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0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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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有了……”那伍婆子念叨了几句,突然浑身抽搐,静了下来。
  顾老夫人喊了她一声,伍婆子睁开眼,恢复了原来模样,“唉,不好办啊,是这样,老夫人,咱们少夫人原非咱们侯爷命定的人啊。这占了人家的位置,叫人心里生了怨气,这才有所反噬。这事要是别人撞上,还真不一定有法子,亏您遇到了我,要平了人的怨,还了这债,咱们少夫人才能有喜呢。”
  顾老夫人忙又上前:“您说,您说!只要能为我顾家开枝散叶,要求您随便提!”
  “只要在东南方位寻个福地,找几个年轻女孩子接三碗血,我做法献祭给北海天女,传达了歉意过去,只要平了人家这口怨气,没有不成的。”
  “好,我这就准备,您看,今天能做法吗?”
  那伍婆子笑了笑:“好说好说,待我寻个良辰吉日,再提前来知会您。”
  顾老夫人将伍婆子送出门,堆着笑叫人打赏。转过头来,见周莺和陈氏忧心忡忡地瞧着她,顾老夫人挑了挑眉道,“你们都回吧”
  陈氏道:“娘,您怎么把弟媳和侯爷的事往外说?”没子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顾老夫人笑笑:“不说,怎么叫人替莺娘改命?人家讲了,是莺娘原不该嫁给长钧,这是报应,才叫他们没孩子。”
  她精明一生,见惯风浪,可不是这种随意轻信人言的人。到底是老了,胆子小了,什么都敬畏起来。
  周莺鼻尖发涩,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顾老夫人也不是完全不曾疼爱过她的。周莺点点头:“行,我听您的。”
  陈氏诧异地看向周莺,周莺低声道:“到时候,仙师再来,您叫人喊我。”
  **
  顾长钧回来,见周莺伏在榻上想着心事,他挥退了屋里服侍的人,洗漱换了衣裳,才轻手轻脚地朝她走去。
  手还未及落在那线条优美的背上,就听周莺闷闷的声音:“您回来了?”
  顾长钧笑了笑,过去坐在她身边,把人捞起来抱坐在腿上,“怎么了,娘又为难你?”
  周莺涩涩地摇了摇头:“林太医说没说,娘的病情如何?我瞧她越来越虚弱了。”也越来越糊涂,行事再没有从前的精明利落,那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开始求信鬼神。
  顾长钧神色凝重起来,显然他知道顾老夫人的病情,一直没对周莺说。
  周莺揪住他袖子,又追问了句。
  “不太好,其实我在犹豫,……在江南,她不大惯,吃不好,睡不好。可回了京城,她心里又惦记……”惦记那个远在千里之外,这世上唯余的她的骨血。
  周莺抿住唇,顾长钧都说不大好,说明是真的不好了。
  还有多少日子?
  这句话忍了忍,才没问出口,太残酷了。
  谁都没有再说话,顾长钧弯身将她抱起,朝里间去了。
  没几日就是元夕。江宁这边过节,很是热闹。顾长钧早应了周莺要带她出去游玩,安顿好家里,包了一艘画舫,和周莺沿着秦淮河一路下行,瞧两岸的灯光。
  河岸有名的江南贡院,学子们这天也都是欢脱的,临岸尽是笑语声。红色灯笼沿着河堤一路铺开去,绚烂得照亮了半空。
  烟火璀璨,望不到月,逐渐走远了,才见月儿破开云层露出脸。
  床头丝竹声不绝,顾长钧拥着周莺在船尾,看那些炫美的景致越来越远。
  夜风拂在河上,吹动周莺的碎发。顾长钧温柔的吻落在她白嫩的颈上,适才对酌几杯,伴着风月,人也跟着又几许醉意。
  相拥着上了马车,到府邸,北鸣来撩车帘,手顿在帘外。
  周莺捂着唇,从车里钻出来,未及落地,被身后的人一把扯住手腕,打横抱起来。
  穿过大门、二门,一路朝院里走。
  她一开始还羞得挣扎,后来就缩在他怀里不敢去瞧别人的神色。
  他抱着她进去,踢了门。
  带着几分醉意,来得格外孟浪。
  她懂。
  短暂的分别又要到了,他要送老夫人回京,一别又是多日。
  周莺身后环抱住他的腰,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顺从。

