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宸似乎不太乐意:“难道我们俩在一起,成天只有工作?”
这话问的念稚居然一时无话可说,他俩在一块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工作生活分不开。
念稚:“你想说什么呀?”
费宸:“是不是该考虑,工作之外,譬如......以后的事情了?”
以后的事情,念稚想了想,忍不住端坐好:“以后什么事。”
费宸捏着她的软乎乎的手指把玩,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是漫不经心的,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炸/弹一样,在她心里炸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总是要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念稚盯着他的嘴唇,听着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
费宸的眼睛像是一块玻璃镜子,念稚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满脸的不平静:“你......你想说什么?”
她紧张的有些结巴,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
费宸笑着说:“准备提结婚的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念稚是真的紧张,干巴巴地说:“我没紧张。”
费宸本意并不是拿结婚逗弄她,只是看她的反应很好玩,于是更过分道:“明天去领证?”
念稚没说话,抿着嘴,表情十分严谨地想了一会儿。
就在费宸以为自己过分唐突,得寸进尺的时候,念稚突然开口:“好。”
这倒是让费宸措手不及,怔了两秒后,脸庞骤然轻松快意地笑开。
念稚拍了拍他的手:“我答应了,明天去领证。”
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临走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指着费宸道:“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留下费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怔笑。
第二天是周二,一早念稚就跟部门负责人请了假。
睡不着,起了个大早,做了顿丰富的早餐,盯着时间看到了七点,去卧室敲门。
费宸已经起来了,正在打领带。
念稚站在门口,却把眼神移开了。
盯着地面:“早饭做好了。”
“嗯。”费宸沉声应道,低哑的嗓音叫人听得心头一漾。
她悄悄抬眼,迎着晨曦的光,看到了费宸的手指,弯曲的骨节微微突出,正不紧不慢地缠着领带。
费宸本背对着她,听到声音后,侧身:“过来。”
念稚轻着脚步过去,费宸转过身后,手下的动作顿住。
然后低头看着她,念稚顺势又上前一步,将他没系完的领带接着缠上。
她垂着眼神认认真真地系着,努力回忆小学时候打红领巾是怎么系的。
费宸的视线从上往下,看到了念稚那一排密密睫毛下浓重的阴影。
“昨晚没睡好?”
念稚否认:“没有。”
费宸说:“你昨晚起来两次,一次是喝水,一次是上厕所。”
念稚手指尖扣着那个被她打的歪歪扭扭的领带,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费宸将她的手握住,然后捏着她的指尖重新将领带系了一遍:“因为你就睡在我身边。”
他不是一个沉觉的人,念稚在床上细微的翻身他都能知道,更不要说昨晚像烙饼一样折腾了一夜。
念稚弯着眉眼问:“你是不是一想到今天要去结婚,也激动的睡不着?”
想来她自己就是的,费宸十分大方地承认:“是啊,恨不得眼睛一睁开就是天亮。”
念稚笑的前仰后合,“我就说嘛,不是我一个人激动!”
两人吃完早饭才不到八点,算好开车去民政局的时间,正好八点半上班之前能赶到。
念稚在车上,“领完证,咱们就去上班也还来得及,早知道就不要请假了。”
说起去结婚,他们两仿佛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一样,讨论着马上要去领证的事情。
就像是吃饭喝水,顺带地就把这件事做了。
上午民政局领证的人不多,他们来得算早,排在了第三号。
念稚心里不真实的恍惚感才慢慢地落下,从昨天晚上开始,她都像踩着一朵云一样,飘乎乎的。
他们俩认识了六年,谈恋爱三年,中间分开三年,重逢后几乎没经历什么什么挫折便又在了一起。
或许这三年,命运跟念稚开了许多场玩笑,有许多她曾经拥有或者即将拥有的东西,转瞬间就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她也抗争过,抗争命运对她不公平,夺走她太多东西。
念稚想,或许不期待就不会有失落,可当她再一次遇见费宸时,她依旧是充满期待的。
期待他们在一起会有结果。
现在,他们的在一起终于落地生根了。
念稚心里简直幸福的要开花。
费宸捏着他们俩的证件,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
念稚打量着他的侧脸,“结婚了之后,就不能后悔了。”
费宸扫了她一眼:“不管结没结婚,我都没有后悔过。”
说完,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怎么,你想反悔?”
念稚摇头:“我才不会,永远都不会。”
□□的程序非常快,一辈子的人生大事被十五分钟解决。
望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念稚拿的颇有些庄重。
“我来保管。”
费宸没什么意见,念稚将结婚证放进包里,她系好安全带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你为什么没签那份文件呀?”
“哪份?”
念稚回忆了一下:“婚前财产登记,就是声明婚后财产可以归各自所有那份,我以为你会签。”
她记得费宸写的是“无”跟“放弃
假如以后他们俩离婚,因为费宸婚前财产登记为无,那么岂不是他所有的财产都是婚后财产了。
费宸淡淡地说:“忘了。”
这都能忘?他这么有钱,粗略登记一下也有很多吧?
念稚把婚前财产跟婚后夫妻共同财产的区别跟他说了一遍。
“费正铭就是因为和林曼珑签了婚后财产归各自所有,所以林曼珑现在才会一分钱分不到。”
“你知道婚后财产归各自所有这份协议有多重要了吧?”
