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带鬼老大走时,花衬衫一直含泪目送着他。
鬼老大很想再回头看他一眼,但黄泉路上不能回头,鬼老大忍下眼泪,唱了最后一曲——
那是他的成名曲,也是花衬衫最喜欢的一首歌。
花衬衫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泪,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找出了这首歌的伴奏,送鬼老大最后一程。
沈秋棠不喜欢这种类似锅碗瓢盆敲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声音,但漫天星空下,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仅仅靠着音乐牵绊了二十多年,再次让沈秋棠感叹了一把人世间的奇妙。
送走鬼老大之后,花衬衫开始巴结沈秋棠:“大仙大仙,以前没听说过您,您是不是刚搬到A市呀?我这家店在A市开了二十几年,这一代跟鬼有关的事,我最熟了!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尽心尽力……”
沈秋棠摆手道:“别叫我大仙,折煞我了。对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件事想问问你。西九区的河边有一座矮楼,那里诡异得很,你知道些什么吗?”
花衬衫瞬间敛去笑容,“那座矮楼不是最诡异的,千万别去那条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这张写得有点卡,比预计延后的时间还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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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靠近那条河边的人,就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即便回来了,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沈秋棠坐在出租车里,想着花衬衫刚才说的话——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尸变了?还是跟赵厉一样借尸还魂?
这些疑问不去河边查清楚,就不会有答案。但河边的矮楼就能封住自己的道法,河边肯定更加危险。
沈秋棠决定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去河边一探究竟。
她下车后给欧阳民安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河边的事,还嘱咐他让手下的人先别去河边查案,一切都等她摸清楚了再说。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都亮着。
沈秋棠一边换鞋一边往里看,发现凌浩然竟然还在沙发上敲着笔电。
听到门口的动静,凌浩然转过头来。
沈秋棠看看墙上的时钟,再看看他,“这都半夜三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
凌浩然垂眸,“睡不着。”
沈秋棠“哦”了一声,心想他每天觉那么少,这样很容易秃啊。下意识地往他头顶看了看,至少目前的发量还很健康。
凌浩然合上了笔电,起身回次卧。
沈秋棠心想:他才说完睡不着,这就要去睡了?他该不会是一直在等我吧……
凌浩然走到次卧门口,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局长发来的消息,让大家近期别去西九区的河边办案,如果非去不可,必须提前申请。
沈秋棠准备洗漱一下就睡了,往前走了两步,见凌浩然还站在门口,她抬头看他。
他眼神深邃,就跟前世的老熟人一样,让人看不透他们心中所想。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脸颊也开始发烫,像前世无数次地在心里默默祈祷:别……别……千万别在他面前脸红啊!
凌浩然转过身,正对着她,低头看她。
两人此时的距离还不到一尺,沈秋棠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温度。
她犹豫着要不要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又怕这个举动会显得很刻意,造成尴尬。
正胡思乱想,莫名紧张时,沈秋棠听到他问:“你那天去矮楼干什么?”
沈秋棠一愣,飞快地想了想说:“我……我那天是想找一家网上很红的宵夜店,然后找错地方了……呵呵。”最后用一声假笑来掩饰心虚。
凌浩然听完后,眉头轻皱,似在深思。
沈秋棠见他这反映,心想是不是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他可是警察啊,审问犯人最有一套了。
心虚的紧张让她忘记了脸红的紧张。
她想要不要再补充点什么,让自己说的话更可信一点?
凌浩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们绑定手机的gps吧。你一个小姑娘人生路不熟地还总在夜里出门,太危险了。我既然答应了我爸要替他照顾好你,就不能让你出事。以后你记得有事情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沈秋棠乖乖地把手机上交给他,让他一手一个手机,绑定gps。
然后垂低着头,看着他的深蓝色的睡衣衣角,一边体会着他的关心,一边努力地在心里跟他划清界限:他是奉旨在照顾你、他是你徒弟的后人、他不是李将军……
各回各房之后,凌浩然倒在床上,回想起她刚才略带娇羞的脸庞,心乱如麻。
他一手捂住眼睛——
这回是真睡不着了。
**
深夜,矮楼。
特殊情况组的组长韩彬,带着组里的人在进一步搜查赵厉案的证据。
他站在矮楼外,看了一圈这个幽静的地方。不知为何,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周围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小梁拿着手机从楼上跑下来,“队长,这是刚发现的。”
韩彬接过他递来的手机,一张一张地翻着里面的照片,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小梁说:“赵厉家的墙里发现了二十三个儿童的头骨和脚骨,每个头骨和脚骨上都钉着钉子。”
韩彬抿住嘴角。
小梁恨恨地说:“头骨脚骨钉上钉子,魂魄就会被锁住。赵厉是要这些孩子们永世不能超生,实在是太狠毒了!”
韩彬翻完了现场的照片之后,拳头握紧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他把手机还给小梁,拍了一下小梁的肩膀,安慰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赵厉遭报应的时候到了,他活着要收法律的制裁,死了也铁定要下地狱。”
小梁“嗯”了一声,这么一想,心里的气也消了些,“队长,我回上面继续干活。”
“去吧。”
韩彬看着小梁风风火火地跑远,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局长让他们别去河边……
他往河边望去,心想那条河除了阴森一些,还有什么特别的?
河边走过来一个驼背驼得很严重的老头,老头留着寸头,头发都白了,皮肤黝黑、松弛,最奇怪的是大冷天的他居然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韩彬心想他不冷啊?
