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更是眼熟。正在这时,但见那贵妇微微侧头……
那小姐心口猛然一跳,与那丫鬟几乎异口同声。
“苏婉婉!”
*
婉婉与大房夫人叶氏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有要事需要出去几日,那叶氏问了缘由,婉婉并未相告,只道日后再与她细谈。
那叶氏也便没再多问,安排了八名护卫相互,叮嘱了一些事宜,婉婉便与她姑且告别了。
她来时,从桃花庄到京城用了三天的路程。那时走的颇是悠闲,所以按理来说,三天足以到达京城。
而后,她打算在临近南城门出租个住处,每日让芸香去盯着动静。她今年十七,七年未见父亲,然事实上加之前世,哪里是七年呀。如今她已经长大了,父亲都未必认得她了。
她的父亲实为人耿直,正直,当年被不少魑魅魍魉打压,甚至被人顶替过功劳,所以,其实他不过是个五品小军官,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原她是皇贵妃时,魏昭是一定会召见她父亲入朝的,现在她不是了,实则魏昭要是在朝中,像这种小军官,他是不可能见的。
此时便是第二种情况,所以,接待爹爹的会是谁人,婉婉也不清楚,如若她不在城门口便与他相见,俩人后续见面怕是要很难了。
想来父亲或是已经知道她做了魏昭的贵妃之事了。她父亲是个极其宠爱她,极其护短的一个人。要是让他知道那魏昭把她撵出来了,他能把魏昭骂死。
马车飞快行驶,扬起一片尘土,想到此,婉婉不知不觉间忍不住笑了,当下也便更是迫不及待地见她的父亲,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爹爹说。
然就在这时,突然,烈马一声长嘶,马车一晃,婉婉主仆三人皆是东倒西歪。
“诺伊!怎么了?”
婉婉立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朝外一声惊呼,语声还未落,便听到了打斗声。
“小姐!”
芸香与小月急着护住婉婉。
婉婉惊慌不已,心道:这怎么……
他们不过是出行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就!
就在这时,那马车的车门霍然被人打开,车帘被人掀起,而婉婉三人还没待看清那人的长相,便见一阵白烟吹来。
三人在咳声中,相继倒去,没了意识。
*
房中被褥丝滑,香炉中燃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两个丫鬟护在床边,婉婉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这时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有人开了门。
“皇上……”
男子一袭墨绿色绸缎,面如冠玉,生的丰神俊朗,抬步进来,人正是魏昭。
“嗯。”
魏昭沉声应了,快步过来,来到床边看到那小人儿睡得香甜,他转眸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道:“还要多久醒来?”
“回皇上,太医说申时,就差不多醒了。”
“嗯。”
魏昭应了一声。
眼下还有半个多时辰,男人又看了那小人儿几眼。
“好生照看。”
留了这话,而后便出了房。
出了此处,他转身便去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男人坐在了桌旁,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缓缓轻点,不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丫鬟上了一壶酒来。
“皇上。”
“放下,出去吧。”
“是。”
那丫鬟应声出去,而后便关了门。
魏昭瞧着那酒壶微微眯了眯眼,抬手拿起,倒了一杯,不时手腕一动,一饮而尽。
而后他舔了舔蘸了酒水的唇角,这时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银色匕首。
缓缓拔开,如镜般的刀身,依稀映出他的俊脸,男人持着刀柄,将那匕首在手上把玩了几圈,而后蓦然朝着自己的肩头刺了下去……
第118章
不知过了多久,婉婉恍惚有了意识,被窝里热热乎乎的,很舒服,让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晚上,自然也以为这是自己的房间呢。
但待越来越清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之后,婉婉心下一惊,旋即一下子坐了起来!
只见眼前触目所及,哪哪都与自己的房间不一样,就连床边侍候的丫鬟也不是芸香或是小月……
“啊!”
