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闻言一愣,惊讶地抬头看向冰芜,下意识道:“公主,此事不需要请示帝君么?”
冰芜扬起手中的信笺,“父亲已经同意,此事不必再多言。”信笺上说只要她不伤水华和墨菡的性命,其实的事他不会再过问, 昆仑山的一切全权由她处置。
花音心里万分惊诧,双目瞪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信笺,洒金的信纸上白纸黑字,下方的金印更是做不了假, 确确实实是帝君的玺印。
花音愣愣的拂身行礼,“是,公主。”
直到走出流霜殿的大门,花音还是满脸不可置信,恰巧看到前方有一道绿色身影远远走来。
花音快步迎了上去,拉住人就往边上空无一人的长廊走去。
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无人后,花音小声道:“风溪,那日究竟出了何事,帝君竟会同意将青莲殿划出昆仑山,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风溪抬起右手,一根葱白的食指竖在嘴边,“嘘!”
花音更好奇了,着急道:“此处又无人,你告诉我,我保证绝不说出去!”
风溪耸了耸肩,“帝君一早就让我等退下,所以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我听到了公主的琴声,公主既然用了伏羲琴,那此时必然不简单。你我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那日留在青莲殿外的无外乎就是公主、帝君、瑶音公主、战神以及青莲母子。公主的伏羲琴必然不是对瑶音公主和战神使用的,其余的三位里只有帝君才能让公主拿出神器。
所以和公主动手的是——帝君。父女相争,确实不宜张扬。
**
门窗紧闭,殿中又没点灯,一向宽敞明亮的长清殿此时看起来有些昏暗。高坐在上首的昆仑山帝君一张比霜雪还惨白的脸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边上神官纠结再三,小声提醒道:“帝君,已经申时了。”
昆仑山帝君脸色晦暗莫名,片刻后,低声问道:“她还在外面跪着?”
神官颔首:“是,水华公主从卯时跪到了现在,帝君”
昆仑山帝君无力的摆了摆手,“让她回去罢,让她搬进东面的归流殿,往后就让她住在哪。”
“是。”神官应下,刚想退出去又听到昆仑山帝君幽幽地开口:“告诉她往后莫要再闯祸,本座已经没有本事保她了,更不想保了。”
神官默默颔首,恭敬地退了出去。
长清殿的大门被打开,午后明亮的阳光争相恐后涌入殿内,令昏暗的长清殿恢复了少许光照。
殿门一打开,笔直跪在殿门口的水华猛地抬头,迫不及待地看向殿内。只来得及看到素白的衣角殿门就已经关上了。
出来传讯的神官拱手行了一礼道:“公主,帝君让您搬去归流殿,往后您就住在那。帝君还说了让您日后不可再闯祸。”
水华抬头去看立在面前的神官,问道:“父亲还是不愿见我?”
“公主请回罢。”
水华闻言挺直的腰杆徒然一垮,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大门。良久才踉踉跄跄起身,粉色的曳地长裙因久跪而折痕满满,她理也没理便转身离去。
方圆十里百花绽放的青莲殿如今早已不复从前,先前被禁制隔绝的霜雪仿佛积压了多年,以至于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被积雪覆盖的宫殿,再也看不出原本红砖绿墙的模样。
看起来与昆仑山别的殿宇没什么差别,不,还是有差别的,旁的殿宇是万年冰霜为基,这座殿宇却只是披了一层雪白。
水华踩着还未结成冰霜的雪一步一步踏进殿门,之前神侍仙娥成群的待遇全都没有了,整座宫殿荒凉的可怕,水华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很快水华就寻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青莲,精致美丽的母亲此刻青丝缭乱,颇有些蓬头垢面,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水华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母亲,为何会变成这样?父亲为何突然就不要我们了?”
青莲原本只是轻笑,后来越笑越大声,笑得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呵,他可真绝情,原来看似多情的人才最无情。”
水华在青莲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摇了摇青莲的手臂,满眼希冀:“母亲,父亲对您这么好,您去像父亲认个错,赔个罪,让他原谅您。好不好?”
青莲只是摇头,喃喃道:“他不会原谅我,不会了……”
似乎想到什么,青莲一把捉住水华的手,“华儿,母亲现在只有你了,你不会不管母亲的,是不是?”
水华被青莲有些癫狂的脸吓到,愣愣地点了点头。
“来,母亲与你细说,你和涵儿与此事无关,不知者无罪,况且你们终究是他的儿女。他不会不管你们的……”
**
近年来天界的热闹是一出又一出,天界上至天宫上神,下至凡间的微末小仙都这千年来发生的故事津津乐道,作为茶余饭后之资。
尤以天帝创万学殿、昆仑山公主和苍山帝君的盛极一时的大婚最常被提起。久而久之就连下界的小仙都能朗朗上口,仿佛亲眼所见。
“听说了么,天界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苍山帝君和昆仑山公主的大婚?这都过去快四百年了,这两位的婚假都快过完了,你才知道?”
“自然不是这件事,据说锁妖塔里逃出了几位上古大妖,且还是从九层逃出的!”
“这怎么可能,锁妖塔那是什么地方,向来都是进去了就再难出来了。”
“据说战神已经因为此事被革了职,你说此事是真是假?天帝这会应在和几位大帝、帝君共商捉拿逃出的几位大妖事宜。”
九重天上,乌云密布,风雨欲来。整个天宫上至统率五方战将的勾陈大帝,下至看守南天门的战将,都严守以待。
天宫凌霄殿内,四御大帝和六位帝君都已经到齐,就等天帝出现。
如今昆仑山帝君不掌事,冰芜又已经接管昆仑山的战纹印和玺印,虽还不曾正式继位,但已有帝君之权。
故而今日的列会留了她一席之地。
天帝阴沉着一张脸,“锁妖塔之事可都听说了?有何良策?”
