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甜美——顾了之
顾了之  发于:2019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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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改天再找机会开诚布公吧。
  她冲他挥挥手:“那程先生再见。”
  ——
  徐翘本以为依照两人的进展,这个再见应该就在明晚,却没想到,接连三天,任她如何敬业爱岗,连休假日也跟人换了夜班,都没等到程浪。
  不是程浪没来,而是他们的缘分仿佛用尽了。
  因为有天晚上,施婳说,帕加尼过站的时候,她人刚巧在洗手间。
  徐翘自认已经足够兢兢业业,憋到一晚上只去一次洗手间,就这么短短十五分钟居然也能完美错过?
  这么一想,她和程浪根本不是没缘分,而是太有缘分了啊。
  连轴转了几天,徐翘实在扛不住了,下班后又气又累地回到酒店倒头大睡。
  这一觉直接从早十点睡到晚八点,朱黎打来电话为止。
  “喂……”
  “还睡呢?出来喝酒吗?”
  “你酒店不刚开业吗,不忙啊?”
  “忙才要喝酒啊。”
  徐翘听出来了,朱黎这是在商场上受挫了,有槽要吐。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昏黑天色,揉揉脖子:“行,哪儿啊?”
  “就玉锦坊新开那家,Muse.”
  ——
  夜晚的玉锦坊亮如白昼,街头巷尾的霓虹灯燃着五颜六色的光,斗艳似的交相辉映。
  Muse一层沸腾着放克乐,电贝司和架子鼓的律动像正打在人心脏上,叫置身其间的男男女女血脉陡然偾张。
  这家新开的Bar以乐闻名,全场不设包厢,号称不论坐在哪片区域,都可以得到驻唱台边的听觉效果。
  不过有人戏说,Muse能够迅速在玉锦坊站稳脚跟,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在一众高格调酒吧里,独树一帜地不设包厢——全开放式的空间,正如它的名字“缪斯”一样,给了欢场上的人们更多艳遇的灵感与渴望。
  今夜的Muse一如往常的热闹。
  二楼卡座坐了四位公子哥,驻唱台切歌的安静间隙,一个抱怨的男声响起:“浪总什么时候到?这都等多久了,我江放好歹也是一分钟千万上下的人……”
  有人打趣:“人家浪总一分钟挣千万,你一分钟败千万吧?”
  “这话就不对了。”灯影交错里,当事人终于现身。
  程浪信步穿过散台,笑着把西装外套递给侍应生。四人立刻起身迎他入尊位。
  江放给程浪倒起酒来,一边瞪其余三人:“就是,听听你们这说的像人话吗?”
  “我是说,”程浪拿指关节叩了叩茶几,“一分钟挣千万这个数据该更新了。”
  江放:“……”
  沈荡笑着摇摇头,指指程浪:“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本正经的毒。”
  “唉,众所周知,我们浪总只有碰上女人才转性。”江放把酒杯重重一搁,想起什么似的“嘶”了一声,“对了,今儿个什么意思,怎么不让带女人啊?”
  程浪摘腕表的动作稍稍一顿。
  江放把头转向组局的沈荡:“就让五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干喝,沈荡,你改性取向了啊?”
  “哪里,”沈荡轻咳一声,“就是嫌脂粉气难受。”
  “以前怎么没听你嫌……”江放讲到一半盯住了程浪,“不对,今晚关键在于多了个浪总,难道问题出在……”
  程浪咬着根没点的烟,眼睛眯得有点危险。
  江放闭了嘴,屁颠屁颠凑过去给他点烟,被他搡开。
  “浪总,是我说错话了,给个面子嘛!”
  程浪朝他身后扬扬下巴。
  江放愣愣回头,透过木隔板的缝隙,朦朦胧胧瞄见一个女人在隔壁坐下。
  沈荡把他东张西望的脑袋掰回来:“浪总不在有女人的地方抽烟,咬着解瘾而已。”
  江放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就浪总这种把女人当宝的男人,我刚刚居然在怀疑他的性取向?我可真是有眼无珠。”
  “可不是嘛。”沈荡笑着看程浪一眼,“你不知道,人家刚回国就开始‘狩猎’了。”
  “哟嗬,哪家姑娘来头这么大,能叫浪总亲自出马?”
