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已久——非木非石
非木非石  发于:2019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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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孙克英没在场,去厨房张罗水果拼盘,陆爸作为公公总不能眼巴巴瞧着儿媳妇有啥病,万一是不方便他听的那就尴尬了,所以也没在场。
  眼下只有陆吟迟沙发一旁坐着,一只手臂自然下垂,另一只承在膝盖上,等王大夫下定论,这期间三人都没讲话,商仪害怕影响王大夫诊脉甚至屏住呼吸,能不呼吸就放慢呼吸频率。
  王大夫:“脾胃有点虚,不过不是大问题,开几副中药吃吃就好了,我开个单子,明天你们去医院药房拿药。”
  折腾这么半晌,王大夫说了这么两句模棱两可的话,陆吟迟“嗯”一声,跟商仪对视一眼,“外面还在下雨,今晚不走了,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房间休息。”
  商仪抽回手,“那你呢?”
  陆吟迟淡淡说:“王大夫还要帮我看看,前段时间肠胃不舒服吃的中药效果怎么样,不好的话还要再调整药方。”
  应酬多的人十个有九个肠胃不好,陆吟迟隔三差五胃胀气,说大毛病不是大毛病,说小毛病却很顽固不好调理,也不知道王大夫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技艺不精,总之两年了也没给陆吟迟看好。
  卧室两扇小白窗敞着,房间温度偏低,淅淅沥沥的雨梭拍打窗楞,轻柔清脆,住宅靠外空气就是比在市中心清新,商仪抱着胳膊趴在窗户边深吸一口气,盯着深秋落叶发呆。
  吱呦一声,陆吟迟比她预想中要速度,手里捏着王大夫开的两张进来,她好奇,从陆吟迟手中抽走。
  “写的什么呀?”
  “都是药名。”
  “你真觉得我有必要吃中药?”
  他想了想,“调理一下也不错。”
  商仪叹了口气,嘟哝着:“什么不错,是药三分毒!”
  陆吟迟停顿片刻,走到她跟前倾了倾上身,“王医生说你问题不大,所以只开了三副药,我让他多开几副,他说没必要……左右不多,你不如先吃着。”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中药。”
  商仪说完把两张药单平铺到梳妆台上,门外汉什么也不懂,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对两张药单有什么不一样,既然都是脾胃问题,指不定大同小异。
  他垂眸看了眼商仪白生生的脸庞,扭过身开始慢条斯理脱衣服,语气也慢条斯理的,“不过你这个药吃的时候有讲究,每次例假吃药效才好,一月一副药,所以三副药要吃三个月。”
  她听到最后愣了愣,奇怪地瞥了眼陆吟迟,“这是什么奇葩吃法?”
  陆吟迟转过身,投来一副少见多怪的死样子,“中药讲究颇多,上次王医生再三嘱咐我,吃中药前要先吃两枚红枣做引子,医生怎么说病人就怎么做,你问题还挺多。”
  说是脾胃有点虚却跟例假扯上关系,不是商仪对中医不敬,这样还真有点故弄玄虚,如果不是王大夫跟陆家有旧交,说不准她还真会怀疑对方是个庸医,这就跟商仪念初中的时候有次姨妈疼去小诊所拿药,医生开了单子,药房却为了销量硬生生多塞给她一盒胃药,回家后顾秋兰拿着药到诊所闹了一番,小诊所规矩了好几年。
  她眨巴着眼睛又想到一种假设,“这药是治脾胃的?你不会是想暗害我吧?”
  “……”陆吟迟无语片刻,条理清晰地帮她分析,“我暗害你?你觉得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以现在的身价去暗害你,为了你手里那张每天12万限额的副卡?我看……你暗害我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副卡”两个字他咬字清晰,生怕商仪忘了是他给的似的,商仪一气之下瞪大眼交了家底:“我招商银行还有一笔婚前财产呢我!”
  “哦?”他饶有兴致勾了勾唇角弧度,“这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多少钱?”
  商仪抱起胳膊,毕竟是她省吃俭用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尽管底气不足但仍旧充满傲娇感,“十万!”
