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尖的蜜果——厘梨
厘梨  发于:2019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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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他只是在她身边睡觉,她也觉得有一种幸福的充实感。
 
    这时,林稚水正好接到她美术馆施工团队那边来的电话,就到外面去接听,回来时,却看到林蔚然正要推开影音室的门。
 
    林稚水皱皱眉,就叫住了她:“林蔚然,你进去做什么?”
 
    “给你们送果盘。”林蔚然手里的确端着一碟水果拼盘。
 
    林稚水闻言,双眉皱得更紧:“我人都没在里面,你进去送果盘?我男朋友一个人在里面休息。”
 
    “抱歉,濛濛,我不知道你没在里面。”林蔚然声音细细柔柔,显得对方无理取闹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回答,林稚水一时无话反驳。真讨厌。
 
    她就拿过她的果盘,讽刺地说着反话:“那就谢谢你了。”
 
    听到门口的声音,蔺南期已从沙发上坐起,撑着额心,慢慢有些清醒。
 
    然而他抬头看了看荧幕,漆黑的环境中,超大的屏幕里火焰延绵,火光熊熊,影片里不断发出打斗声,爆破声,楼宇轰塌声,哀嚎声,十分激烈。
 
    蔺南期的视线聚焦在几具烧成焦黑的尸体上,随即看到画面又变成烈火。
 
    林稚水这时也走进来了,将果盘放在一旁。林蔚然拿来的东西,她才不会给蔺南期吃的。
 
    “濛濛……”蔺南期的身形掠来一片阴影,将她全然笼罩。
 
    “嗯?”林稚水还全然没有发现他眼神的变化,关切地想摸他前额的温度,说:“期哥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
 
    她的脸庞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也莹洁动人,双唇更如花瓣娇艳微启,蔺南期没有答话,突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抵在沙发里,有些凶狠地吻她。
 
    林稚水被他吻得脑中混沌,可是,门……门还没有关。虽然她爸爸和肖妍今晚不回来,但是林蔚然还在。
 
    想到这里,她察觉到了不对劲,就做着微弱无效的抵抗,问:“期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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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第 57 章
 
    林蔚然原本都走上了楼梯, 内心的不甘却驱使着她又走回来。
 
    回到门口,发现屋里的蔺南期和林稚水在做什么, 叫她脑中嗡地一下,手指都在发抖。她就不该折回来。
 
    想象是一回事, 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蔺南期醒来不久就找了遥控关掉屏幕, 里面比较安静, 林稚水断续而破碎的声音不难听清。
 
    娇柔的嗓音仿佛能掐出水来, 连她一个女人听了, 都觉得勾人, 何况是里面的蔺南期。
 
    林蔚然的面色迅速沉下去, 觉得温林两人果然是一母相承的好手段, 难怪这样快就把那个铁石心肠的人给勾引到手, 而她还在模仿顾思阮。
 
    林蔚然的目光难以控制地看进屋里, 灯光昏暗,她只能看到沙发上男人的后背, 平素挺拔的背脊此时伏低下去, 依旧是宽肩窄腰让人心动, 只是那画面却叫人又嫉又恨。
 
    在林蔚然的视角看来,蔺南期一条腿踩在地面, 另一条腿曲跪在沙发上, 控制着假意挣扎的林稚水,就好像是在强吻一样,将她那便宜妹妹完全地压在身下,显然是要想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她完全没想到, 林稚水在男人面前是这么一副欲擒故纵的样子,这也是温寻蕙教的吧。
 
    她比较奇怪的是,蔺南期这样敏锐又防备心重的人,居然愿意让人看他和女人亲热。
 
    **
 
    林稚水和林蔚然有同样的疑惑,这人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x虫上脑?门都没关严实,她的睡衣外套已经是敞开的了。
 
    这让她陡然想起她的初次,他身上也是一种强烈的侵略感,身体也是同样紧绷。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默默无声地就开始跟她做,什么话都不说。好像带着压抑的情绪,只是需要用她来抚慰。
 
    而他们在周市那一次,他虽然话也不多,但明显状态是不一样的,却会故意说话逗她,问她诸如“濛濛喜欢吗”之类的话。
 
    总之,他那时的全副心力都是在她身上,但是现在他沉默不语,只是禁锢着她,眼睛里好像看着她,又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是谁。
 
    她心里莫名的害怕越来越强烈,不止是那一晚的后遗症,更是有种猜测和担心,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问:“期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是就需要个女人,谁都可以。
 
    蔺南期顿了顿,低头看她,说:“濛濛。”他蹙着眉,好像她问了很傻的话,他还不高兴。
 
    眼神也从先前那种几乎凝固到晦暗的状态,渐渐变得有了神采。
 
    林稚水松了口气,很快,她意识到,他这次的反应和那一次是不同的,那一次她跟他说话,他根本就不回应她。
 
    但她当时年纪小,又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完全不知该怎样反应,他不说话,她也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她就靠向他的颈窝,往他锁骨的位置狠狠咬一口,应该是会让他感到痛的。但咬完之后,她又有些心疼后悔。
 
    蔺南期这时其实已渐渐从“一定要得到她”的暴躁情绪中回复过来,被她咬了之后,就更清醒了一些。
 
    林稚水就乘机说:“还有人在家,林蔚然在外面,方姨也有可能过来。”
 
