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宴玉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简直被天子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目光如火如炽,就像是一把把冷飕飕的利箭,直接的往乔青的身上戳。
乔青原本在同自己新上任的义妹介绍宫中的情况,又听她说到一些乡野之间的趣事。
结果就感觉有奇怪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背上,如芒在背。
谁这么大胆,竟然在宫中这样直白的盯着她看!
结果她扭头一看,就对上了许久未见的国师宴玉。
说起来两个人也有一个多月不见面了,国师的容貌依旧是那样的美丽,秒杀他见到的每一个美人。
每次乔青看到一个美女,总会觉得对方可能和国师齐鼓相当。
毕竟美人各有各的美感,或是清纯,或是艳丽,或是楚楚动人,美的方向不同,很多时候,其实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但是如果宴玉出现在视野里和他们并在一起,那就是碾压级。
现在非常流行白,都到一白遮百丑,就是那些世家公子,为了让自己显得肤色白皙,还努力的往自己的脸上扑一些铅粉。
而国师站在阳光底下,实在是白的发光,像是一块通透的羊脂白玉,有点不像真人。
而且宴玉够瘦,整个人生得仙风道骨,仙气飘飘,明明现在不是夜晚,而是白天,却给人一种他马上能够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乔青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嗯,国师和嫦娥就差一只玉兔了。
她身旁的仁星公主道:“陛下,这位是?”
“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大齐国师,他的国师府位于宫中,原本是冷宫的位置,离你的宫殿也就隔了三条路。”
冷宫嘛,一般来说,位置其实是比较偏的,这几年皇宫结构上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基本上一个宫殿建起来就一直待在那里,只是随着宫里住着的女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化。
它的主人盛宠,就奢华热闹,他的主人备受冷落,就渐渐变得荒芜。
仁星公主落落大方的行礼,她虽然是乡野出身,人却很聪明,入宫以来,把该学的规矩学得很快,虽然还是比不上本就出生于金碧辉煌的宫城中的贵女那么仪态万千,浑然天成,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少毛病。
然后这位美丽的少女并没有得到国师的多少好脸。
仁星公主表情不由得些微有些尴尬,托皇帝的福,这个宫里的人对她都十分看重。
不管是薄太后或者是薄太后的侄女,都意图同她交好,而作为薄太后的义女,被天子看中的人,那些想要入宫的贵女,更是花了心思讨好她。
虽然他们看中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背后的皇帝,但至少他这些人不会给她没脸。
以前仁星公主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就能在男人之间无往而不利。
可在这位国师面前,不过一面之缘,她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
乔青作为天子,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仁星无需介意,国师其实挺好的,就是不善于表达,害羞,太害羞了,在女子面前他一向如此。”
仁星公主的嘴角抽了抽,怎么看那张冰渣子脸也看不出来是害羞,她这个皇兄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结果皇帝这么说了以后,被发了好人卡的国师脸色就更冰冷了,之前只能说是小雪霏霏现在变成了天降冰棱。
就说了不是陛下你想的那样嘛!
仁星公主毕竟是新进宫,且到京城这段时间也只是过渡一下,给自己镶上一个金玉身份,她真正的战场还是在民间。
她退了几步,并不想要同国师这个颇受天子重视的人对上。
仁星公主可以有很多个,目前的她还没有多少影响力,是随时都可以被代替的存在。
但是拥有强大技术的国师却不可以。
乔清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宴玉的不对劲。
她本来就是那种观察细腻的人,只是刚才没当回事,这会已经明明白白的确定了国师对仁星公主的恶意。
“国师可是先前就同仁星公主认识?”
“谁和她认识。”“不曾见过面。”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后者声音温和,前者颇不耐烦。
这个有点不太像国师了,乔迁的视线从宴玉的脸上往下,看到了被他手中捏扁了的留声机。
那个喇叭盒子,应该是留声机吧?可是为什么它扁了。
是因为做实验失败了所以心情不好,说话刺人。
乔青又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仁星公主。
因为她的容貌是那种偏向于圣洁端庄的那种,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大概是同属性的相斥,或者根本就是国师无差别攻击。
乔青决定试探一二:“国师今日出关,可是前些时日同朕商讨的东西有了成果?”