  沈荡耸肩表示不知道:“浪总说了,女人是本书,要慢慢翻才能读出惊喜,一次把人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查干净了,还有什么探索的新鲜感?”
  “高还是浪总高,”江放朝程浪抱了个拳,又止不住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姑娘,这个能说吧?”
  沈荡昨天跟程浪私下见过一面,聊了些近况,大致晓得那姑娘,见程浪不太有兴致在吵闹的环境说话,主动代答:“挺软一姑娘,家里经济条件应该一般吧,上班受了委屈,一个人偷偷掉眼泪,给她送件贵点的裙子,不好意思收,问她名字,扭扭捏捏不敢讲。反正每次浪总轻轻一撩,她就不知道接什么话,特别纯……”
  这边几人聊得热闹,可谈话内容经过放克乐的混编,传到隔壁卡座的朱黎耳里,却全成了分辨不清的男低音。
  朱黎只在BGM间奏空档听见最后那几句,心里感慨,八百年过去了,有钱男人还是最吃清纯小白兔那一套。
  几杯威士忌下肚,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徐翘十五分钟前发来的“再五分钟就到”,和十分钟前发来的“再五分钟就到”,又催了一次:「你想直接来捡我尸的话,可以再慢点。」
  回答她的是徐翘本人的声音:“一排威士忌就嚷嚷着要倒,这酒量,你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朋友啊。”
  朱黎抬起头,见徐翘踩着一双吸睛的铁锈红薄衫褶皱透明靴娇俏走来,风衣里是“恃腰行凶”的露胃毛衣搭高腰皮裙,飒气到她忍不住吹了声流氓哨:“看来收费站没把你蹉跎坏啊。”
  徐翘上楼后,驻唱台刚巧换了首特别闹腾的歌。她没听清,把风衣递给侍应生,坐到朱黎对面问她说什么。
  朱黎提高声又重复了一遍。
  徐翘指指自己遮瑕也盖不住的黑眼圈:“这还不够蹉跎我呢?”
  朱黎笑得前仰后合:“看你过得这么惨,我突然觉得自己那些破事儿也没那么糟心了。”
  徐翘转头跟侍应生要了杯特调,问她:“谁又挡我们小朱总的财路啦?”
  朱黎这创业之路,说来也是不容易。
  朱家这一辈男丁辈出,却只有朱黎一个女孩。原本朱爸爸的意思呢,是像培养名门闺秀一样培养朱黎,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秀外慧中德艺双馨,到了年纪就让她嫁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给朱家添个商场上的后盾。
  但朱黎讨厌这些,又是不婚主义,又是心向事业,可想而知面临多大的阻力。
  她摆摆手,示意不想说:“越说越烦,还是给我讲点你的糟心事儿吧,我听了兴许能痛快点。”
  “我还真有点不吐不快。”
  两人一拍即合,徐翘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跟程浪三天没见上面的事讲了个囫囵。
  朱黎瞠目:“你们这可有点复古了啊,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在用这种两千年前的约会方式?不是,两千年前的老祖宗都知道交换地址书信往来,约个花前月下的了,敢情你们能不能见面纯靠运气啊?”

  徐翘生气地挺直了背脊:“这能怪我吗?他一大男人不主动,还得我个小姑娘倒贴?而且他说喜欢含蓄的啊,那我只能憋着嘛。”
  “难道他是零基础开荒选手?”朱黎不解地回想了下那天酒会上跟程浪的短暂接触,光一个把酒的手势,就看得出这男人是在风月场上依红偎翠惯了的,“不对,那男人看起来绝对是个高玩啊。”
  徐翘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鸡尾酒,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都夜半幽会那么多次了,他怎么还不问我要电话?”
  她话音刚落,驻唱台一曲终了,乐队换场,耳根忽然清净了,一个男声在这空档从隔壁传来:“咱这‘放浪荡’好不容易凑齐活儿,才几把色子,你这么早就要走啊?”
  有人答:“睡觉去,你们玩好。”
  徐翘一愣,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幻听了,扭头朝身后隔板缝隙定睛望去,却当真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朱黎刚要问“怎么了”,嘴一张被她捂住。
  徐翘比了个“嘘”的手势,侧耳去听男人们的对话。
  “你时差还没倒完啊?”
