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但这样很浪费,”她攀住浴缸边沿,“我起来好了。”
她跟个小鸭子似的在里面扑腾了几下,但由于全身都被热水泡软,一丝力气也无,双腿在水下奋力制造起波纹,动作却毫无进展,只有盈盈一握的腰肢在他眼睛里来回瞎晃。
男人眼底一暗。
他虽没她这么夸张,但醉意已然盖过大半理智,行为趋于遵从本能,心里那股子无名火在看到这么个活生生的女人乱动后,好像有点转移位置。
之前众人惊艳于她声音好听,他只觉也就那样,意外于她的气场并不让自己排斥,在选择人应付老太太之时,为了不穿帮便找了她。
事实证明,这也确实是他第一次不过分抗拒一个女人的靠近。
思及此处,又自然地记起方才她求助时的语调,带着几分糯软的气音,拉至尾端又缠绵地上挑,不自知的勾人。
……确实很好听。
尤其是带着慌乱的、几不可察的细微哭腔,还有点央求意味时,尤为好听。
她还在浴缸里扑腾,有水珠顺着莹润的肩膀徐徐下淌。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目睹眼前遐想连篇的画面后,忍耐了二十多年的什么正磅礴欲发,理智尚且存留的最后一秒,他后退了半步。
必须尽快让她离开,否则事态可能会失控。
他伸手拉她起来:“助理电话多少?”
她也伸出手,竭力回忆着:“18……”
然后手没搭上去,倒是把他浴袍腰带扯开了。
裴寒舟:“……”
她一鼓作气,铁了心要和瘫痪的双腿抗争到底,又拉着他睡袍一个用力——
男人也被扯进了浴缸。
浴室灯光氲着暧昧的暖黄调,二人浑身湿透,男人长睫敛着,还往下滴着水,她也没好到哪去,贴身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对视的那一秒,躁动混合着危险肆意翻涌。
彼此皆醉,她好像还要更厉害点儿,看他喉结滚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忍不住抬手刮了下。
这个动作如蝴蝶效应般掀起狂风骤雨,事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理智彻底出逃,呼吸失序,血液沸腾叫嚣着拉响警报,提醒雷池已越。
身为创作型歌手,她骨子里多少也有些特立独行的因子在蠢蠢欲动,不知道自己醉后居然会打开某个放飞的开关,起先是觉得往后不知道会被圈子里的哪条狗咬一口,第一次还不如选面前这个好看又身材好的。
但这个念头不过两分钟就被她自己掐断,决定性时刻她开始退缩想要逃,但男人灼烫掌心预示着既已开始,断无可能终止。
游轮还在行驶,灯光渐弱,海浪层叠。
这番折腾直到凌晨才止歇,男人将她从浴室里扛出来的时候,意外看到床单上似乎有一抹颜色。
很淡的红,像被稀释过的墨水。
他正欲伸手去触,烂醉的她却还是身残志坚地给了他一脚,后怕地嗫嚅:“你要是还来,我就去法院告你。”
裴寒舟沉默了会,收回手。
*
次日七点,只睡了两个小时的林洛桑终于被催命一般的电话叫醒。
睁眼的那一刻她还很茫然,直到挪了一下身子,钻心的痛顷刻席卷感官。
她眉头轻拢,某些片段跃进脑海,心脏也跟着猛地一沉。
望着天花板放空片刻,林洛桑荒谬地想这梦未免也太过疯狂,却又不敢证实,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侧过了头。
是真的。
裴寒舟就躺在她身边,隐约露出的锁骨上带着暗红色的暧昧印记,湿了又干的额发半贴脸颊。
空气里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混着宿醉的酒味儿刺激着神经,桌椅、办公台、地毯上随处可见皱巴巴的衣裳。
浑身上下像是被撞碎的零件,动一下就会哗啦啦散架。
她卷着被子坐起身来,懊恼地咬了咬唇,不知事态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犹豫再三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助理都快疯了:“晚一个小时了!”