勾陈大帝出列高声道:“臣以为,此事刻不容缓,需早日将之捉拿。”
“可是这该如何捉拿?那大荒山和妖界哪个好去?”
“难不成就任由这些大妖肆意在外,再次祸乱六界?”
……
天帝声音沉了下来,“好了,本座让你们不是听你们吵架。诸神手里都掌着一州战将,如今天界需尔等效力,诸神可愿让其所辖的战将与天界的五方战将联手?”
诸神:“臣等愿意。”
“好,勾陈大帝,此番就由你为主帅,率天界五方战将与几位大帝帝君的九州战将汇合,共同围剿捉拿那几只大妖。”
“是,臣等领旨。”
从凌霄殿出来,冰芜面上就有些郁色,身子也有些怏怏提不起精神,歪着身子靠在一旁的逸虚身上。
“怎么了?不乐意去?”逸虚一手扶着她,另一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让其靠得更舒服些。
冰芜闷声道:“这锁妖塔破的可真不是时候,咱们还有一百年的婚假,就这么浪费了。天帝日后肯定不给补。”
逸虚不由好笑,“就因为这个?”
冰芜摇了摇头,“许是近日天气燥热,闷得慌。”
逸虚闻言脚下一顿,好看的眉头皱起:“燥热?如今不是寒冬腊月么,怎么会燥热?”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砚离过了多少年才从蛋壳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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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冰芜闻言也是一愣, 寒冬腊月么?近日都窝在昆仑山, 她都忘了原来昆仑山外已经是寒冬腊月。
并不是所有的神族都不惧严寒酷暑,毕竟四时运转, 冷热交替皆有金乌和幽荧掌管,金乌、幽荧哪一个不是混沌孕育的圣兽。
混沌开, 天地生,才有天地万物。可以说万物始于混沌,所以从混沌孕育的圣兽并不是所有神族都能抗拒的。
愣神间原本扶在她臂上的手已经下滑,落在细白的手腕上。
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一下子就唤醒了冰芜,她抬眸就见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皱着眉头, 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冰芜也没缩回手腕,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逐渐有些不耐, “怎么了?”
逸虚收回手,凝眉看着她:“你…可有何不适?有没有像上回怀阿离的症状?”
冰芜双目瞪大,忙凝神内视腹中,却什么也没看到。多看了两眼确认后, 抬起头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
身子忽然悬空, 冰芜一惊,双臂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颈, 又是惊讶又有点不好意思:“你做什么?这里是凌霄殿附近!”
逸虚抱紧怀里的人步履沉稳, 温声道:“去药王殿让药王给你看看。”
冰芜左手勾着他的脖颈,右手抵在他胸.膛推了推,小声道:“你放我下来,我又没事去什么药王殿!”
逸虚脚步不停, 一面走一面道:“龙胎没结胎之前你自然是看不到,还是让药王把脉看看。”
“我不要去!”冰芜眼神有些幽怨,“万一又跟上回一样,丢脸都丢到天宫了。”她对延续冰夷血脉一向看重,大婚四百年夫妻敦伦之事可没少做。
大约百年前,有一回大抵是太不节制了,她精神不济了好几日,整个人都是蔫蔫的,还突然之间变了胃口。
于是整个流霜殿的神仙,包括她自己都觉得是有孕了。
然请来医官把脉……
“公主的脉象并非喜脉,而是过于劳累精神不济,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至于突然反胃想吃开胃的食物,”
医官思忖了许久,沉吟道:“许是因为公主先前吃了不喜欢的东西,所以才会反胃想吃开胃的食物。”
冰芜至今都还记得听完医官的话后,她向来清冷如雪的脸上犹如火烧。
想到这里,冰芜又压不住心里的火,一双美目瞪着他,“都怪你,丢了一回脸还不够,怎么,你还想丢第二回 ?”那回若不是他太放纵,她怎么会丢那么大的脸。
说到上回,逸虚也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心虚,那回是他太过了,才会让她出现那些症状。
逸虚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天帝已经下了旨意,怕是不日就要启程。万一真的有孕,下界去伤着了怎么办?还是让药王看看妥当些。”
“哼!”冰芜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他。
逸虚浅浅一笑,语气有些无奈:“你上次不是已经原谅我了,怎么又生气了?”
冰芜继续瞪他:“你还说!”
看着仿佛被踩了尾巴的人,逸虚很是识相的闭了嘴:“好好好,不说了。”
药王殿离凌霄殿还是有段距离,且天宫禁制驾云、御空飞行。只能徒步走,这段路程显得更远了。
被悬空抱着,身体又亲密接触,一直沉默倒显得尴尬,奈何冰芜心里有气,不想理会罪魁祸首。
而逸虚向来话少,不善言辞,哄人的话翻来覆去就几句话。
于是冰芜听着听着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金珏取了清心丹后便离开了药王殿,远远就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往药王殿而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新任的妹夫么!
只是新任妹夫怀里好似还抱着人,瞧着还是个女子,目光一扫没发现自家表妹的身影,金珏抬步迎了上去。
“妹夫!你怎么会在此处?咦,表妹怎么了?”
逸虚颔首示意,轻声道:“无事,只是睡着了。”
金珏挑了挑眉:“是要去药王殿?”
“嗯。”
“表妹身子不适?”
逸虚眉眼柔和地看着怀里依旧紧闭双眼的人,浅浅一笑:“让药王看看才知道。”
这般的神色可不像是有事的模样,金珏打量了几眼,惊讶道:“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