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眨巴下眼,突然伸手捏住了边上邱婉婉的脸颊。
“不疼,”小姑娘喃喃道,“原来是做梦啊……”她恍恍惚惚道。
邱婉婉:……
你捏的是老娘我!你当然不疼!我疼啊!
于是被捏了脸颊的邱婉婉,顿时化身螃蟹,一手一边,捏住了温宁的两颊,用力扯了两下:“疼不?”
温宁两眼泪汪汪:“疼……”
好疼啊QAQ
“真是的。”邱婉婉松开她,甩了甩两只“螃蟹螯”,“你捏我干啥。捏那和尚去啊!”
温宁低头,不敢看无音。
“邱檀越,莫欺负温檀越。”无音看不下去去,轻声阻止了邱婉婉的火上浇油行为。
结果当然是引火烧身。
邱婉婉一双美目一瞪:“怎么,表白敢叫阿宁,撩完人就是温檀越?”她还在气呢,这个老和尚怎么回事,她本来想要开导小姐妹的,结果却走到了这片杏林,谁又知道这个老和尚居然恰好在这打坐,这好了,全被他听了去。
这和尚搭便车的能力到是强的很!
无音:……
慈济寺的高僧深深得叹了口气。
温宁偷眼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面上烧红,一时张口结舌,几次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半晌才像是蚊子一般嗫喏道:“佛子……你、你的修为……”她终是住了口,心里的那个小人,被一泓春水浸透了,没过了,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无音看着她,只是垂首,安安静静的等着。
他一向是个安静的人,也不喜欢多言,开口却经常直逼要害。
就如刚刚。
温宁抱着软绵绵的白罴崽子,走也不是,躲没处躲,只是烧红着双颊,连带着耳朵,眉梢也是一片热,她最终只能默默地把手里的白罴崽子举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无音好端端的凝视着小姑娘,却从视线底部缓缓升起一只四仰八叉,歪着脑袋,发出讨要吃食声音的白罴崽子,最终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温宁的脸。
“嘤嘤嘤。”白罴崽子道。
无音:……
“佛子,”小姑娘轻声道,“你说的……”温宁心头狂跳,她觉得现在自己就是晕死在这都有可能。
无音捏紧了手上的涅槃,沉思再三,才终于又对着温宁开口道:“我不骗你。”
温宁知道的。
若是往常,这句话应当是“出家人不言诳语。”
而现在他说的。
是“我不骗你”。
她已经知道了。
温宁心里化开了一滴莲花般香甜的蜜,她含羞带怯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明明眼角还带着哭过留下的粉痕,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她慌得把手上的白罴崽子塞进了无音怀里,提着裙角扭身就跑了,发髻上的步摇颤颤巍巍,像是她此刻的心一样。
走了没几步,小姑娘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煞是俏皮。
她又跑回来了。
无音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什么,便看着她,一双无波寒潭一样的眼里微微泛起了些许波澜。
温宁伸手,又把白罴崽子抱了回来——这下,她转身跑得头也不回一下了。
无音:……
??????
他还不如一只白罴崽子?
在一边被狗粮强行塞了一嘴的邱婉婉:……
呸,狗男人你哪里比得上熊猫崽崽,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好吗!也就小姐妹单纯,才会被您这种高山老绿茶撩得找不到北好吗!!
——虽然这样说,邱婉婉却是知道的。
还好是无音。
温宁这个性子,若是遇到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渣男,恐怕就惨了。
想到这里,邱婉婉忍不住摸着下巴打量着起了面前这个和尚——他确实好看,邱婉婉当年还在珠阙门的时候,也曾经听门里的女修讨论过什么“修真界最让人想O的男修”第一名,那时候她还在想这个蝉联多届第一的和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现在一看,却是不同凡响。
这含茶量一般人就比不了。
“邱檀越,还有什么要指教小僧的吗?”无音道。
邱婉婉:……
没,没了,您茶的清新脱俗,无师自通,毫无自觉,小女子自愧不如。
“你可想好了,自己的修为怎么办?”她记得佛修似乎是不能破戒的?而且,这也是温宁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小姐妹现在被“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件事给冲昏了头,脑子里一片浆糊,等她捋顺过来,她心头最担心的事情,依然是无音的修为。
无音垂眸,他知道邱婉婉想说什么。
“邱檀越,烦请你转告阿宁……不必多虑,天下之事,绝无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天道慈悲,佛道慈悲,不会使人了无生路。”
他说的这般斩钉截铁,虽然邱婉婉不怎么听得懂这种文绉绉的遣词造句,但是无音的主要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所以,你有办法解决了啰?”
无音浅笑。
邱婉婉翻了这个说一半,藏一半的老和尚一个白眼,扭着小蛮腰走了:“且信你,别诓我小姐妹。”
邱婉婉来到小茅庐的时候,正好看到温宁跟个呆子似的一边抱着小白罴喂它苹果,一边嘿嘿傻笑。
“他也心悦我,他也心悦我。”温宁把脸埋在白罴崽子那毛茸茸的皮毛里,用力蹭了无数下,那白罴崽子抱着苹果,似乎是看在苹果的份上,才任由这个发疯的两脚兽在自己那油光水滑,黑白相间,低调奢华的皮毛上蹭来蹭去。
“嘤嘤嘤。”白罴崽子道。
“嘤。”温宁搂着白罴崽子,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邱婉婉:……小姐妹傻了!她变成嘤嘤怪了!快去找温老祖给她扎针!
想了想,她还是走到了温宁边上,从她怀里解救了无辜的白罴幼崽,小人参从土里冒出来,抱着胳膊道:“看这症状,八成是思春了。”
“唉,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邱婉婉叹气,她推了推温宁,后者红着脸,刚在白罴崽子身上蹭过的脑袋,看着头发都有些乱,“你还好吧?”