  越来越合拍。她愈发深信,她就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
  十六日,伍婆子早早上门,周莺叫人备了鸡血拿去祭台。
  用人命血祭,她做不到。
  若伍婆子当真神通,能瞧出这不是人血。自然她并没什么神通。
  叫所有人闭上眼的时候,伍婆子朝花园里埋了一样东西。
  做完法事,听了伍婆子的保证,顾老夫人放了心。待送了顾老夫人回房,周莺转头就叫人拿住了伍婆子。
  从花园里挖出一只盒子,表面是埋在“福地”里保佑家宅的神器,实则里头有几封仿冒笔迹的信,栽赃顾长钧私下与北人交易。
  周莺为这可怕的栽赃而胆寒。
  谁不知顾长钧伐北有功,用性命去抗击敌寇。转眼却被自己同朝为官之人,如此栽赃污蔑。
  他该有多心寒。
  一旦通敌,便是死罪!埋在这花园里,时时做个把柄,想掀倒顾长钧的时候,就拿出来做证据,叫他辩无可辩。
  那手,都伸到了内宅来,但凡有一点儿松懈,都会被趁虚而入。
  老夫人求孙心切,这点儿私心,也能成为险些害死顾长钧的利刃。
  将伍婆子送去给顾长钧,周莺将那赃物焚毁,严禁今日知道底细的人透露给老夫人知晓,不想她太过悔疚、懊恼,伤身。
  顾长钧决定暂不送老夫人走。四面环敌,周莺一个人在江宁,他不放心。
  顾老夫人遗憾不能回京参与祭礼,但想到那日伍婆子信誓旦旦保证周莺会有孕,她心里有寄托,近来很是高兴,开始忙忙碌碌的叫人裁绵软的料子,给未见影踪的孙儿做衣裳,又张罗给周莺补身体。
  旧日那些时光好像又回来了。有时周莺递茶给顾老夫人,有些恍惚,几乎分不出,这究竟是在旧日的侯府里,还是后来的江宁别府。
  周莺不厌烦地收下顾老夫人叫人送来的补品,转头推给尹嬷嬷。她常年在吃林太医配的药,旁的不敢碰。如今顾老夫人满怀期待盯着她的肚子,叫她紧张极了。
  她没注意到,这两个来月小日子不大正常。
  落云没在身边,秋霞刚接手屋里的事,也没警醒。有一日尹嬷嬷问起,她才慌了。
  似乎,一直没来?
  尹嬷嬷先激动了,忙不迭叫人去请郎中来。
  周莺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抱有希望。看了多少医者,都说她很难有的。可若是万一有了?艰难,不等于完全没希望吧?
  尹嬷嬷已经急得来回踱步了。
  周莺坐在帐中,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在幻想,若真的有喜,顾长钧会不会吓一跳?
  他会怎样?吃惊,还是高兴得大笑?
  若没有……又一回失望,失望罢了,慢慢也就能习惯。
  窗外如烟的声音:“张大夫来了!”
  尹嬷嬷一个箭步冲过去:“先生,快给我们夫人瞧瞧。”
  周莺听见张大夫低沉的说话声,给她请安。
  她陡然心凉起来,自打年关,张大夫每十五日来一回,上次过来,是年初五,这才十几天……若真是有,早该瞧出来了。多半是自己想多了吧。罢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夫人怎么不好?”丝绢覆在她腕上,张大夫指头点过来。
  “没什么,月信不调,老毛病吧……”
  听她说的晦气,尹嬷嬷急得跳脚,“大夫,我们夫人两个月没来了。”
  以前说起这些事,周莺脸皮薄,难堪,如今已是破罐子破摔,只当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斗智斗勇,我妈不让我写,呜呜,我来了,偷偷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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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如何了?”
  张大夫半晌不语, 急坏了尹嬷嬷,“大夫,夫人到底是不是有喜了?”
  秋霞劝道:“嬷嬷您别急, 等等看大夫怎么说。”
  张大夫收回手, 有点不敢瞧周莺, 神色尴尬地道:“夫人近来想是太过忙碌,顾不上休息, 我再加一味安眠的药, 助夫人入眠, 这些日子, 还是莫要太过劳累。待养一段时日, 也便好了。”
  帐内听得周莺低软的嗓音:“好,我知道了。送大夫。”
  能听出几许失落。
  顾长钧就在门前, 听见这段话。尹嬷嬷满脸失望,还想求张大夫再给仔细瞧瞧,夫人嫁过来一年了,一点儿动静没有, 亲家太太都急成什么样了,好端端的人,那么年轻,怎么就这么没福气呢?
