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0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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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真没想过要跟何楚尧对峙法庭,那样无形中对小布丁也是一种伤害,他也万万没想到,何楚尧会不要脸到走法律途径争孩子。
  当初他放狠话,打不赢何楚尧,他不姓谢,是被何楚尧的话给激怒,他没想到何楚尧连孩子病情不顾,竟然只想着争什么抚养权,那天回到病房弹琴时他都在生气,更多的是难受。
  他连季星遥和慕靳裴的事都搬了出来,他以为何楚尧会自我反省,作为小布丁亲爹,他会想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也天真的以为,何楚尧会学着季星遥和慕靳裴的隐忍,会试着站在小布丁的角度考虑,慢慢消除跟孩子的隔阂,在孩子最后的生命里留点温暖。
  结果这个傻逼,还真的起诉到法院了。
  起诉就起诉吧,他应诉。
  这回不把何楚尧打的倾家荡产,他真改姓慕。
  谢昀呈到现在提起来胃都疼,“何楚尧的财产,属于小布丁那部分,他一分都不能少给,之前给小布丁花的钱,他也必须得支付。”
  “我晚上的航班回去,明天月月第二个主题的展览,你拍成视频给我。”
  季星遥:“没问题,你先回去忙。”
  两人又商量了下请哪些律师。
  慕靳裴听得懂法语,思虑了片刻有些话他要不要说,可看着女儿给小布丁的那幅画,他又觉得,小布丁回到何家,不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温暖。
  现在谢昀呈跟季星遥是局里人,看事情不如他这个局外人理智冷静。
  慕靳裴侧脸,跟季星遥说:“律师请一个就够了,负责争取小布丁的抚养费,至于她的监护权,不用找律师,你自己去争取。”
  他说了这么多,季星遥抓住的重点竟然是:他会说法语?
  她一直以为他不会,也听不懂,所以以前在一起时她经常自言自语自娱自乐的那些话,他岂不是都听得懂?
  慕靳裴放下月月,“我跟星星说几句话,你自己去欣赏你的画,按照顺序来,看完后跟我说说你的感想。”
  月月很听话,知道他们大人有要紧的事。
  慕靳裴安排保镖看着月月,他示意季星遥:“到外面说。”
  这是七年来,三人第一次坐一张桌子上。
  谢昀呈拿出雪茄,一支不少钱,他没爱给慕靳裴。
  季星遥现在思绪回来,“你刚才说的只请一个律师,抚养权我自己争取什么意思?”
  慕靳裴:“小布丁的情况复杂,你们跟她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她也不是你们收养的孩子,如今亲爸找到了,人家领回家合情合理。”
  谢昀呈扫他一眼,这不是废话么,谁不知道,他把手里的雪茄丢给他,“麻烦你说重点!”
  慕靳裴没抽,把雪茄还给他,“太贵了,我抽不起。”顿了下,“你这么有钱,麻烦你把上次欠的餐饮费结了。”
  谢昀呈被烟雾呛到了,直咳嗽,差点呛死。
  季星遥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好奇。
  慕靳裴看向季星遥,言归正传,“现在你们唯一的胜算就是在法官面前打感情牌,这张感情牌你来打,比一个顶尖律师团队来打,效果都会强上百倍。”
  “你作为孩子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母亲,你得把你想留小布丁在身边的那种强烈感情表达出来。”
  季星遥若有所思点点头,可到时要面临的对手是专业律师,而且何楚尧请了好多人。
  她还是挺担心,怕自己搞砸了。
  慕靳裴接着道:“你跟谢昀呈分工,他负责找不利于何楚尧抚养小布丁的证据,你负责反思你跟谢昀呈在这六年里,作为小布丁临时的监护人,你们哪些行为是失职的,是不利于小布丁成长的。”
  顿了下,“比如,谢昀呈滥情。”
  “比如,他没责任心。”
  “还比如,他打人进了警察局,这说明易暴怒,不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有家暴倾向。”
  谢昀呈:“……”他缓缓吐出烟雾,“有些人,嫉妒我就直说,别趁机诋毁。”
  慕靳裴懒得搭理:“这些会是对方律师在法庭上质问你们的,也是何楚尧能赢得抚养权的一个关键,你把这些提前列出来,准备好怎么回答。”
  略顿,“我也会把所有不利于你们的点列出来,到时跟你列出来的碰一下,尽量做到让对方无懈可击。”
 
 
第78章 
  月月来到那幅《钟楼小精灵》前,她特别喜欢这幅,在她心里也最特别。星星带她自驾游过五十号公路,带她去小镇看过钟楼,还给她讲了钟楼小精灵的故事。
  星星也画了一幅精灵,跟她这幅不一样的地方是,星星那幅画上面有个老人的背影,他手掌拖着小精灵。
  她问星星,那位老人是谁。
  星星说:是张伯。
  她没见过张伯,但见到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张伯,因为星星也喜欢他。
  “哦,对不起。”月月刚才只顾着看画,往后退撞到了人。
  她撞到了一位…爷爷?
