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可以引起原一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刚想到这一方面,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剧本。
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听到原一闷闷地说道,“兄长可否不要离开……”
继国岩胜拍着原一的背,语气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
原一摇摇头,柔软的头发蹭了继国岩胜一脸,带起痒意。继国岩胜只能继续套话,“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感受到原一的身体僵住,继国岩胜懂了。他手下的动作没有停,继续顺毛拍着原一的背,“既然是梦,那自然是假的。”
原一轻轻反驳道,“可是是兄长说的……”
继国岩胜抓紧机会问道,“什么?”
“母亲死亡,离开兄长……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最后也未能斩杀恶鬼……”原一的声音里带着迷茫,随着梦境醒来,他对于梦中的记忆也越来越浅薄,但那种悲伤痛苦的情感却依旧残留在原一的心底。
就和身体对于剑技的记忆一样,这是难以忘怀的。原一茫然地问道,“我已然想不起亲友的外貌,而梦中的一切又太过真实,仿佛我曾亲身经历过。这让我不由思考,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的?”
继国岩胜沉默了一瞬,糟了,他好像一不小心把他弟忽悠瘸了。
“缘一——不,原一。”继国岩胜捏着原一的肩膀,让他对上自己的眼睛,“你真的要否定你二十年的经历吗?”
“母亲对你的爱,你的那些朋友,你都全盘否认了吗?”
原一顿了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无此意。”
“那么不要想那么多,斩杀完鬼舞辻无惨后,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回忆起来。”继国岩胜这么说道,像是已经看到了结局。
原一垂下头,应了一声,“缘一明白。”
原一从不会对继国岩胜的话语产生怀疑,因为兄长从未无的放矢,欺骗过他,。
所以必然有那么一个原一(继国缘一),经历了母亲死亡,离开兄长,失去一切。
那种仿佛由灵魂带起的痛苦,原一感到很难去克服。
他早该想到的,原一想。从看到黑死牟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过来的。
原一分不清镜花水月的幻境,但是他信任自己的兄长超过自己。
既然兄长说现代生活并非假象,那么他都能来到这里,为什么不会有个什么平行世界的存在呢?黑死牟的确是继国岩胜,是他的半身,他的兄长。是“他”、是“继国缘一”未能保护好的存在。
我会保护好哥哥的,原一拽着眼前的紫色布料,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打算。
而继国岩胜也没有催促,天大地大现在原一最大。因为剧本的特殊性一不小心把单纯的弟弟忽悠过头了,继国岩胜现在异常心虚。
一直到天黑后,原一都保持着这个动作,这才让继国岩胜感觉有点不妙。“缘一,你还想发呆多久?”
一不小心回到了开着通透状态的原一手动了下,眨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再次变成了普通人可以看到的场景,他这才抬头乖巧道,“兄长是要休息了吗?”
继国岩胜跪坐在原地,没说话,直到原一疑惑地重新想要开口时。严肃的兄长大人才尴尬地移开目光,用着非常非常轻微,轻到一不小心就会忽视的声音回答道,“腿麻……”
原一立刻用空着的手握成拳捂住嘴的位置,但喉间一不小心发出些许气音。继国岩胜立刻就炸了,他紧紧盯着自己的胞胎弟弟,一字一顿道,“继.国.缘.一!”
“抱歉,兄长。缘一失礼了。”明明是同样的动作,原一却完全没事。原一站起身,动作小心地扶起继国岩胜,等开着通透确定兄长双腿血液重新如往常一般循环之后——原一还是没有松手。
大概是噩梦带来的debuff,原一开始一刻不离的拉着继国岩胜的衣袖,短时间内看起来没法改正了。而继国岩胜本就心软,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吧!这种时候抱着枕头无辜乖巧地看着他就有点过分了吧!继国岩胜又双叒叕叹了口气,算了,谁让原一是弟弟而他是哥哥呢?