“我、我好得很……”温宁用手拢了拢头发,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只是这一冷静,甜沉下了心头,苦却又爬上了眉头:“佛子他这般……会不会有损他的修为……”
“啊,老和尚要我跟你说,不用担心他,他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他们慈济寺的僧人破戒,要下五十年寒潭的呀。”温宁抓住了邱婉婉的手。
“他叫你别担心……”邱婉婉面无表情。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两边塞狗粮?她是狗粮桶么?
“而且,”邱-狗粮桶-狗粮吃撑了-婉婉思忖了一会,“既然他有胆量和你表明心意,那么他就应该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凭啥要你为他担惊受怕?”
温宁垂首,把视线聚集在自己的手指上。
佛子不是冲动,鲁莽之人。
他若是此时此刻,敢向自己表明心意,自己又为什么不敢接受,不能信他?
她与他尚且萍水相逢之时,她便能信他。
如今她与他心意相通,相互爱慕,她便更信他。
邱婉婉:……
虽然小姐妹一副发呆的样子,但是看温宁这幅模样,她猜也猜得出来,现在这小丫头心里,一定翻滚着大量的,可以撑死人的狗粮。
怕了怕了,她不吃这个。
她还是撸她的白罴崽子吧。
新月宗一直到立夏都会很忙,紫瑜虽然名义上是温侠的弟子,但是实际上确是百足带着,百足要带小火和紫瑜两个孩子,忙得飞起。其他师兄师姐,还有师侄,师侄孙们,包括温宁自己都在忙着配置夏日要用得着的,消除炎夏毒热带来的病灶的药丸。
众人各有分工,出去历练的出去历练,上山采药的上山采药,各自分的极散,竟然好几日都聚不到一齐叙叙家常。
温宁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机会、找不到由头,告诉宗门里的人自己和无音表明心意的事情——总不能一边碾药,切药,讨论药方的时候,突然来一句“我和佛子相互表明心意了”吧?还不当场吓死听这话的人——故此这事反而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到是无音,时不时带点什么东西来小茅屋找她,虽然说是表明了心意,两人的相处比起以前到是多了一些矜持。温宁常觉得对着佛子不知把眼神往哪儿放,到是无音,经常用那清澈温润,不避,不邪,不耻的眼神看着她羞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邱婉婉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大份狗粮动不动就冷冷的往她脸上拍,反正白罴崽子也摸了,干脆就屁股一拍,跑去找司马萧了。
就在欢情蛊的解药即将出炉前十日,却从慈济寺传来了一个让人蹙眉的消息。
“孔雀大明王”失窃,慈济寺的主持了尘在闭关之时,受人袭击,差点走火入魔自灭佛身,好在他在最后一线稳住了自己的灵龛,才不至于就此陨落,却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正在慈济寺的大琉璃佛塔内修养。
无音听到师父无碍,才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问前来告知自己消息的无愁:“可知道是谁人所为?”窃走孔雀大明王的人,和袭击师父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无愁沉默了一会,才道:“师叔没告诉我们,只是……我猜,可能与那寒潭中人有关。”慈济寺的寒潭之内,从无音到慈济寺之前,就已经关着一个人,全寺上下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寒潭之中,一关便是百年——也许还更长。
每当他好奇,问起寒潭里那人的时候,师父总是皱着眉头唉声叹气。久而久之,无音便不再问了。
无音皱眉,半晌才道:“师父的伤……”
“这个师兄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好好在此修养,等解了毒便好了,”无愁笑道,“我和几位师兄弟,会即刻前往西域塔林寺,为师父求药师佛舍利疗伤。”这药师佛舍利,虽然不能解蛊毒,但是却能温养佛修灵龛,对于治愈走火入魔导致的内伤,却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药师佛舍利常年供奉在西域塔林寺,还得他们师兄弟去一趟借回来。
无音点头:“当是辛苦众位师兄弟。”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孔雀大明王。
这毕竟是百兵之王,佛魔一体,若是落在歹人之手,恐怕……便不妙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回一趟慈济寺,当面问问师父。
第94章
“你要回慈济寺?”温宁看着突然提出要回一趟慈济寺,求见自己在大琉璃佛塔里疗伤的师父的无音,忍不住诧异,“还有十日,解药便能炼成了,你这个时候回慈济寺……”
“无妨,”无音道,“我只是有些事情,一定要和师父说清楚罢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并不合适,还是等到无愁他们从塔林寺带了药师佛舍利回来,师父的伤情稳定了,再同师父说自己和温宁的事情。
他看着小姑娘,不禁伸出手,握住了她的:“阿宁,不必担心我。”
温宁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犹豫片刻,突然坚定的反握住了他的:“只是去慈济寺而已,我同你一道。恰好我手上的活,这几日都做完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是有些慌。
无音拍了拍她的手,虽然这些日子他向温宁表明了心意,但是二人之间最过亲密的举动也就是握握小手,至少,在和双方的师门说开之前,他绝不越雷池一步。
“我和你一起去慈济寺吧,乘飞舟往返也就三日的光景,”温宁看着他,“了尘大师受了伤,于情于理你也该回去看看的。”
无音摸了摸她的发髻,指间一阵轻柔如丝线的触感,让他心底一片柔软:“慈济寺庙宇中央有一棵千年银杏树,树冠极大,遮盖了小半个庙宇,我等修道之人百年如一日,不见须眉肌肤之变,唯有这棵千年银杏树,春秋枯荣,尤其是到了秋日,便是一树融金,极为壮观。”温宁听他说,想象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银杏果味道极为难闻,这么大的银杏树,你们每到秋日,是怎么度日的?”
无音:……
还能怎么过,捏着鼻子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