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遥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要穿盔甲。
慕靳裴解释:“不穿的话,球会打到我爷爷身上。”
奶奶自己笑了,“那只能说明你爷爷技不如人。”
打了半小时左右,爷爷奶奶有些累了,让管家收了球拍。
爷爷提出去看看直升飞机,四人在管家的陪同下去了后院停机坪。是架蓝白相间的飞机,造型颜色都是季星遥钟爱的那款。
慕靳裴看上去意兴阑珊,对直升机没有丝毫兴趣。
奶奶一直不理解,“靳裴,你怎么不备一架在家里,用着方便。”
慕靳裴:“用得少,放在那浪费。”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
直升机是他的禁忌,噩梦之一,也是伤口,来自他亲生父亲和母亲那边所有亲人的遭遇。
这些年他一次直升机也没坐过。
今天是季星遥第一次来家里,爷爷奶奶就把这架直升机当作礼物送给她和慕靳裴。
爷爷这么说:“你们什么都不缺,不过还缺架直升机,以后来这里就方便了,不用再开几个小时的车,星遥也能在空中看看这一带的景。”
慕靳裴本想婉拒,不过季星遥挺喜欢,最终他还是收下礼物。
慕老爷子拍拍老伴儿,“进屋去吧,你身上衣服单薄,别着凉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厚实,刚才打球他们都穿了户外运动装,打球时特别热,这会儿停下来不禁感觉有点冷。
几人回屋。
别墅内装修跟慕靳裴的别墅大同小异,一种低调的奢华。
老爷子和老太太回房换衣服,让他们随意看看。
季星遥看到了慕靳裴小时候的照片,有裴钰抱着他的照片,还有慕温怀带他赛车的照片。
她看看照片再看看现在的他,“小时候这么开朗,长大怎么就高冷了。”
慕靳裴‘嗯’了声,没回应。他牵着她,“带你去酒窖看看,挑几瓶红酒。”
去酒窖要穿过河流上面的拱桥,天冷,河水结了冰。
季星遥站在桥上往下看,庄园的美景尽收眼底,她指指河面,“要是在上头滑冰应该挺好玩。”
慕靳裴:“不能滑。”
“看上去冰冻很厚。”
“万一掉下去,再厚也不保险。”也不是没人掉下去过,前两年爷爷奶奶结婚六十周年,请了集团高管来庄园庆祝,顺便度假。
当时河水也结了冰,厚厚一层,几个孩子在上面玩,有个孩子就掉了下去,许睿下水救人,结果脚抽筋。
对他来说算不上阴影,倒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季星遥半开玩笑:“真要掉下去,你把我拉上来就行了。”
慕靳裴望着她的眼,“把你拉上来衣服也都湿透了。”他下巴微扬:“走吧,桥上风大。”他把她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
酒窖有专人管理,分两个区域,一边是葡萄酒酒窖,另一边是烈酒摆放。它们对温度和湿度的要求各不相同。
季星遥对烈酒不感兴趣,直奔葡萄酒酒窖。慕靳裴对酒窖已经很熟,不过还是耐心陪着她一起逛。
酒架上琳琅满目,各式酒瓶。
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迷离朦胧美。
她对红酒也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喝得多了就讲究口感。
“这里的红酒全是爷爷收藏的?”
慕靳裴双手抄兜,跟在她身后,“我们家每个人都有酒藏在里面。”
“一人一个区域?”
“不是,按照品种摆放。每个区域都有每个人的酒架,存放的数量多少而已,不过爷爷的酒最多,占用了奶奶的酒架。”
季星遥转头,“那你呢,存的多不多?”
