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甜美——顾了之
顾了之  发于:2019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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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放一看这一行七个人两对情侣,剩下沈荡原本该跟他凑伴,偏偏和朱黎聊起了风投,导致他落了单。
  他不太爽利地走到程浪另一侧:“浪总,你这安排不合适啊,七个人,怎么着都得有一个落单,你叫我今晚往哪儿插足?”
  程浪轻飘飘看他一眼;“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七个人里,落单的偏偏是你。”
  那不是可怜的我,还能是牛逼的你吗——江放没敢造次地大放这句厥词,朝众人道:“你们听听,他这说的像人话吗?”
  朱黎扭过头来:“不是人话也理解理解,你们浪总肯定每天在我们小公主这里吃瘪,你辛苦一下,给他当炮仗点了过过嘴瘾。”
  江放气笑:“你这说的也不像人话啊。你是不是还在气上次伦敦那事呢?”
  他在说除夕夜,他拉着朱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徐翘和程浪在酒店布置了一个爱巢,花瓣香氛、美酒佳肴全套上阵,结果功亏一篑的事。
  那天得知计划败露后,朱黎确实被他的傻缺主意气炸了,回想起来还觉得那事是自己成熟稳重的人生里最大的败笔。
  “早就不气了。”朱黎上半句说着不生气,下半句无情地往他伤口上撒盐,“不过江老板今天打光棍出席,看来还没找到女朋友呢?”
  徐翘听了这一耳朵,从程浪这侧探出脑袋,好奇道:“江老板单身很久了吗?”
  “大半年了都。”
  “上回带去伦敦高级珠宝展的那位不是你女朋友?”
  “嗐,那是我临时雇的女伴。”
  几人在招待区长椅落座,徐翘和程浪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各自的朋友。
  徐翘可惜道:“那姑娘挺漂亮的呀,性格也可爱。”
  “别提了,”江放叹了口气,“可爱什么可爱!我看她家里零花钱管得紧,给她赚外快的机会,她倒好,拿着我的钱回头泡男人,倾家荡产给人家准备生日礼物!”
  这可真令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徐翘同情地看着他。
  接触到她的眼神,江放火气更加上头,咬牙切齿道:“别被我查到这男人是谁。”
  沈荡笑着转过头参与群聊:“都半年了,还在查这事?”
  “这不是大海捞针,一直没进展吗?只知道她叫人家‘2B’。”
  徐翘和沈荡齐齐一愣。
  “2什么?”
  “什么B?”
  “我看她在给人做生日蛋糕,蛋糕上写了一个数字2和一个字母B啊。”江放理直气壮。
  程浪原本很少参与这种七嘴八舌的八卦环节,实在耳不忍闻才道:“半年前的生日蛋糕,那应该是213,表示二月十三号吧?”
  “……”
  众人在一阵哑然之后爆发出灭顶的笑声。
  程浪叹了口气,朝徐翘那侧的三位说:“见笑。”
  徐翘此刻却在出神。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蛋糕呢?
  她悄声问程浪:“你喝醉酒找我卖萌的那晚,是情人节前一天没错吧?”
  程浪还没纠正她对于“卖萌”这个词的错误用法,先从她的神情里读出了什么讯息。
  情人节前一天,他因为听说徐翘陪宋冕在茶餐厅吃蛋糕过生日,心里不太舒服,晚上应酬时喝多了酒。
  刚好是二月十三号。
  两人在对视中刚刚印证彼此的猜测,忽然听见一道女声:“宋先生您好,小程总正在招待区,您里边请。”
  徐翘一愣之下抬起头,望见宋冕黑色西装搭温莎领,打扮正式地朝这边走来。
  曹操都没他到得快。
  程浪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还差一个人吗?”
  徐翘恍然大悟。
  这也是程浪为她请来的“亲友团”。
  她站起身来,跟宋冕挥挥手,让他看到自己的方位。
  “抱歉,下午临时接手了一位病人,我来晚了。”宋冕笑着上前。
  “没事,这会儿刚准备开场呢!”徐翘摆摆手。
  程浪跟着站起来,手臂揽上她的腰,跟宋冕点点头:“宋医生。”
  徐翘悄悄觑他一眼,暗示他不要再秀无谓的恩爱,宋冕很可能也有主了!