一边小跑过去,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老大爷,你怎么穿这么少啊?先把我的外套套上,别冻着了。”
老头像是听不见他说话,慢腾腾像是蜗牛背着重物一样,一小步一小步地继续往前走。
韩彬双手举着衣服被晾在一边,一阵冷风吹过,他一个大男人都打了个哆嗦,心想老大爷身子骨肯定受不住,也不管老头答没答应,就直接把衣服披他身上了。
老大爷眉头一皱,像是有些厌烦。他转回头,“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因为帮人,才会害了自己。”
韩彬一愣,一是没想到他说的话,二是老头的声音居然像一个正在变声期的少年!
他仔细地看了看老头,想知道他是鬼还是妖?却发现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
老头诡异地笑了,“你不是你,你本来应该是另一个人。”
他指着身后的河边说:“你看那儿……”
**
手机铃声响起。
沈秋棠睁开沉重的眼皮,往窗外一看——
天都还没亮呢!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啊!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来电人是欧阳民安。接通后,她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呀?”
欧阳民安着急万分地说:“祖师爷!不好了!韩彬带着特殊情况组的人去了河边,现在整组人除了小梁之外,全部失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平安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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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本来天还没亮就被吵醒,人就容易有起床气。再接完欧阳民安的电话,得知千叮咛万嘱咐过别涉足的河边,结果还是有人去了,最后也果不其然地出事了……
沈秋棠憋着一肚子气,坐在出租车的后排,用从凌浩然的打印机里取出来的A4纸,埋头飞快地画着什么。
司机大叔不断地通过后视镜打量着这位奇怪的乘客,按理说她这个年纪,这个时间应该准备去上学呀,怎么会去西九区矮楼那么僻静的地方呢。他瞧见她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像是在鬼画符一样,心想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不好好学习真是可惜了。
等车开到矮楼附近的时候,沈秋棠利落地付完钱。司机大叔回头一看,她的纸上画的还真是符,于是终于忍不住劝道:“小姑娘啊,你这个年纪就像早晨的太阳,要把精力用在学习上,不要迷信。”
正准备下车的沈秋棠,听到司机大叔这么一说,觉得他是个好人,对他露齿一笑,“谢谢叔叔,我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刚才画好的一张符,塞进了后座的缝里。司机们夜路走的多,难免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有了这个符在车上,起码能保证他半夜不会接到递冥钞的乘客。
下了车之后,沈秋棠笑着帮司机大叔关上了后车门,抬头看见欧阳民安和上次要给自己戴手铐的小梁踌蹴在矮楼前,她瞬间冷下脸,黑云压城般朝他们走了过去。
小梁担心自己的兄弟们,心急地站在局长身边,不停地搓手,“局长,你说的高人怎么还没来呀!河边那么诡异,高人去晚了会不会来不及救韩队他们……”
一旁的欧阳民安听他不停地嘀咕着,心里烦的要爆炸了,韩彬是他的徒弟,特诉情况组也是局里的得力部门,这一下要是都出事了,他于公于私都不敢设想。
正心急万分的时候,欧阳民安看到从远处走来的沈秋棠,声音里难掩激动地说:“来了!”
小梁满眼期盼地顺着局长的目光望去,结果看到上次牵连到赵厉案的那个小姑娘,他不敢置信地指着沈秋棠问:“局长,你说的高人,该不会是她吧?”
欧阳民安没有回答他,而是给越走越近的沈秋棠鞠了个躬,虔诚地叫道:“祖师爷。”
小梁听到局长对沈秋棠的称呼,满脑袋问号,再看向沈秋棠,却见她明明只身一人,竟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沈秋棠训斥道:“不是说了不准去河边吗!为什么还会有人过去?”
欧阳民安抿紧了嘴角,目光惭愧。
小梁见一个小姑娘像长辈训斥晚辈一样对局长说话,深深地觉得这个画面很不和谐,他向前一步,“高人,局长昨晚都通知到我们了,但韩队跟我们交代完工作的事之后,非要去河边一趟,怎么劝都劝不听,像中了邪一样。我们组里的其他成员怕他出事,就想着人多力量大,于是就陪他一起去了,只留下一个道行最浅的我。”
沈秋棠听他说完之后,气也消了大半。她回头往四周看了一圈,清晨的矮楼不像夜里那么瘆得慌,就跟一般的居民楼无异,无非是人少了点,也没有了那种被千百双眼睛盯着的诡异感。
她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到了矮楼身上,上次道法被封印住的感觉,她还历历在目,所以她得想个办法在没有道法的情况下,也能有一定的战斗力。
她垂眸想了想,然后抬头问欧阳民安:“有什么武器吗?”
欧阳民安从裤腰上掏出了一把枪。
沈秋棠皱眉,“我不会用这玩意儿。有刀吗?”
欧阳民安摇摇头,“现代的警察不随身带刀。”
小梁难得机灵了一会,指着矮楼一楼的一户人家说:“高人、局长,你们看,他们家窗台上挂着一把菜刀!”
沈秋棠大步流星地朝着那户人家走过去,背对着欧阳民安和小梁,在风里留下一句:“不要再让任何人靠近河边了!”
她从那户人家拿了菜刀之后,再走回走廊是,发现走廊尽头有一道后门能看到河边,看来是通往河边的捷径。
走出后门之后,周围生出了很多白雾,并且越来越浓。
她朝着河边走去,等走到已经完全看不见周围,全部都是雾茫茫一片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河流的淳淳声。
伴随着河流声而来的,是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诡异感觉。
沈秋棠眼神一凛,凌空画了一道符,“烧!”
四面八方瞬间烧起透明的熊熊烈火。
在火光中,周围睁开了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它们的眼神无悲也无喜、无恨也无憎,就想死了千百年的人,只凭着最后一口执念,要见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