  “好有优越感的十万。”
  陆吟迟低低轻笑。
  “你别小看这十万,你知不知道,存死期三年就能涨息九千。”
  “……哦。”
  ——
  商尚低沉了一段日子,终于迎来理发培训班扬眉吐气的一场考试,在老师多次打电话到家里劝退,顾秋兰基本对他不抱期望的时刻,他顺利通过考试从初级班升入中级班。
  顾秋兰很容易满足,之前阴霾一扫而光,就连对商仪的担心都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就差摆一场升学宴。
  商尚凭借这事扬眉吐气,家庭地位一路攀升,人逢喜事得意,又开始恢复往日作风,最近两周沉迷网吧夜不归宿,每逢顾秋兰念叨抱怨,也有了更硬气的说辞:我刚考完试,还考过了,放松放松怎么了?我又不是一直这样!
  商娣还算明白人,对此事看的很清楚,商尚好歹也在理发店混水摸鱼过两年,初级班这次考试题目是染发色,他一个两年的学徒如果连这点三脚猫功夫都没学会,那两年也算白搭功夫了。
  不过她不好打击母亲的积极性,也明白中级班学费左不过又是一笔不菲花费,商娣如今也看淡了弟弟的折腾,她觉得顾秋兰和商从业一定是哪辈子欠了商尚的债,这辈子注定要偿还,百事有因必有果,更何况顾秋兰自己乐在其中。
  这天商娣回家探望,吃晚饭,眼看八点半指针过了商尚还没回来。
  顾秋兰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什么原因商尚没接,客厅最近新装了个橱柜,木材油漆味太重,顾秋兰白天一直敞开大门通风,夜晚寒气重,原本应该关上,不过商尚没回来,她就留了个门。
  穿堂风席卷而过,茶几上装水果的塑料袋被吹的哗啦哗啦作响。
  商娣没心情再等,拿起筷子自顾自吃饭,顾秋兰看着眼前这碗白米饭,不知怎么,忽然说:“我最近总是眼皮子乱跳,好像要有事发生。”
  商娣吃了口菜,“商尚不是刚考上中级培训班,有事也是好事。”
  顾秋兰摇摇头,“我上次眼皮子直跳,跳了几天小尚就进局子了。”
  “你是担心小尚?”
  顾秋兰说:“……你爸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伶俐事,二十年跟朋友出去玩,禁不住别人几句话,我说不要买那个彩电吧,非要买,八百块钱买了个二手货,吃亏好像永远是他的。”
  “怎么又说我爸……电视机这事您都说了几百遍了,我都听的倒背如流了……我爸那是实在。”
  “你爸他也太实在了,”顾秋兰筷子一放,眼神带几分呆滞,“就因为一句玩笑话,人家当真把小商仪送过来,他竟然不跟我商量硬着头皮接了……我要早知道,当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又不是阿猫阿狗,养几年就完了……”
  “……”商娣沉默了会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忽然啪一声合上,顾秋兰和商娣两人都吓了一跳,不等顾秋兰反应,商娣起身,“谁啊?”
  客厅空荡荡连个人影没有,大门倒是自己合上了。
  顾秋兰:“是风吧?”
  商娣答复了句:“可能是。”
  她回到餐桌旁继续吃饭,没多久桌子上手机叮咚一声,商尚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晚上不回家吃饭了,跟几个朋友喝酒。】
  不用想也是狐朋狗友,商娣回复他:【不回来也不知道接电话?喝酒可以,不能夜不归宿,家不是客栈不是旅馆。】
  商尚以前还听她说两句,现在越大越不服从管理,消息连回都没回。
 
 
第58章 
  商尚从家里出来,震惊懵逼大于一切,基本已经没思考能力,这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中,算得上一件翻天覆地大事。
  刚才他听到大姐跟母亲的对话,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逃避,心里“卧槽卧槽”几声,慌乱之中把大门一把合上了。
  从记事开始就有商仪这么个同龄姐姐,要说丁点没感情那肯定是假的,虽然小时候时不时总要欺负她,有时候因为争一根鸡毛就能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但从小到大商尚其实还是向着她的。
  至今都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商仪被欺负,他二话不说上去,伙同商仪一起揍的人家找妈妈,最后被对方家长找到学校,顾秋兰出面赔礼道歉。
  那个时候家境一般,顾秋兰跟商从业都在工厂打工,大姐商娣在外面念高中念大学,商尚跟她从八九岁中午饭都是一起在家解决。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俩是吃方便面长大的。
