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为了几个偷溜去其它地方吃肉喝酒,不务正业的下等太监费神?
慎邢司也很忙的,没那么多闲工夫。
不过最近冷宫接连出事,难保慎邢司不往其它方面想。
花溪紧了紧古扉的手,拉着他朝外走,回长锦宫,全程心不在焉。
古扉感觉到了,回握住她,也不说话,等着她先说。
花溪很快便笑了,担心又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不如轻轻松松,叫人探不出毛病。
“古扉。”她已经缓过来了,在劈桌子,边劈边道,“那几个人死了。”
古扉脸上没有意外,多少猜到了,因为花溪在院里逗留了一会儿,叫他有空看到那几人身上的血。
“你什么都没看到,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一整天都在长锦宫玩,知道吗?”花溪已经劈了一捆了。
在空间劈的,因为时间要对上,如果她的柴是在人死之后劈的,肯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她的柴在之前劈的,才能符合‘有柴不需要外出另外弄’的定律。
只有一点,肯定是今天劈的,很多,多到一天劈不完的柴,才能说明是昨天劈的,没有去别宫的动机。
本来二楼的家具便被她收进了空间,为了防止意外,没想到用上了,倒是省了很多功夫,直接动手便是,又劈了一斧子,才听到古扉回答。
“嗯。”表情很认真,“我记住了。”
“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有人问话也不要支支吾吾,一个回答不好,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花溪交代,“知道了吗?”
古扉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那几个人是我杀的。”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古扉的面下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应该很大。
亲近的人杀人了,说不定那天杀着杀着就杀到了自己头上。
是人都会这么想,如果古扉也这么想,她能理解。
很意外,古扉眼里没有害怕,也没有胆怯,“他们该死,他们想害明生哥哥,还想……还想……”
说不下去了,“反正该死。”
他虽然小,但是不笨,那几个人笑的那么恶心,说明生哥哥坏话,还提到了长锦宫,似乎想来长锦宫一样。
那么猥琐的人,来能有好事吗?
花溪挑挑眉,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那就记住我说的话,一点都不能错知道吗?”
“嗯。”
很用力的点头,然后就一个人去了角落,在那念念有词,一个人嘀咕。
花溪忙完手里的活,凑过去听了听,发现他是在练习有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
比如说有没有出长锦宫,没有啊,一直在院里玩呢。
花溪左右闲来无事,坐下来陪着他对,她的问题比古扉犀利,偶尔会问的古扉慌乱,但是想到严重性,又很快镇定下来。
就这么对到古扉可以回答自如,演技也很自然,不会显得像刻意训练过的样子之后才作罢,没有急着出空间,反而在里头住了一晚上,缓一缓情绪。
顺便又劈了一捆柴,尽了全力,两天一夜劈了两捆,从空间出来时,外头只过了一个多时辰,打死她,一个多时辰也劈不了这么多柴,所以肯定万无一失。
花溪将劈好的两捆柴放到后厨,像往常一样烧柴做饭,今儿做的很简单,馒头,蒸的野菜和稀饭。
边做边抬头看天,这个点,巡逻的侍卫该察觉人不见,去找了吧?
搞不好已经发现尸体,在处理了。
*
明生闻到了熟悉的烟味和饭菜味,比平时晚了一点,他本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比如去其它地方被巡逻当贼抓之类的,没事就好。
花溪时常带古扉出去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古扉有说,他也能猜到,毕竟鱼和木耳不可能凭空冒出来。
其实他很意外,没想到小姑娘胆子那么肥,敢在宫里乱跑,毕竟是被打入冷宫的人,被发现了不当贼抓,也会治她偷跑出冷宫的罪。
皇上的圣旨不是下着玩玩的,君无戏言,被打入冷宫的人踏出冷宫就是罪。
搞不好还会连累他,如果真的被抓的话,他监管不利,连罪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也无所谓吧,活着太累,也许死了会是一种解脱,不过他觉得自己死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花溪不会被抓的自信。
明生撑着下巴,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听到身后院里有脚步声传来,大概是饭菜做好了?