她深呼吸几番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还来得及吧,实在不行就不去了。”
“不去了?!今天可是解散表演诶,团体的最后一次表演,你不是准备了很久吗?”助理察觉到她的反常,“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
她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收紧。
助理说得对,最后一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
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打算先暂时忘记这件事,等表演完再梳理。
“没什么,去吧,你到B65等我。”
林洛桑匆匆忙忙地找了件衣服套上,在转角口遇到赶来的助理,听见助理奇怪地问:“辉哥不是说你住A33吗?”
她轻咳着含糊带过:“有点意外情况……换地方了。”
“噢,”助理又偏了偏头,眼尖地发现她脖子后面似乎有红痕,“那是什么?”
她耳根倏地一热,胡乱地抓着头发掩盖住,眼睫微颤:“……应该是被蚊子咬的。”
“别问了,快走吧。”
声音渐渐微弱,消失在长廊尽头。
“……”
一小时前就醒来的裴寒舟,终于掀开眼睑,缓缓坐起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你把裴那个舟比作蚊子,你死定了女人(不是)
第3章
不适应身旁有人的裴寒舟只睡了一个小时,酒尚未完全醒,蹙着眉看向衣柜。
这女人昨天拿冰激凌给他盖章、霸占他的浴缸,今天临走时还顺走他一件白衬衫,真是了不起。
来不及多想,两分钟后有一场视频会议,男人揭开电脑,边翻着文件边听对面的长篇大论,明明是信息量很大的汇报,平素他压根不会走神,此刻却无端地,缠绵又断断续续地想起昨晚的片段,和她的声音。
众人看他还是维持一贯的冷漠表情正襟危坐,不由得感慨BOSS果然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直到最后一位发言完毕,轮到BOSS指点迷津,屏幕里的男人却仍若有所思地紧盯文件某处。
想必是哪里错得离谱惹BOSS不快,众人提心吊胆地等着斥责,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回忆里林洛桑的关门声仿佛句点,裴寒舟跟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晾了那边许久。
他启唇,众人屏息,心脏几乎要跳停。
男人盖上文件:“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继续。”
紧张得快吐了的各位:……??
说完后裴寒舟关上电脑,回忆却并未拉闸,关不住似的往外倾泻。
——真是疯了。
他打开窗,海风顷刻灌满屋内,仿佛能将嘈杂心绪一同吹离。
二人各怀心事,林洛桑也没好到哪去。
赶往表演场地的车上,她表情冷静,但已经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至少十万个感叹号。
圈内挚友盛千夜则成为了她这次的倾诉对象。
听完了前因后果,盛千夜宽慰她:【往好的方面想想。】
林洛桑:【?】
盛千夜直接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你别一脸惆怅得跟要英勇就义似的,我问你啊,你们俩谁身价高?”
“他。”
“昨晚累的是你还是他?”
林洛桑愣了几秒:“……他?”
“当然是他了,这就跟自古1比0难找是一个道理!”盛千夜又抛出第三个问题,“你爽不爽?”
林洛桑:“……”
“你是在给我做笔录吗?”