  宋冕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又转向徐翘:“生日快乐,礼物不方便带进来,刚刚在门口遇到高特助,他说会转交给你。”
  徐翘道了声谢。
  江放虽然不认识宋冕,但认准了他就是第八个人,一拍大腿起来:“嗐,我的搭伴来了!浪总还是靠谱,知道组局得成双。”
  宋冕对江放的自来熟表达了温和有礼的态度:“您好。”
  “别您啊您的,客气什么,浪总的局,来了都是朋友。”
  广播响起,提醒宾客开始入场,招待区众人纷纷起身朝秀场走去。
  徐翘看见江放和宋冕和谐地并肩走在一旁,瞅了程浪一眼,为这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隐患感到担忧。
  程浪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表示他们不管这闲事。
  徐翘点点头,决定当作不知道。
  ——
  六点整,时装秀准时开场。
  徐翘坐在前排腰背笔挺,分明也不是自己的秀,却感觉手心在冒汗。
  她太珍视这半年的努力了。这场秀的影响力,很可能达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结果,一飞冲天看今晚,跌落尘埃也看今晚。
  秀场内的灯光在结束倒计时后有一瞬间全暗,再次亮起时,满目皆是震撼人心的全息影像——呼应这场时装秀的主题“Deep Sea”,整个秀场被投影成极具梦幻色彩的深海世界,T台就像一条明亮的海底隧道,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四下有人低声议论,多是惊叹于秀场的设计。
  等音乐响起,开秀的模特踩着鼓点穿越海底隧道,观众的议论点才放到时装上。
  徐翘隐约听见有人赞美说,潘德果然不会让人失望,一会儿一定要去展销厅订这条开秀的裙子。
  有人接话:“那让给你吧。”
  前者又道:“啊,玥玥也要?那我不跟你抢!”
  她分辨不太清楚音色,但从说话内容判断,似乎是温玥和她的小姐妹。
  这种场合,北城名媛圈的各路豪杰自然汇聚一堂。
  徐翘猜,她们除了看秀,还可能想来看看,她到底能设计出什么名堂,潘德到底为什么选择她。
  但不知是因为受到程浪“我骚任我骚”的处世态度耳濡目染的影响,还是自己步入了人生新阶段,不再对过去受到的伤害耿耿于怀,徐翘现在已经无所谓这些人的眼光。
  讨厌你的人,永远不会肯定你,无论是嘴上还是心里。
  就让她们继续嫉妒她,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而她不再为此浪费一丝宝贵的精力。
  徐翘很快屏蔽掉这些声音,专心看秀。
  这场秀一共四十八个look,其中专门请徐翘量身定制珠宝的展示多达二十件,全都是首次曝光。
  毕竟是潘德的时装秀,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衣服上,但徐翘左右两边却都时刻关注着模特身上的珠宝配饰。
  郁金在认真端详过几件之后,朝她靠拢过来,低声道:“翘,你这半年进步太大了,我猜今晚的珠宝正式发布后,可能引领下半年的配饰流行趋势。”
  有她这份评价,徐翘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程浪虽然不是内行,却也给出了一些看客的意见,频频点头,顺带夸奖了她的“分寸感”:“不喧宾夺主,又锦上添花,把握得刚刚好。”
  程浪和郁金都不是浮夸的人,哪怕吹彩虹屁,也不会闭着眼吹到天上去。
  尤其程浪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不愧是我家宝贝”的自豪,徐翘觉得他的彩虹屁还挺真心实意。
  她凑到他耳边笑着说:“那给浪总争光了哦!”
