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0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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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星遥被惊了下,打针的那只手不由一哆嗦。
  慕靳裴想抓住她手安抚,可抱着月月没法动弹。
  响铃结束,季星遥的表情慢慢放松。
  慕靳裴把月月换了一个方向抱,月月有点受惊,两只手下意识抬起想把慕靳裴往旁边推。
  “宝贝,是我,不怕。”他低声哄着她,亲着她的额头。
  月月渐渐平静下来,靠在慕靳裴左胳膊安稳睡去。她小嘴不时吮吸两下,眼睫毛也跟着扑闪。
  慕靳裴没忍住,又低头亲了女儿几下。
  季星遥深沉睡去,呼吸平稳。
  怕再有铃声响,慕靳裴腾出手,把季星遥那只没打针的手攥住。以前她抓着他的手才能入眠。
  他出差不在家就把手表留给她。
  时隔七年,即便她睡着了没意识,可刚开始还是不习惯,甚至有点排斥被人攥手,后来像是在梦里被唤醒了记忆,她不由主动抓住他的手指,那么用力,跟以前一样。
  慕靳裴浑身僵了僵,来自她指尖的温度,瞬间填满他空了很多年的心。他拿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只有她睡着了,他才能看到她从不示人的脆弱。
  另外两袋盐水输完,最后一袋的液位已经下来。
  慕靳裴轻轻把季星遥手放在她腿上,他按铃,同时叫醒季星遥:“遥遥,打完了,马上拔针。”
  他的声音混合着铃声,季星遥突然睁眼,恍惚了数秒,迷糊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坐直,“几点了?”
  慕靳裴:“马上六点。”
  季星遥歉意道:“不好意思,折腾了你大半夜。”
  慕靳裴:“没事。”
  天亮了,他偷来的那段短暂的幸福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时一直抓着他的手,对他的态度依旧客气疏离,不过语气比之前平和不少。
  护士过来拔针,不由多看了眼这高颜值的一家子。
  从急诊大楼出来,迎面遇上骆松。
  骆松夜里接到急诊电话,有个孕妇状况不好,需要他过来。五点半才顺利下台,又累又饿,他到外面吃了早点,回办公室打个盹。
  慕靳裴还不等骆松询问,他说月月没什么,是季星遥。骆松看着季星遥,她精神不怎么样,“怎么回事?”
  “老毛病。”
  慕靳裴在这,骆松欲言又止,“等结束了过来,我再给你调理调理。”
  季星遥点点头,别的没说。
  慕靳裴问骆松,“要不要叫醒月月,你跟她说说话。”
  骆松摆摆手,“让她多睡儿。我们昨天才见过,天天视频。”他把耷拉下来的毛毯给抄上去,“你们快回去吧,我晚上下班去看月月。”
  慕靳裴特别羡慕骆松,羡慕他能想什么时候见月月就什么时候见,羡慕他能天天跟月月打电话视频。
  更羡慕,月月喊他爸爸跟他撒娇。
  和骆松道别,季星遥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慕靳裴:“我有车,在停车场。”
  季星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昨晚他跟她一块坐救护车来医院,哪有时间回去开车?
  慕靳裴:“后来让司机开过来。”
  输液室空调温度低,她路上疼得出了一身汗,他怕她着凉,就让负责她安全的保镖把车开到医院,拿了他西装过来。
  季星遥昨晚疼得快晕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慕靳裴抱着月月,手里就有西装,她也没多想,以为是他从骆松办公室临时找来。
  快到停车场,月月醒来,睁开眼,她彻底懵了。慕叔叔的怀抱怎么成了她的床?还是露天的床。
  她眨了眨眼。
  花了大半分钟,凌晨时的记忆才回来。
  “星星呢!”她转脸却没看到人。
  “这儿。”季星遥绕过去。
  慕靳裴把月月竖着抱起来。
  月月伸手抚着季星遥脸颊,“星星,还疼吗?”
  季星遥嘴角微微扬了扬,“不疼了。”
  到了车跟前,慕靳裴打开后门,把月月放上去,他刚要起身,月月一把抓住他,“叔叔,这是你的车吗?”
  慕靳裴点头,“是我的车。”
  月月明显松了口气,有车就好。
  “怎么了?”