每天古扉都会给他送饭送菜,就像古扉不让他带东西,他依旧带一样,古扉也很固执,他说了自己只是尝一尝味道,不用再送了,古扉还是送。
送多了,也习惯了,厚着脸皮蹭一蹭。
咯吱一声,门被人打开一条细缝。
明生回头看去,“今儿在忙什么?怎么这么晚……”
突然愣着,端着盘子的不是熟悉的小肉爪,是一只洁白无瑕,秀气修长,如玉似的手。
☆、第42章 很有心了
那手将馒头也放了上去, 然后是筷子, 动作慢条斯理,不急不缓,自带别样韵味。
“怎么今天是你?”明生有些困惑。
平时都是古扉, 小孩每次都冒冒失失, 人未到,声音先到,然后挤在门缝边, 把碗递过来的时候汤汁直往下流,不过最近似乎有所改善, 比以前稳了一点, 不会急吼吼的冲来冲去。
为什么有这种变化?不用说也知道是花溪的功劳。
他经常听到花溪教导古扉,‘慢一点,不要急,一次不行就两次, 耐心一点。’
花溪给他的感觉是稳,非常稳, 从来没见过她慌过, 那是一种山雨欲来临危不乱的稳。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花溪似乎经历过千锤百炼, 坎坷波折, 否则不可能成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能遇到多大的磨难呢?
“想看看欺负古扉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花溪打趣道。
明生咳嗽一声, 有些尴尬。
他确实曾经欺负过古扉, 冷宫太无聊了,给俩人都找找乐趣,所以逗他玩玩,没存坏心思,单纯给他上一课。
毕竟他身处的位置与他们不一样,能看到很多黑暗的一面,可以说站在施暴者角度,知道不少他们不知道,又离他们很近的龌蹉事,想试试小孩儿的防备心如何。
事实证明刚到冷宫,他们确实对看守没怎么防范,他一喊,轻而易举就引了过来。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知道有隐情,比如青痕之类的,但是古扉提了不止一次,她已经晓得了,还送了药,他应该明白这是了解了的意思,为什么还是躲着她?
难道还有隐情?
明生摸了摸耳朵上十分明显的咬痕,一时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古扉看不出来,但是她一定知道这痕迹的意义。
如果只是被打,他不会这样,但是……这里面还夹了别的。
“这句话我就不问了。”花溪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他还是对她有隔阂,不愿意吐露心声。
也许是很为难的事吧。
既然不想说,她选择尊重他。
“总之谢谢你愿意花时间陪着古扉。”带小孩有多麻烦且累,她是心领神会的,“古扉最近开朗了许多,笑容也多了。”
撑起身子站起来,“希望你也一样,长得这般好看,笑起来肯定更好看吧。”
虽说刻意躲着她,不过匆匆一暼还是能看到的,像她想的一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即便穿了一身暗色的太监服,也没为这张脸拖去后腿,还是那般明媚清隽,五官并未完全长开,带了一点点婴儿肥。
该是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稚气未脱。
明生抬手摸了摸脸,心中升起一股子奇异的感觉。
其实他自己并未觉得自己长得多好看,但是总会被人夸,好样貌,讨喜的长相,还有宫女想与他对食,给他写过情书,做过点心。
其中也不乏一些太监,一边说他长得娘气,欺负他,一边占他便宜,很是矛盾。
真正让他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的,是他被拖进草丛里那天,那个人一边做着事,一边含恨看他。
说如果不是他长得太好看,他不会把持不住。
真搞笑,自己定力不足,还能怪别人?
