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院里的草了,后院的青砖掀掉,没有种菜,反而种了草,定是要那些草有用,所以才去长翠宫拔草,结果意外碰上那四人。”他分析,“那四人都犯过事,最近慎邢司在查他们,大抵是说了什么,叫你起了杀人的心思对不对?”
花溪还是不说话,任由他一个人猜,就是不承认。
“长储宫的命案也是你做的,扶月公主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花溪依旧不说话,沉默到了极点。
“如此三件事,我已经帮你瞒了两件,剩下一件,好自为之。”
花溪抬眼看他,“依主事的,主事怎么说,就怎么算。”
这句话似是而非,看似是承认了那两件事是她做的,实际上是想要那一件事,如果能得到主事帮一件事的承诺,份量可重了。
即便真的有人埋伏在附近,偷听他们谈话,她也有借口,说是怕主事,主事说什么她都会照做,担心惹怒主事,主事要怎样就怎样。
她有后退一步的余地。
“我会好好珍惜的。”这句话余地更大,模棱两可,珍惜什么?珍惜花啊,草啊,树啊,兽都行。
主事叹息一声,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天晚了,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花溪点头,“主事慢走。”
主事边走边摇头。
“狡猾的小姑娘。”
花溪在前世一步一个脚印,吃了不少亏,不狡猾不行,她也没走,送主事回寝屋后才回去,为了抵消方才猜忌惹人家的不快。
冷宫里没有鬼,只有她知道,所以她无所忌惮,也不怕,别了主事自己回到长锦宫,一翻墙进去了。
古扉还在睡,没醒过,花溪栓上门,脱了衣物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花溪起床时古扉已经起来了,还在闹别扭,自个儿做好了饭,也没有叫她。
她没有古扉那么薄的脸皮,照吃不误,不知道古扉生不生明生的气,毕竟明生没有帮他,其实明生是无能为力,他应该是知道的,花溪还是打了碗饭,去了门口,发现明生不在,不过门口已经有了一份饭,是古扉放的。
看来他已经不生明生的气了,大概也晓得明生不是不愿意帮他,是帮不了。
好像还在生她的气,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始终自己玩自己的,倒还算懂事,没人监督自己写了作业,洗了衣裳,水也浇过,还知道做饭,就是没跟她说过话了而已。
花溪一点都不在意,意见不合的时候闹别扭很正常,生活生活,就是财米油盐和磕磕绊绊过日子。
今儿明生来的很晚,大概太阳出来的时候,中午也在,只晚上花溪做好饭,给他送去,发现他又不在了。
一次两次她没有在意,两次三次都是太阳出来再来,晚上天不黑就走,因着他们下午五六点,天即将黑的时候做饭,所以很容易猜到时间和原因。
明生是被吓着了,他害怕。
☆、第53章 快七岁了
花溪瞧了瞧手里的饭, 十分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下手太狠?明生全程观看,吓出了心理阴影?
他胆子还不如古扉吗?
古扉也全程都在,而且看的比他仔细,记得他当初站在外围来着, 古扉的位置更近,事后古扉活蹦乱跳,反倒把站的最远的他给吓出了问题?
大概是古扉心系母妃,且女鬼就是‘贵妃娘娘’, 所以才不怕的吧?
明生不认识贵妃娘娘,加上前任被吓死, 担心自己是下一个, 倒也能理解。
要不要找个时间解释一下?