念稚说了许多后,见费宸一直没反应:“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讲话?”
费宸:“嗯。”
“没钱的时候你养我,现在有钱了,换我养你。”
“这很公平。”
念稚被他洗脑的张嘴没话说,是哦,确实公平。
简直太公平了!
开车很快开到了公司,两人分别去不同的楼层,下车时费宸约了她中午一起吃饭。
念稚正要说好,回过头却故意开玩笑道:“贺总,上班时间请不要调戏女员工。”
“尤其是有夫之妇的女员工。”
费宸面无表情地说:“哦,我是她夫。”
念稚被KO,但还是一脸好心情地去上班。
一到办公室,就被林常春逮着正着。
周一早上是公司晨会,周二早上是部门晨会,想来是刚刚开完会。
林常春刚从会议室出来,正好碰见拎包走进来的念稚。
估计是心气不顺,于是叫上念稚到办公室。
林常春把着个紫砂壶杯,看着念稚,颇有些语重心长:“念稚呀,当初你来铭生科技是我面试,把你招进来的。”
“虽然后面发生了一些误会,但我一直还是很欣赏你的。”
念稚笑笑:“林总,您有话直说吧!”
“林常春脸上的假笑也不想挂了:“别人都不知道,但我晓得你跟费宸走得近。”
念稚:“也还行,工作关系罢了。”
林常春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我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费宸虽然看上去人模人样,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忘恩负义的很,你看他对把他亲手抚养长大的林曼珑如何你就知道了,是头养不熟的狼崽子。”
念稚心里冷笑:“林总,您到底想说什么?”
林常春眼睛一眯:“念稚,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你也是知道的,十分困难,不夸张地说,就差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了。”
念稚笑着问:“您想让我当那根草?”
林常春:“是也不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你能放下手里的那根草,我们就能获得一整只骆驼。”
他用的是“我们”
说了这么多,念稚终于知道林常春的意思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想拉她下水。
他们这些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呢?
念稚假意奉承道:“听起来确实有利可图,让我考虑考虑。”
林常春嘴上说着不急不急,却又引出来另一件事:“下面的人都在传,费宸最近要有大动作,你知道是什么大动作?”
念稚想了想:“无非还是以前的那些事。”
林常春问:“以前的什么事?”
念稚笑着说:“当然是你们以前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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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务总办公室出来,念稚给费宸发了短信,只是简短地告诉他林常春向她打听他动向的事情。
费宸倒是不忙,她短信刚发过去,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念稚立刻压着声音说了事情,费宸在那头听着,最后问了一句,“中午想吃什么?”
念稚转身看表,发现都快十一点了。
“随便吃点,我下午要开庭。”
费宸:“嗯,那就吃点不耽误时间的。”
话又回到刚才的事情上,念稚想了想说:“我感觉,林常春前面跟我说了那么多话,都不及最后那一句。”
费宸那头似乎有声音,念稚听到了微微的电流,可能是他将蓝牙耳机打开了。
“最后什么?”
念稚说:“你忙吗?要不中午见面说吧?”她听到那头有人说话,于是准备挂掉电话。
“不忙,你说。”
好吧,他既然说不忙,念稚只好接着说。
“他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最后一句问我,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费宸,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电话那头轻哼一声,看来念稚是猜对了。
费宸:“他们的消息倒是很准。”
“最近谈了几个项目。”
那瞬间是,念稚的脑海里电光闪石般地冒出了一个念头:“突然涌出来的那么多案子,是不是跟你谈的这几个项目有关系?”
这么大的疏漏,费宸之前不可能没想到过,所以很坚定跟念稚说“没关系,这项目的所在国并没有对乙方所在公司涉诉方面有要求。”
说话,怕是不稳妥:“我再让我的涉外团队查询一下。”
念稚心里担忧也越来越大,挂完电话后,她便便打开电脑。
根据查询到的信息,费宸说的那几个项目所在国确实对专利技术在本国是否涉诉没有太高的要求。
念稚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中午到饭点的时候,消失了一上午的费趔终于冒出来。
念稚见他过来后,合上电脑,她倒不是避着他,就算费趔他没有害人的心思,但不排除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你上午怎么没来?”
费趔眼神躲避她的逼问:“我上午出去有事了。”
念稚狐疑地眼神:“你能有什么事儿?难道昨晚又出去喝酒,今早没起来。”
费趔一下就被冤枉的争辩起来:“我去酒吧没喝酒。”
念稚抓住了他说话的漏洞:“你说你昨晚去酒吧没喝酒,而不是说你昨晚没去酒吧喝酒。”
“所以......”
“你昨晚确实去酒吧了。”
费趔:“......”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行了,我告诉你,昨晚我去找孟亚楠了,在她工作......店里待了一会儿。”
孟亚楠开学也快一个月了,孟茜也在N市待了有一个月,念稚还一次没去见过她们。
“孟亚楠在酒吧打工?”
费趔点头:“在哥名下的一个酒吧。”
这件事费宸没跟她说过,孟亚楠在他名下的酒吧打工,恐怕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你告诉过你哥吗?”
费趔摇摇头:“没有,我哥不知道,孟亚楠也不知道。”
念稚点头,这就说得通,“她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