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去动物保护区了,大概下午才能回来,我是他的助理张凯,”张凯热情地让开门,“要不,您进来等等?”
对于这种日常被路人认出来的事,许愿没少经历过,她此刻心里存着事,根本就没往深了想,为什么身为沈郁助理的张凯,大多时间在M国工作,会认识她这么一个这三年才火起来的国内女明星。
“动物保护区?”许愿皱眉,“他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张凯热情地解释道:“我们沈总啊,当年捡到一只猫,其实那并不是猫,是只小狮子来着,所以就把它放到动物保护区里了,每年都让人来照看着,正好今年回国了,刚好趁这个机会,亲自去看看。”
许愿浑身一怔。
“猫?”
“没错,听说长得像个橘猫,所以就被认错是猫了,其实真的是只小狮子,现在都长成一只硕大的雄狮了。”
“……大橘吗?”许愿艰难地出声。
“是啊,就叫大橘,您果然和我们沈总是老相识,竟然知道大橘的名字,我跟了沈总这么多年,您还是第一个直接说出‘大橘’呢……”
不能怪张凯这么热情,身为沈郁的特助,他比别人更多了解老板的事,比如对于面前这位美得像仙女的女明星,老板绝对对她有意思,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就连手机里都存着她的照片,从来不关注娱乐信息的老板,却每天都会关注她的动态,还会派人去调查她和那位男团成员的绯闻。
总之,在他看来,这位仙女极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老板娘,自然要混好关系。
张凯自来熟地又说了些什么,都是些“出卖”老板的话,许愿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想起五年期前,她最后一次来沈郁家里时所看到的,地上那一滩血。当时她先入为主的思想,以为沈郁虐杀了大橘。
事实却是,大橘并没有被虐杀,而是被送进了动物保护区,那么那滩血,究竟是谁的!
脑海里恍然浮现沈郁手腕上横七竖八的疤痕,以及当年那张苍白得犹如白纸的脸。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许愿感觉自己仿佛掉入冰窟里,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里带着冰渣,每流动一寸皮肤,便生生的疼。
“他的确切位置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他。”
张凯犹豫了下,讨好归讨好,可这样私自报出来老板的确切位置,似乎不太妥,毕竟面前这位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老板娘呢。
他兜兜转转和许愿玩着文字游戏,许愿明白他的顾虑,也不想为难他。
原本要还给沈郁的鱼型玉坠,在手里攥得很紧,并没有交给张凯代交的意思。
她要亲自把东西还给他。
提到动物保护区,许愿首先反应的是哥哥所在实验室附属的保护区,于是电话打了过去。
果然,沈郁在那里。
“哥哥,帮我把他留在那里,”许愿面色凝重地对电话里说,眼睛看向掌心里的鱼型玉坠,目光软了软,“我有东西要交给他。”
挂断电话,许愿朝楼下走。
此刻她几乎可以确定,沈郁当年的离开,绝对有隐情。
不知是不是她太激动的缘故,在电梯里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来到车库时,这种眩晕感更加强烈,每走一步,身子就歪一歪,到最后,竟然直接朝地面扑过去。
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她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里,只可惜还未看清人是谁,她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59章 结局
许愿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四四方方的,像一个牢笼,只有一扇门通往外面,却打不开。
先是被下药,然后又被带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这熟悉的套路,让她想起了五年前安迎雪伙收买吴妄陷害她的事。
难道这次,又是安迎雪?
极有可能,毕竟沈郁再次回国了呢,保不准那个疯女人故技重施。
在药力作用下,许愿浑身没剩多少力气,检查了房门确实打不开后,只好摇摇晃晃坐回床尾,手撑着床面,缓解身体的无力感,眼睛不忘扫向四周,寻找可以防身的工具。
如果真是安迎雪所为,她可不敢存着侥幸,能够遇到另一个良心发现的吴妄。
没有窗户,也没有钟表之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房间里的摆设和普通卧室大差不离,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防身的棍棒之类,甚至于连电源开关都没有。
看来这屋里的灯光,是通过屋外的开关控制。
许愿皱眉看向对面墙壁,或者更准确地说,对面是一整面墙的镜子,看起来和普通的镜子无异,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她有个可怕的猜想——
或许面前的镜子墙,是一面双面镜,说不定此时正有一双眼睛,冷幽幽地站在墙的另一面。
盯着她。
这个有些扭曲的猜想,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许乘月静静地站在墙的另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间里的许愿,目光恰与她对上。
就像两人互相对望。
伸手描画着那熟悉的轮廓,指尖却只能触碰到冷冰冰的镜面,仍是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仿佛想要把这从来不属于她的模样,永远地铭刻在心里。
她承认,看到沈郁再次出现在许愿身边时,她失控了。
用在许愿身上的药,是她从许子鸣那里拿来。
许子鸣用来对付她的东西,她却用来对付许愿。
用来对付她深爱着的人。
真是可悲又可笑。
然而,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把她留在她身边的法子。
许乘月在房间外静静地坐了许久。
即使把许愿弄到这里来了,她自己却没做好准备面对她。
窗外夕阳西斜,许乘月在厨房里做了几道菜,都是许愿爱吃的,端着走到密室门前,犹豫了很久,直到饭菜上热腾腾的热气变得温和,才终于下定决心,开门走进去。
听到门锁动静,许愿抱着怀里的枕头紧了紧,心跳骤然加速,眼睛紧紧盯着门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她早在心里打了一肚子腹稿,如何诱导来人把目标放在钱上,而不打她的坏主意。
房门打开,看到那袭熟悉的身影,许愿愣了下。
“月月?”
