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号?不是法号吗?”
“哦,是法号……他本命是什么鱼。”许映画耸肩,“对,就是榆木脑袋。”
能让许映画记住小哥哥的名字也实属不易,海王广撒网,哪记得谁谁谁的名字。
姐妹两站的角度很刁钻,都没发现刚才导盲犬出来的房间,此时门开了。
许映画并未意识到有何动静,兴致勃勃地问:“对了,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许意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饭盒。
这不是她做的饭,是从医院食堂直接拿来的,但是在许映画看来,她这个姐姐好像又恢复以前的情况。
许意言简意赅:“顾深远病了。”
“所以呢,你来医院伺候他?”
“不是伺候……”
“你怎么又变成家庭主妇了?”
“没有,不是,我……”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你怎么本性难移,就知道给男人做饭?”
“这是食堂的饭。”
“你没骗我?”
“没。”
“姐,我说句真心话。”许映画叹息,“你有相夫教子那功夫,还不如多日几次男人。”
许意点头:“好,下次听你的。”
这时,房门开了。
顾深远没有走过去,只是依着门框,看了眼许意,面无表情,“你别光听不做。”
“……”
☆、33
回头看见顾深远跟个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许意拧眉, “你出来干什么?”
这个男人津津有味听她们谈话就算了, 还煞有介事提意见。
她给他送上几天饭他还真当自己一回事。
顾深远没在意她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露出来的不友好,轻描淡写, “五分钟不见,想你了, 不能出来看你吗?”
“吃你饭去吧。”许意实在不想在妹妹面前和他调侃更多, 把手中的饭盒往他怀里塞去,“这次不是猪食,加了点蔬菜。”
加了蔬菜的猪食也是猪食。
不过既然是她亲自拿过来的, 味道自然比其他人送来的香一点。
顾深远问:“你不陪我一起?”
问也问得理所当然。
他之前的威胁虽然没有实行, 但对他们的关系有促进作用。
许意要想接近南宝的话必然会接触到他。
而他以孩子为理由和把柄,让她基本上处于半推半就的被动状态。
这就导致尽管他在感情处于下风,但实质上还是个掌握实权, 不能得罪的祖宗。
“不了。”许意拒绝得果断, “南宝说他想要去外面吃言言。”
“那你们早点回来。”
许意被他的口吻搞得稍稍头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你不出院吗?”
“医生建议再住十天。”
“哪个医生说的?”
“我让医生说的。”
“……”
这人有毛病吧。
他最近是享受住在医院里的生活吗。
要是出了院他和她就没有正儿八经接触的机会,更别说一日三餐都由她照料着。
“你最好早点出院,我没时间和你玩。”许意没好气道。
“嗯。”
顾深远敷衍得非常明显。
饶是粗大条的许映画也看出来她这个前姐夫有点不简单, 之前献殷勤的气质突然消失, 又他妈恢复以前不宜近人并且拽的跟二五八万的样子。
等房门关上后,许映画忍不住看向自家姐姐,“你肚子里又怀他种了?”
“瞎说什么。”
“那他凭什么嚣张, 你为什么还要听他话,依着他?”
说没有把柄,许映画都不信。
把柄自然是有,不过许意留下来给他送饭倒不是因为被威胁。
她只是因为之前顾深远守在她房间去逮小偷以及自己扇他的那巴掌这两件事,产生一定的心理负担,想尽快还给他而已。
“他之前帮过我,我顺便帮他而已。”许意说。
“他没拿南宝威胁你?”
许意没说话。
她不说话,许映画就懂了。
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为姐姐这件事,当妹妹的实在操心,一个不小心把漂亮的羊毛卷揉成了钢丝球。
“我之前就在想,顾深远居然没拿孩子威胁你留下来,当时还觉着挺奇怪,没想到是时候未到。他这几年半点记性逼数没长,脸皮倒是增厚三分,他有什么脸面用南宝威胁你?”
许意:“也不是……”
许映画:“姐,我理解你心情,这次真不怪你,咱们心疼孩子是正常的,软的不行咱们就来硬的,大不了和顾家打官司,你是孩子的生母,论抚养权,许家未必弱于顾家,再说你不是还有个牛逼轰轰的妈,她一开金口哪个老油条不给你走后门?”
许意:“好了别说了……”
许映画哪咽得下这口气。
尤其是当她想到姐姐居然还一天三次给顾深远送饭,只为争取和南宝相处的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一根玩具棍子,二话不说地冲到顾深远的门口。
本想用那根棍子去敲门敲出自己无人能敌的小太妹气势。
奈何——
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清咳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许映画听到这一声后下意识地侧首去看。
当一张熟悉的,久违的男人面孔落入眼帘时,她的内心由原先的燥热,转变为抓狂,再到惊讶,最后合成一种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愫。
啪嗒——
手里的玩具棍应声落地。
“许。”
“……二小姐?”
不远处的男人蓄着平头,五官硬朗深刻,薄唇微抿,嗓音既似冰拳清澈又如暗夜中的厉风骇人。
他眼睛上蒙着白布,完全是凭着声音辨认出许映画的。
看到小哥哥的第一眼,许映画就把手中的棍子扔下去了。
继而,她发现自己的发型不对劲。
二话不说,背过身,草草把鸡窝头整理一番。
恢复原先的美少女样却没自信地回过身,而是用一种求救似的目光看向许意。
许意:“他在和你打招呼,想要认识你?”