“原来陛下还记得臣,当真是让臣受宠若惊。”
这话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受宠若惊,倒是有点咬牙切齿,阴阳怪气。
没有错,肯定是国师的大姨夫来了!
之前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没想到国师的脾气变得更差了。
男人嘛,和女人的生理期肯定不一样,指不定要来个一年半载的,乔青对此表示理解。
理解归理解,乔青却也不是那种包容性特别强的人,别人拿了冷脸子甩她,她还能笑脸盈盈的贴上去。
有所图另说,只要有需要,那种营业式假笑她其实很擅长。
“瞧国师说的什么话,国师生的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便是什么第一美人也及不上国师半分,便是朕想要忘了你,怕是也难。”
一般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别人用这种词汇来夸赞自己的美貌,特别是本来就生了非常好看的男人。
竟然国师愿意对他阴阳怪气,那她也就阴阳怪气啰。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话一出,宴玉莫名的怒气竟然平息了一些,整个人周身的锋芒都收敛起来。
诶?
仁星公主看看皇帝,又看看这位国师。
天子并未多想,但是仁星公主生长于事情之间,见过的人太多了,她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她虽然生的美貌,可是因为身份低贱的缘故,时常招来同性的嫉妒。
这位国师给她的感觉,同那些嫉妒她的女子没有多少分别。
只是除了一点,这位国师比她长的更加好看。
便是仁星公主一直为自己的容貌自得,在宴玉面前,也少不了要有几分自惭形秽。
但有一点,她是值得让国师嫉妒的。
那就是她是个女人,能够为陛下生儿育女。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若是这位貌若天仙的国师大人,真是因为此事嫉妒于她,那她可真是太冤枉了。
仁星公主能够被选中,就是因为她够聪明。皇帝看中她,立她为公主,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
而对于她而言,男人的爱情,皇帝的垂怜,永远都比不过后者。
若是她能做到皇帝想做的,她可以获得很多很多的东西,而成为黄帝宫中人,一定要和无数的女子厮杀,还有可能成为输家。只要不是傻瓜,就应该知道自己应该选哪一项。
避免自己被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三角恋之中,仁星公主选择主动退出战场:“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也该去某后宫中学习礼仪,便不耽搁个皇兄谈正事了。”
乔青同她说的本来也都是一些家常话,虽然说话语里藏着机锋,时刻都在敲打仁星公主,也在教她一些内容,可是比起国师和留声机来说,似乎还是后者更重要的多。
她没有多加阻拦:“去吧去吧,省得太后又要说朕留你太久。”
等到把仁星公主送走了,国师脸上的冰渣已经融化殆尽,虽然不似春风般和睦,比起方才那副样子却强上太多。
乔青示意自己身后的宫人退远几步,走到宴玉跟前,堪称是和声细语的道:“失败乃是成功之母,这些东西朕原本也没想一次做成功的。”
就比如说她那个火/炮,改进到现在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配方,还有炮口直径,炮/弹大小,但是改来改去,威力还没有达到乔青的预期。
而且这东西做起来又慢,却不能着急,因为一旦出了岔子,就会伤人,会流血,甚至死人。
乔青拥有两份记忆,人随着也会环境改变一些。
她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残酷世界走钢丝,脚下踩的荆棘和冰刃,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虽然她是皇帝,听上去至高无上,可是利用着法则的同时,也被某些无形的规矩束缚。
她想要挣脱束缚,必然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是她,就是别人。
好在乔青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和底线,因为后世环境中培养出来对生命的敬重,让她不会过于轻视这些工匠的性命。
除非必要,乔青不想看到过多的流血伤亡,即便是有,她也一定会将他们的家人安置好。
“是吗,我以为,对陛下来说,是希望我把这些东西做出来,越快越好。”
“朕并否认,如果能把一件事情做好,比起拖延到最后一天,自然是越早成功越好,只是那有个前提,是在保证国师自个身体的情况下。”
乔青说的认真,她正视着宴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曾经说过,国师是我的福星,若是你倒下,朕定然心痛难忍。”
宴玉看出来,乔青没有说谎,对方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
他垂下眼睫,那双像是星海的眼睛中泛起迷雾,到底为什么,心脏的位置,跳得有点奇怪。
第84章
“国师,宴郎?”乔青举手在显然出了神的宴玉的面前挥了挥,“你真的还好吗,身体不适并先回去歇着吧。”
她又不是周扒皮,非要逼着自己这么出众的精英员工,没日没夜的干活。
要做一个懂得人文关怀有温度的好老板好主公。
宴玉和她对视了一会,突然把那个被捏扁了的留声机塞到乔青手里,然后转头就回了国师府。
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散不见了。
乔青一个人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头雾水:给带一个扁的留声机,是想要警告她什么?