她几近本能地喊出了声,抱着被子坐起。
这一声自然是把侍候她的丫鬟给吓着了。
“婉贵妃……”
“!!!!”
然,那丫头的呼唤又把那一吓给吓了回来。
婉婉盯瞅着人。
这人竟然叫她这个久违了的称呼?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啊?”
她极其紧张,终于问出了困惑,但那人还没等回答,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会儿,想起了那会儿发生了什么。
有人劫车,有人给她们散了药!
婉贵妃?魏昭!
她想起那丫鬟适才对她的称呼,这时倒抽一口冷气,莫不是魏昭劫了她?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我的同伴呢?还有,我怎么会在这儿!”
“是,婉贵妃,我是小莲,这里是凌烟阁,婉贵妃的丫鬟在旁的屋子,还未醒。婉贵妃的马车适才遭受了一伙歹人的人袭击,是皇上救了贵妃娘娘。”
“……”
婉婉一怔,“是皇上救了我?”
她听着极蒙,瞬时醒来,可不是以为此地的主人便是抓她之人么?
不想中间竟然还有这么个插曲,自己已经是被救下的了。
婉婉不说话了,抬眸瞅了那丫鬟一眼,眼下可以确定的是此处是魏昭的地方,其它都是一面之词,她也蒙呢。
“我的丫鬟呢?带我去见她们,”
想了想也便罢了,她对那救不救之事只字不提,这时便问起了芸香等人。
“她们…”
“小姐!”
那丫鬟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与呼唤声,来人正是芸香、小月与诺伊三人。
婉婉当即便下了床。
转眼三个丫鬟进来,四人便奔到了一起。
“你们没事吧!都还好吧!”
“我们都好,小姐呢?”
婉婉摇头,“我也无碍。”
她说着,嘴唇动动,这时便急着要问什么,但欲言又止,转头看向那几个候着的丫鬟。
“你们都出去,我要与她们单独说话。”
那几人躬身一礼,而后便鱼贯而出了。
屋中不时便只剩下了她们四人。芸香立时跑去关了门。
而后几人便把小姐送回了床上,围在了她的周围。
婉婉道:“她们对我说是遇上了歹人,是魏昭救了我们,你二人,你二人可知道什么?”
这话是冲着芸香和小月说的,俩人皆是摇头。
“我们和小姐无异,都是中了药,却是刚刚才醒来,什么也不知道。”
婉婉应声,又看向了诺伊。
“诺伊,你呢?”
诺伊恍惚正在愣神儿,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听到了小姐说什么“魏昭……”
魏乃国姓,魏昭那不正是当今皇上宣武帝的名讳么?
“啊?”
她这一愣,三人的目光就更是朝向了她。
婉婉这时也恍然明白了她怎么了。
“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吧,诺伊现在快告诉,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嗯!”
诺伊这时方才打起了精神,回过神儿来,虽然心中还在想那“魏昭”二字是什么情况,但当然知道孰轻孰重,更知道急缓,于是便说了起来。
“是,他们出现的突然,大概有二十多人,都蒙着面,直接便奔着马车去了。那二十几人都极其厉害,诺伊被两个人缠住了,是那沈公子救了我们。”
婉婉听罢咽了下口水。原来是真的。
起先那丫鬟说,她将信将疑,现下诺伊说,她当然是信了。
这时,弄明白了,婉婉也便舒了口气。
她重回了床上。芸香给她盖了盖被子,小月去端来了热茶。那诺伊则是随意便坐在了哪,手中拿着几股绳子,编着什么。
婉婉缩在被窝中,眼睛转啊转的,当下当然是犯起愁了。
人家救了她,她怎么也得去跟家人道句谢吧。
这道谢就得见面啊!