  蓦地撞见顾长钧立在屋前, 尹嬷嬷话头一顿,忙去行了礼:“侯爷怎么回来这么早?”莫不是知道大夫来所以……
  顾长钧点点头,众人前来行礼, 他提步走进屋中。
  周莺坐起来了,穿着新做的淡粉对襟褙子,下着茉莉绣花裙子,才要起身,就给顾长钧箭步过来按住了,牵着她手问道:“还有什么不舒服?”
  周莺摇摇头,有些赧然。适才尹嬷嬷挺激动的,请大夫兴许动静大了,他都听见了吧?
  他抬手抚了抚她鬓发:“你没事就好,我恰巧在外院,听说张大夫过来,就跟来瞧瞧。”
  周莺默了会儿,抬头:“怪不好意思的,这些日子我还好,暂时先……别叫张大夫来了,好不好?林太医的药我接着用就是。”
  她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好不好?”
  顾长钧叹了声,伸手过去,将她身上褙子的如意扣一粒粒解了,“昨晚没睡好,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周莺点点头,顺从地除了褙子,撩开被角钻进去,顾长钧坐在床沿上,背着光侧脸瞧着她。
  稍嫌粗粝的掌心攥着她的指尖。很暖,也很轻柔。
  对着她的时候,他总是很和气的。
  她闭上眼睛,心道,该知足。这样能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还奢求那些不可得的,何必?
  可是鼻头泛酸,忍都忍不住,她别过脸,怕自己哭出来给他瞧见。
  顾长钧俯身在她耳后亲了亲,“待会儿我喊你起来吃药,睡吧。”
  外头来回事的婆子都给尹嬷嬷遣了,房门半掩,尹嬷嬷回头瞥了眼,叹了口气。还以为终于能有个喜讯,又落空了。瞧夫人适才模样,也不是不在意的。可惜,没福气……
  三月天,天气渐渐暖了,落云眼看要出嫁,周莺和顾长钧商量,带着大伙儿和顾老夫人一道出游。林间小道抬着轿子,去山顶吃自家田庄采的斋菜。陈氏也乘一轿,探出头来朝顾长钧打眼色,示意他们小两口先走。何苦慢悠悠的陪着老人家,好容易出来散散心。
  顾长钧神色不显,好像没懂陈氏的意思似的。待轿子转个弯,陈氏一回头,却见骑马的顾长钧和身后乘轿子的周莺皆不见了。
  陈氏笑起来,目光掠向背后的树林。有些艳羡的。自己夫妻二人常年不能相聚,身边又带着孩子,已经多少年不曾两个人牵手出去走走。
  顾长钧身前坐着周莺,马蹄飞驰,快速穿过林道。
  疾风擦过耳畔,伴着山林间的鸟虫鸣叫,阳光透过树隙洒进来,照在人脸上是暖暖的。顾长钧拥着周莺,信马朝前走着。
  也不想说什么,就这样静静抱在一起,就觉得十分满足了。
  嗅得到青草香,天高地阔。树丛枝叶的阴影笼罩在脸上,顾长钧垂眸凝视她发亮的唇。
  然后轻轻垂首,拥吻。
  周莺抬手拨开他头顶碍事的叶子,相视笑起来。
  他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温情不过一瞬,林深处一道破空声袭来。
  周莺还没察觉到危险,已见顾长钧陡然色变,将她推开。
  顾长钧旋身一跃,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拨开了力道强劲的疾羽。
  叮地一声,断箭射入身后的书上,箭头全没了进去。
  周莺下意识喊他:“三叔……”
  顾长钧翻身下马,勒住缰绳大喝:“走!”
  那马儿像听懂了他的话,带着周莺疾驰起来。
  周莺回过头去,见几个人影从林中掠出,将顾长钧围住。
  她紧紧抓着马鬃,几番快被马儿甩下去。
  身后顾长钧离她越来越远了。她久在闺中,如何懂得骑术。
  顾长钧怎么办,他会不会有危险?一直有人忌惮他,想害他,不死不休。远避到江南,仍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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