  “哦,没什么。”月月灿烂一笑。有车就好找对象了,等再过几天,她就能给星星介绍对象。
  季星遥和月月坐后排,慕靳裴亲自驱车。
  清晨的太阳冒出了头,这座城市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月月趴在窗边,感受热闹。
  季星遥支着头,望着她那侧车外。
  凉席席的风从这边窗口进,扬起两人的长发,又从另一边的窗绕出,来来回回。她们专注看路景,任由头发被调皮的晨风吹乱。
  慕靳裴不时从倒车镜看她们一眼,他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季星遥今天没法带月月到处逛,便把这个殊荣给了慕靳裴,慕靳裴求之不得,又感激不尽。
  他跟女儿多了一天的相处时间。
  月月:“叔叔,你带我去逛逛胡同吧,我想看看它们长什么样,我想画下来。”
  “好,爸…”爸,后面那个字没说来,他意识到自己口误,刚才脑子里一直想着今天要陪女儿做什么,结果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他赶紧改成,“点钟我们就出发。”
  “八点?”月月担心,“这么早,那边开门了吗?”
  月月没发现异常,慕靳裴松口气,“胡同不用开门,它们是一条条小路,两边是四合院。”
  月月没见过四合院,格外期待。
  季星遥带月月回画室洗澡换衣服,慕靳裴把她们送到大厅。这栋大楼,这部电梯,还有那间画室,都是他不敢碰触的伤痛。
  他自觉在电梯口止步,跟月月摆手,“换好了衣服给我打电话,我上去接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慕靳裴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他没开车,小跑着去了最近的便利店,从便利店出来也是走一会儿跑一会儿,找了一家早餐店。
  等他再次折回画室大楼下,月月的电话正好进来,“叔叔,我打扮好啦,你可以上来咯。”
  慕靳裴刚跑到楼下,平复呼吸,“马上。”
  月月穿了公主裙,天热,季星遥给她扎了一个丸子头,她对着镜子涂防晒霜,那模样,仔细又认真。
  “星星,”她从镜子里看季星遥,“在家照顾好自己,要是不舒服,你给慕叔叔打电话,不管我们在哪里逛,我们都会马上回来陪着你,记住咯。”
  她这话跟曾经慕靳裴那句‘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我在哪我都会赶来陪你’,如出一辙。
  季星遥晃神半刻,“好。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防晒霜涂完,脖子,胳膊上她都涂了,背上她的小包包,又给了季星遥一个吻。
  门铃响了,“月月,是我。”
  “来啦。”月月边跑边回应。
  季星遥刚洗过澡换了睡衣,没打算跟慕靳裴打照面,她在休息间没出来,叮嘱月月:“把门带上,玩得愉快。”
  慕靳裴一手拎着打包来的早餐,另一手拿着一只保温杯。他半蹲下来,“宝贝,把这个给星星送过去,我们俩到餐厅吃早餐。”
  “好。”月月一只小手拿不住保温杯,她索性抱在怀里,“等我。”她一溜烟抱进画室。
  “星星,吃早饭啦。”她把饭和保温杯放茶几上。
  季星遥闻声出来,那个熟悉的保温杯映入眼帘。月月已经跑了出来,门合上,画室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保温杯里不是咖啡,是一杯加了蜂蜜的温牛奶。
  ——
  月月画展那天,骆家所有人到齐。他们事先没告诉月月,直接到了展馆给她一个惊喜。
  月月看到一家人站在展馆前,她高兴地原地跳起来,连蹦了好几下,又开心地转了几个圈圈,然后像匹小马一样,飞奔而去。
  骆松蹲下来,伸开双臂准备迎接女儿,骆妈妈斜他一眼,“别自作多情了,不是找你的。”
  说着,还踹了儿子一脚。
  骆松猝不及防被踹,差点歪倒,还好反应快,用手撑地站起来。
  “奶奶!”