这个留声机还带着一点宴玉手上的温度,留声机的喇叭虽扁了,但是其他地方没化。
乔青将金属做的唱片放在上面,然后用手摇动手柄,唱片缓慢的旋转,指针咔哒咔哒的响着,从那个瘪了的喇叭里发出了有些失真的琴曲声。
虽然走调走的有些离谱,但是宋青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出了曲调,这应当是宴玉当初弹奏的那一曲凤求凰。
没想到国师这么较真,愣是跟这首曲子杠上了。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宴玉反常的缘由。
乔青其实不是那种对感情特别迟钝的人,更关键的是宴玉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让她多想。
人是很容易被第一印象蒙蔽的,宴玉在乔青眼里,那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仙子吃花喝露水,那根本是不染凡尘。
宴玉最感兴趣的就是机械、齿轮,还有天文地理,日月星象。
谁会想到这种人生出什么旖旎情丝来呢,而且乔青现在是女人,而非男人,她现在身边围绕着的也都是女人。
宴玉实在不像个断袖,她很难往那边想。
毕竟宴玉的反常也不是这一时间半会了,乔青只当他是状况有些不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后的宫人:“拿着吧。”
接住这东西的宫人颇为受宠若惊,想了想宴玉飞快离开之前的表情,乔青又添了句:“这可不是朕赏给你的,拿好了,待会放天禄阁的多宝格上去。”
反正那多宝格空着也是空着,这留声机虽说是个残缺品种,好歹也是第一份样品,有纪念意义,放在经常召见臣子的天禄阁,自然能让臣子看到,倒时候便可顺势推广开来,买家不愁找。
留声机这种东西,到底做起来麻烦,等宴玉能做得好一些,把原理都教出来,她便会差人去做。
当然,数量不能太多,每一期的留声机造型要不一样,而且可以添进限量、绝版的概念。
这玩意在它原本的国度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也是个贵族才能用得起的奢侈品。
某位富商据说富可敌国,随便拔一根腿毛,比穷人全身上下加起来的毛发还要粗,在这个时代,赚穷人的钱哪有赚富人的好挣。
工匠们做一样东西,需要好几天,但是最多只需得几十两银子作为工钱。
但乔青把它定位奢侈品,可以借助手中的渠道,将它炒成天价,几千两银,或者大胆一点,一万两金,这就要看数量的多少。
后世的豪车品牌中,一旦加上限量绝版,全球仅有几辆这个词,就会卖的比自己同一批次流水线上生产的同胞兄弟们贵上十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
如果整个全国仅有两个,一个躺在她的皇宫,肯定还是会有人为这份和皇帝同有的荣誉付出足够多的银钱。
乔青看着这个一点都没有美感,甚至因为扁掉的留声机越看越顺眼,仿佛它是金子做的,散发着无比美妙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