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星星坠落——陌言川
陌言川  发于:2019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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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在哪里过年?
  春节吃什么啊?
  祝星遥今天哭太多了,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她钻进一辆出租车里,给妈妈发短信:“妈妈,我现在回家,不用担心我。”
  深夜十点,祝星遥拖着一身狼狈走进家门,丁瑜跟祝云平都急疯了。丁瑜一看到她这个模样,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她女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辱?
  丁瑜把祝星遥带进浴室,帮她擦脸,擦头发,又把她的脏外套脱了。
  祝星遥抬头看她,小声说:“妈妈,我自己来吧。”
  丁瑜不放心。
  祝星遥坚持,她说自己没事。
  祝星遥在浴室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丁瑜一直在外面守着,她把人带到客厅去擦药。祝星遥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像个洋娃娃似的,任由妈妈摆布。
  凌晨十二点,祝星遥躺在床上。
  她拿出手机看QQ,江途还是没有回复她,她抓着手机瞪着眼等,一直等到撑不住睡过去。半夜,丁瑜走进房间检查,发现女儿抓着手机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拿出手机。
  刚脱手,祝星遥就像是被惊吓似的,突然醒过来。
  她大口喘气,像是要哭出来。
  丁瑜忙打开床头的灯,柔亮的灯光照着女儿红红肿肿的额头,她心疼地把人抱过来,轻轻在她背上拍,轻声说:“做噩梦了吗?”
  “嗯……”
  祝星遥用力咽下一口气。
  丁瑜在她头皮上轻轻梳理按摩,柔声安慰:“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怕。你要是害怕,妈妈今晚陪你睡。”
  “不用了。”祝星遥喘着气,声音哑了,“我过了年就二十二岁。”
  丁瑜看向她额头的伤口,心疼地说:“是不是很疼?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祝星遥红着眼睛摇头,她想起梦里,江月腿上沾的血。想起江途一直不理她,他走在前面,无论她在他身后怎么喊,他都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她追,他跑得更快。
  她永远也追不上他。
  祝星遥曲起双腿,忽然把脸埋进膝盖,哽咽哭泣:“疼,妈妈……我好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以后让途哥抱抱,抱一辈子吧。
  之前很多人猜测星星是被陈毅怎么怎么了……把我吓到了,这篇文肯定不会那么写的,真那样途哥会去杀人的,就be了。
 
  ☆、摘星
 
  这两年江途寒暑假一直是申请住校的, 今年也一样。春节前两天,他去了一趟银-行,分别往林叔、舒娴卡里汇了些钱。他走出银行没多久, 手机就响了。
  林佳语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嘀咕:“我爸爸叫你不用急着还钱, 你怎么还每个月汇钱啊?都过年了, 你也不自己留着点儿, 你打算喝西北风啊?”
  江途往新华书店走, 他说:“我心里有数。”
  林佳语叹了口气, 小声说:“你7月份就要出国了, 过年也不回来,我看舒姨好像很难过。”
  “我先挂了。”
  江途走到音像货架, 在上面找到祝星遥第一张个人大提琴专辑, 前三个月发行的,他拿了十张, 走到柜台付钱。收银员一看,笑道:“前些天有个男生买了三十张这个专辑呢。”
  “我知道。”江途淡淡的说, 杜云飞买的,还送了他两张。
  江途提着东西回学校,整栋宿舍楼就他一个人住, 安静得过分,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晚上,他打开许久没登录的QQ,看到右下角祝星遥的头像突然跳动起来, 他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像是复苏一般。
  2013年2月6日——遥遥天上星:“途哥……”
  整个宿舍静悄悄的,只有音响传出来的大提琴演奏的声音,江途盯着屏幕有些出神,他低头点了根烟,轻轻吸了一口,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想起当年他写情书的时候,无法说出口的时候,也只写了她的名字。
  祝星遥想跟他说什么呢?他忍不住猜测,可是他猜不到。
  班群里正在聊春节同学聚会的事情,他点开看了一眼,有人在问:“这几年有人见过江途吗?”