继国岩胜把被铺合二为一,然后示意原一熄灯。感受着一只大型犬哒哒地蹭在自己的身边,继国岩胜忍住自己想要揉搓那一头卷毛的冲动,带着兄长的矜持严肃,“睡觉。”
原一带着浅浅的笑容,“兄长晚安。”
或许是噩梦刚好和兄长相关,一旦确定自己的哥哥就在身边,原一对其的依赖,兄长给予他的安全感,都让原一难得睡了个好觉——至少中间没有再次被惊醒什么的了。
于是等第二天,原一难得在继国岩胜后面才醒来。
而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哥哥微笑着的脸,原一听着他哥哥声音温柔对他问道,“来,告诉哥哥,你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原一沉默了一瞬,他什么时候暴露的?
而继国岩胜则是在心中反问,他家原一睡姿,原来也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让人难以承受的吗?!
第29章 休息
因为鬼那方最近过于安分,导致九柱最近格外清闲,但是当然,他们也不会因此降低一点警惕。
位置比较偏远的现在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管辖的地方,寻找着鬼物的消息,只有几个人还留在产屋敷的宅邸。
宇髓天元就是这个时候抱着一沓信纸走到空地这边的,他直接略过在训练剑术的继国兄弟,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黏在了他们身边的时透无一郎——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曾经时透无一郎两个月成为柱,而现在继国家的哥哥在初学呼吸法的时候,就足以对上上弦四。现在更是越练习越有新的呼吸法的雏形。
时透无一郎中间有出现过几次,自然就看出继国岩胜的刀法,和当时虽然没对上但远远看过几眼的黑死牟的剑技的重合度。
不过不等时透无一郎把这个消息先消化,他就没忍住被继国兄弟的几个动作吸引,然后顿时化为了乖乖学生,每天抱着一个充斥着药香的暖炉蹲在一边盯着看。
肺泡被冻死在现代都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也就柱们使用呼吸法遏制了伤情加重。这段时间被治疗后,虽然时透无一郎能走能跳,但是一旦呼吸、运动量超过一个限额,他就会直接倒地了。
蝴蝶忍也不可能时刻盯着时透无一郎,在发现时透无一郎蹲在继国兄弟身边的时候能安静地一直不动后,于是直接把这个监督的活交给了原一。
原一本就对这个孩子抱有一定歉意和当时未能保护好的自责,自然不会拒绝。在发现时透无一郎偶尔的眼神波动时,还会过去和他聊几句关于呼吸法的细节。
继国岩胜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将这种温馨的气氛和现代重合在了一起。说起来不管是无一郎还是有一郎,他们都格外喜欢原一。在不到十岁的时候,他们每次见面,都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原一的后面。
不过这里,只剩下了一个无一郎啊,继国岩胜摇了摇头,把这些情绪甩了出去,继续联系着日之呼吸的改版——他很清楚原一的剑技并不适合自己,所以他需要自己慢慢摸索,但是原一的经验都是及其宝贵的,继国岩胜也不会拒绝。
而事实上,在继国岩胜看着温馨的一幕,实际上却是这样的。
时透无一郎:“你哥哥会骂你吗?”
原一:“……不会。”
时透无一郎:“哦。”
过了一会,“你哥哥会砍柴吗?”
原一:“……兄长并未做过这种杂物。”
时透无一郎:“哦。”
又过了一会,“那你哥哥和你关系怎么样?”
