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瓜子和茶
瓜子和茶  发于:2019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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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温钧竹,有急事拜访赵老爷。”
  男人的声音略带嘶哑,透着疲惫和焦急。
  门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位是谁,忙开门请他进来,暗中打量他几眼,边奉茶边赔笑道:“内院已经落钥,您且在门房略等等,容小人进去禀告一声。天热,我先给您端盆水,洗把脸凉快凉快。”
  温钧竹知道此时自己必定是满面尘土,忙道了谢,细细洗过脸,整整衣衫,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夜风拂过,吹散墙角堆放的鞭炮屑。
  温钧竹眼中闪过一丝惶然,又看到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和红绸。
  心头猛地一沉,他抓住门子问道:“贵府办喜事了?”
  门子说:“是啊,您敲门时没注意大门上的喜字吗?”
  温钧竹慢慢地松开门子,顿了顿,不死心的又问:“是大公子娶亲?”
  “大公子亲事还没定,今儿个是嫁大小姐。哎哎,温公子您怎么了,我扶着您,您快坐下歇歇。”
  “竟这样快……李家的宅院在哪里?”
  “听说是在晋王府后巷。”
  温钧竹立即起身而去,门子瞠目,这位爷想干啥?
  夜色渐浓,藏蓝色的天空中,悬着一轮玉盘似的冰月,银辉如水银泻地般铺了下来,映得万物如梦似幻。
  霭霭瑞光下,十多来桌席面将小院占得满满的,大几十号人,有的说笑打诨,有的划拳罚酒,还有的串席位套交情,确是热闹非凡。
  李诫提壶挨桌敬酒,魏士俊看他着实喝了不少,忙和唐虎把他拉到一旁,“少喝点,当心醉成烂泥,新娘子不让你入洞房!”
  李诫身上酒气很重,闻言满不在意说:“这点酒灌不醉我,今儿高兴,我要喝个痛快。你们也得给我喝好,咱们喝他个一醉方休,谁不喝躺下谁不许走!”
  魏士俊无奈地和唐虎对视一眼,得,这位已经喝醉了,都忘了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干!
  他们把李诫架到西厢房醒酒。
  待他二人出去,李诫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根本没喝醉。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么多酒下去为何还是不醉?
  他把手垫在脑后,洞房?可能吗……
  魏士俊在院子里帮忙招呼着宾客,忽见院门外站着一个人。
  这一看,差点惊得他把手里的酒杯扔了——温钧竹!
  李诫和赵瑀的亲事,他多少也知道点缘由,可温钧竹来干什么,总不是来恭喜的吧?
  他一拽唐虎,“有人砸场子来啦!”
  唐虎一撸袖子,“谁?”
  魏士俊急急道:“李诫媳妇儿的前未婚夫温钧竹,我家和他家过从甚密,我不便出头,你把他打发走,快快!”
  唐虎嘎巴嘎巴捏几下拳头,“交给我了。”
  魏士俊在后直跳脚,“他是个文弱书生,你别把他弄伤啦!他也不是坏人,诶,你问清楚了再下手。”
  满院的红色刺痛了温钧竹的双目,阵阵的欢笑声搅得他一阵耳鸣头眩,连日赶路,已让他身体疲倦到极限。
  温钧竹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迈进院门。
  然脚还没落地,就被人拦了出来。
  唐虎挑衅般地说:“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温钧竹。”
  “没给你下帖子,请回!”
  温钧竹神色情疲惫,眼睛却很亮,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找李诫,阁下何人?”
  “鄙人唐虎,李诫没空见你,他正忙着洞房。”
  温钧竹的脸刷地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倒向一旁。
  魏士俊从角落里蹿出来,“你怎么把他弄晕了?”
  “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他!”