  “倒完了。”
  “那你这也太睡早了吧。”
  “为了个小姑娘,天天半夜不睡觉去高速兜风,困得我眼皮打架。”
  朱黎比个“哦豁”的嘴型,吃瓜表情已经到位。
  徐翘后背使劲儿往隔板贴,恨不得把耳朵穿过去。
  “嗐,我们浪总撩妹还用得着走这流程?装什么君子,直接上去要电话啊。”
  “这不是看着太清纯,下不了手吗?”
  徐翘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用眼神无声向朱黎提问:我清纯?
  朱黎狐疑地摇摇头:你跟人家装纯了吗?
  徐翘满脸无辜:没有啊!
  无辜完又觉得不太对劲。
  说起来,程浪几次正面见她,她的确刚巧不是哭唧唧就是惨兮兮,还老穿一身朴素又不显身材的制服,配老气横秋的盘发……
  难道是这些接地气的表象给了他错觉,以至于那天在黎顿,他真没认出模样大变的她?所以他借她外套,也许只是发现她走光了,随手乐于助人?
  原来这就是她错过爱情的理由!
  世人对她,竟有这样的误解!
  朱黎张嘴刚要说什么,被一脸含恨的徐翘竖掌止住。
  事后,徐翘一度懊悔,如果此时此刻,她能够好好听朱黎讲话,一定不会作出接下来那个愚蠢的举动。
  可惜梁静茹和林俊杰都说没有如果。
  她径直抱着一腔被误解的愤恨转过身,从隔板探出了脑袋:“那个,抱歉打扰了……”
  五道目光齐齐朝她射来。
  徐翘盯紧了程浪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之色,清了清嗓:“我觉得,其实她可能没你想得那么清纯……”
  “……”
  作者有话要说:  ·浪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说的对啊,女人果然是本书,翻着翻着,你就翻车了。
 
 
第08章 
  满场死寂,众人像被集体按下暂停键,直到江放愣笑,徐翘才确信,自己看见的不是静止画面。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江放好笑地问。
  沈荡扯了把他的衣袖,暗示他住嘴,悄悄指指程浪异样的神色。
  “因为……”徐翘把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拢到后背,回身拿起一支盛着橙红色酒液的高脚杯,走到程浪面前,“我就是那个小姑娘。”
  江放看清了她的脸,怔道:“哎等会儿,我好像认识你,你是金禄珠宝那个葫芦……”
  徐翘侧目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困惑:您有事儿吗大哥?
  江放立马噤声,伸手一引,示意她继续。
  徐翘将视线落回到程浪身上,手中高脚杯微微一倾,一个相当漂亮大气的邀酒手势:“正式认识一下,金禄徐翘,双人徐,翘上天的翘。”
  除程浪外的四个男人看着眼前长腿纤腰,妆容明艳的女人,头顶一个接一个地冒问号:挺软一姑娘?上班受委屈?家里经济条件一般?扭扭捏捏特别纯?
  大家憋着气不敢呼吸,偷偷望向一瞬不眨注视着徐翘的程浪。
  熟悉程浪的人都知道,这男人的社交本事堪称一绝,再大风大浪的场面也气定神闲,对待女性更是彬彬有礼,无微不至。像此刻这样的冷场,对一般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对程浪而言,却已经是相当严重的失误。
  终于,他们看见程浪在长久的沉默后,极其缓慢地眨了两次眼,起身上前,将手中酒杯轻轻叩向徐翘的杯壁:“兰臣程浪,禾木程,浪打浪的浪。”
  话毕,两人收回手,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江放不知怎么,特别想为这棋逢对手的一幕鼓个掌。
  于是他不仅鼓了掌,还站起来欢呼了一声:“好!”
  其余三人只得僵硬而不失礼貌地跟着起来鼓掌,整个场面像极了民众共同欢庆两国领导顺利会晤。
  徐翘、程浪:“……”
  众人的掌声热烈而持久,面面相觑着“差不多行了吧你怎么还在鼓”“你不也是吗”“我他妈不知道停了以后手往哪儿放”“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这样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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