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回朝,他又一意孤行放她走,现在定是步履维艰走在刀剑上,这才要人将她看护起来,但按照他那无论如何打也改不过来的阴险性子,若是他真的一朝不慎满盘皆输,这些保护她的人,即刻就会把刀剑对向她。
他死也会拉着她一起下地狱,那才是银冬那个孽障会做的事。
银霜月想到这里,一甩袍袖迈门槛,知道又被算计,本该是恼怒,她却不自觉地嘴角翘起。
她自己养的个什么东西她最是清楚,一时片刻被迷惑了,却没可能迷惑多时,这样也好,便是银冬不如此,难道她又真的能扔下他在刀上舞,甚至葬身其中还自顾自富贵安乐地活着么。
她焦躁多日的心绪,倒是因为今日的确信变得明朗平静,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逼身边这些人为她所用,她要回皇城。
刀山火海,她与银冬一道闯过无数次,她不会冒然给他带去麻烦,但她会在必要的时候,帮着他铲除那些不肯安分的人。
银霜月提裙进入内间,迎面酒香伴着脂粉的幽香扑鼻。
千辛万苦地将银冬推上那个位子,现如今谁想要拉他下来,她便砍谁的手,谁要敢撼动他的位置,她便要那人万劫不复,真的长公主又如何,还不知谁才是谁的噩梦。
反正到如今她双手血腥无数,黄泉之下早已清算不清了。
银霜月不介意真的做一回索命修罗。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我养的娃子是个套娃。
第54章 长公主饶命!
她踏入楼中, 迎面就把手里钱袋直接扔在老鸨的手里, 十分豪气地一挥手, “好酒好菜, 还有你们这里最别致的小公子都给我叫上来瞧瞧。”
银霜月此刻是易容的状态, 模样属实不堪入目, 但是老鸨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长得如花似玉的谁来这里找公子啊!
倒也没有太过稀奇,只是打量了一下银霜月, 拉开钱袋子看到满满一袋子的银珠子, 顿时眼睛瞪得比银珠子还圆, “哎呦呦,贵客里面请!醉月,快,牡丹亭招待着, 上最好的茶!”
老鸨子一吆喝,马上就有两个姑娘下来, 拉扯着银霜月上楼了。
门外头房梁上马车里的婢女和暗卫们通通傻眼,他们在被派来之前,上头给的死命令, 人不能有事, 不只是不能有生命危险, 而是不能有任何的事情。
今日银霜月进了花楼他们已经是活罪难逃,要是真的让银霜月找了小公子欢快一番,他们这些人, 一个都活不成。
可是他们又不能出手伤她,那样往后追究起来也是个死,暗卫一个个地蹲在房梁上,眼见着各种各样的小公子一个个地进了屋子,实在没办法……他们动不了银霜月,只能对这些个小公子不客气了。
银霜月坐在桌边上,左手边一个身着薄纱妩媚的简直不像个男人的男人,右手边一个故作高冷,脸色崩得活像是死了娘的清冷公子,面前一字排开,各种类型,从少年活泼直朝着她媚眼不断的到沉稳内敛目光深深的,属实是让银霜月花了一次眼睛。
她进来的时候还淡定的心绪,忍不住有点颤。
毕竟这也是她生平第一回 ,面对这么多任人挑选的小公子,这么一看,怨不得自古以来花楼再是上不得台面,也终究是暗地里繁荣昌盛。
这些小公子们,且不说出身如何,是否胸无点墨,就单单这么看着,比那些世家公子也不缺个鼻子少个眼睛,该拿捏的风情甚至比那些自傲的世家公子到位多了,最重要知情识趣,你勾勾手指,便对你款款深情而来,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
他娘的这世上的真情又有几个?就算是真,又能有几年?又有这银钱买来的让人舒心惬意么?