完全暴*露在那惊诧的目光下,许乘月浑身僵住了。
许愿诧异过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猛地站起身,脚上一软,又无力地跌回床上,脸上表情依旧喜悦。
“太好了,月月你来救我了!”
许乘月没有回答,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旁边的桌子,把饭菜放下,声音如往常般温柔如水。
“饿了吧,过来尝尝,都是你爱吃的。”
“笨蛋月月!”许愿开心地开玩笑,“我还不多饿呢,在这里吃干嘛?咱们快回家吧,我要吃李妈烧的糖醋排骨!”
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忽然一撒,遮住了那苍白的脸。
许乘月柔声说:“想吃排骨了么?明天我给你带过来。”
许愿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扯平,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难道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
那微微带上点哭腔的声音,犹如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许乘月心口上。
疼得厉害。
她抬头,对上许愿不可置信的目光,语气温柔而坦然。
“是我。”
“为什么!”
突然遭到绑架,许愿怀疑过很多人,却怎样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许乘月。
她最信任的姐妹。
许乘月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许愿的手,许愿浑身无力,没能挣脱开,只好任由她拉着,转头过去生闷气。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我不后悔这么做。”
“在这里,你会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也不会有人能把你抢走。”
“本来就没人伤害我。”许愿闷声闷气地说。
“可是,沈郁回来了,”提到这个名字,许乘月声音沙哑起来,“我知道,他会带走你,永远地从我身边带走。”
这话说得越来越怪了。
许愿起先以为许乘月是缺乏安全感,不舍得她,可一转头,对上她深情缱绻的目光,顿时怔住。
她一直觉得很幸运,拥有疼爱自己的爸妈和哥哥,还有月月这样一个好姐妹,没有半点真假千金电视剧里那样,两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狗血剧情。
月月是她见过最美好贴心的女孩子,这些年来,她们两人的关系逐渐比和哥哥,比和爸妈都要亲近。
她从没想到,她对她竟是这种情感。
“你明白了,是么?”许乘月凝视着许愿,表情有些悲伤,“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曾经她从未想过,世界上会存在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爸妈的亲生女儿,被她占据身份的那个。
得知哥哥把许愿接回家时,她面上淡定,心里却慌得厉害,直到她见到了许愿,真正的许家女儿。
看着那个小心翼翼地躲在哥哥身后的女孩,那样的乖巧,那样的娇软甜蜜,原来,另一个她自己,是这个样子,与她完全不同的样子。
心里有根弦,忽然就被拨动了。
她向来善于隐藏心思,这样的喜欢,她把它隐藏得很好,直到后来沈郁离开。
许愿很难过,她却偷偷开心着,似乎挡在她们之间的障碍,随着沈郁的离开,而分崩瓦解了。
她会永远陪在许愿身边。
她保证过。
然而,沈郁又回来了。
然后,她们之间的障碍,变得更多了,更加无法跨越——
她是大伯父的女儿,和许愿是真正意义上的姐妹。
为什么,命运总要一次次给她开玩笑呢?
在她以为自己是许家亲生女儿时,所有人告诉她,她是假的。
在她终于能够陪在挚爱身边时,大伯父告诉她,她就是许愿的姐姐,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她的一生,真是讽刺。
许乘月轻轻捧起许愿的脸,目光悲伤而深情。
“不要讨厌我,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么?”
随着她的深情告白,缓缓靠近许愿紧抿的唇。
那温热馨香的呼吸,扑在脸上。
许愿偏头躲过这个吻,无奈地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没法对月月狠下心。
却也没法回应她的感情。
那一滴泪,恰好落在许乘月纤细的指尖,明明只是温热,许乘月却感觉如火一般滚烫,灼得那方寸肌肤,撕心裂肺的疼。
最终这个未能落下的吻,只轻飘飘点在许愿额角,一触即离。
许愿仍是闭着双眼,不去看她。
许乘月眼底的光,逐渐被绝望的黑暗吞噬。
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许愿一眼,转身再没有回头。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许愿睁开眼,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她现在根本没有丁点儿心思吃东西,脑袋里乱得很,就像放幻灯片似的,一会儿出现沈郁,一会儿又冒出来和月月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
她沉沉叹了口气,朝桌边走过去。
她决定屈服于自己的胃。
饭菜都是她喜欢的,再加上肚肠饥饿,许愿一点儿都没有被囚*禁的自觉,吃得很欢。
大概主要是因为,她知道对方是许乘月,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即使她隐瞒她,囚禁她,可她很清楚一点——
月月永远不会伤害她,就像她对她那样。
安静的房间里,再次响起开门声。
许愿坐的位置,背对房门,她懒得回头,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两下,气哼哼地说。
“明天别忘给我带李妈的排骨。”
一双修长的手臂,忽然从身后抱住她。
许愿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那双修长却明显不属于女人的手臂,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慌乱转头。
是沈郁。
……
后来,许泊舟向许愿解释了前因后果。
“所以,是月月离开前,通知你去接我的?”许愿问。
许泊舟点头,眉头皱得紧紧的:“没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乘月会有那么一座怪异的房产,为什么她离开了云城?”
他像十万个为什么,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清楚。
许愿没有告诉他许乘月的表白,尽管对于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她也不会把许乘月这种隐秘的心思,说出来,于是转移了话题。
“那么,沈郁是怎么回事?那天怎么会是他最先出现?”
许泊舟看出来她的隐瞒,无奈叹气:“这就只能去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