    蔺南期看着她,慢慢起身,离开被他推倒仰卧在沙发上的女孩,直接走向门口。
 
    林蔚然看着蔺南期一步步走近,第一次觉得这男人的眼神这样可怕,简直让她全身发冷,他垂眸看着她。
 
    林蔚然心跳得极快,正想着如何解释,蔺南期却根本就不想听她废话,伸手就在她面前阖上门,力气不算太重,但随之而来的压抑感,却让林蔚然退后两步,再也不敢停留地转身离开。
 
    **
 
    蔺南期回到林稚水身边,看着她。
 
    他先前看到的影片里全身起火的人,想起朋友的遗体从火场里找出来的时候,烧得姿势扭曲诡异,不成人形,既难受,又生理性反胃。
 
    他居然慢慢回忆起,他记忆里一直不清晰的一个地方。
 
    为什么他在火场里要比别人后跑出来,他其中一个朋友为什么会死。
 
    那个时候,他原本是在赵家新搬的别墅参加生日宴,给赵新维过生日。
 

    林稚水也去参加了。
 
    蔺南期和几个小男孩,平时都是至少同时被两个大人看着的,觉得烦透了,乘着大厅里宾客众多,就纷纷以上二楼琴房为由,躲开保姆等人,偷偷从别墅后院的门跑出去玩。
 
    他们到的是与别墅区一墙之隔的旧房区,这里的老房大多被新开发的豪宅包围,等待着拆迁的宿命。
 
    只不过他们找到一处比较有意思的地方,是一个工业外迁的老厂,废弃后被外地富商买下来,还未开始改建动工。
 
    很快有两个跟他不大熟的女孩也尾随她们跟过来,其他男孩就决定带着她们一起玩儿。
 
    因为这里暂时无人看管,不知是什么人,破坏了一座小旧楼的门,悄悄将回收的旧电缆存放在这里,这些小孩也做过火灾逃生训练,但玩兴上来,也没有意识到电缆的危险性。
 
    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对这种从没接触过的环境充满了新鲜感,虽然被遗弃的设施都是锈痕累累,但不影响他们玩起警察捉贼的游戏,当时cs游戏正风靡,还遗憾没有真.枪。
 
    直到突然有人喊:“起火了!快跑!”
 
    大家一听,当然都仓皇逃窜,可进来的门已经是大火弥漫,这旧房的结构本就有安全隐患,门边不远的旧电缆又燃烧起来,快速蔓延,逼得人根本不敢从门和那一片的窗户逃走。
 
    浓烟滚滚漫开,一个离电缆最近的孩子已经被火烧到身上,在地上滚动,更是骇得小孩们哭叫成一团,蔺南期原本就在二楼,听到动静下到楼梯口大喊:“快来二楼——”
 
    他之前在窗边就正好看见,楼下有一块花园,虽然草已经全枯死,但不是水泥地,而是泥土。
 
    跳窗怎么都比闷死热死烧死好。
 
    有一个叫钟皓的男孩上楼以后,对着因大喊而吸入过量烟尘,正在咳嗽的蔺南期说:“濛濛也过来找你了,濛濛还在下面!”
 
    蔺南期一听,顿时停下准备向窗边逃跑的脚步。
 
    这个钟皓平时家教礼仪很好,比他差不多大三岁,是个温柔小哥哥,对蔺南期也很不错,蔺南期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听到这句话,在这样特殊又情急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想过对方会骗他。
 
    细听之下的确听到一声女孩的痛哭,但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无法完全辨认到底是林稚水,还是别的女生。
 
    蔺南期迟疑一瞬,想象着林稚水可能会有多害怕无助的表情,克服了对烈火的本能畏惧,选择在火场里找人。
 
    其他男孩,都先逃走了,只有一个男孩决定和蔺南期一起行动,名叫乔繁。
 
    的确有女孩还在一楼,但并不是林稚水,而是另一个女孩,蔺南期和乔繁把扭到脚的女孩扶起来,打算带着她一起跑。
 
    但女孩的脚受伤很重,伤脚不能落地,根本走不动,为争取时间,蔺南期索性背着那女生走。
 
    背着一个孩子,烟雾又弥漫,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要托着人,在浓烟中辨别方向,很是吃力。
 
    上楼梯的时候,乔繁担心蔺南期摔倒,走在他的后面虚按着女孩的后腰,不料却被突然落下的一块火板砸下,从楼梯滚路下去。
 
    蔺南期回头发现身后的男孩滚落消失在浓烟里,听到乔繁霍然发出的哀嚎声,心中冰凉而惊惧。
 
    他也跟着往楼下走,想去看看情况,但没走两步,就险些踩空,差点把背上的女孩都甩落下去,他急忙稳住身形。
 
    蔺南期的力气虽然比同龄孩子大,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次带不走两个人,更没法在这种不断攀升的高温之下扑灭乔繁身上的火焰。
 
    他又看到有烧着物不断从顶上坠落,火势已经追过来,就转过身背着女孩上楼。
 
    他救不了乔繁。可是乔繁的声音绝望而嘶哑,一听就知道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如果他不跟着自己折回来,早就逃出生天,不会死。
 
    蔺南期在三岁以后,第一次哭了,虽然沉默无声,但眼泪却无法停止地往下滑落。
 
    等他独自把那女孩背到二楼窗边,知道里面的火势已经没法再下楼。而且他因为吸入太多浓烟,又是高热,一时有些眩晕,人晃了晃,帮那女孩上窗台后,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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