花溪仔细思量了一下可能性,半响摇摇头,作罢。
如果解释是她动手机的话,就要解释怎么动的手脚, 不可避免会暴露空间,所以还是算了。
让他继续怕着吧, 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花溪把饭端回去,本打算倒回锅里,想起古扉还没吃, 于是将饭端给古扉。
没叫他,让他自己过来。
吵架的时候, 谁先与对方说话, 就意味着谁先低头, 花溪没觉得自己有错,所以不低头。
小屁孩也十分有骨气,她做的饭从来不吃,每次都赶在她之前做饭,如果没赶上,比如做功课不小心误了时间。
他每天要抄十几页的话本,虽然里头的内容多数无营养,不过很多他都不认识,抄下来是为了熟悉。
花溪以前给他布置的作业,让他自个儿选印象深刻,或是找精彩的地方背下来,抄下来,这习惯一直保留着,他自己也喜欢读书。
喜欢的东西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快,很容易忘记做饭,今儿不是第一次了,昨儿午饭也忘记了,花溪做的,他知道后已经晚了,也不过来吃,快傍晚的时候花溪发现剩下来的稀饭被人喝过。
虽然很努力想伪装成没有喝的样子,但是稀饭凉了之后上面会有一层膜,是米油,古扉一喝,大片的米油登时少了一块,不要太明显。
他也不算笨,干脆把整块米油都喝了,但是时间不够结第二次米油的,所以还是暴露了。
花溪也不戳穿他,本来就是给他留的,但是他表面装的道岸貌然,背地里偷偷的喝掉。
还真是——可爱呢。
今儿估摸着也是如此,花溪不管,随他去,反正饿不着,半夜会假借上茅房的名义去偷偷的吃。
不是第一次了,她心里明镜似的。
花溪一个人端着两个人的饭菜,进屋当着古扉的面细嚼慢咽,古扉躺在床上,听到了动静,心里那个操蛋啊!
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说话?
已经闹别扭两三天了,花溪每次都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一个人干活,始终没有跟他说过话。
明明是她没有提前告诉他,母妃跟别人不一样,父皇有那么多孩子,他不是最特殊的那个,所以父皇并没有对他多上心,也不会经常过来看他,一年也就见个十几次面吧,大部分时间都是母妃一人把他带大。
所以他与母妃的关系是最亲的,要挖母妃的坟,他肯定不许,花溪早就知道,还不告诉他。
说什么怕他暴露,明明就把他支开了,怎么可能暴露。
其实提前告诉他,他也可以配合着不出来,或者直接藏进花溪怀里闷声大哭,问他话就装傻充愣不说,他是皇子,慎邢司还能拿他怎么样不成?
就算不告诉他,提前给他一个提醒也好啊,比如他那天在空间见到的坟头,花溪如果说是一个故人的,或是重要人的坟,他大概也能猜到,就不会以为她是坏人了。
再不济死死摁住他也行啊,他不知情,反应那么大,还拆了花溪的台,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假如一时冲动,为了不让挖坟,直接抖出花溪怎么办?
她就不怕吗?
所以是她考虑不周的,她先有错,他才犯错的,必须她先低头,要不然下次她还会这样,瞒着他,自己单干。
是不信任他,其实他已经很可靠了。
他会洗衣服,会刺绣,会种菜,会浇水,还会做饭,会的可多了。
古扉瘪瘪嘴。
所以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说话?
快点找我说话!
快点找我说话!
快点找我说话!
床单又被抠破了。
花溪吃饱喝足,起身去洗碗,锅里还有很多剩饭,灶底下些许余热,加上盖了盖子,应该能保温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去做点什么,给古扉腾出空‘偷吃’。
他中午吃过一顿凉的饭菜,晚上再吃,又是大冬天的,会冻着。
花溪洗完碗后回到屋子,当着古扉的面进了空间。
空间内外时间不一样,就算古扉吃的很急很快,也要三五分钟,还要观察一下她会不会回来,加一起预留十分钟,也就是三个多小时的样子。
这三个多小时没事做,花溪把菜地成熟的类似于番茄和黄瓜的瓜果都摘了,开花的授粉,又拔了些结过果,不会再结的老菜,放在青砖上晒,之后逮了三条鱼,杀了准备明天煎着吃,螃蟹也很肥了,是时候逮出来吃了。
螃蟹喜欢钻洞,不好逮,不过它们也喜欢钻到石头下,为了能吃上螃蟹,老早就放了几块石头在浅水区。
搬开一看,果然,很多蟹和小鱼,小鱼不要,捡了些蟹,肉蘸料吃,黄做酱,蟹黄酱。