  初中以前,商尚的确没少跟她打架,男孩子天生具有优势,每次都能把她打的哇哇直哭。
  不过别看商仪在母亲顾秋兰面前是个乖乖女,跟他在一起时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就算煮个方便面都得你一次我一次,两人轮流下厨,商尚少做一次都不行。
  后来到了初中,女孩子流行什么减肥,商尚如果不煮面她就不吃,煮了话她一口不少吃,为此商尚没少拿话挤兑她。
  不过相比商仪,他有些待遇还是不赖的,尤其是逢年过节,或者朋友生日,他堂而皇之跟家里要钱,并且明目张胆出去下馆子喝酒,在这一点上商仪显然就没那么自由,从小到大她只有在取得好成绩的时候才能要什么给什么,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商尚初中就不念书了,她为了讨父母欢心,特别拼命的学习。
  姐弟之间随着年龄增长距离感不知不觉产生,自从她考上大学,浑身上下散发优越感,某次因为一件他都忘了什么事的小事还打过一架,这丫头委屈的不行,嚎啕大哭,发誓以后要跟他划清界限,商尚真是呸了,她怎么不看看,抓子那么厉害,他胳膊上被挠出一朵牡丹花,让他疼了他妈的两天。
  后来嫁到陆家之后,商仪那死德行眉眼之间更是优越感,久而久之商尚就不爱搭理她了,当然他也知道商仪也并不是很想搭理自个。
  陆吟迟的确是个有钱人,也不知道哪只眼睛瞎了非看上商仪,要说也是这丫头命好,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以后怎么死,这种宿命说他还是很信的。
  不过商尚还是挺为她捏一把汗的,有钱的男人哪个不花心不乱搞,不花心不乱搞都对不起手里那点钱。
  商尚觉得自己除了偶尔手头紧爱跟她张嘴借钱之外也没那么不堪,在这一点上他承认自己挺没出息挺没原则,不过她那么有钱,手指缝漏下来的都够他花一年了,对自己亲弟弟,商家唯一的继承人就不要那么吝啬了呗……而且以后她在陆家吃不开,不都得靠他这个弟弟去出气去撑腰去揍陆吟迟?
  当然这些都是在知道商仪并非亲生之前想法,眼下他脑子乱哄哄的,也没什么想法了。
  商尚掏着牛仔裤兜,站在一颗叶子全都落了的榕树下,吹了半天西北风,地上静静躺着四五个廉价烟头,十块钱一盒的白将。
  他用脚尖踢来踢去,突然生出一股不理解。
  家里条件这个样,还收养了一个商仪?所以他们全家的生活质量因为商仪降低了一个档次?
  而这丫头平常看见他还欠欠的,一副都是他犯下的罪孽?这几年他平白无故受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白眼吧?
  他如果彻底混账,就该一通电话打过去劈头盖脸骂她一顿,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毫无头脑的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得慎重。
  今晚其实并没人约他出去喝酒,可消息都发出去了,他也不好再回家,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一辆银白色五菱神车停到路边,他站着的马路牙子对面。
  商尚刚走过去,探了探头,车窗落下,里面的人喊他“尚哥”,问他去哪玩。
  商尚最近囊中羞涩,还能去哪玩,顶多敢在路边练摊吃烤串,这么大冷天的,着实不容易。
  他拉开车门仔细一看,里面还坐着一位,立马眉开眼笑了,挤进去跟对方交流最近玩亡者农药还有吃鸡的心德。
  里面这位也是狐朋狗友,因为他名字有“峰”这个字,商尚平常都喊他“蜜蜂”。
  在这一群狐朋狗友里面,商尚认为,除了他就是蜜蜂颜值高,年前商尚交了个女朋友,带回家见过顾秋兰和商从业,可惜这妞儿有点浪荡,商尚给她又是买手机又是买衣服,没几天把他积蓄折腾光了,还闹着让他借钱去割双眼皮打瘦脸针,后来他看见跟理发店老板打情骂俏就把这贱人甩了。
  全家人到现在想起来都会嘲讽他,顾秋兰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只要听到有女孩子给他打电话就怀疑他又勾三搭四了。

  在商娣还有商仪的怂恿下,顾秋兰给他下了明令,以后谈女朋友不可以再跟家里要一分钱。
  真他妈的憋屈。
  这几天这贱人似乎想勾搭蜜蜂,蜜蜂说:“我从第一眼见她就没觉得漂亮,你说你审美不行,眼光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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