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观他今天赶着投胎似的追过来的行为,更是傻逼中的傻逼。
沈瑜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想。
他早已知道他的小同桌是偷跑出来的小公主,长得漂亮才情出众性格也非常可爱,他总觉得什么人都配不上他的小同桌,可他是否想过,以他心中制定的标准,他自己……现在这样的自己是否能配得上呢?
这种念想突然产生,就仿佛是掀起了一阵海啸,猛烈的冲击着他心里的一种被称之为“三观”的堤坝,沈瑜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掐的手心里的肉疼。
他尝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卑微。
就在他被这种卑微打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的时候,前方的路虎停住了。
片刻后门开,少女艰难的提着裙摆,拎着琴盒从车上下来了。
她双脚甫一沾地就奔跑起来,似乎急于逃离那辆路虎一样。
沈瑜怔了怔,随后他看见连乔“哎哟”了一声,整个人就一头栽进了花坛。
“连乔!”仿佛整颗心都随着她的跌倒而猛然下坠,沈瑜大吼一声,飞奔着冲过去。
连乔终于栽在了这双懒得脱下来的高跟鞋上,她想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路虎不坐,为了某个没钱没心又没肺的穷小子下来走路,这下好了还给自己崴了,崴就崴了吧,怎么能摔的这么四仰八叉的!这花坛里种的都是什么植物啊!她穿的裙子是无袖的哎!扎人扎的疼死了!
都怪沈瑜,一切的一切都怪沈瑜!!
连乔气的简直想哭,当看见沈瑜绕了好大一圈儿奔将过来的时候,她火冒三丈,用她完好的那只脚踝狠狠的一脚踹在沈瑜的腿上。
她这一下踹的是用了吃奶得劲儿,外加上这堪称人间利器的细高跟儿鞋,沈瑜闷哼一声,直接给她踹跪下了。
“你别过来你!”连乔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走吧,你赶紧走!”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沈瑜也顾不上自己疼了,手忙脚乱的去扶连乔:“现在又让我走是怎么回事儿!”
这种直男问法直接让连乔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她拼了命的挣脱沈瑜的动作,冷笑道:“是啊是啊,我吃饱了撑的让你来的!你大忙人,我不该用我的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你,给你增加困扰了!”
沈瑜又被她踹了两脚,两人拉扯半天谁也没站起来,还都更狼狈了,沈瑜对这种无法掌控的失控情形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暴躁,他干脆霸王硬上弓,强行扑过去搂着连乔的腰把她从花坛里挖出来。
“你别碰我你!走开啦!”连乔尖叫。
“对不起!”沈瑜说:“我一不小心忘记了!”
“是啊是啊你忘记了!”连乔说:“不重要的事情忘记也很正常!我并没有因为你缺席而感到任何的遗憾,我还很庆幸你没有来呢!”
沈瑜:“。”
他放弃争辩,勉强站稳了,弯下腰去替连乔抚平皱巴巴的裙子,连乔则倚在他的臂弯和胸前,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些暖意,渐渐的冷静下来。
忆起与沈瑜从相遇到相识的过程,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因为他人的一点关照就上头的小疯子。
“我想过了。”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其实不应该对你发脾气,因为不是你要来的,是我自作主张请你来的。”
沈瑜的动作顿了顿。
连乔:“你也没有承诺过我一定会来,所以本质问题在我,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挣了两下,低声道:“你放手吧,我换鞋。”
沈瑜没吭声,半扶半就着她到花坛边坐下,连乔从双肩包里拿出小白鞋来换上,平静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喊你玩儿什么的,还把我的生活观念强加到你的头上,我也不会再乱跟你发脾气了。”
她道歉道的挺真情实感,沈瑜怔了怔,不禁有些怀疑这道歉背后的真实性,此时连乔已经换好了鞋,她把高跟鞋放进包里装好,又拿了外套出来披在身上。
“还害你白跑一趟。”她说:“打车来花了不少钱吧,我打车载你回去。”
沈瑜:“我是因为要陪我舅舅去医院看病。”
连乔:“哦。”她耸耸肩:“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连乔叫了辆车,两人依次钻进去,连乔
车子行驶的过程中,连乔一直贴着窗户而坐,和沈瑜拉开距离,一语不发。
沈瑜看她白皙的手腕和手背上都有些许在摔在草坪里造成的刮擦伤痕,不禁轻声道:“你疼不疼。”
“不疼。”连乔看着窗外说。
沈瑜张了张嘴,见连乔是真的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登时也有些气馁的把头拧了回去。
他这才发现,来时他担心连乔发脾气,可如今连乔不发脾气了,他反而更加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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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安一直萦绕在沈瑜的生活当中,因为渗透到了日常的每分每秒,先不说连乔上学放学不同他一起了,就连在学校的时光连乔也不主动跟他搭话了。
沈瑜本来也不是个热乎性子,独来独往是常态,连乔不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想不到去找话题搭腔。
两人貌似冷战,而实际上沈瑜犹自陷在一种迷惑里,连乔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如果是生气了,那连乔究竟是为什么生气呢?就因为他忘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邀约?
可是他也解释了,也道歉了呀,连乔也表示理解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沈瑜很是费解。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准时准点的到校上课,完成作业,表现的乖觉一点。
他隐约觉得连乔是发自内心的不希望他任性翘课的,这么做也许时间长了就能让连乔体会到他的向善之心?还有深藏在其中的道歉的意思,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可事实上并没有。
连乔每天看到的沈瑜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甚至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她旁边儿上课写作业。
她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由于自己不烦他了,所以沈瑜吃得香了睡得饱了,连生活心态都积极向上了。
原来真的是她一厢情愿,原来她真的是个大累赘一样的存在。
这么一想,纠缠她好多天让她睡不着觉的少女情思就更跌落到了谷底。
就好像自己捧着一颗珍藏的东西送到别人跟前儿,被人一挥手掀翻,弃之如敝履。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跟沈瑜这么千丝万缕的纠葛下去了,她都两天没睡好觉了,老是梦到空荡荡的观众席,梦到她等沈瑜从天亮等到天黑,半夜醒过来枕头都是湿的,那种傻子一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跟沈瑜这个狗东西快刀斩乱麻!
