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天玄冰散发出的寒冰之气愈来愈重,不仅将整个长车布满冰寒之气,更是有不少寒气被软塌上沉睡的人纳入体内。
逸虚见状指尖凝出一道神力将软塌上的人罩住,伸手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掀起一角,抓住她一只手腕探起了脉搏。
正巧,软塌上躺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睡了多时,她眼睛里还有些茫然之色。
逸虚细细探了脉也没发现有何不妥,心下稍安,温声问道:“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冰芜摇了摇头,目光一扫就知道了他们正在回昆仑山的路上,起身后道:“对了,刚才那股寒气呢?”
“我方才见你寒气入体,就将它用神力隔绝了。”想了想又确认道:“寒气入体,没事么?”
冰芜抬眸巴巴地看着他:“没事,那股寒气能弥补我消耗的神力,我如今觉得身子舒服了不少。”所以快将神力撤了,没感受到寒气能让她舒服之前,她没觉得如何;如今享受过又撤回,她只觉得身子更蔫了。
逸虚犹豫了一会儿,“等等。”话落指尖弹出一道神力,长车的门就被打开了。
惊得长车外的淮笙和雪倾齐齐回头。
淮笙忙道:“不知帝君有何吩咐?”
逸虚看向雪倾,沉吟了片刻问道:“雪倾神女可知冰夷孕育神龙之时,可否能吸收至寒之气?”
雪倾一愣后点了点头:“禀帝君,无碍的,公主初有孕,还不能适应体内的神力被龙胎吸收,会不自觉的吸收冰寒之气补足体内消耗的神力。”
“这寒气非但无害还能弥补公主初期的损耗,这也是药王为何要公主回昆仑山养胎的原因。”
冰芜抬了抬下巴,幽幽道:“我就说没事,这回信了?”
逸虚颔首,轻声应道:“嗯。”
雪倾和淮笙相视一眼,将长车的门再次合拢上。
冰寒之气再度包围她,冰芜舒服的轻吟了一声,有这冰寒之气在,她精神了不少,没再一副蔫蔫的模样。
她这才将目光落在案桌旁的那道身影上,没发现有身孕前,她身子就有些反常了,白日里虽无事,可夜间确实燥热难眠。
这几日她过得不舒服,也连带得他跟着一起受罪,冰芜一时间生出了些许愧疚感。
起身离了软塌,落坐在逸虚旁边的蒲团上,抿了抿唇,问道:“你真要陪我住昆仑山?”
“嗯。”
冰芜想了想,竖起一只手指,确认道:“一千年?”一千年待在她身边受罪,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太委屈了——
逸虚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右手手腕,再次点头应了一声。
“公主不愿意?”
“不,不是,只是玉清宫在昆仑山之巅,冰寒之气入骨,万一……”
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于是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冰芜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她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眼底珍而重之的神色。
“公主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自该照顾他和公主。”说罢,逸虚握着手中的细腕紧了紧,另一只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子。
逸虚静静地看着她道:“公主,这是九天应龙一族的习俗,若有了身孕带上九菱玉串便能趋吉化凶……”
冰芜蹙起眉头,明显不信:“这珠串有这么神奇?我怎么从未听过?”
逸虚闻言松开了她的手,将玉盒打开,一条银色为底手串出现静静躺在玉盒里,上面还串着九颗颜色各异的菱形宝石,“或许这珠串没这么神奇,但上头覆有我的一丝神力,必要时也能护着公主。”
玉盒一打开,冰芜就瞧见了里头的红月石,红月石又称姻缘石,一向是神族男女定情所用,她摇了摇头:“我不要,这六界中能伤到我的人,只怕是这小小珠串也护不住。”
逸虚温声提醒道:“公主忘了如今不能动用神力?”
冰芜一噎,想了想道:“……可你不是在我身边么?这珠串要来也无用。”
“公主,这是给孩子的,若你实在不想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还我。”
他目光微沉,语气已经变成不容抗拒。
“那好罢,”冰芜伸手。
逸虚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将玉盒中的珠串取出:“我给公主带上。”
冰芜想着既然都接受了,那带上就带上罢,于是她伸出左手。
“公主,这珠串要戴在右手上。”
冰芜嘴角抽了抽:“……为何?”带个手串为何还要这么讲究?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提到过的女主右手手腕上带着一串珠串,嘻嘻
明天早上再看二更吧。天气转变,大家注意身体,我一边拿着纸巾一边码字,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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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逸虚长睫敛下, 心里有些不自在, 面上却不显, 依旧一本正经道:“戴在左手上就不灵验了。”他总不能说是看那串垂着五爪金龙鳞片的手串不顺眼罢?
冰芜嘴角抽了抽,颇为无语道:“凡人才信奉神明, 咱们本来就是神明, 信这个做什么?”
“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 ”说着,逸虚抬眸,语气幽怨:“公主难道不想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
恰逢此时, 长车外传来雪倾的声音,“禀公主,帝君, 昆仑山到了。”
冰芜闻言目光一亮, 起身便想往长车门走去,谁知她才起身右手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就算用神力她也挣脱不了钳着她的手, 更何况现在还不能动用神力。
她只好无奈道:“随你随你,都随你,戴罢。”
等了几息, 也没等到他给戴上手串, 冰芜垂眸不解的看向依旧坐在蒲团上的人,“你戴不戴?不戴我走了。”
逸虚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握住的手腕,将那串细细的金色珠串在她腕间来回滚动,唔了一声道:“唔, 那你手上这串是不是应该取下?”