银霜月突然感觉自己先前想要嫁人的路子走岔了,她应当放弃嫁人的思想,养他个一院子的面首,荒唐的又能怎样,名留青史又能如何,今生今世爽利了才是真格的……
不过她激荡的小情绪,在看到了角落里面一个面白如纸唇色却嫣红似血的小公子时候像是被砍掉的脑袋,“咔嚓”就断了。
心突兀地疯跳起来,这个……长得好像十五六岁的银冬啊,连郁郁的气质都一模一样。
银霜月突然间就没了刚才那旖旎的心思,心头突突直跳,她刚才想得美,看到这个神似银冬的小公子,银霜月才想起来,她想嫁人都嫁不成,要是真的养面首,银冬还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
哎,那个小孽障,可叫她怎么好啊。
银霜月低头,正想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接过面前杯中的水晃了一下,她看到了水中倒影,抬手要打发人的动作一顿,在屋子里小公子的身上挨着个地指过去,指着角落的那个一直郁郁低头的小公子说,“就他,其他的都下去吧。”
那小公子看上去年岁不大,发觉自己被选中了之后,表情瞬间开裂了,惊恐得瞪圆了眼睛,瘪了下嘴似乎想要哭,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头扭开,生生忍住了。
悬泪若泣的模样,更像是每次被她找茬揍了之后,委屈巴巴的小冬儿。
银霜月盯着他看,百爪挠心似的,恶趣味被狠狠地勾起来,手心直痒。
“哎哟,姑娘这眼睛真是尖,这可是昨日才进了院子的小家伙,还干净着呢,”老鸨子笑得活像个母鸡,不过片刻后又说,“不过他干净是干净,性子却烈得很,也没经验,不如姑娘再点一个,留下来一个伺候,也好让会伺候的人来教教这小东西,才好伺候姑娘。”
这种玩法银霜月从前也听说过,但是她当时年岁小,只觉得荒谬至极,但是现在年岁大了……哎,不提也罢。
银霜月连忙清了清嗓子,遏制住自己乱飞的想法,一本正经地摇头,“不了,就他。”
老鸨子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害怕那个小公子性子太烈了,冲撞了银霜月,带着人临走的时候,凶神恶煞地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和那小公子说了什么。
屋子里只剩下银霜月和那个站在原地,不肯过来的小不点,她心道作孽了,且不说那么大个小孩子,还没懂什么就干这个,要是遇见个丑八怪不知道怜惜的,亦或者干脆就是个男的,怕是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银霜月想到这里,猛的想起自己现也是个丑八怪,顿时就伸手挡了下脸,她本来不欲这样的,可是她须得借着这小公子达到目的,她就不信,这帮人敢看着她真的眠花宿柳。
于是银霜月忍了忍,尽量让自己看上不那么猥琐,再把孩子吓坏了,只开口道,“过来坐吧。”
但是不知道她那句话说的不对还是语气不对,那小公子听了她的话,顿时哆嗦了一下,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搞得银霜月紧张地直接站了起来。
那小公子咬着牙看了银霜月一眼之后,其中哀怨凄苦不为外人道,然后竟然径直绕过了桌子,朝着里间走了,边走还边解了衣带……
银霜月猛的反应过来,顿时捂住了脸。
……皇天作证,她可不是个变态啊,她说的是过来坐,不是过来做!
不过她透过捂着脸的指缝,看着房梁上的几只蠢蠢欲动,顿时一咬牙,跟着进了里间。
并且还顺手把门给栓上了。
那小公子已经只剩一身中衣,站在床脚看着银霜月进来,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了,他刚要开口,银霜月对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开口道,“上床去。”
小公子本来还欲求求这个女人,但是见她这般,满心绝望地垂了眼睛,没有率先上去,竟然十分敬业地来解银霜月的衣带了。
!
银霜月知道这会儿有人看着呢,肯定不能拒绝,她本来想着放着床幔演一演的,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公子一靠近,正满脑子浆糊的银霜月,竟然看到他在她面前跪下了,她稍稍松口气,心想着这样好,先说话拖延下,等会!
操。
银霜月没忍住按住了这个小公子的脑袋,他显然是被人教过了,竟然不是求她,是用嘴给她解衣带子……
她有瞬间想着要不要继续,否则日后要是让那个小孽障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但是咬牙想了想,她不能总是这样被她自己养的崽子牵着鼻子走,索性深吸一口气,手指顺着这小公子的头顶向下,若有似无地看上去像是在抚摸实际上根本没有碰到他的脸上,心里默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又发誓利用他之后必然为他赎身,这才轻笑一声。
态度变得真的像是常常在花楼狎弄惯了人的语气问道,“新来的?可有人教过你口技了?”