许映画:“……我不认识他。”
“那位是陈氏医药的总负责人,也是新上任的CEO,陈识余。”许意根据百度来的知识介绍道,“你别怕,把他当成普通人就好。”
“我做不到……”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好歹是许家小姐,之前在舞会撩欧洲小王子怎么没见你退缩?”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小王子我又没睡过。”
“……”
所以说,这个人,许映画睡过。
许意替许映画多看一眼那边的男人。
身材颀长,腰身挺直,确实有一种脱离俗世的不凡气质,只是这种气质一旦添上“陈氏医药”“睡过女人”的标签后,变得不是那么让人不宜相处。
“等我回去,我要搞死那条老狐狸,我要往他咖啡里加芥末。”许映画暗搓搓地咬牙,“许老狐狸,臭不要脸,竟然暗算我。”
她要是知道她一直避开的这个男人被许彦之安排给她照顾后,绝对不可能答应。
明明说好是来喂狗的。
“姐,你一定要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许映画抓住许意的手,“我还要帮你揍顾深远。”
“你别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不,我要插手,我怕你心软。”
本来想帮一手妹妹的许意听到这话,只能叹息,目光虽然同情,行动上却并没有给予帮助,甚至拍拍许映画的胳膊,说,“妹妹,你好自为之,欠下的情债,终究有一天会还的。”
说完,她便走了。
留下许映画一个人在男人和导盲犬间凌乱。
转念一想,这个男人眼睛不好,又看不见她,那她整理个毛线发型?
又或者,她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啦。”许映画夹着嗓子嗲嗲地说,“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急忙开溜。
谁知,导盲犬反应灵敏,速度快捷,直接追到她前面,挡住她的路,并且汪了两声。
许映画看着冲她昂首挺胸的大狗,瑟瑟发抖:“你干嘛?”
导盲犬:“汪汪——”
许映画欲哭无泪:“你再不滚开我把你毛拔了。”
导盲犬:“汪——”
它不会让她走的。
说好来照顾人,哪有走的道理。
许映画瞪着那条狗。
一人一狗互相对视很久。
最终,她忍无可忍,叫了一句。
“汪。”
-
医院附近有专门的儿童主题餐厅,许意和南宝去过不少次,环境优美口味独特,深受小孩子的喜欢。
来这里的多数是家长和孩子,也有少数小孩自己拿着钞票过来点鸡腿面包什么的。
午间日光刚好,许意和南宝坐在靠窗的位置,光线明亮,视野开阔,能看见外面各式各样的车辆和行人。
南宝安安静静地吃着手里的东西,每一口都很认真,也不浪费,会把自己觉得超级好吃的东西递到许意面前,“妈妈,你也尝一尝。”
许意象征性咬了口,“你爸带你去外面吃过饭吗?”
南宝认真想了想,“吃过,但很少。”
顾深远会把所有空余时间抽出来用来带小孩,但他本身的空余时间并不多。
许意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喝了口水。
她没必要去问小孩子关于她和顾深远之间的问题。
哪个小朋友不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何况她之前就在南宝的生命中缺席三年了。
如果可以她想和顾深远和平相处,每个周末两人都抽出一定的时间陪孩子。
但他这一次明显是在下赌注。
他要她做出极端的选择。
要么离开孩子,要么复婚。
他没有筹码,他只是赌她不是个狠心丢下宝宝的妈妈。
唯一让许意遗憾的是,他赌对了,就目前情况下来看,她不可能丢下自己怀胎那么多月艰辛生下来的宝宝。
如果她离开的话,不知道患得患失的小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因为赵琴兰的行为,对许意本身已经构成伤害。
童年的阴影,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
“妈妈。”顾倾南看着许意的眼睛,满是期待地问,“你是不是不会再离开我和爸爸了。”
“我……”
“爸爸上次和我说,让我缠着你,这样你就不会走了。”顾倾南咬着唇,“他还不让我告诉你这是他的主意……”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之所以告诉许意是因为这几天他能无时无刻地由妈妈陪着,感觉有些不太真实,所以想问清楚。
是不是以后都可以这样子,永远地见到想见的人。
许意眼睛有点涩,头一次知道小孩子的问题挺刁难人的。
既不能骗小孩又无法说出不伤人的答案。
她抬手用纸巾擦了擦南宝的嘴角,轻声道:“不管妈妈走不走,你都是小男子汉,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怎么舍得和南宝分开。
可是唯一不分开的方法只能是按照顾深远的意思,复婚。
下午。
许意再来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手里多了纸和笔。
顾深远挑眉:“你这是?”
“不是要复婚吗。”许意拨开笔帽,“拟个婚前协议吧。”
她的意思是并没有完全妥协。
复婚可以,但必须有协议。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顾深远说。
因为只是打个草稿,许意想到哪儿说到哪儿,“首先,我们如果复婚的话,关系并不是像之前那样,也不可能重新做回夫妻。”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