这回冰芜没问他为何不能带两串了,她直接将右手腕的手串取下,戴在左手上。
逸虚见状双目微眯,却不好再说什么,将手中的九菱玉串戴在她手腕上。
她的手腕白皙纤细,握在手中的仿若如同冰雪为肌,玉为骨。由色彩斑斓的宝石点缀而成的银链在那纤细的腕间莹莹生光,衬得那节手腕越发白皙动人。
他一面戴着,一面不经意间提起:“没想到公主这般长情,那珠串看起来已是经年旧物,公主却待塔如初。想来对公主很重要?”
冰芜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后就没在说话,心绪已经飘到不知何处去了。
她虽日日戴着这串手串,却鲜少触碰它,也不爱想起它的来历。
今日被这么一提,她忽地想起了有身孕的事还没告诉送她珠串的人。
那人会不会为她高兴?会不会因担忧而像天后一样不厌其烦地叮嘱她……
明知不会心底却忍不住生起一丝期待,陷入了胡思乱想的冰芜没注意到——坐着给她戴上手串的人已经顺势起身,将她的右手牢牢握紧,十指紧扣在一起。
“公主?该下车了。”
直到耳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她才回了神,随口应道:“嗯,走罢。”
说完先行转身欲往车门走去,一动才发现十指紧扣的右手,抬眸诧异地看向逸虚。她是知道逸虚对她有意的,可这份意能有多少她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
龙族对待情爱一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可不相信龙族的喜欢能有多重。
可近来的相处让她越来越不自在,自从上回在行云殿的寒池里荒唐了几日后,她就发现他变了,直到知道她怀孕后,他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满心满眼都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有些害怕这种转变,害怕这种转变最终变成恨……
他可真不是尾合格的龙,龙族的狂妄自大、多情却又薄情,这些好似和他全无关系,唯一能沾边的就是龙性放纵一条,还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
越看她就越觉得心虚。
逸虚却面不改色,一手牵着她,另一手指尖轻弹,闭合的长车门就被打开了。
此时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司夜之神早已在天空布满了耀眼的星宿,将那轮明月衬得愈加皎洁明亮。
但流霜殿内可半点也不平静,雪倾早就将公主有身孕的事通知了其他几个神女,风溪和花音翘首以盼已久,终于在戌时末见到了披星戴月而来的几人。
一番见礼寒暄后,冰芜偏过头对逸虚道:“天色不早了,这几日你也被我折腾的不轻,我让花音给你收拾房间,你先歇会?”
逸虚颔首,应道:“嗯。”
“花音,你领帝君和淮笙神官下去歇息。”
“是,公主。”
目送逸虚离开后,冰芜看向风溪,问道:“近来可有事发生?”
风溪拱手行礼:“禀公主,一切都好,”想了想,又道:“公主放心,在公主孕期期间,我等定会小心防范,绝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冰芜点头,“其他人不足为惧,你盯紧墨菡。对了,父亲那边没有动静罢?”
“帝君还在闭关,并没有出关的意图。”
冰芜声音微沉:“也好,若这回青莲殿那边真有什么动作,就连根拔起,不必再顾虑父亲了。”
风溪和雪倾闻言一惊,相视了一眼后,迟疑道:“公主,万一帝君怪罪下来?”青莲殿是不足为惧,可是有帝君在,昆仑山的神族对其也是要给三分颜面的。
公主如今想要撕破脸,万一惊动帝君……
“不必担心,父亲想来没有千年不会出关,届时我早已生完孩子甚至恢复如此,他奈何不了我。”最多两败俱伤,而且他若是真为了青莲殿那位想要拼命,那就休怪她不讲骨肉之情。
风溪还想再劝:“公主——”
冰芜抬手制止了风溪未尽之言:“好了,不必再说了,如果他们不趁这个机会动手脚我还可以继续对他们视而不见,若是动了手脚,难保他们不会对我的孩子做些什么。”
“我能避过他们的小手段,我的孩子不一定能。”
风溪只得点头称是,忽然想到什么,又笑道:“公主,您和帝君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冰芜颔首,手抚上肚子,语气温柔:“嗯,冰夷一族有后裔自然是好事。”
“公主,小神说的不是这个!公主有了身孕,那婚事是不是应该提上议程了?”
冰芜抿了抿唇,不语。
雪倾在一旁解释道:“公主并不想成亲,苍山帝君倒是挺想的。”
风溪闻言立即道:“公主,神族多半风流,成了婚,许下上神盟约才是最好的选择……”上神盟约是神界最严重、神圣的盟约,如有违誓,必遭天谴。
冰芜不甚在意道:“为何?天界中不也有许多神女不成婚也诞下子嗣吗?”
“公主!”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成婚后的上神盟约吗!
“好了,风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见过哪个位高权重的帝君会立上神盟约?天帝就不说了,我父亲对青莲殿那位情真意切十几万年,不还是有我,有其他子女吗?”
上神盟约哪能那么轻易立下,神族漫长的寿命注定了其不可能一生独钟一人。
风溪顿时哑口无言,也是,当年天帝和天后也曾是一对神仙眷侣,后来还不是有了侧妃。
雪倾听不下去了,“公主,帝君应该乐意的,是您自己不愿意,别拿这套当借口。”
凤溪也道:“就是!公主,像帝君这样洁身自好的神君不多了。”
“他哪里洁身自好了?”
风溪幽幽道:“公主忘了上回……”
“好了,别说了!”
风溪语重心长道:“公主,感情是经不起消磨的,若是有一日你磨光了帝君对你的感情,那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