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灯手指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在北门附近呢,应该是准备走路过去。”
这里离秋沥家不是很远。
他们都下了车。
秦祀腿长,方灯有些缺乏锻炼,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
“那儿。”方灯喘着气,“拐个角。”
他们刚转过去,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叫声,声音不大,只到一半,便似乎被硬生生掐断。
“怎,怎么办啊老大。”方灯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他,他们有三个人。”
而且,看着都很凶,就是混社会的。
方灯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战斗力基本还不如半只鹅。
“报警。”他只留下了那句话。
鹿念被那只手捂住了嘴,似乎是那块布片上,沁了某种迷药,她声音别掐断,只觉得四肢无力,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拖着她,想把她拖去那辆黑车上。
这小姑娘又弱又无力,一看就是被保护人得格外好。
莫干吹了声口哨,想着等下一切顺利,冯晓冉和陆阳说好付给他的酬劳能不能兑现。
“草。”莫干眼神余光看到那道修长的人影靠近时,他已经没来得及躲,双腿忽然一软,已经直接跪倒在地。
他原本拎着鹿念,这么一下,痛得松了手,鹿念手脚无力,落在了地上。
青年抱起了地上女孩,方灯吓得不知所措,报完警刚跑过来,他来不及和她说话,把她朝方灯一推,方灯脑子聪明,立马抱起她,不要命的往安大方向跑。
“你他妈的。”莫干回过神,怒骂,“你们是死的,去追啊。”
车上两个男人已经都下来了,这意外来得太突然,听莫干这话,他们迅速兵分两路,一边去追方灯,一边留下帮莫干。
莫干神情极其难看,“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来坏我的事情。”
“你是谁?”对面的俊秀青年面色很平静,薄薄的唇,甚至挑出了一个笑,只是笑容里的阴冷和戾气,已经完全遮盖不住。
“老子在这一带混的时候。”他轻声说,挽起袖子,眸色深黑,“需要知道你是谁?”
他是在街头流浪混出来的,刚离开陆家那会儿,安城大街小巷,哪一个角落没有去过,那么小一个孩子,想要靠自己活下去,为了生活,什么勾当没有做过?
后来因为她的原因,明面上不再做这些事情了,他需要把自己过得体面,让自己配得上她,但是,这不等于那些往昔的经历都不存在。
……
莫干咳出了一口血,里面夹着碎牙齿,对面男人一双好看凤眼,此刻只显得阴沉暴戾,他压着他的那只手,明明看着修长白皙,力气却比他还大。
碰到了硬茬。
他们当时和他说起鹿念的社会关系时,从来没有提起过,会有这么一个人。
方灯跑得气喘吁吁,那个男人追在他后面,他还带着个人,根本跑不动。
老大赶紧来啊……他已经真的不行了。
那人已经被一脚踢倒,像个皮球一样滚去了墙角,青年身材修长,容色冰冷,缓缓蹲下,拎起了他的衣领,像甩垃圾一样,直接摔去了墙角,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
方灯以前就知道,秦祀打架很厉害,当年他最开始认识秦祀,就是因为在网吧被欺负,是秦祀出手救了他。
“警察已经快到了。”方灯喘着粗气,“老大,你这风采不减当年啊。”
秦祀不太喜欢提起那些事情。
此时他也没多什么,从他手上抱过鹿念,她现在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青年蹙着眉,看向滚到一旁去的三人,神色阴晴不定。
“念念没事。”方灯忙说,“应该是那布上有迷药。”
已经可以听到警笛声。
……
鹿念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医院。
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还尚存,鹿念惊魂未定,看向一盘,现在似乎是晚上,窗帘外头没有一丝光线。
她很快看到了一旁的青年。
脸色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淡色的唇也抿着,他眉骨生得笔挺,闭着眼时,不见了那双清寒的眼,整个人冷意就去了七分,显出了几分甚至有些柔和的俊美。
似乎是在椅子上陪着她,就这么睡着了。
是他救了她。
鹿念侧脸看着他,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
当时,她看到他出现时,原本已经撑到了极点,见到他,似乎就终于放心的崩溃了。
青年好看的眉动了动,已经睁开了眼,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她,“醒了?”
鹿念,“嗯。”
他话一贯不多,“感觉怎么样?”
鹿念,“头还有点晕,别的都好。”
他点点头,“我去叫医生来。”
鹿念想问他,看他这模样,她在这里已经昏迷了多久了,他是不是一直这样陪着她。
“两天了。”他抿着唇,“我刚来。”
鹿念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她现在精神头不太好,一多说话,就累。
医生给她检查完了,她看着他,有太多想说,想问的。
他已经站起了身,直接说,“睡吧。”
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莫干把一切都供了出来,陆阳和冯晓冉也被逮捕,已经一起进了拘留所。
鸣鸿和邱帆都能感觉到,小老板这次是真的被触到了逆鳞,恼火了。
不过,也算是提前了进度,把陆阳的势力直接连根拔起,处理完了。
“小老板,之前和陆阳对接的那个主管,还用不用。”邱帆问,“还有之后继任的人,还是按之前说的?”