  应该是。
  他两鬓都有了白发,带着墨镜,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位爷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看她,连她的道歉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月月仰着脑袋,“我撞疼你了吧?对不起。”
  “没关系。一点儿都不疼。”那位爷爷声音沙哑,他半蹲下来,依旧戴着墨镜,“你是月月?你的钟楼小精灵特别棒。谢谢。”
  月月眼睛亮了,嘴巴不由张成O形,这位爷爷好厉害,竟然猜到了她就是这些画的小主人。
  不过她好奇,“为什么谢谢我?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喜欢我的画,也谢谢你来我的画展。”
  月月边上有保镖,直直盯着他看,他跟月月挥挥手,便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月月接着看画。
  展馆后面的院子里,慕靳裴他们三人还在商讨小布丁抚养权的官司,手机响了,他跟季星遥歉意地点点头,到了别处接听。
  储征汇报,“慕总,张伯来了画展,两分钟前刚离开,他昨天还去了一家房产中介,打算买房子,他看中的那个小区就在季小姐画室大厦附近,走路也不过十多分钟时间。”
  “对了,张伯新办了号码,注册了社交平台账号,只关注了季小姐给月月注册的那个账号。”
  他征求老板意见,要不要继续跟着张伯。
  慕靳裴:“用不着。你们跟踪他他有数。”只不过是懒得甩掉。现在他愿意露面,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也在考虑着要怎样慢慢进入星遥的生活里,他们就没必要再打扰。
  “人都撤回来。”
  “好。”储征又问:“那要不要通知季小姐?我这边需要配合您做什么?”
  慕靳裴不打算再插手季星遥和张伯之间的事,他们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
  张伯慢慢老了,他只有星遥这么一个孩子,他们之间最要紧的是要怎样消除曾经的隔阂,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在一起。
  这绝不是让他们立马碰面就能解决的。生硬的没做好心里准备的见面反倒尴尬,弄巧成拙。
  “让他们顺其自然。”
  储征发现老板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处理亲情问题有了经验之谈,也许为人父之后就慢慢变成熟。
  挂了电话,慕靳裴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回院子。
  谢昀呈在飞机上没闲着,十多个小时一直在加班处理工作,这会儿人困马乏,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季星遥已经开始在手机备忘录列出谢昀呈的种种劣行,慕靳裴坐下,“他有没有同时交过两个或两个以上女朋友?”他问季星遥。
  谢昀呈活活被气醒,“诽谤有意思?”
  慕靳裴抬眼皮,两股不对付的视线在空中厮杀。
  他面不改色道:“一个接一个换,只算滥情不负责任层面,还有补救机会,你要两三个一起交往,这是道德败坏,法官轻易不会把孩子判给一个这样的父亲。”
  据他所知,何楚尧也喜欢玩,跟谢昀呈物以类聚,不过何楚尧再会玩也没谢昀呈会玩。
  何楚尧跟谢昀呈认识了十几年,他那点破事,何楚尧门儿清,到时在法庭抖出来,那得多热闹。
  他怕的,就是何楚尧掌握了一些谢昀呈道德败坏的证据,那谢昀呈想争取监护权的几率微乎其微。
  他瞅着谢昀呈:“没诽谤你也没败坏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到时被何楚尧打个措手不及。”
  季星遥扶额,她预感那天将会是一场比渣大会。
  她也看向谢昀呈,“到底有没有过同时交往好几个?”