“不算多,”慕靳裴:“都是以前存的,这两年没时间去收集。”
季星遥决定:“那我就从你的酒架上挑几瓶。”她突然来了兴致,“你别告诉我哪个酒架是你的,我凭感觉找。”
慕靳裴配合她,之后的时间里他一句话都没再多说。
季星遥没急着找,花了半个多小时先把酒窖从头到尾参观了一遍,酒窖呈环线设计,参观下来不会迷路也不用走回头路。
每个区域设计风格都不一样,光线和照明也不同。
“我现在要开始挑酒了。”她问工作人员要了一副手套带上。
慕靳裴示意他们,“你们不用再跟着。”
季星遥经过两个区域都没停留,那里也有慕靳裴的藏酒。
在第三个区域第二个酒架前,她驻足,小心翼翼从酒架上拿了一瓶下来,细细看瓶身上的说明书。
慕靳裴眸光很淡,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那个酒架,视线又很快收回,这是谢昀呈的酒架,上面的酒也全是谢昀呈的。
季星遥这么评价:“酒是好酒,不过酒精度对我来说偏高了点。”看完她把红酒原位放好,接着往前走。
在第五个酒架前,她再次停下。有个瓶身别致的酒瓶吸引了她目光,她没有丝毫犹豫,“就选它了。”
慕靳裴盯着她侧脸,“你都没看说明。”
“我对它一见钟情,不需要看说明,”季星遥把这瓶酒取下来,还是瞥了眼说明,酒精含量比刚才那瓶还要高一度。
这瓶酒高单宁高酸,存放了大概得有十年之久。
季星遥问他:“这是谁藏的酒?是不是裴老师?”她坚信她跟裴老师眼光一样,裴老师应该也是因为喜欢这个瓶子才藏了这瓶酒。
慕靳裴:“我的。”
季星遥微怔,还以为自己听错。
慕靳裴又重复道,“这是我藏的红酒。”
季星遥浅浅一笑,“所以你注定是我的。”
慕靳裴一瞬不瞬盯着她看,酒窖的灯光昏暗暧昧,他把那瓶酒拿了放回去,季星遥不明所以:“是不是反悔不想……”送我了。
后面那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慕靳裴的吻就落下来堵住她的唇。
酒窖的氛围蛊惑人,季星遥开始回应他。与之前的每次接吻都不同,以前那种只要亲吻,很轻,这回是深吻,忘情。
季星遥穿着平底鞋,身高不够,她踮脚仰着脖子,慕靳裴这回是双手将她抱起来离地。
工作人员虽然没跟着,但站在入口处随时等候差遣,有几个人的方向抬眼就看到亲吻的两人,他们默默低下头,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吻格外漫长,跟季星遥挑选的那瓶红酒一样,香醇悠远。
慕靳裴放下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很快归于平静理智。“再去挑几瓶。”
季星遥决定不再挑别的酒,万一待会挑了一瓶不是他的,破坏现在的气氛。“走吧,就要这一瓶。”
她把那瓶酒让工作人员装起来。
回到别墅,季星遥跟跟爷爷奶奶聊起酒窖,还有各种红酒,相谈甚欢。
今天家里的气氛跟平常不同,慕靳裴每次来庄园感受到的不是亲情,是压抑,那种压抑令人窒息。小时不懂,总以为是自己的身世让爷爷奶奶不高兴,后来才知道是母亲和姑妈姑父的爱恨纠葛。
自打有记忆以来,爷爷奶奶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笑容,他也是第一次跟爷爷奶奶打球,大概是沾了季星遥的光。
不可否认,季星遥的长相再加上她看似大气又没有公主病的性格格外讨长辈的喜欢。
就连奶奶都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星遥不忙时可以经常过来玩,酒窖里的酒呀只要你喜欢的,随意挑。”
爷爷也附和,“我还藏了不少烈酒,你有喜欢的就带回去。”
慕靳裴余光瞥向爷爷,这么大方实属罕见。那些烈酒就算是父亲和谢昀呈也没那么大面子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爷爷奶奶知道季星遥还挑中了慕靳裴的红酒,感慨缘分很奇妙,奶奶说:“那瓶酒是靳裴十八岁时放在酒窖里的,当时他妈妈还开玩笑,说等到他有了女朋友就开那瓶酒庆祝。”
季星遥偷瞄了一眼慕靳裴,他正好在看她,她莞尔,递给他一个调皮的眼神,好似在说: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