  “照片算吗?他不是参加那个科技奖获奖了吗?有照片啊!挺牛逼的,好像拿奖了能公费出国。”
  “所以说,牛逼的人,在哪个大学都一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H大跟清华不能比,你看陆霁跟我们班长都开始创业了,创业不是更牛逼吗?陆霁和许向阳才是真正的赢家,你们看看祝星遥,女神依旧是女神,在哪里都是带着光环的,就连黎西西都是新晋当□□手了。他们俩以后事业家庭双丰收,还有比他们更幸福的吗?”
  江途面无表情,把班群关了。
  过了一会儿,把祝星遥的对话框也关掉了。
  …
  祝星遥等了两天,都没等到江途的回复,江月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她总是做噩梦,睡眠变得很差。春节那几天,祝星遥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怕漏掉江途的信息。大年初三,父女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祝云平靠在沙发上转头看她,笑着问:“星星,你在等信息吗?”
  祝星遥摇摇头:“不是,我看看时间。”
  祝云平笑着没有戳穿她,关于她为什么突然打陈毅这件事,他问了两次,她不肯说,他也就不问了。祝云平问了陈毅,才知道是因为江途,他揉揉她的脑袋,温和道:“以前爸爸就跟你说过,有些人有缘的话总会相见的。在这之前,你要做好你自己,不要想太多。”
  祝星遥垂下睫毛,小声说:“我知道。”
  她只是最近噩梦做多了,她总是希望他能理她一下。
  高中同学聚会年年有,祝星遥以往有时间都会参加,今年她推掉了,黎西西难得有时间,打电话过来问:“你最近不是有时间吗?为什么不来啊?”
  祝星遥抱着大提琴,把琴弓放一边,“不想去了。”
  黎西西说:“那我等会儿去看你,我明天就得走了,我经纪人催催催,死命催!我少赚几个钱又不会饿死,少露一次面就能过气吗?我就算过气了,不是还有许向阳吗?”
  祝星遥笑了:“说得对,你还有许向阳。”
  黎西西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她还带了不少礼品,丁瑜拉着她,说:“你跟星星多聊聊。”
  “好啊。”黎西西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星星怎么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丁瑜有些无奈:“你跟她这么多年好朋友,她应该会跟你说的,不说的话就算了。”
  黎西西被弄得很紧张,她熟门熟路地上楼,祝星遥房间门口半敞着,她把大提琴放到宽大的窗台上,转头看她:“我妈妈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到底……怎么了?”黎西西更紧张了,她走过去。
  房间开了地暖,祝星遥穿着薄薄的白色毛衣,她坐在地毯上,黎西西跟着坐下,两个小姑娘挨着说话。黎西西听完愣了好久,她慢慢消化掉,才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你还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我有时候想说你们一点也不合适,但你们之间丝丝缕缕的,好像斩不断似的,他都几年没见你了,还能……这件事要是江途知道了,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祝星途说:“他不会知道的。”
  黎西西抱住她:“你别多想啊,事情都解决了,就当过去了。”
  祝星遥也希望能忘记这件事,但她总是想起江月撕心裂肺地冲她身上扔东西的画面,她让她赔她孩子。她经常做噩梦,神经衰弱,已经慢慢影响到了她的学习和生活。
  …
  大四下学期,大家读研的读研,找实习的找实习,创业的创业,出国的出国。四年大学就结束了,2013年从3月到6月,杜云飞一直在宿舍里念叨:“女神最近都不出来活跃了,真的是潜心修炼艺术去了。”
  江途在搜索框里搜索“祝星遥”,她的近况几乎没有,只有媒体报道过:“祝星遥透露,最近一两年潜心修炼技艺,暂时不会参加比赛,有合适的演出机会会参与。”
  老袁突然想起大一那年他下了个赌注,他笑着拍手:“来来来,当初我赌江途大学四年都是光混的,我记得杜云飞下了另一个注。现在,咱们都毕业了,你看看江途,果然光棍一条,几个系花都撩不动,我真是服气了。”他指向杜云飞,“给钱。”
  杜云飞:“……”
  他妈的四年前的赌约了,竟然还有还债的一天。
  老袁从杜云飞那边拿了400块,放了200在江途桌上。
  江途看向他,寡淡问:“给我干嘛?”
