就不肯再放了,只把主神的一张照片截了图,保存在这面墙上。
然后告诉她:
【反正你的任务,就是把我们主神大人找回来。到了一定程度,他自己会恢复记忆的。】
“……周鸣霄也是吗?”
【是,但那时候他快要自然死亡,就没告诉你。】
颜棠点着头,自个儿把这些信息理了一遍,然后……
小脸就默默的红了。
他竟然是主神大人!
那些事,莫名觉得好尴尬呀……
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系统喵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咽了回去。在憋死的边缘徘徊,最终叹口气——
没办法,谁让能做任务的只剩这么一个了呢?姑且忍了。
必须得他们主世界的灵体生命,才能把主神大人带回来。
颜棠想了半天,第一个任务带来的悲伤余韵,这时已经慢慢散去。
她凝望着墙上优雅俊美的人,心里默默的说: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等我呀,我会努力的!”
清算了第一个任务之后,系统也长舒了一口气:【就没这么累过】
然后让她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又准备把她踹出去了。
【只有我们两个,那还是争分夺秒比较好。来来来,快了解一下第二个任务的基本信息——】
哗啦一股信息流输入了颜棠脑海中,她有些头疼的皱起眉。
很快她抓住一些关键信息。
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一名豪门弃少,被豪门世家抛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