第24章
慕靳裴陪季星遥在庄园玩了一下午,晚上才回到住所。季星遥脱下羽绒服,精神不振,白天陪慕爷爷和慕奶奶她硬撑着,这会儿困得不行。
“你困不困?”她问慕靳裴。
“还行。”慕靳裴接过她的外套:“今晚你住三楼。”他的房间已经让管家整理出来,换了新的床品。
季星遥没跟他客套,回楼上睡觉。
慕靳裴去了书房,储征正等着他汇报工作还有私事的进展情况。
今天储征回了趟公司,带来不少需要慕靳裴签字的文件,还有几个项目计划书,书桌上摊了几份,桌角还有一摞。
电脑已经打开,咖啡在三分钟前准备好。
慕靳裴脱下手表放一边,他揉了揉眉心才拿起文件看。
储征见慕靳裴脸色不太好,满是疲惫,他很少见到慕靳裴工作时不在状态的一面,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慕总,要不您先休息,我们明早处理这些文件。”
慕靳裴:“没事。”顿了几秒,他说:“今天坐了趟直升机。”本能的生理反应,心里抗拒排斥,到现在都没调整好。
储征愣怔,直升机在老板心里比季常盛都是梦魇,他竟然坐直升机了,应该是想要克服这个心病。
他建议老板:“下次起飞前,您可以先坐直升机上适应适应,这样飞起来时可能会好点。”
“不会再坐了,”慕靳裴开始看文件,看似漫不经心道:“今天陪星遥转了一圈。”
储征:“……”
所以老板挑战痛苦模式,到底是仇恨的驱使还是爱情的动力?
有些话不是他这个属下该说的,他保持沉默。
处理好所有文件是两个半小时后,项目计划书还没来得及看。慕靳裴又续了一杯咖啡,到观景台上稍做休息换换脑子。
三楼卧室的灯还亮着,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他给季星遥发消息:【还没睡?】
季星遥:【应该快了吧。】她睡不着,困成这样还睡不着。
慕靳裴回到书房,储征正在看项目书,他放下咖啡跟储征说:“我去楼上,项目书上有疑问的地方你先列出来。”
他拿上另一份项目书离开。
敲门声响,还不等季星遥来开门,对面房间的门开了,是张伯。
慕靳裴解释:“星遥睡不着。”
张伯点点头,看到季星遥过来开门,他才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季星遥无精打采,“你怎么还不睡?”
“加班。”慕靳裴把门半掩,“不是说困了吗,怎么又睡不着。”
“我就这个毛病,倒时差要好几天,没事。”季星遥躺回床上,她看着慕靳裴,“你不累?”
“习惯了。”慕靳裴把落地灯调暗,“睡吧。”他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前,开始看项目书。
他坐在这里,季星遥更不困了,不过脑袋不昏沉也不觉得烦躁,她把枕头拉过来侧趴着,“我刚才做了个决定。”
慕靳裴‘嗯’了声,示意她说。
季星遥:“我想考飞机执照,等我会开了我就开直升机带你出去玩。”
慕靳裴抬眸,提醒她,“你跟M.K签的合同条款没忘吧?”
“哪条?”
“一年不少于六幅作品,你哪有时间考执照?”他不是反对她考执照,是他不愿坐直升机,只能找个借口让她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季星遥满眼是笑,“放心吧慕总,不会违约让你没面子的,告诉你个好消息,这几天我已经构思了三幅,等回去我就着手画,两个月内搞定,我还有《星遥3》和《星遥4》凑数,这就五幅作品,”
她支头,笑得别有意味:“我不是说要送你一幅画吗?”就是那个《执子之手》,她现在反悔了,“我先欠你,那幅我拿来交作业,这样就够六幅作品,就是说今年我还有十个月时间用来自由安排,足够我学飞行执照。”
慕靳裴:“……你哪来那么多灵感一下就构思出三幅作品?”
季星遥:“跟你在一起就有取之不竭的灵感,”她表情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这个真得感谢你。”
慕靳裴看着她的眼,她眼神认真,刚才的那番话不是随口拿来哄他高兴。
她对他来说也是奇妙的存在,自打跟她在一起他的头就没再疼过,圣诞节之前他还一度头疼到去医院拍片子,现在没有半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