“好,体验感受暂且不论,就说能和裴寒舟一夜情这种好事,挂在拍卖网站上标价一百万都有富婆买,你信不信?所以相当于你赚了一百万,赚钱有什么不开心的呢?”盛千夜娓娓道来,“要向前看,不要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宝贝,想开点。”
她哽咽半晌,竟找不到话反驳:“你真会讲,不如我帮你报名奇葩说吧。”
“那我可能还是更适合吐槽大会。”盛千夜停了停,这才发现她声音不对,“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她没好气:“你叫你也哑。”
盛千夜绷了三秒,旋即在那边笑得天绝地灭。
林洛桑把电话撂了。
虽然盛千夜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但其实有点没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分纠结没什么好处,她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如及时止损把这事儿翻篇,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好好生活。
她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决定遗忘这件事,投身进节目彩排中。
今天她所在的小糊团就要解散,虽然被它拖累了很久,但她和成员郑妍感情不错,多少也有点舍不得。
她们的解散根本没什么告别演唱会,就是在某个小卫视的盛典里进行谢幕表演,连发布会也不配开,成团时轰轰烈烈,糊得无声无息,解散更是万分随意。
遥想当年节目为她们起名“飞烟”,希望她们能如烟火般一飞冲天,有没有上天她不知道,只知道最后确实是flop得灰飞烟灭了。
镜子里两张年轻的脸,几乎一模一样的齐刘海长直发,公司给她们的清纯定位太过普通,根本没有塑造出成员和组合的独特性。市面上一百个女艺人九十九个清纯人设,混出头简直看命。
但现在意难平已无用,散都要散了。
排练完后,郑妍慨叹道:“哎,其实这三年是我拖累了你,你唱跳那么好,却因为我跟不上才一直没有量身定制的舞台,才华和优势都没施展开。”
“团队本来就要协作配合,别胡说八道了啊,”林洛桑弹了弹郑妍脑袋,“不过,你后面打算怎么发展?”
“不知道,感觉我什么都不会,你呢,还要继续唱歌吧?”
第一次看她表演时郑妍就觉得,林洛桑简直生来属于舞台,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无法抵抗的光芒和自信。
林洛桑想了会:“应该还会继续吧。”
她写过很多喜欢的歌,还没来得及给大家听到。
换上演出服的林洛桑和队友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心虚地拉了拉短裙。
也不知道裴寒舟这男人到底是不是思虑周全,但确实是聪明地把草莓全种在了不会被看到的地方——除了不慎在她脖子后头留了个,其余服务可称完美。
只是裙摆和衣摆之下痕迹斑驳,她刚换衣服时对着镜子都吓了一跳。
她又用遮瑕液盖了盖颈后,头发散下来,这才正式进了场。
要表演的团歌没什么好说的,歌词简单曲调一般,舞也不够燃,幸好二人靠脸和配合救回来不少,但台下观众仍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最终稀稀拉拉地鼓了几下掌。
升降台逐步下降,带着她这几年的平庸,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到这里,组合就算正式解散了。
经纪人开始忙着给她们改微博认证,仿佛被团束缚已久,多在身上贴一会“飞烟成员”的标签都嫌晦气。
团体表演并非单人solo那样简单,团员们需要适应彼此的风格,不能过于突出,一切为组合服务。她和郑妍都是个性分明的人,这样的运营方式会遮盖掉身上的闪光点,更何况公司没有好好经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林洛桑在准备发微博的时候,听到岳辉跟自己说:“对了,那个《视听盛宴》联系我们了,一个属于原创歌手的节目,舞美、乐队、音响都是一流,你意下如何?”
“我当然觉得好,”林洛桑手指歇住,“但是这么好的节目,我听说名额早就被合作公司分干净了,怎么会请我?”
她现在并不出名,小公司也没有这种资源——怎么就轮到她了?
“说不定想捧个沧海遗珠呢?你看隔壁那节目虽然大佬挺多,但每季也都有个不知名的实力唱将。《视听盛宴》里,舞台美感和创作才华缺一不可,你外形条件好嗓子也好,最佳人选舍你其谁?”
岳辉继续道:“他们肯定是看中了你的潜力和才华,接吧。”
她想了想:“嗯,你定。”
后台闲聊间,不知谁提起了裴寒舟,听到这三个字的刹那,林洛桑下意识有些腿软。
岳辉惯例分享完“裴寒舟对女人不感兴趣”后,她终于忍不住反驳:“拉倒吧。”
虽然其它的记不太清,但她还恍惚记得止歇时凌晨五点的标记,那时间仿佛大字报一样篆刻进了她的脑海。
做到凌晨五点啊,这是什么概念?
当事人林洛桑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岳辉:“怎么了?”
怎么了?要不是岳辉瞎放料她能往人房间跑吗?躲是躲过了王孟,自己也差点搭进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