  “快把人扛走,赶紧找个客栈安置他,别让李诫知道。”
  送走了最后一班宾客,李诫的小院也渐次安静。
  婚礼所有的仪式皆已完成,赵瑀盘膝坐在炕上,看着煌煌燃烧的龙凤喜烛,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昨日还为赵家女,今日已是李家妇。
  自此,赵家那些规矩再也管不到自己,老太太再也不能逼迫自己了!赵瑀心里一阵轻松,恰似挣脱了囚笼般的畅快愉悦,拥有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李诫推门而入,头发湿漉漉的,应是刚洗过。
  “水烧好了,浴桶在西厢房,累了一天,你去洗洗吧。”他坐在炕沿儿上,身上带着轻微的酒气和皂角的清香,还有阵阵凉意。
  赵瑀说:“你用冷水洗的?”
  李诫点点头。
  “喝过酒不要用冷水洗,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许了。”
  李诫笑道:“遵命,娘子!”
  赵瑀心扑通扑通乱跳几下,快步去了西厢房。
  夜深沉,四周煞是寂静。
  小院只他二人,哗啦啦的水声听上去格外的响。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明日(周三)不更,周四更,周五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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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诫躺在炕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漫无目的从被褥上划过。
  那是赵瑀刚才靠坐的地方,上面似乎还留存着她的体温。
  被面是用上好的丝绸缝制而成,柔软光滑,花纹处,些许的凹凸又带来异样的触感。
  指腹传来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痒得很,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在心底最深处轻轻挠了一下。
  水声愈发响了。
  他的喉结动了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窗子大开着,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院子里的西厢房,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的背影。
  他翻了个身,将被褥揉成一团抱在怀中。
  水声停了,赵瑀用细棉布巾子托着长发,款步而来。此时暑气未消,天气仍有些闷热,她穿的还是轻薄透气的夏装,衣衫下隐约可见她窈窕的身姿。
  石榴红轻容纱对襟褙子,朱红抹胸,杏红纱裙,穿在赵瑀身上,一丝肌肤也不多露,却有一种含蓄的诱惑。
  李诫冒出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头:莫非她对今晚也是有所期许的?
  赵瑀看过来:“你抱着被子做什么?”
  “没……啊,”李诫移开目光,佯装收拾被褥,“天热,我想你用不着盖被子。”
  如今还未入秋,这些锦被也就是应个景儿,着实用不着铺盖。
  “你收吧,我不用。”
  赵瑀表情同样不太自然,她穿这身出来自己也觉得难为情,奈何就这一套新寝衣。而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今晚务必都要里外一新,否则不吉利。
  可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尊重,举止轻佻?赵瑀偷瞄他。
  李诫目不斜视,一条腿支地斜坐炕沿,正专心叠着被褥,根本没往这里多看一眼。
  真是自作多情!赵瑀面皮发烫,不好意思过去,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擦头发。
  李诫失笑,“笨手笨脚的,都快把头发扯断了,自己没动过手吧?来,我给你擦。”说着,他从赵瑀手中接过棉布巾子,站在椅子后面给她绞头发。
  漆黑的长发撩起来,露出她修长的脖颈,莹白如玉,柔腻似脂,看得李诫呆了呆才将棉布巾子包上去。

  他的力道刚刚好,不至于太重扯得头皮疼,也不是太轻擦半天擦不干。赵瑀打趣道:“你这手活儿极好,肯定干熟的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李诫是奴仆出身,这话不是往人家心窝上扎刀子么?仗着人家对自己好,就得意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什么胡话也敢往外说。
  她觉得自己蠢透了!
  “那是,这可是我的拿手活儿。”李诫的声音听上去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洋洋自得,“王爷的头发生得不好,稍用点力就掉一大把,他头发长得又少……嘿嘿,整个府里他就只让我给他擦头发,别人都干不来。老实说,这手功夫我可是练了好久。”
  赵瑀吁口气,他没误会自己就好。
  一时屋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李诫浅浅的呼吸声。
  越是静,人的感官就越灵敏。
  他的手擦过耳边,拂过脖颈,似一根柔软的羽毛飘了过去。
  一阵战栗,赵瑀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脑子木木的,什么事也想不了。
  李诫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喷在她的颈窝上,烫得吓人。
  赵瑀绷紧了脊背,僵坐着一动也不能动。
  李诫突然把棉布巾子扔到一旁,“好了!”