从无视他,把他从生活里踢出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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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的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期中考试迫在眉睫。
连乔跟吴飞飞他们一同布置完考场,男生们开始大扫除,学委贝依依道:“连乔,帮我一起贴准考证吧!”
连乔:“行啊。”
贝依依分了一叠准考证给连乔,又拿了透明胶带纸给她:“你从最后往前贴,我从前面往后贴,贴的时候贴角上贴牢就行了。”
连乔点点头。
贝依依一转身,就被刘光他们抓到了,一群人开始起哄。
“卧槽贝姐,这是你啥时候的照片儿啊!也太傻了吧!”
“你闭嘴!那是我初中的照片!”
“刘光你长得怎么像我奶奶啊!你这头多长时间没剪了啊!”
“我照道明寺留得好吧!奶奶你个腿儿!”
“班长你别说了,你的平头像极了劳改犯。”
“有没有乔姐的啊!我想看乔姐的!”
“艾玛!从小美到大就是你了乔姐!”
“为什么你的证件照跟我们的不一样!”
连乔心想说薇顿那边儿要求所有的女生拍证件照都要化妆上镜的,笑了笑道:“我这个是找了证件艺术照机构专门拍的,高P。”
“还有这种操作!”
“对呀。”连乔说:“她把你左半边脸修好了以后,Control C加Control V,镜像翻转以后再拼到一起,就是一张完美的脸了,所以你会觉得他们拍出来的证件照特别周正,特别的不像你本人。”
“啊!黑科技啊!”
“原来如此!”
连乔跟着他们一起笑了一会儿,翻了翻准考证,发现最后一张是沈瑜的。
她撇了撇嘴,似乎生怕别人看见起哄似的,偷偷的将他的证件照盖过,转过身去打算贴了拉倒,可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把沈瑜的准考证翻过来细细的看了两眼。
上面儿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沈瑜大头照。
这可能是前两年的照片儿,沈瑜的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服帖,支棱的像个漫画男主,长得也和现在稍稍有些差别,表情是一贯的臭屁,连乔忍不住摸了摸照片儿上的某人的脸,在心里感慨怎么会有这样一张脸啊,就精准的长在自己的审美上,还这么上镜,连证件照都帅的这么霹雳无敌炸。
她又摸了摸,觉得自己像个爱抚孙子的变态欧巴桑,于是恋恋不舍的把准考证贴在了墙角的桌子上。
话说,小半个月之前,沈瑜还信誓旦旦的跟她承诺,期中考试一定不会鸽了。
连乔倏地感到一阵百味杂陈。
这样一个承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当真,有没有放在心上。
她一面贴着准考证一面想,如果沈瑜信守承诺明天来考试了,那她就——主动跟沈瑜打个招呼,还能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做好朋友、好同学。
连乔给了自己一万个台阶下,殊不知第二天的考试日,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沈瑜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最后一门课考完,铃声打响,连乔将试卷交上去,亲眼看见监考老师在缺考的名单上写下了沈瑜的名字,她失魂落魄的收拾了书包出门,在路边应着斜阳走了一段儿,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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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在接到竞标会时间变更通知的时候,整个人气的差点儿没从椅子上翻下去。
“有毛病吧?定好的周日,为什么改成周三啊?他们这群人都不上班的吗?”
安亦平道:“你傻啊,人家这是本职,你那是兼职,租用场地变动很多的,你真是少见多怪。”
“可我周三要参加期中考试。”沈瑜说。
安亦平:“你这理由还真挺好笑的,对不起主办方,我来不了,因为我要期中考试。”
沈瑜:“那是一年一度的期中考试!”
安亦平:“说得好像以前不是一年一度似的,你不是照样鸽!而且我记得你们那个主任说,缺席期末考才会涉及到退学吧?那……也不是不可以。”
沈瑜:“可我这次答应了我同桌一定要去——检验我的学习成果。”
安亦平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
沈瑜:“要不……你替我去?”
“竞标还是期中考试?”
“当然是竞标啊!”沈瑜醉了。
“那还不如让我去替你考试。”安亦平掀起眼皮:“你看我像是会喊价的样子吗?买个菜我都不会砍价。这种涉及大额资产的商业活动,我不参加。”
沈瑜:“那我怎么办啊?”
“你自己想啊。”安亦平说:“想要创业的是你,又不是我。”他沏了杯茶,用茶杯盖儿撇了撇茶沫儿:“向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想要什么就肯定的付出些什么,当年轻人创业那么容易呢?不过风险越大获益肯定也越高就是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可是我真的答应了我同桌。”沈瑜轻声说。
他想起自己之前规划的蓝图。
如果不抓住机会,就如安亦平所说的,十年他都未必能成为沈志成那样的人。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这样卑微又没有话语权的生活,过多少年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管了。”他说:“这次先把竞标项目拿下来。”
“是啊,大不了回头去负荆请罪嘛。”安亦平笑道:“小姑娘还不好哄么?”
沈瑜:“不好哄。”他有点儿怨念的抓了抓头:“她两个星期没给我好脸色看了。”
安亦平:“不会还是因为上次那事儿吧?”
沈瑜:“是吧。”
安亦平:“两个星期了还没完?”
沈瑜:“所以才说难哄啊。”
安亦平斜眼儿:“你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