大概都是双子的关系,时透无一郎蹲在这对胞胎兄弟身边,看着他们的相处,脑海中总能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
刚好继国这对兄弟就在眼前,时透无一郎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血脉上的亲近,在原一面前,时透无一郎觉得有点放松。
等说完这些,时透无一郎才面无表情地把话题转移,“等我伤好了,我要去一趟锻刀村。”
原一点头,“嗯,慢慢养伤。”
时透无一郎抬头看着天空,“上弦一的事情我还没和他们说,但是你瞒不了多久的。”
“……”原一顺着时透无一郎的视线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他看着慢悠悠飘着的云彩,还有被其遮挡住的太阳,“给你添了麻烦,抱歉。”
时透无一郎回答,“你是给主公添了麻烦,是主公让我先不要告诉大家的。”
听到某个关键词,原一原本随着时间快要消散的有关梦境的记忆再一次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
无数愤怒的声音钻进他的皮肤,但是在皮肤感受到刺痛的时候,那些责骂被一个稚嫩的声音阻止了。
可也正是这个声音,让原一感觉到了更难以反抗的愧疚自责,但他却又做不了什么补偿,此刻也只能轻轻说道,“我对此很抱歉。”
时透无一郎不理解原一此刻的情绪,在知道原一其实也有失去的记忆后,时透无一郎其实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因为重合度太高的关系,让他没忍住稍稍接近了些许。
所以此刻时透无一郎也就瞥了原一一眼,向来毒舌的少年难得用着类似安抚的感觉说道,“这并不是你应该道歉的事。”
时透无一郎停顿了下,再次开口,“你要一起去吗?”
原一一愣,“什么?”
时透无一郎回答,“我的刀拿去修了,而我又刚好从主公口中听说了机关人偶的事情。所以想着正好可以去见识一下,精进自己的剑技。听主公的说法,那是由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名字好像叫做……”
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的少年歪了下脑袋,“缘一零式。”
原一低下头看了眼神色未变的时透无一郎,应了一声,“好。”
得到了答复,完成了主公命令的时透无一郎捏了捏有些(其实并没有)僵硬的肩膀,这段时间为了养伤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运动过了。
蝴蝶忍不会忽视剑士的身体素质,总不能养完伤之后,结果剑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等身体差不多程度了,蝴蝶忍就会安排不少复健的练习交给时透无一郎。
只是对于柱而言,那些运动量就和平时走路一样,让时透无一郎眼巴巴地想要能更加活动身体。
于是一秒被亲爱的蝴蝶忍一脸笑容地直接驳回了。
就算是天才,也是不敢反抗医生的命令的。所以现在,时透无一郎眼馋地盯着那边的木刀,对着一看就不是医生的原一说道,“陪我练习一下。”
而出乎时透无一郎预料的,原一看了他一会儿,安静地走进房间拿起了一条薄毯。直接披在了一脸茫然的时透无一郎身上,“蝴蝶有对我强调,让你好好休息。”
时透无一郎:…………
年纪最小的柱停顿了几秒,然后鼓起脸,把毯子丢在原一身上还不忘记拿上蝴蝶忍给他准备的暖炉。暖炉有两个用处,一个是安神定气不让时透无一郎产生较大的情绪波动,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暖和时透无一郎冰凉的四肢,这是和冰之鬼对战后的后遗症。
虽然至今蝴蝶忍还是不清楚当时原一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帮时透无一郎解冻,但是显然那只是一时的。现在该冷的还是要冷,如果再不好好养着,时透无一郎未来的身体绝对会变得超级差劲。
而时透无一郎一离开,继国岩胜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手中的刀也没放下直接走了过去,拿起一边自己的茶具,“吵架了?”
无一郎会对原一置气,这可是难得的景观啊。原一把怀里的毯子折叠好,语气平淡,“是我说错话了吧。”
看着自家弟弟的反应,继国岩胜笑了笑,“那孩子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原一眨眨眼睛,抱着手中叠好的毯子,回答道,“我觉得他更喜欢兄长,一直都在问关于兄长你的事。”
继国岩胜:……你确定他不是在跟你套话黑死牟的事情吗?
这段时间已经了解了不少信息的继国岩胜在心里吐槽道。
一时间,继国的这对兄弟又沉默了下来。
时透无一郎离开后,打算去问问蝴蝶忍他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拿起刀。结果刚到蝶屋,就看到了他同僚之一的宇髓天元,站在屋檐上大放厥词。不过关于柱的命令是绝对的这句话,时透无一郎并不觉得有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