  程浪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虽然不至于喧宾夺主,徐翘的设计还是在进程近半,看客们略有些视觉疲劳的时候,引起了不少关注。
  其他首饰在动态行走中相对不那么显眼,而当一位模特佩戴着一顶惊艳的海蓝宝石王冠登场,有人回想起之前一幕幕惊鸿一瞥,终于发现了今晚这些珠宝的别具一格。

  一旦这个头开了,接下来,人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分给了这些珠宝。当越来越多不知情的观众在谈论时装之余,问起这些首饰的来历,徐翘彻底安下了心。
  时装秀临近结尾,压轴作品登场,四下众人热烈惊叹,不知是为那条光彩夺目的鱼尾裙,还是为搭配其上的怀表项链。
  程浪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块怀表,但再次见到它时,依然为它的设计者感到骄傲。
  精细的密镶工艺将小克拉群钻进行雪花式镶嵌,在表盘上描绘出一幅壮阔的海景。时针的形象是人鱼,分针的形象则是王子,因为表盘数字的非常规分布以及机芯的特殊构造,当时间到达十二点,时针与分针会在海鸥搭起的桥上正面相遇,拥有深情一吻。
  在安徒生童话里,王子另娶她人,人鱼化成泡沫,结局是个让人难以释怀的悲剧。而在这个表盘里,分针日复一日地追逐时针,时针慢慢等待分针,不论过程如何艰辛,他们终会相遇。
  这个创意不仅结合了人鱼的童话,“十二点”的概念出自灰姑娘的故事,“海鸥搭桥”的概念引申自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传说,可以说凝结了古今中外无数的浪漫情结。
  时装秀圆满结束,灯光亮起,潘德上台致辞时,特别鸣谢了本次时装秀的搭档珠宝设计师羽立,以及她带来的这条怀表项链。
  潘德夸赞到这里,镜头移到徐翘身上,同时也带上了她身边的程浪。
  两人出现在秀场大屏上。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者是在感叹这对璧人出众的相貌,又或者是在谈论他们的出身。
  “我曾问过羽立小姐,这条怀表项链的设计灵感来自哪里?”潘德站在立式话筒前笑着看她,“她向我含蓄地表达了两个字——爱情。”
  徐翘跟程浪一起保持得体微笑,望着前方大屏。
  当潘德继续往下说时,镜头渐渐拉远,徐翘忽地目光一顿。
  因为还在镜头范围里,她在一愣之后迅速恢复表情管理,眼神却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透过大屏,看到秀场后排角落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潘德的讲话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什么也听不清,目光追着镜头寻找刚刚一晃而过的人影。
  程浪像是知道她在做什么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在镜头完全离开她之后,她愕然偏头看向程浪。
  程浪朝她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潘德后半段的致辞对徐翘来说变得格外漫长。她的心脏搏动得异常剧烈,坐立难安地等待着时装秀彻底落幕,等到观众终于起身退场,她心急地踮着脚,往远处攒动的人头张望,一边抓着程浪的胳膊问:“我爸去哪了?”
  程浪跟朱黎郁金等人打了声招呼,带她走贵宾通道及早离场,路上跟她解释:“我给你爸爸寄了邀请函,订了机票,他一直表示不愿意出席,但我今天还是查到他登上了这趟航班。我想他可能是想来看看你的处女秀,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一直躲在角落。别着急,他应该还没走远。”
  徐翘点点头,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程浪给高瑞打了个电话,挂断后说:“放心,拦到人了,在南门。”
  徐翘飞快赶往南门,远远听见高瑞正在用它那三寸不烂之舌连哄带骗地拖住徐康荣。
  “爸!”徐翘提着裙摆奔了过去。
  徐康荣浑身一僵,回过头来,脚一蹬,愤怒地指指高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
  高瑞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徐总,我也是听小程总差使。”
  徐翘气哼哼地走到徐康荣面前:“来都来了,您躲什么呀?”
  “谁躲了?”徐康荣觑觑她,“你见过天底下哪个爸爸怕女儿?”
  程浪站在远处笑了笑。
  徐翘和徐冽的嘴硬,大概都是遗传自徐康荣。
  父女俩失散近一年,重逢第一面,居然不是痛哭流涕地抱在一起,而是先就“躲与没躲,怕和不怕”的问题打上了激烈的嘴炮。
  程浪没有立刻上前打扰父女俩的重逢,给高瑞使了个眼色,让他也退远开去。
  直到听见父女俩之间的对话气氛缓和下来,徐翘对徐康荣别扭地表达着关心:“您从前发福的肉都哪去了,瘦成这样!还有您这头发是不是太黑了,临时抱佛脚刚染的呀?您这西装怎么回事啦?扣子都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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