秦祀这几天,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在医院照顾鹿念。
他有时候也想,那个姑娘也是很可怜,爸爸一点不管,从小没有妈妈,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
虽然但是,他们小老板,照顾她似乎极心甘情愿,每天不怕累的往那儿跑。
“你们自己决定。”他淡淡的说,“我这几天都不来公司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叫安于通知我。”
“这……”邱帆说。
鸣鸿拦了一下他,轻轻摇了摇头,“好的,小老板,你放心去。”
发生了那种事情,女孩子现在,也需要他多陪陪。
鹿念头头疼得厉害,应该是那天迷药的后遗症。
她受了惊吓,原本身体底子就极差,病了一场,当晚就发起了烧,她都有些不敢想象,如果那天,秦祀没有及时出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的烧第三天就退了,鹿念实在是不喜欢待在医院,提出想回家。
她没有受什么外伤,检查结果也很正常,只是精神状态很差。
秦祀最后还是让步了,带着她回了家。
虽然回了家,但是这几天,她都在做噩梦。
秦祀推门进来,给她送水和药,他很细致,照顾她一点不嫌麻烦。
鹿念几天瘦了不少,面颊雪白,下巴尖尖的,轻声说,“谢谢……”
他摇头,简短的说,“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疏忽,她也不至于受这么一场惊吓。
鹿念声音小小的,闭着眼,“秋沥他们,还有我爸爸那边,去告诉他们我出院了么,我怕他们担心……”
听到那几个名字,青年好看的眉眼间似乎掠过一丝阴霾。
“告诉了。”他说。
他垂着眼,指尖有些紧绷,“这几天,暂时只有我照顾你。”
“谢谢。”鹿念声音软软的,并没有抗拒,或者提出要离开去他们那边。
他手指松了松,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不过,她神情实在憔悴,苍白,眼底的笑意似乎都不再有,像是蔫答答的花骨朵。
“等你好了点,想见,再去见那堆人。”他终于说。
她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就算再怎么想。
或者说,她心里,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且,她现在在恢复期,让她见他们,对恢复心情和身体都有好处。
可能是这几天,她对他的全然依赖和亲近,让他有些昏了头。
鹿念答得乖巧,“嗯。”
她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晚上做噩梦,梦到那辆黑色的车,那只手,和那些可怖的面孔。
尤其是晚上,睡觉时,格外害怕,一关掉灯就怕。
吃完药,又要睡了,鹿念有些怕,尖尖的下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像是林间恓惶的小鹿。
他低声说,“我不走,可以吗?”
就这么一直在这儿陪着她。
鹿念点头。
于是,他拿了椅子,像是之前在医院时一样,坐在她床边。
鹿念只觉得被窝里越来越冷,她一闭上眼,太阳穴似乎就一突一突的疼。
她浑身发冷,心里像是落了一个洞,盖再多层被子似乎也没有用处,而且很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恐怖的场景。
就像是陆家出事的那天晚上一样,惶恐,茫然,又无处。
“……可以上来,和我一起吗?”她细白的手指捏着被子边缘,睫毛颤了颤。
室内安静了下去。
她咬着唇,翻了个身,“不行的话,算了。”
话还没说完,床上已经一沉。
男人温暖坚实的身体滑入了被内,他从背后松松的搂住了她,没有遭到抗拒,于是随后,把她一点点收到了自己怀里。
鹿念翻了个身,微微蜷缩起了身子,把自己下巴靠在他胸口。
轻轻嗅着他颈窝的味道,他应该刚洗过澡不久,可以嗅到淡淡的沐浴露的余味,和他自己肌肤上的气息,很浅,闻起来像是雪松,混着一小点苦艾的气味,既清且寒。
临睡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t,领口很宽松,露出了大片可以被她看到的皮肤,顺着往上看,是他的喉结,有些紧绷的下颌线,和薄薄的唇,似乎比平时多染上了颜色。
鹿念却忽然看到他锁骨处生的一颗小痣,在那块冷白干净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像是雪地上落下的一抹朱砂。
整个人一下显得鲜活起来,没有那么冰冷。
脑子很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想再近一些看,细细端详那颗小痣。
女孩浅浅的呼吸落了上去,气息香甜温热,软软的唇几乎要吻到那里。
“别……”他身子僵硬,已经抑制不住的喘出了半声,声音很哑,想把她的脸转过去。
鹿念问了个很蠢的问题,“这是天生的?”
他整个人都差不多已经浑浑噩噩了,没多想,哑声嗯了声。
鹿念,“……”
她记得,自己上十五岁那年,被抢劫犯袭击时,救她的那个少年,一路抱着她,因为赶得急,制服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几颗,她视线朦胧,依稀醒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他锁骨下方,也有这么一颗小小的绯红色的痣。
当年,他们都告诉她,那个少年是林俊润。
作者有话要说:
敏感带,念念以后,多照顾照顾那。
问他舒服吗,某人还不愿意答,非得强撑忍着,可惜被身体反应暴露鸟。
四四崽真滴好娇啊(害羞捂脸),傲娇真好吃。
第51章
那颗小痣此时显得那么醒目。
她脑子原本昏昏沉沉,现在也不由得,全部都清醒了过来。
“当年,我被一个抢劫犯袭击。”鹿念说,“有个男生救了我。”
他身子僵了一下,神思逐渐重新恢复清明,显然已经有些意识到了,她正在说些什么。
“我记得,我看到了这颗痣。”鹿念说,大眼睛安静的看着他,“一模一样。”
他搂着她的手臂有些僵硬。
“你们都说,是林俊润。”
当时,她误以为那是林俊润,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想请他吃了饭,送了礼物,甚至,她还对秦祀提起过,可是他却一直没有任何解释,也从没说过那是他,甚至都没有反驳过一次。
青年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垂下,什么话也没说。
她终于轻声问出,“是你吗?”
……
在他灰色的少年时代,那些无处安放,不得不遮掩压抑的感情,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上。
他是个傲气的人,可是在她面前那么卑微,又渺小,甚至一句都不敢言明。
终于,他哑声说,“是。”
鹿念低声问,“那为什么?”
她弄不明白,那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他又是怎么救到她的,她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他们又吵了架,秦祀一直不见踪影,为什么可以在那个时候忽然出现救到她,救完后,却也一句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