婉婉咬了咬唇,心中当然是不愿见这个面。
这时也不禁地想,怎么这么倒霉,那起初的歹人又是谁派来的?自己的车是早被盯上了,还是意外……
婉婉越想越发愁。
但想来想去,也便心一横,自己也没有时间耽搁,怎么都得面对,还是早解决早安心。
这时,她便起了身,眼见时间还早,想此时去与魏昭辞行,顺便也道出那声谢。
于是她便来到门口,但还未待唤人,这时突然听两个丫鬟在小声嘀咕:
“皇上醒了么?”
“刚醒,皇上伤的好重啊。”
“是啊,这怕是第一次伤及龙体吧。”
“是啊,太皇太后要是知道,一定心疼死了。”
“……!!”
婉婉本正要推门出去,那抬起的手便停在了半空,听闻丫鬟这话,手一下子就收了回来。
她胸口狂跳,与芸香面面相觑,那小月和诺伊自然也听了见。
三人立时都是将视线投到了诺伊身上。
那小姑娘是双重惊恐,嘴唇颤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婉婉三人自然是明白她惊于何事!
这时她过去拉住那诺伊的手,点了头。
“便是像诺伊听到的那样!他是魏昭…”
庄上这两日诺伊当然是看到了那沈公子总见小姐,说实话,她对这人印象还不太好,总觉得他骚扰小姐,心思不正,目的不纯,觊觎小姐的美色。小姐又拒意明显,那诺伊还想着哪天偷偷摸摸地好好教训一下他一顿呢,不想这是皇上…?!
当然她惊归惊,知道此时小姐正急着,也知道她在向她询问什么呢。
“是,小姐,我…”
那诺伊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确实看到了那沈公子出现,但自己被人缠住,那群人显然知道她会武,更是将她引走之意明显。所以她并不知道那公子受伤之事,实则她后来就跟人打去了别处,走的远了,就是此处都是后找来了。
诺伊将事情又给婉婉说了一遍。婉婉左耳听右耳冒,实则此时已经听不下去别的了,询问只是求助一般。
她满心满脑都是那俩丫鬟的话,想着魏昭受伤之事。
这!
哎呀!
婉婉心情复杂,当即就又犯起愁来。
她这时也不去找人了,咬着唇坐在了椅上,暗想,那魏昭那么神通广大,那么厉害,怎地还受伤了,他不是有暗卫么?
那伙截她的人又到底是谁?怎地还能伤到他?莫不是事发太突然?这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她越想越惆怅,心中乱七八糟的,他那是多么金贵的身子,谁担待的起呀?
这坐了好一会儿,脑子乱嗡嗡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鼓足勇气,再度起了身,朝外头走去。
*
魏昭一身雪白的便衣,敞着怀儿,人正依坐在床上,他左肩上缠着纱布,布上渗出的血还清晰可见,但已经有些干了。
那男人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小刀,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也响起了那小人儿战战兢兢,娇柔的声音。
“我,我可以进去么?”
魏昭嘴角微微一动,这时手掌微转,旋即那小刀便不见了。
开门声起,脚步声传来,隔着屏风,那小人儿软糯的声音再度响起。
“皇上,皇上怎样了?”
屋中护着的是个男子。
婉婉不认识,但看着眼熟,大体应该是个黑衣人。
“皇上强势颇重,不过现在已然无生命之忧,贵妃娘娘莫要担心。”
“啊…”
婉婉听得这话,心中又是一个激灵,暗道:怎么还有生命之忧?那么严重么?别这么吓人行么?
她当即就抽噎了一下,声音更小,更柔了。
这时只听那男人道:“婉贵妃去看看皇上吧。”
“好。”
婉婉点头,这便小心地朝着屏风走去,还没等转过去,便听到了门声,却是那男人出去了。
*
婉婉过去就见了床上的魏昭。
他正躺着,盖了被子,但肩头尚且露着,那被包扎的地方有还有血迹,婉婉看着就是一哆嗦。
她娇娇柔柔的,哪里能见得血腥,眼下他包着的伤口看着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但那她也怕,再想适才那男人说什么生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