  谢昀呈拿起桌上刚才只抽了几口的雪茄,再次点上,气的心口疼,“我拿我的人格保证,没有!”
  慕靳裴不轻不重‘呵’了声。
  那声‘呵’里传递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你有人格吗?
  季星遥暂且信他,毕竟他要不说话实话最后损失的是他自己。
  谢昀呈现在担心的是小布丁那边,他要怎么跟她说?
  不告诉小布丁实话又不行,她知道后肯定会很难过,她已经十二岁,法官会征求她的个人意见。
  到时她去法庭旁听,他那些劣迹斑斑的过往不就要毫无保留在她面前摊开?这多有损他温暖父亲的形象。
  谢昀呈用力吸了口烟,慕靳裴搭了他一眼,能猜到他为什么满面愁容,“我负责跟小布丁说你们要对薄法庭这事。”
  谢昀呈觑他,显然不放心,他吐出烟雾,“你?”
  “有什么问题?”慕靳裴站起来,“小布丁的经历,我感同身受,我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我明天就回。”
  他还要陪月月,先行离开。
  季星遥余光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拐弯走进展厅。
  谢昀呈看着指间的雪茄,细细琢磨慕靳裴那番话,什么叫小布丁的经历,他感同身受。
  抽了几口,他把烟熄灭。
  仿佛明白了,慕靳裴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被收养,他比同龄的孩子听话懂事,会察言观色,从不无理取闹。他怕慕温怀和裴钰有了孩子,就不要他了,他也总以为,慕家其他人是不欢迎他的。
  失去亲人,‘寄人篱下’的日子,他跟季星遥小时候没经历过,自然不懂那种滋味,但慕靳裴懂小布丁。
  ——
  回到曼哈顿,他们各忙各的,分工明确。
  晚上下班,偶尔会约在画廊办公室见面。
  上一次在画廊聚一块是为了调查坠机案,谢昀呈是局外人,慕靳裴是困在局里走不出的那个人。
  这一回正好相反。
  谢昀呈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今天回去给小布丁拿零食,他让家里厨师做了一些玫瑰蛋糕和布丁。
  慕温雅早已把零食装好,她不反对儿子养小布丁,但也不赞成他去跟人家亲爸争孩子监护权,可笑至极。
  “你这是跟谁赌气呢,非要和楚尧争孩子,人家是小布丁亲爸,你说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谢昀呈正在吃燕麦粥,这两天没怎么正经吃饭,胃有些不舒服,回来吃点热饭还被唠叨。
  “妈,您消停消停行不?”
  慕温雅哪会听:“我是你妈,说你也是为你好,你跟何家多少年交情了,你看你现在弄得鸡飞狗跳。”
  谢昀呈严厉纠正,“不是我要闹,是何楚尧他跟疯狗一样,现在逮谁咬谁!”
  慕温雅:“他妈妈跟我说了,你不让他见小布丁,搁谁谁不急?”
  槽多无口,谢昀呈懒得再辩解。
  那天在病房,小布丁知道自己身世后哭成那样,把被子蒙在头上谁都不见,捂得一头汗都不愿见人,何楚尧不是眼瞎没看见。
  最后科里去了,陪她弹琴,后来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可她依旧没有做好见何楚尧的心里准备。
  突然找到了亲爸,还是自己认识很久又一直喜欢的人,偏偏亲爸才新婚,就算搁一个成年的孩子身上都没法一时接受,更何况小布丁还是一个病重的,身体有严重缺陷的十二岁的孩子。
  不知道何楚尧那个傻逼成天在想什么,几天见不到孩子他就要起诉。
  谢昀呈突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他着急有个屁用!要是小布丁想看他,我能不让他去病房?”
  慕温雅纳闷:“那既然这样,你跟他闹什么,庭前和解吧,闹成这样不够丢人的,你们现在不是应该集中精力去照顾小布丁吗?”
  谢昀呈盯着母亲看,半晌,他道:“连你这么自私的人都知道要先照顾孩子,何楚尧他就是做不到,我凭什么要跟他和解?”
  慕温雅:“……”被噎无语。
  和解没可能,就以他对何楚尧尿性的了解,何楚尧争取到抚养权后是不会让他跟小布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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