  赵瑀不由透了口气,肩膀也松弛下来,这时方觉得腿脚又回到自己身上,连忙起身走到炕沿坐下。
  李诫眼神一暗,若无其事坐在窗前,离她的距离又远了几步。
  屋里的气氛微滞,李诫没话找话说:“你回门后,咱们就启程南下,任地是濠州,路上怎么也要走大半个月,你多带着惯用的东西。”
  “我的妆奁都是现成的,挑几个带走即可。你都需要带哪些?”
  “几身换洗衣服就行,也不急收拾,明儿个前晌咱们先去晋王府请安。”
  这桩亲事没晋王成不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赵瑀便问:“王爷王妃的喜好你知道吗?带什么东西比较好?”
  李诫摇头笑道:“什么也不用拿,我刚放籍没几天,这是叩谢主子的恩典。”
  叩谢?赵瑀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别扭。
  李诫如何能看不出她的抵触,默默咽下口中的酸涩,慢慢解释说:“我八岁那年,家乡发了水灾,逃难时被人贩子拐了,如果不是王爷救我,我还不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脸色很不好看,眉头锁得紧紧的,嘴角也耷拉着。
  “我家主子曾说过一句话——死很容易,活着很难,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会有选择的权力。”
  这是他曾经劝自己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晋王救他时说的。
  那段时日他一定很煎熬难过……,赵瑀的心里某个地方一软,柔声说:“因为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所以才无法对我见死不救的吧。”
  李诫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当初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又觉得不是,一时他也有点儿搞不懂自己的初衷。
  他不说话,赵瑀只当他是默认了,“王爷对你有恩,也算是我的恩人,你放心,明日你怎么做,我就跟着你做,绝不让你犯难。——还有个事,我一直想问问你,我总觉得王爷对你太好了,我不是过问你外头的差事,他……”
  赵瑀止住话头,心虚似地看着他。
  那样子逗笑了李诫,“你尽管说,不要说一半藏一半。”
  “他是不是交给你极其难办的差事?”
  “是不大好办,尽是得罪人的活儿,不过天底下哪有好办的差事?”李诫大大咧咧地笑道,“王爷抬举我,是因为我心里只他一个主子,不背主。”
  他不愿多谈,赵瑀也就不问了——许是机密事不方便与人说,转而问起李诫的家人,“刚才拜高堂时拜的是空椅子……没听你提起过公公婆婆,他们可还在?”
  听她喊公公婆婆,李诫没由来的一阵窃喜,“我记事起就没了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娘逃难时和我失散,这几年我一直寻她来着,前阵子刚有点儿眉目,不巧我又要南下。”
  “去了南边一样能寻人,你请京中的朋友也帮忙留心,总归能母子团聚。”
  李诫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若是找到我娘,你介意和她住一起吗?”
  赵瑀不解,反问道:“为何介意?出嫁后不都是和婆婆一起住吗?”
  “对对,是我想岔了!”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升上中天,困意袭来,赵瑀打了个哈欠。
  李诫忙站起来,“你歇着吧,我去外头睡。”
  赵瑀迟疑了会儿,没有留他。
  小院是临时租来的,东屋地上炕上都堆放赵瑀的嫁妆,没有睡觉的地方。
  堂屋,李诫将几张桌子拼成一张床。
  桌面很硬,硌得骨头疼,他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根本睡不着。
  赵瑀挑帘出来,手里抱着一床被子叫他铺上,临走时说:“其实能嫁给你,我也很欢喜。”
  李诫更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望着房梁,如果自己刚才再主动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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