  老袁笑:“你当初也赌你自己赢了,忘了啊?”
  江途笑了一下,他把钱放回去给老袁:“那晚上请大家吃宵夜吧。”
  晚上,老袁点了一大堆烧烤,又买了一整箱的啤酒,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老袁是有女朋友,大二谈的,前段时间分的手,杜云飞和另一个哥们也谈过。
  老袁看向江途,摇摇头:“白长那么一副皮囊,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杜云飞吃了几串烧烤,拉开一听啤酒,也看向江途,一脸求知欲地问:“老实说,虽然住一个宿舍四年,但你经常早出晚归的,成绩又是系里第一,每次都拿奖学金。所以我总觉得你神神秘秘的,也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一点,你不会是性-冷淡或者喜欢男人吧?”
  “性-冷淡?那肯定不是,我都见过……”老袁咳了声,满脸八卦,“不过,我也确实挺好奇的。”
  江途穿着黑色T恤,衬得皮肤冷白,轮廓冷硬,他面无表情地把喝空的易拉罐抛进垃圾桶,哐当一声。他抬头看他们,平静地说:“不冷淡,不喜欢男人。”
  老袁还是觉得那几个系花可惜,随便一个都漂亮,每一个都不同类型,他好奇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没什么类型。”
  江途抬眸,瞥向杜云飞书架上放着的专辑封面,祝星遥脸颊贴在大提琴上,目光清亮地望着前方。
  没什么类型,他喜欢的人只有祝星遥。
  …
  7月初,江途回了一趟江城。
  晚上吃过饭,江途站在门外打了个电话,江路看他挂断电话,才走过去,他今年17岁了,身高也超过了180,他转头说:“哥,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去打电竞,还能赚钱。”
  江途皱眉:“你说什么?”
  江路梗着脖子说:“我说我不念书了,我要去打比赛。”
  江途沉下脸,他冷声道:“你想赚钱可以兼职,怎么都可以,但是不想念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江路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不爱念书。”
  两兄弟其实都是倔脾气,江路怕江途,但这件事他怎么都不松口,他哼了声:“反正你去美国了也管不着我,你一走我就跑去俱乐部。”
  江路死性不改,江途揍了他一顿,他还是要去打电竞。江途沉默了一阵,轻声说:“你自己的选择,别后悔就行。”
  江路吊儿郎当地抹嘴角的血:“那肯定不会后悔。”
  7月底,江途去美国了,他没让任何人送,一个人提着行李去机场。到了国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忙碌,他跟着导师做项目研究,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没温度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是为了活而活。
  8月的某个深夜,在德国柏林的祝星遥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又梦到自己追着江途跑,江途怎么也不回头,怎么也不理她。最后,她摔了一跤,膝盖上全是血。
  祝星遥打开灯,爬起来倒了一杯水,又倒了一颗药吞下。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天快亮了,美国那边现在是上午。
  她眼睛红红地坐在床边,打开QQ,又点开跟江途的对话框,想了很久,还是发了一句话过去。
  遥遥天上星:“途哥,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字里行间,已经全是委屈。
  ……
  2014年春节,祝星遥回国,她跟黎西西约了一起逛街,她又给林佳语发信息,让她一起。黎西西戴着鸭舌帽武装出门,祝星遥还是一条宽大的围巾,半张脸埋在里面,露出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
  林佳语一看她们这模样,就忍不住笑了,她撇撇嘴:“你们这样衬得我很普通啊。”
  黎西西叹气:“没办法,谁让我红呢。”
  林佳语忍不住乐,三人走进一家下午茶餐厅,黎西西跟许向阳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吵起来了,黎西西第八十八次喊:“分手,这次绝对分手,许向阳我跟你说,你求我我都不吃回头草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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