前世花溪身在城市里,很喜欢看美食主播自己倒腾老家的特产,或是山上海边的美食,有一次就见着了蟹黄酱的做法。
很多材料没有,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不过没办法,谁让她在冷宫,又身无分文呢。
现在全身上下大概有五十个铜板,留着买盐的钱,动不得,至于娘娘那个玉镯子,和古扉的玉,不到危机关头,她不会用。
古扉绣帕子倒是赚了二三十文钱,不过那是他的,花溪也不会动。
这不行,那也不行,日子就艰难了。
花溪在刷蟹,边刷便叹气。
一个月了,那些神仙水应该已经用完的人还没来找她买新的。
柴火快用完了,面因为老是做馒头,也是,米倒是还剩了点,可以吃米饭,但是那太奢侈了,天天吃米饭过不了几天米也要补。
再没人来买神仙水,怕是要缺一少粮了。
花溪刷完了蟹,坐在草屋廊下歇息,意外注意到枣树居然开花了。
在冷宫一个月,相当于空间二十多个月,一年多了,枣树和梨树,桂圆树,葡萄树,石榴树,樱桃树,包括香蕉树都长大了。
香蕉其实是有籽的,特别成熟的香蕉里头会有一条黑线,那个就是它的籽。
小贩给她挑的一看就知道没熟透,她后来把根部泡在井水里,它自个儿变黄,彻底成熟,然后炸开,里头的籽还很青涩,不过有井水在,还是叫她种活了。
本以为气候不合适,就算发芽了,过后也不会活吧,但它还是十分争气的活了,然后安安静静倚在角落。
细细一观,其它树也差不多都开花了,该给它们授粉了。
没有同类,当初就一个种了一颗,花溪决定胡乱授粉,看能不能活。
这感觉就像黑人和白人结婚生子,看谁基因强,如果是枣树的基因强,结出来的就是枣,如果梨的基因强,结出来的就是梨。
也没办法,谁让她当初没考虑全面,只想着不占用空间,忘记给它们留个对象了。
现在培养肯定晚了,跟不上速度,也没那么大的空位,且她现在就想吃上水果,可以省些主食,也想偷偷的换个身份,找宫女低价卖一些周转。
没钱的日子十分难过。
说起来空间是不是变大了?
以前记得中间的青砖正好挨着菜园子,现在居然有些距离,因为变化很慢,分很多次变的,所以花溪也没注意到,尤其是她最近心神不宁,即便吃饭烧锅都能跑神,自然没发现空间的变化。
直到现在几乎确定外头没有危险了才有时间留意空间。
量了量差距,大概放大了半米的样子,不仅如此,它是整体变大了,所以其它地方也放大了差不多半米左右,因着青砖还是原样,所以特别明显。
升级了?
*
古扉左等又等,花溪还是没出来,担心她出事,陡然坐起来,立马又躺了回去,她能出什么事?
那里是她的空间。
他已经知道了空间是什么东西,大概就是一块个人的宅子吧?就像他身上时常带着帕子之类的,花溪身上带着空间。
唯一的区别是空间特殊,它不像帕子一样大小,是帕子是几万倍,又跟帕子一样能带着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缩小了,反正很神奇,里头可以住人和种菜。
她现在应该也在种菜和干活吧?
以前都会带他进去的,怕他在外面一个人会出事,因为冷宫很乱的,明生哥哥告诉他的,最好不要一个人,要时时刻刻跟花溪在一起。
他添油加醋说与花溪听,道会死人啊之类的,七分真,只有三分假,所以花溪很放在心上,那时候他就像个宝,现在是草,居然不带他了,他还为她担心。
她去自己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哼。
古扉抱着手臂躺着,气不过,狠狠抓了几下床单,他那边的已经被他揉皱了,平时花溪会给他重新铺好,现在都不管他了。
哼哼!
冷血的花溪!
古扉抱怨了一会儿,肚子里突然传来咕咕叫的声音,他这才想起来,还没吃饭。
每天吃饭都很准时,所以一到点就饿,今儿没吃,会饿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饭是花溪做的。
但是米面都是母妃买的,所以他比花溪更有资格吃。
古扉蓦地坐起身,心里想着我吃我母妃留下的东西天经地义,是有理的,就算花溪在,也说不过他,所以手脚麻溜的掀开被子下床,蹬蹬几步拿着蜡烛去了后厨。
做贼似的——挺了挺腰杆,我吃母妃留下的食物,是名正言顺的,要嚣张一点。
古扉刻意咳嗽了一声,似乎想提醒花溪一样,但是花溪不在,所以自个儿掀开锅盖,瞧见了里头的稀饭。
他连忙拿了碗打了几勺子,就算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可以大胆些,喝的还是很快,几下灌完了一碗,又喝了一碗,喝完连忙将锅盖盖上,洗了碗,把后厨碰过的地方都还原后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