“该吃饭了,再不回去古扉该着急了。”花溪拍了拍方才半蹲在地上,衣摆粘的土,转身往回走,临走前还不忘道,“你也快点吃,饭菜别凉了。”
“嗯。”明生轻轻回应着,身子放松,完全靠在门上,刚刚阖上的门登时开了一条细缝,叫他能从这边看到那边。
花溪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在院里,衣摆被风吹动,微微晃动。
一头黑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几缕掉落,轻飘飘垂了下来,在白的几乎有些晃眼的纤细脖颈上十分明显。
长得太好看了。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现在依旧。
*
花溪吃了饭,带着古扉一起去门前量身高,她的,和古扉的,每日一量。
小屁孩才来冷宫半个月,但是他的身高变化不小,感觉每天都在长一样,半个月错了指甲盖那么大的高度。
可能是运动的原因,加上最近每天很累,饭量自然而然增加,吃得多,长得便快。
他自己的那套衣裳幸运的考虑到了长得快的原因,做的稍大,否则很快就不能穿了。
在冷宫,花溪技术又不行,也没有钱,衣服小了会很令人苦恼。
花溪站在门前,量了量自己的,她也在长,毕竟原主十二岁,也是长个子的主力年龄,变化没古扉那么大,但是确确实实长高了些。
如此便好,否则就这样定型了,才一米六不到,委实拿不出手。
其实还想量量体重,但是没有称,只能作罢。
天太晚了,也做不得别的,花溪带着古扉回屋,难得有柴火,多烧了些热水,给俩人泡泡脚。
用一个桶,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板凳上,花溪能挨着木桶,所以坐在床边,古扉不行,只能坐在板凳上。
他有些不满,抬起小脚丫踩花溪的。
没什么威力,花溪全当撒娇闹别扭,没怎么理。
她在看明生的话本,古代实在无聊,没什么娱乐,这么点时间也做不得别的,索性入乡随俗,看一看古代的话本。
开始会觉得俗套,看下去就好了,基本都是短篇,看完一个刚好泡完脚。
因着热水不易的原因,特意泡到它凉的不能再凉为止,否则浪费了它的价值。
上床时是花溪抱着古扉的,古扉穿着她的衣裳,大了许多,提着裤腿,愣神的功夫被她整个人弄到床上,擦了擦脚丫子让他去里头睡觉。
古扉滚了一圈,愉快的踢着墙来回转动。
花溪这边也擦好了,将洗脚盆往旁边一推,就这么上了床。
示意古扉老实下来,吹了灯,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古扉已经不见了,今儿动静很小,没有吵醒她,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也不晓得去了哪?干什么了?
他最近总爱神秘失踪,花溪也没管,进空间转悠了一圈,把该干的活干完,再出来时,古扉还不见人影。
心里惦记着昨儿那三个人的事,花溪没怎么留神他,又去找了活干,不干的话情绪平静不下来。
这次和头两次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圆润的处理,所以担心不可避免。
去倒了洗脚水,回来简单洗漱了一下,泡上衣裳,最后把饭做了,古扉还没回来。
???
今儿消失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久?
花溪擦了擦湿手,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将人喊来,反而花了些时间到处找了找,前院和后院都去了,没找着,问了明生,明生说没瞧见。
长锦宫就那么大点,能去哪?
花溪每个房间挨个搜了搜,从一楼,一直搜到二楼。
*
古扉在二楼的阁楼上,阁楼是中空的,有一半盖了房子,一半只遮了屋檐,用来养花。
他藏在窗户下,旁边又有花瓶堵着,不仔细看瞧不见他的身影,花溪一定找不着他。
外面风很大,呼呼的刮来,安全是安全了,就是有些冻手,古扉哈了口气,等手缓过来,继续缝他的‘围巾’。
花溪说这个叫围巾,他也没见过,更没有听说过,是花溪老家的一种东西,挺暖和的,也很实用。
花溪给他缝了一条,过程他见过,很简单,就是一条平线,花溪缝的时候偶尔会因为办个事出去一趟。
他闲着无聊拿起来缝了几针,花溪没看出来,所以他应该也是可以的。
心里起了想法,登时开始实践,想给花溪也缝一条,因着没有把握,且想给花溪一个惊喜,所以没让花溪知道。
万一没缝好,花溪会说他浪费,先告诉她会缝一条围巾,结果没做好,花溪也会失望。
他自己经历过,知道那种感觉,很难受。
以前母妃经常说带他去哪哪玩?也经常说给他买什么东西,亲手做梅花酥等等,结果都因为九弟弟和各种原因没有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