小公子傻了,暗中蠢蠢欲动的护卫们终于忍不住了,自梁上落下的,甚至还有破窗而入的,霎时间跪了一屋子,围在银霜月和那惊魂未定的小公子面前,有人劈手就把小公子打昏了。
破窗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伺候她的那个贴身婢女,她平时冷硬得像一块石头,这会慌张地对着银霜月叩首,“长公主三思,陛下若是知道了……”
“不是二小姐吗?”银霜月收回有些颤抖的手,他们再不出现,她也真的装不下去了,她虽然在世间颠簸多年,见惯所有,却从不沾染这种风月场求生路,所以这所谓口技,还是有次银冬……想来真是羞愤欲死,银霜月咬了咬舌尖驱散脑中不堪的画面,稳住心神继续道,“陛下?你们不唤他公子了么?”
众人都对着银霜月叩首在地,没有人说话,银霜月继续,“他是如何交代你们的?多久之内不许我出府,多久之内不许我私逃?他想掩盖什么,皇城中又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声音高起来便尖锐刺耳,其实半点也不输银冬,地上跪着的忍不住屏住呼吸。
银霜月继续说,“我想他的命令一定是命你们拼死相护,不能让我出任何的事。”
众人惊得冷汗直出,原话确实如此!
银霜月冷笑一声,在众人心头砸下最后一锤,“我再猜猜,这个任何事都不能出,包括的不止是我的命,还有不许我真的与谁谈婚论嫁?”
“所谓的王家老爷为我寻觅如意郎君都是假的,他给你们的命令是什么?”
银霜月绕着伸手慢悠悠系上被扯开一点的衣带,在众人震惊到舌根发麻的状况下,最后说道,“他定然说,若我选中谁,便全力阻止,可又不能做得太明显被我察觉。”
银霜月语气幽幽,陡然加重,“如果实在阻止不了,便借着我天煞的命格,将人处理了,当作被我克死,是也不是?!”
众人齐齐抖了下,其中一直伺候银霜月的甚至猛的抬起头,她是真的没料到,银霜月竟然将主人的命令全盘猜出。
银霜月对上她的视线,勾了下唇,“有何震惊,你们的主子,那个小兔崽子,是我一手养大,我会不知道他他做事向来有底线,此次竟然要如此狠绝必然是别无他法了,你且说说吧,皇城中到底如何了?”
“难不成大臣们全部倒戈,联合起来掣肘他?”
无人吭声,那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动了动嘴唇,低下头去,银霜月冷笑一声,说道。
“不告诉我?是领了他下的死命令对吧,”银霜月说过,“我不妨再来猜猜,你们全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身手和素质必然是他身边绝佳。”
银霜月甩了甩袖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他那般在意我,你们应当也猜到了,他爱惨了我,给我身边放的人,必然不仅仅是死士那么简单。”
“死士这东西,不过是从小培养,灌输思想考验人性,但是人性如何经得住考验呢……”银霜月叹息一般说,“他不会舍得把我至于考验之中,你们必然在他的手中都有着比命还要重的把柄。”
“你们大可以不说,不作为,我亦不会去旁人处打听皇城中的事情,但是我保证,”银霜月转身,对上众人的视线,笑得与银冬一般无二,温润又邪恶,“今日在这里不告诉我实话,你们没有一个能活过明天。”
众人看着银霜月的视线已经趋于惊恐,银霜月对着窗外艳阳,轻叹,“哎,你们主子那心思,层层相连,就如那春蚕到死吐出的茧,你们之外必然还有其他的监视者,为的便是防止你们伤我,我若出意外,任何意外,最先死的,必然是你们。”
银霜月彻底转过身,靠在窗边抱住手臂,轻声如聊家常一般地问,“你们谁有信心能看住我?”(*ˉ︶ˉ*)q(≧?≦)do(^_^)oz(?ì _ í?)l
没人能看住故意找事的人。
几人半晌无声,银霜月面色逐渐阴沉,她本就易容样貌一言难尽,再这般模样,说不出的阴鸷。
一直贴身伺候银霜月的那个婢女还算能抗,但是其中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却扛不住了,他的亲妹妹还在主人手中,他在这世上唯那一个亲人了,他不能死!
“长公主饶命!我说!”那暗卫爬到银霜月面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