  骆妈妈一把抱起月月,连着亲了好几下。
  “看到了没?”站在不远处的裴钰跟慕靳裴小声道:“谁付出的最多,她跟谁的感情深,下意识就会奔向谁。”
  “当然,不是说骆松和周羽西就没付出,但肯定没有骆松妈妈陪月月多。一个家里,谁对孩子有耐心,谁花了心思陪伴,孩子本身就是一面最好的镜子,这面镜子从不失真。”
  裴钰的视线又落到季星遥忙碌的背影上:“就像星遥,她不爱自己的父母吗?肯定爱。她的父母不爱她吗?怎么可能。可她跟张伯的感情最深。张伯对她的付出和陪伴,无人能及。”
  “再说谢昀呈,你现在要是跟谢昀呈发生了矛盾,月月肯定会下意识向着谢昀呈。”
  慕靳裴看了眼母亲,没接话。
  裴钰知道他不待见谢昀呈,“你不用失落,也不用羡慕嫉妒月月对谁谁谁比对你更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人家付出的比你多。”
  月月对外界感知迟钝,甚至排斥跟外界有接触时,谢昀呈花了心思带月月,带她看各种画展,哪里有画展,他就去哪里,给她挑启蒙老师。
  在画廊教月月的那个老师不是随便找的,不是绘画水平高谢昀呈才选。
  那个老师在教育机构待过,知道怎么跟月月这样的孩子沟通,建立信任,还能一步步引导激发她的兴趣。
  裴钰没再接着唠叨,她把儿子手拿过来,用力拍了拍,一切尽在了不言中。
  慕靳裴明白母亲说这么多的良苦用心,其实他也一直按照母亲说的那样做,做个像父亲那样能给孩子安全感的爸爸。

  月月现在跟他亲近,对他这么好,就是因为在她生日时,他给她设计了布娃娃,亲手缝制了娃娃的裙子。
  她一直记着他对她的那点好,那个布娃娃她随身携带,她那个小包包里,除了水杯就是那个布娃娃。
  慕靳裴没再打扰月月跟骆家人亲热,他进了展馆,一幅一幅,欣赏女儿的画。
  这次画展一共分两天,两个主题。
  今天的主题是‘精灵’,各种精灵。有她自己,有骆松的儿子,有小布丁,还有她的幼儿园同学。
  最特别的是一幅钟楼精灵,只有一个精灵的背影。
  各种有趣的,可爱的,甚至引人深思的那些画面,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她女儿,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六岁孩子的作品。
  季星遥忙了一上午,这会儿终于得闲看画。看展的人比她预想的起码要多三分之一,特别是下午,人流量明显比上午多。
  可能是有了媒体报道,不少家长下午带着孩子过来看展。
  《医院里的小精灵》今天C位出道,前面挤满了拍照的人。
  人太多,季星遥没去凑热闹,她往后退,站在远处看。
  慕靳裴也在看那幅画,两人之间隔了几米,他侧脸就看到了她,很巧,她正好转脸找人,目光对上。
  慕靳裴抬步过去,“小布丁最近怎么样?”
  季星遥:“不是太好,没什么精神。”谢昀呈原本答应了月月要来画展,可实在走不开。“等画展结束,我后天就回去了。”
  “星星!”
  慕靳裴和季星遥齐齐转身,谢昀呈抱着月月走过来,他今天跟慕靳裴一样,穿了正装,白衬衫黑色西裤,就是为了来捧场月月画展。
  季星遥惊诧,“你不是说…”当着月月面,她没把那句扫兴的话直接用中文说出来,月月熟练三门语言,中英西,跟她亲爹一样。
  她话说一半改成了法语,“你不是没空过来?”
  谢昀呈用法语回:“怕月月伤心,毕竟是她第一次画展。”错过就再也没法弥补。
  月月视线在谢昀呈和季星遥之间来回穿梭,“你们说的什么语?我怎么听不懂?”
  谢昀呈:“星星语。”
  “哇,好神奇。”月月羡慕的不行,她也好想学星星语。
  谢昀呈还有事要跟季星遥商量,“等会儿我再带你玩好不好?”
  慕靳裴接过月月,“叔叔带你看画。”
  “我要看小布丁的那幅,”
  慕靳裴把月月扛在肩头,月月成了人群里最高的人,俯视一切。
  谢昀呈接着跟季星遥用法语说道:“何楚尧起诉我跟你了。”昨天他收到了法院传票。
  何楚尧那天从医院离开就开始联系律师,高价聘请了不少专打离婚官司的知名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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